“哎,你和三郎都是懂事的孩子,三郎是个孝顺的,估计要是知道你这么多也不会说什么的,不过他要是知道分了家肯定会担心你,最好先别告诉他。”方二婶叮嘱道。
“去服役还能通信?”前世她从来没有接触过从军的人,穿到这个地方更是不了解,她还以为古代交通不发达,通过驿站一般通信就很困难,方岁寒他们去了那么荒凉又危险的地方,通信什么的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不知道?哦,这也难怪,柳家村的人丁不兴旺,已经有十多年没有征徭役了吧,我还以为三郎走之前告诉你了呢,这服役虽然去的远,但是每隔三个月县里会运送物资,到时候你使点银子托他们捎信或者送东西都都可以,但那边检查的严格,雁过扒毛,吃的捎过去估计也到不了他手里,一般也就缝个棉衣或者纳个布鞋捎过去。”
林芸希还真不知道这事,没听方岁寒提起过,也没听方家人谈起,不知道是方岁寒没对任何人说还是方家人没把这事当回事,不过那男人没跟自己说恐怕是对自己没抱什么希望吧,他一定以为他走了自己就会拿着和离书跑吧!想到这林芸希气就不打一处来,她把自己当成了什么人?难道自己是那种离开男人就活不下去的金丝雀吗?简直把人给看扁了!
方二婶跟林云希说了两句便走了,她前脚刚走冯娘子后脚就进了院,手里也挎了个篮子,毫无疑问里面也是饭菜,同样也是带了荤腥的,林芸希感觉很不好意思,农家日子清贫,只有过节或者婚假迎娶的好日子才能吃点肉打打牙祭,自己跟这俩人真的只是几面之缘,这个时候能亲近自己,这份情义,可真是算的上雪中送炭了。
炖鸡肉和红烧肉加上凉拌野菜,当天晚上三人很是饱餐了一顿,虽然晚上吃的太饱不好,但是林芸希还是看着安和吃的饱饱的,吃完她和方妙一人拉住安和一只手到院子里溜达消食。
遛食之前,林芸希从脸到手给安和擦了个干净,以前总是灰头土脸的,衣服也是拖拖拉拉的不利索,现在洗干净又整治下衣服,发现小孩其实长的挺好看的,浓眉大眼睛,鼻梁挺直,长大以后肯定是个帅哥,不过看着那鼻子,林芸希楞了下神,有点像方岁寒,不过也是,人都说外甥像舅舅,方岁寒像舅舅,安和是舅舅的亲儿子,两人长的有些相像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三嫂,我是不是吃的有点多?其实我平时吃不了这么多的……”方安和有点不安的问,在方家他连半饱都吃不到,每次干活干到一半就饿的不行,但是他不敢多吃,因为每次他敢多吃一点都会被大嫂用那么恶狠狠的眼神盯着看,他怕大嫂再在没人的时候掐自己,所以每次都不敢多吃,后来饿着饿着也就习惯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小脑袋垂着,没精打采的,他本来不想吃那么多的,可是那肉真的好香,而且三嫂一直那么温柔的冲自己笑,给自己添饭,自己就不小心放开了肚子,结果吃多了,安和感觉自己今天什么都没干却吃了这么多,他心里怕被嫌弃。
看着他那惶恐的样子,方妙难得没有取笑他,安和虽然叫娘一声姑母,但是娘那软趴趴的性子镇不住大嫂和二嫂,她俩表现上对安和嘘寒问暖,舍不得让自家的孩子上手,背地里专门使唤安和干各种脏活累活,自己也曾为他出过头,虽然当时是拦下了,但是过不久大嫂和二嫂更加变本加厉的欺负安和,后来她也就学乖了,只是偷偷的给他留点吃的,那时真是憋闷的要死,想跟三哥说又怕他跟大房跟二房闹起来,现在分出来可就好了,她这个三嫂是个心肠最好不过的了,以后安和的日子可好过不少。
听着小孩这话,林芸希心里酸酸的,拍拍他手背,假装嗔怒道:“说什么胡话呢?男孩子就是应该多吃才能长的又高又壮,要想长的像你三哥那么壮实,你每天必须得多多的吃,咱家现在只有你一个男子汉,你得代替你三哥保护我和你妙儿姐,身体不好怎么能成,以后必须得吃饱才行,懂不懂?”
