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大人离开了又不是说以后就不管你们了。若是你们真的打起来了,本大人自当鼎力相助,可是若是一直像是现在这个样子玩过家家一样,本大人做什么要在这儿浪费这么多的时间?你们以为本大人真的很闲吗?”天玄子叹了口气,将自己的手伸到眼前吹了吹,继而又叹了口气,“无道子,说实话,本大人如今算是看清楚了。不管是当年的小柔也好,还是如今的花不谢也罢,都不过是你和魔尊之间的祭品。当初若是你趁早给魔尊一个答案,魔尊也不至于纠结成这个样子吧?说到底,解铃还须系铃人,无道子,你还是好好思量一番吧。”
天玄子说完就转身离去,背影袅娜。
花不谢只是觉得奇怪:“天玄子大人若是真心想走,为什么不直接离开,这样一幅依依不舍的样子,莫不是特地做给咱们看的?”
君无道摇头:“天玄子说的对,为师需要好好思量一番。明日,咱们启程回君山。”
“师父?”花不谢看着君无道愈发的好奇了。
君无道叹了口气,转身默默地往回走。走了几步,却又停下来,回头盯着花不谢,目光有些深远:“你当真没有看到玉虚上仙?”
花不谢摇头。
“唉……”君无道叹息一声,转身离去。
花不谢一个人站在湖边看着湖水里倒映着的自己的影子,微微地叹了口气,这个世上,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够简简单单的用一句是非来判断的。
花不谢明白,有些事儿,是死结。
可死结,却不是无解。
当湖水开始波动汹涌地从地下翻涌上来的时候,花不谢转身看了一眼君无道离去的方向,在心里默默地对君无道说了一声对不起。
玉虚上仙是紧跟着花不谢出来的,花不谢怎么会不知道,只是花不谢的一生,并不是非要有人陪伴着,保护着才能走下去的。
花不谢觉得自己在修仙界呆了这么久了,也该出去走走了。
就算是满足一下自己的私心,也好啊。
至于玉虚上仙,一定会被人发现的,就是不知道那个时候,玉虚上仙会不会生她的气呢。
水面渐渐升起,水上出现一座扶梯,另一头,仙雾缭绕,仿佛带着无比的诱惑。
花不谢咬牙,不管玉虚上仙会不会生自己的气,这一条路,终究是她自己选择的,没有人能够代替她,更没有人能够替她选择。
花不谢的脚,踏上了第一阶台阶。
“女人!不管你去哪儿,你都不能丢下老子啊。”阿笨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猛地跳到了花不谢面前。
花不谢脸色微变:“阿笨!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老子不知道,老子只知道,灵宠和主人是永远不离不弃的关系,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冒险。”阿笨摇头晃脑。
花不谢脸色有些苍白:“阿笨,你没有必要为了我……”
“我不是为了你,女人,我知道你想要做什么,你一直觉得自己拖累了大家。可是花不谢,你有没有想过,有人愿意为了你被你拖累,也是很幸福的事情。你有没有想过,在他的心里,能够被你拖累,他其实很满足呢。”
“只要不是有病的,都不会这么想吧。”花不谢叹了口气,看着自己脚下的台阶已经逐渐变得透明,立马伸手将阿笨抱了起来,慢悠悠地往前走了几步,,“你当着决定,跟着我?”
“自然!老子说话,绝不反悔。”阿笨有些骄傲地扬了扬头。
花不谢没有在说话,只是一步一步,坚定不移的往前走着。
到是阿笨,在花不谢的怀里,四下里打量着周围的景色。
漫漫水花在这白色琉璃台阶周围,显得美轮美奂,仿若置身仙境,脚下的台阶,凡是被花不谢踩过去的,都逐渐变得透明消失。而不远处,似乎闪着微弱的光芒,看起来,仿若是美好的仙境,可是知道走近了,阿笨才猛地闭了闭眼睛。
那尽头,是无数根白骨幻化而成的门帘。
帘子后面,则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
阿笨哆嗦了一下:“女人,你确定咱们要进去?”
花不谢冲着阿笨安抚一下,“你可以把自己当成一头普通的猪。”
“可老子是灵宠!”阿笨却还有几分不甘心。
帘子后面的老妇人却开了口:“到了门口,你们觉得还有回头的路吗?”
“这是一条无法回头的路,前辈早就告诉过不谢了。”花不谢十分恭敬,看起来也没有了从前的那些不着调。
阿笨甚至在一瞬间觉得这个人并不是花不谢,可是她不是花不谢,又能是谁?
绕过白骨帘子,进去之后,却好像是另一个天地。
整个屋子宽敞明亮,无数颗大大小小的夜明珠点缀在屋子里,使原本昏暗的水下地宫,也变得富丽堂皇。
“龙宫吗?”阿笨咂舌。
“这世间早就没有龙了。”白发苍苍的妇人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似的,瞥了阿笨一眼,放下了手里的针线活。
花不谢上前冲着老妇人行了一礼:“龟婆婆。”
“难为你记得我。”被称作龟婆婆的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冲着花不谢点了点头,示意花不谢起身,“你的那些个梦,你居然都记住了?”
“没有。”花不谢十分诚实地摇了摇头,“只是进来,总是梦到这儿罢了。龟婆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怎么回事儿?”龟婆婆冲着花不谢笑了一会儿,眯着一双混浊的眼睛,问道:“你可知道窥天洞?”
