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别人文雅舒展,身材微胖,很有精神,眼角两侧有很深的笑纹,一脸的温和。
因着对方是个长辈,林芸希也微微弯身施礼,老太太将茶放在桌上,想要起来却被冷三娘给拦住了,笑呵呵的开口道:“菱丫头,你这嘴啊还是这么甜,我估摸着那花最近几日也应该快开了,所以就在家里坐不住了,没提前说一声就上门实在是叨扰了。”
冷三娘把林芸希让到座位上,一脸亲昵的回道:“您这话可真是太客气了,不说张大人是我和我哥的启蒙老师这层亲厚的关系,您在京城可没少照拂我,您能上门我求之不得,怎么能说是叨扰,您要是不嫌我这简陋,在这住下我都热烈欢迎,不过,就怕您没这个时间。那花确实这两天开的,我知道您爱这牡丹花如命,所以本来想着这两天给您送到府上两盆,没想到您还直接过来了,是我办事拖沓了。”
老太太的被她说的笑的两只眼睛都眯起来,拍了拍冷三娘的手,“听闻你前一阵子回了京城,所以今天除了看看花也来看看你,你娘身体还好吧?”
“好,好着呢,抱着我哭了半个时辰衣服都被眼泪弄湿了嗓子还响亮着呢,头不晕眼不花,身体挺好的。”冷三娘笑嘻嘻的开口说道,眉眼飞扬,之前赌气离家出走,虽然自由了但是心里难免牵挂着家里,他哥遭了那场灾祸大难不死,他爹为此苍老了不少,态度也软化大半,对她和秦峰的事情基本上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和家人和好如初多年的心结也没了,她能不高兴嘛,她本来想接她娘来这散散心的,结果他爹吹胡子瞪眼的说什么车马劳顿的就给否了,不过她心情好也没跟她顶嘴,用从林芸希学来的手艺做了几天饭他爹就松口了,估计天气不那么热的时候她娘差不多就过来了。
老夫人冷三娘的话逗的直乐,张口想问什么,看到旁边的林芸希就闭了嘴,不过扫过林芸希的脸时眼角颤了颤,开口问道:“这位是?”
提到这个,冷三娘拍了拍脑门,一脸的懊恼,“哎呀,忘记介绍了,老夫人,这是我的好朋友林芸希,夫家姓方,您那宝贝花就是我这芸希妹妹给救活的,她对种花颇有研究,比我这个门外汉可是强的太多了。”
说着,转头面向林芸希,介绍道:“芸希妹妹,这位就是上次我跟你提过的张老夫人,那赵粉就是来自她老人家的府上。”
这么一说,林芸希便想起来了,张家好像是在京城做官,听冷三娘那口气好像还不小,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就回到老家,怪不得这老夫人气度不凡,想到这,林芸希又再次起身,施礼道:“张老夫人好。”
张老夫人连忙拉着林芸希的手把人给扶起来,仔细端详着林芸希的脸,眼中闪过几丝不易察觉的犹疑,不过面上笑的慈祥,笑道:“既然是菱丫头的朋友就不是外人也不用多礼,真是厉害啊,芸希丫头,听说你还救活了菱丫头的花,她把你夸的可是天上少有人间难见,我还以为她是逗我开心呢,今日一见可真是如此,长的可真真的标致,可曾度过书?”