“哦,懂了。”方安和被三嫂这确之凿凿的话说的一愣一愣的,的确是这样,三哥平时就很能吃,那么大的海碗,他能吃三碗,他像向三哥那么厉害,他要保护三嫂和妙儿姐,所以必须得吃饱饭才行。
看小孩脸上那坚定的神情,林芸希才稍微放下点心,这孩子从那么优渥的环境落到缺衣少穿又受各种欺负的田地,性格还保持着这么单纯真是难得,心里有些阴影是在所难免的,一时半会儿可能扳不过来,时间久了自然就好了。
三个人一边走一边合计家里还缺什么,你一言我一语一直说到月到中天,结果方妙和安和越说越精神越兴奋,林芸希却扛不住了,她身体比瘦弱不堪的安和还要弱,以后必须得有目的的锻炼才行。
被褥不够,安和自己一个屋,林芸希只能和方妙俩人合着挤一宿,虽然有点挤,但俩人收拾了一天,都累得筋疲力尽,刚躺下没多久就都双双睡了过去。
早上最先醒的竟然是安和,林芸希被悉悉率率的声音吵醒,穿好衣服,看看天色还黑着又披了件衣服,早上晨露大,一不小心就得着凉,她现在正要开始实施赚钱计划,这个时候是万万不能因为病掉链子的。
出了西屋,林芸希就闻到一股子烟味,抬头一看,灶膛的火燃烧的正旺,安和正把手伸到火边烤着,听见脚步声,转过身小声道:“三嫂醒了?稍微等一下,昨天剩下不少饭菜,热一热就可以吃了。”
锅盖边沿已经开始冒热气,安和的脚下整齐的放着一摞干柴,看样子他已经起了不短时间,林芸希捏捏他冷的有点发白的脸,“以后早上不准起这么早,你应该多睡觉,如果在我做好饭之前起来,就罚你在床上躺一天!”
方安和不自然的握住了手里的柴禾,讷讷道:“我睡不着……”
“睡不着就在床上躺着!”林芸希才不会被他这蹩脚的谎话骗到,非常严肃的重申道:“我刚说的话要牢记,要不真的会罚你在床上躺一天哦。”
“对,就这么办!”不知道什么时候,方妙从里面出来了,笑嘻嘻的看向方安和,“安和,你要不听话,我就天天看着你睡觉,到时候你不睡都不行。”
林芸希把方安和赶去洗脸,看了看笑的没有正形的方秒,“多穿点,早上冷的很,安和还知道套件厚衣服呢,你怎么穿这么点就出来了。”
以前没发现三嫂这么严厉啊,刚才那语气跟三哥说自己的时候真的很像呢,方妙做了个鬼脸赶紧回了屋,她三嫂可是能力压大嫂二嫂分了家又排除困难要了她和安和的人,这人看面上软绵绵的,其实心里可是门清,自己这套撒娇耍赖恐怕对她没用。
三人还没吃完早饭,林芸希的大嫂张氏就到了她们新家。
“这地方这么破能住人吗?”张氏一进门看着这年久失修、到处乌了巴突的墙壁和那稍微重点脚步就腾起一阵土的地面,就皱起了眉头,“要不你领着方妙和小安和先去我家住几天,让你哥找人再把这房子休整休整。”
林家虽然清贫,但是林清文木工活好加上张氏是个勤快的,家里被收拾的整洁又立正,所以非常看不惯林芸希她们现在住的祖宅这破烂样儿。
林芸希也是个干净利索的,但是她习惯收拾的是二十一世纪那种铺着地砖或者木地板、刷着乳胶漆的房子,对于这种到处都是土的房子,她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被她嫂子嫌弃了也没在意,笑道:“怎么就不能住人了,能遮风挡雨就成了呗,先这么将就着,等过一段时间有银子了就翻盖新房,到时候就盖青砖的,看着气派住着干净!”
“哎哟,这就开始说大话了。”张氏进门就挽起袖子拿着抹布开始擦起来,听着林芸希这话就乐了,一脸的宠溺,“你个傻丫头,这话在家里说说还成,千万别到外面说,你知道那砖瓦房得多少银子啊你可真敢说。”
在一边扫地的方妙也笑的前仰后合,脸上的两个梨涡让她看上去更加俏皮,支着下巴道:“三嫂,你可真敢想,咱村里就里正大人住了砖房,那还是他家老爷子出银子给盖的,听说当时花了将近二十两呢,二十两银子啊,我一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
张氏听了连连点头附和,“你看看,你看看,妙儿都明白的事你这个当嫂子的都不清楚,哎,个傻丫头,可怎么办哟。”
张氏今天来存了俩心思,一是帮林芸希归置归置东西,第二个目的就是看看跟芸希过日子的俩孩子是啥样的人。昨天晚上当家的人跟她说了分家的事以后她一晚上就没睡着,虽然知道嫁人以后的日子肯定不如在娘家舒坦,不奢望方家像她那样对待芸希,但是像方家这样算计和欺负人至斯的亲戚也是少之又少,分出来虽然过的苦点也不用受那份气。说实在因为这事她连带的对方妙和方安和俩小的也是有些偏见的,不过过来这么一看就稍稍改变了些看法。
八岁的方安和看着就像五六岁一眼,又瘦又小,一直闷着头干活,每次都是林芸希喊他歇息才肯坐一会,一看就是过过苦日子的孩子,让人看着心疼。方妙呢,是个古怪精灵的丫头,手快嘴快,一看就是个性子单纯好相处的,更重要的是这俩人很听芸希这个年轻嫂子的话,所以不着痕迹观察了半天的张氏这才放下心来。
“你才多大就说什么一辈子!”林芸希坐在那烧开水把新买的盆碗什么的消消毒,也不跟她们争辩这事,擦擦手笑道:“现在得先把外面的墙给盖好,等会我去里正家,让里正大叔帮忙找找村里农闲的人来干活,这可耽误不得。”
“先置办些菜肉再去寻人吧,一般来帮工的一天怎么也得给十五个钱再管中午一顿饭,家里这些东西只能够你们三个吃几天的,可不够那些干完活饿肚子的男人吃几顿的。”
在这方面嫂子要比她有经验的多,林芸希点头应和,“那我去县城买些吧,嫂子你跟我说说都要买啥,我坐丁大爷家的驴车去,一下就都买全了。”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我收拾收拾跟你一起去吧,来回不过半天的工夫,要是漏了什么可就废两边事儿了。”张氏说道。
张氏担心的是,在家里的时候她从来不让林芸希操心这些事情,虽然她是个做事有章法的人,但是一下要买这么多琐碎的东西,难免会有什么遗漏,还是自己跟着比较妥当。
闻言,方妙放下手里破了腿的椅子,说道:“嫂子你俩去吧,剩下的这些我和安和做就成,我在家里也是做惯了这些的。”
虽然只接触了这么一会儿,张氏也看出来方秒是个手脚利索能干的丫头,得了她的话,也不推脱,擦干了手,道:“那我们先走了,午饭的时候要是还没回来,你俩不用等就直接吃了吧。”
林芸希和嫂子到丁大爷家,运气好的是丁大爷没接活正在家悠然的呆着呢,套了车拉上俩人就去了县城。
这是林芸希穿过来以后第二次来县城,第一次是跟着方岁寒来找酒楼的商量兔子销量的事情,因为当时心里紧张所以也没顾上多看,这次来才发现这县城可真是比自己想象中要大的多。
灰色石砌城墙巍峨耸立,恢弘雄壮,蜿蜒到目光不能所及之处,城墙上有数个城楼和角楼,下方隐约有人影晃动,林芸希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才看清楚那是手持武器巡逻的士兵,城墙有两个十多米高的城门,一进一出,都有重兵把守,林芸希心理微微诧异,不过是个县城竟然守卫这么森严,简直跟电视剧里的重城一样。