没想到这老夫人对第一次见面的她这么热情,林芸希有些拘谨,但是感觉这人身上有种让人容易亲近的感觉,抿了抿唇轻声答道:“老夫人谬赞了,只是识得几个字而已,谈不上读过书。”
张老夫人看上去非常的喜欢林芸希,抓住手又问了些别的事情,看的冷三娘微微有些诧异,她是清楚的,书香世家出身的张老夫人最是注重礼节,按理说对第一次见面的人不会这么热络才对,对芸希妹妹实在有些亲热过头了些吧。
不过她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心里想着,大概是因为林芸希相貌出众而且又救活了她的心爱的牡丹花的缘故吧。
老夫人跟林芸希攀谈了两句,小北小心翼翼的抱着几盆牡丹花进来了,顿时一楼的厅内多了股清新的芳香,小北将花盆放在地上,张老夫人和林芸希不由自主的同时看过去。
这盆牡丹花瓣堪堪盛开,呈黄冠状,花瓣外面是浅粉,越靠近花蕊的部分粉色越深,最里面粉的如同美人染了胭脂的侧脸,层层叠叠,顾盼生姿,美的让人移不开眼睛,饶是曾经参加过数次洛阳牡丹画展见过无数品种牡丹的林芸希见着这花一不由得满眼赞叹,轻声道:“果然不愧是跟姚黄、魏紫、豆绿并称四大名品的牡丹,果然是风姿绰约,美的不可方物。”
她的导师曾经说过大自然的是春夏秋冬四季的运转,而生命则是一切的基础,有了生命才有发芽、抽枝、生长、结果、生命的每个阶段都是美丽的,种植的意义和乐趣也正于此,对于眼前的赵粉,也同样。
张老夫人目不转睛的看着那花,半天才回过神来,听了林芸希的话,下意识的转头看过去,林芸希的脸比刚才要亮很多,眉目舒展,目光潋滟,姣好的容颜在牡丹的映衬下更加的明艳,好像一下子就跟记忆中的那个影子重合到了一起,老夫人感觉眼睛一酸,赶紧敛目低头。
这次一共有四盆开了花,以最先搬上来的那盆开的最是艳丽,剩下的三盆也是巧了,一盆花瓣呈荷花状,一盆金环状,一盆脱桂状,一共四盆,竟然开尽了赵粉的常见的几种形状,连养了多年赵粉的张老夫人都很诧异,直言林芸希端的是厉害。
三人欣赏了一阵子牡丹花,日头转到当中,外面来马车接人,张老夫人明显有些意犹未尽,跟冷三娘说让她领着林芸希多去她府上坐坐,她一个人在家实在闷的厉害,林芸希能看出来她是真心相邀,虽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得她的青眼,不过出于礼貌还是点头称是,临上车前老夫人撩开车帘还叮嘱她一定要注意身体,看着她那爬入银发里的皱纹,林芸希不由得心软软的,轻声道:“我家在县城西边的方家村,家里栽了不少花,现在正是盛开的时候,如果老夫人不嫌弃的话,哪天天气好就去看看,那里虽然有些偏僻,不过很安静,到时候我好好招待招待您。”
说完林芸希就有些后悔了,不过是第一次见面,连人家是什么底细都不知道,说这话是不是有些唐突了?不过说出去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再后悔也没用,所以也就只能微笑着看着车上的人。
张老夫人倒是一副喜出望外的样子,笑着道:“我在家呆的确实憋闷,那时候就打扰了。”
在离开之前,冷三娘还是给她括那盆开的最好看的,张老夫人有些过一不去,不过听林芸希说以后还能再用嫁接的方法培育出更多株的花,也就释然了,马车开动以后,摆摆手,消失在人群之中。
赏完花,林芸希和冷三娘俩人去县城里最大的宝玉斋,那里是卖玉器挂件的百年老字号的店铺,里面的玉石加工的师父手艺也是顶好的,方岁寒把剩下的那块黑曜石前几个月就送到这里,当初约定的是这个月中旬来取,林芸希故此才过来看看。
当初送石头的时候林芸希和方岁寒一起过来的,所以掌柜的认得她,见她上门立刻热情相迎,做生意都是小心加小心的,生怕怠慢了贵客,人家能拿出那么大一块宝石来而且光手工费就出了二十多两,非富即贵,他哪敢不上心。
三人落座上茶,不一会儿小伙计就捧着个托盘进来了,掌柜的将托盘上的红布掀开,露出里面的几样物件,一串闪着寒光的珠子,三块玉刚卯,四块玉牌,三块玉兽佩,两块花鸟佩,一块十多斤的黑曜石最终得到了这些饰物。
托盘中的那串珠子十分的引人注目,主珠较大,其他珠子大小均匀,珠体浑圆,光芒内敛,给人一种很深沉的感觉,做这个几乎用掉了一半的黑曜石,不过看到那光滑的表面,林芸希总算知道为什么这些东西要几个月才能出来了。
林芸希捏出其中两块玉兽佩让掌柜的放到另外的盒子里,然后将那盒子递给冷三娘,冷三娘明显愣了一下,问道:“芸希妹妹,你这是做什么?”
“冷姐姐,这两块玉是送给秦副将和冷将军的,相公多受两位的照顾,只是一点心意,那两位常年在战场厮杀,身上的煞气较常人重,这石头有避邪的功效,灵也罢图个心安也罢,都成,我知道你家不缺这些东西,不过是我俩的谢意,你千万别推辞。”把石头拿到这里的时候,俩人就已经商量好要做什么,这也是林芸希让冷三娘陪她过来的主要原因。
一听这话冷三娘倒是没有再说什么,接过那木盒,冲林芸希笑了笑,“咱俩的关系我就不用谢你了,替我谢谢方兄弟。”
林芸希抿嘴一笑,把东西收起来,俩人并肩走出宝玉斋,此时已经到了该吃饭的时辰,得了东西的冷三娘说什么都得留林芸希吃一顿饭,林芸希拗不过她,俩人便到醉仙居去吃午饭,为了照顾林芸希,冷三娘都点的是清淡的菜,这还是穿到这个陌生的时空第一次到外面酒楼吃东西,林芸希也挺好奇的,吃了两口点点头,这蘑菇青菜和糖醋鱼做的比她做的好吃,汤汁味道足,很鲜香,这里虽然不存在于她所知道的任何一个历史朝代,但是这饮食文化还很强大,她要学的地方还有很多。
两人刚动了几筷子,酒楼的伙计又端上了一盘凉菜一盘甜品,冷三娘拧起眉头开口说道:“这两个菜我们并没有要。”林芸希有孕在身,这俩菜都不宜多吃。
那伙计放下东西,陪笑道:“这是我们酒楼的记账先生特意赠送给两位的,包括这桌全都免费,您点的这些菜里面,多数都产自从方夫人家,我们也只是小小的聊表心意而已。”
等到那伙计走了,冷三娘看着林芸希乐不可支的开口说道:“今天这顿免费的午饭可真是沾了你的光啊,芸希妹妹。”
林芸希:“……”这话听着真是别扭,都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她这算啥?
这不过是个小小的插曲,俩人又一边说话一边吃起来,那伙计说的没错,这桌子上的鱼是方宜春供应的,林芸希在里面是占了分成的,蘑菇、小白菜、芹菜、木耳菜和南瓜都是从她家山上摘的,这么想来,在这里吃饭倒是应该安心。
冷三娘知道林芸希后面买的山地除了养兔子和枸杞全种的青菜,她虽然不是五谷不分但也不知道菜的价格,所以也就不知道种菜和种庄稼有什么区别,更不知道林芸希就靠着这些可是积攒了不少家业。
俩人吃完饭,下楼林芸希向那跟方岁寒关系不错的账房先生道谢,说了会儿话一起出了酒楼,午后的阳光不算太晒,俩人刚吃完饭想要一边溜达消食一边回去,刚走到一个拐角处就看到四五个五大三粗满脸横肉的流里流气的人正在踢打一个蜷缩在墙角的人,一边打一边还喊道:“你还以为你是秋家的少爷,你现在不过是个丧家犬,给老子摆什么谱,你也不打听打听老子的来路,啊……”
为首的那个人正无情的踢打着,地上那人突然跳起来,一脑袋撞在他的下巴上,舌头垫在牙齿上,顿时鲜血如注一般流下来,那人发出傻猪一般的叫声。
第106章()
行凶的男人没想到这人被打了这么半天还有反抗的力量,一个不察就中招了,捂着嘴巴,含糊不清的喊道:“打、打,往死里给我打……”
反扑的男人后继无力,很快又被其他几个人拳打脚踢的抱着头蜷缩在地上,被打那人也不知道是没了知觉还是硬气,愣是一声没吭。没想到在光天化日之下这些人这么猖狂,林芸希小退了一步,护住小腹,高声道:“官差过来了!”