进了城,眼前一幅繁华的景象,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人声鼎沸、装着粗布衣裳的人和穿着光鲜亮丽的行人川流不息,道路两边支起的简易摊子从街头一直连到街尾,包子摊、面摊、卖豆汁的、卖胭脂水粉的应有尽有,让人目不暇接,小商小贩呼喊叫卖的声音此起彼伏,各种食物和小吃的味道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诱人的香味,勾的人肚子里的馋虫很不安分。
张氏虽然没来过县城几次,但是也比林芸希这个两眼一抹黑的主要强的多,俩人七扭八拐来到一条相对安静一些的街道,林芸希看到这条街两侧都是些卖青菜和肉类以及各种调料的铺子,在这里买菜的几乎都是些衣着周正的,看样子好像是大户人家的丫鬟婆子之类的,应该是出来采买府里的食材。
农家人的青菜什么的直接从山上摘了,肉一年也吃不了几次,基本上谁家要是办喜事杀头猪,有几个闲钱的直接称了半斤几两的给家里的孩子解解馋,所以很少来县城这里买肉和菜,林芸希和张氏俩人出现在这里很是扎眼,有几个铺子里没生意的老板都把手袖起来看过来。
这可以算的上她来到这以后第一次正式的逛街,虽然是来买菜,林芸希感觉看什么都是稀奇的,停在一家菜全铺面大的店铺前仔细看装在篮子里的各种青菜,大约有十多种,除了农家常种的几种菜以外还有菱白、红辣椒、芹菜,在这里林芸希竟然还发现了洋葱和茄子,她记得这两样菜都是外国流入本国的外来物种,时间相差了三百多年,没想到这里竟然也有,这个时代跟自己认知的历史有些不同呢。
店铺的老板是个身体富态的中年胖子,看林芸希虽然衣着朴素,但举止从容难掩那秀美脱俗的容貌,不由得多瞅了两眼,心想这也不知道是哪家大家闺秀穿下人的衣服跑出来了,不过他给县城各个有头有脸的府第送过菜,跟府上的丫鬟管家也算说的上话,真没见过哪家小姐有长的这么好看的,莫非是外地回来探亲?
在后面整理菜的女人看当家的一眼不错的盯着外面年轻女人看,而那女人又生的貌美如花,原本只是看菜的动作在她眼里就成了勾引男人的搔首弄姿,不由得心头火起,操着大嗓门喊道:“不买瞧什么瞧!没见过菜长什么样啊,穿成这样莫不是别有用心!”
林芸希被这突然的怒吼吓了一跳,抬头看见老板娘插着腰面带不善的盯着自己看,女人满脸肥肉一双三角眼掉掉着,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那眼里的鄙夷和怒火和店铺老板直直的眼神不由得皱起眉头,跟这样不可理喻的女人是没有办法讲道理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点也没有留恋的走开,这人不分青红皂白就大嚷一番,能做到这么大的生意可真是个奇迹。
店铺老板是个惧内的,被自己娘子一喊赶紧缩起来脖子跑到后面假装忙起来,那女人见林芸希走开,以为她是心虚,不依不饶的走到店铺门口还想再骂几句让她见识见识自己的厉害,老板赶紧把人给拖回来,一边擦着头上的汗一边劝,“少生些事端吧,我不过是好奇多看了几眼,这么大人都瞧着呢,不要让别人看笑话……”
看着前后左右铺子里的人望过来的眼神,女人愤愤的甩开他的手,重重的跺脚离开了。
张氏正在和远处的卖菜的商贩讨价还价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林芸希对讲价是一窍不通,看她嫂子一时半会儿还结束不了,便沿着街道逛了起来。
清风和煦,此时夏日的阳光还不那么耀眼,一束束的光线如同跳跃的精灵轻抚路上行人的神经,令人心旷神怡,林芸希很快将刚才刚才的不快忘到脑后,慢慢踱步走在这干净的街道上。
一股淡淡的清香被微风裹着徐徐飘到四处,若有若无,虽然淡薄到几近于无,但不损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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