听到她的话,那几个人果然停下了动作,一脸的惊慌,旁边的冷三娘心领神会,接着开口说道:“高捕头马上过来了,你们还留在这里莫非是想吃牢饭不成?”
冷三娘在县城多年,知道县城有个刚正不阿的高捕头,为人最是正直,对斗殴和偷东西之类的事情从不姑息,县城里的这些流氓在他手里吃了不少苦头,所以听到他的名字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立刻就怂了。
果然,一听他的名号,本来还迟疑的流氓脸上立刻满是惧意,看着那个被撞流了血的男人,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大哥,这小子已经被咱们修理的够惨了,也算是不负所托,再不走就危险了……”
那人抬眼瞪了多管闲事的冷三娘和林芸希一眼,狠狠的踢了地上已经被打的不能动弹的男人一脚,一歪脑袋,那几个人快速的离开的现场。
见他们信了,林芸希赶紧跑到外面去喊人,然后出了几个钱让人把那被揍的失去知觉的人拉到她常去的药铺,那老大夫见她又拉来一个伤员,叹了口气便叫小童把那人的衣服除了开始治疗伤口,为了避嫌,林芸希和冷三娘留在外面等。
“那人是秋家二公子?怎么落到现在这步天地?”冷三娘一脸唏嘘的开口说道。
“秋修雅?”林芸希大吃一惊,她刚怕那人有事,心急之下也没注意,很难想象那被人堵在暗巷里打的不能还手的人竟然是几个月前彬彬有礼的秋修雅,她更诧异的是,秋家在县城里可是一方的土皇帝一样的存在,这些人竟然在老虎嘴边拔牙,这也太不要命了吧。
冷三娘也是一脸的戚戚焉,开口说道:“听说秋修雅母子被赶出了秋家,这事在县城里传的沸沸扬扬,具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看他现在这幅凄惨的样子肯定是发生了是什么事吧,听刚才那几个人的意思明显就是有人想要收拾他,大户人家藏污纳垢,都是些龌龊的事。”
冷三娘挺同情秋修雅的,这人虽然是庶出但是为人还算是可圈可点,比秋家的嫡长子出身的大哥强太多了,可惜就是因为表现的太出色才会被惦记上了吧,秋家的主母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瞧瞧,这不就出事了。
关于这种铲除对自己孩子有威胁的障碍的事情冷三娘在京城的时候经常会听到,已经见怪不怪了,她倒是挺庆幸她那个顽石一般的爹虽然脾气臭,但是除了她娘以外没再娶进门那些乱七八糟的小妾啥的,家里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否则天天跟那些各怀鬼胎的人住在一个院子里她肯定得呕死。
相较于冷三娘的唏嘘不已,林芸希心里则是很复杂,继承原主的记忆,她对秋家非常的厌恶,但是她本身想来都是对事不对人,秋修雅虽然是秋家的人,但是为人温和有礼,而且之前也帮过她澄清误会,所以她还是希望他能过的好的,不过真是好人没有好报,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老大夫替秋修雅包扎完伤口天色已经晚了,听说了秋修雅受了些内伤现在还没醒需要静养一阵子,林芸希想了想把诊金给交了,又多拿出几两银子交给老大夫让他尽量呆在这里休养,等伤好了以后到时候再让他走。
老大夫深知林芸希心软见不得这些事,上次不但在大街上救了一个孩子给接到家里给养了,虽然秋修雅现在是个麻烦,但是他做为一个大夫自然不能见死不救,所以接过银子痛快的答应了。
虽然秋修雅还没有醒过来,但是时间不早了,冷三娘就让小北把林芸希给送回去,虽然这一天没做什么不过林芸希感觉很累,没吃晚饭就睡着了,方静和方妙俩人都挺担心的,不过第二天林芸希精神奕奕的起来也就放心了。
上任后的第六天方岁寒才回来,一大早骑马回来的,虽然看上去挺精神的,不过面容有些憔悴,下巴的胡子密密的长了一层,可见这几天过的并不舒服。
到了家里,方岁寒一把抱起正在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