039 窥天
莫说花不谢不知道窥天洞,便是君无道,只怕也是不知道的。
窥天洞,如其名,乃作窥天之用。
然而,天机不可泄露,这天,又是轻易能够被人窥探到的?
想要窥天者,必须付出代价。
而今花不谢,便是要付出代价的。
只是在此之前,花不谢从来不知道,这里是窥天洞。
龟婆婆看着花不谢的脸色,微微笑了笑:“花不谢,你不是说你记得自己在梦里看到的一切吗?”
“我什么时候说我记得一切了啊。”花不谢低头哼哼了两句,抬头看着龟婆婆,问道,“我要付出什么代价?”
“我什么时候说过你要付出代价了?”龟婆婆看着花不谢,目光带着微微的迟疑。
花不谢愣住。
龟婆婆指了指阿笨:“我一个人在这儿十分寂寞,你将这个猪崽子留下来陪我就好。”
“不好!”
“我不!”
花不谢和阿笨异口同声。
龟婆婆睁开眼睛,看着花不谢和阿笨,呆愣半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阿笨皱眉,瞪着龟婆婆。
龟婆婆道:“我已经许久没有见过你们这样的主仆了。当年,有个姑娘来找我,也是想要一探天命,将自己陪伴在身边许多年的玉佩给了我。我以为,你们这些凡俗的生灵,已经没有了眷恋。花不谢。你倒是说说,你来婆婆这里,到底是想要知道什么?你知道的,你想要知道的东西不一样,要付出的代价就不一样的。”
花不谢皱眉:“我来这儿之前,并不知道这是窥天洞,我也没有想过要探知天命。”
“哦?”龟婆婆猛地站了起来,贴近花不谢。盯着花不谢的眼睛看了一会儿,才皱眉,“这世上,还有不想探知天命的人吗?”
“我只是觉得,一个人既然生了下来,那么自然是要好好的活着,若是什么都能够轻而易举的知道答案了,那么该有多么的不能接受呢。人生最丰富多姿的地方,不是恰好在于它的未知吗?”花不谢看着龟婆婆。回答的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龟婆婆却愣住了。
她在湖底窥天洞,居住了成百上千也许已经上万年,她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话。
从来。都是无数的痴男怨女或者心怀乾坤者没带着无数的财富。无数的生命,来见她。来问一个天命。
她从来不知道,这个世上,居然还真的存在不愿意窥知天命的人。这怎么可能呢?
龟婆婆看着花不谢,微微笑了笑:“你可想要知道,你的命运归往何处。你可愿知晓,这场战事的结局?”
“人定胜天。”花不谢坚持。
“人?”龟婆婆重复了一句,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这个世界上啊,是不存在什么人定胜天的。花不谢。你若是当真相信人的力量,你又为何修仙呢?花不谢。你觉得你从异世而来,你还能信人而不信命吗?”
花不谢愣住。
龟婆婆看着花不谢的神色,呵呵地笑了笑,继续说道:“我既然引你而来,自然是发觉了你心底的疑问。既然有疑问,你又为何总是憋在自己的心里?花不谢,婆婆我能为你解惑。你若是担心你承受不住那所谓的代价,也无妨的。婆婆与你有缘,愿意让你随意问。”
“……”花不谢有些无语地看了看阿笨。
阿笨摆头:“你别看老子,反正你要是敢不要老子了,老子和你没完!”
花不谢干笑:“我自然不会抛弃你的。”
“花不谢,你到底问不问我啊?”龟婆婆显得有些不耐烦。
花不谢干笑:“我师父和魔尊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龟婆婆的脸色变了变,手里的大拐杖使劲往地上戳了戳:“婆婆我是窥天命,探未来的!你能不能不要问我这些过去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君无道当初甩了魔尊让魔尊给带了绿帽子这种事儿,老婆子我怎么可能知道啊!”
花不谢眨了眨眼,点头:“哦,我知道了,婆婆不知道这些过去的事情。那么我只能问未来是吗?比如仙魔大战何时结束?”
“我呸!你们这也算是仙魔大战,你们这仙魔大战压根就还没有开始呢!”龟婆婆又拿着拐杖冲着花不谢比划了一会儿。
花不谢嘿嘿干笑,又问:“那么婆婆看来,仙魔之战何时开始?”
“现在不就开始了吗?”龟婆婆白了花不谢一眼,“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想要知道些什么?”
“婆婆你说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花不谢讪笑。
阿笨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趴到了一旁去。“女人,你还是好好捋一捋吧,想好了要问什么再问,别这么丢人啊。”
龟婆婆意味深长地看了阿笨一眼,叹息:“你倒是个极具慧根的,只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阿笨猛地抬起头来看着龟婆婆。
龟婆婆桀桀地笑了笑,看了看花不谢,又转头看着阿笨:“因为你们身为灵宠,自身修为和主人的修为息息相关。就像是狐狸,如今不过三阶灵宠,却因为他是跟在玉虚上仙身边的,他如今已经能够化人形,而你即便如今亦是五阶灵宠,也比不过狐狸的一身修为。”
阿笨眨了眨眼,点头:“我就喜欢我自己这个样子。”
“那是因为你不喜欢也没办法啊。”龟婆婆冷笑一声。
花不谢立马问道:“婆婆,你觉得以后狐狸会成为我的灵宠吗?”
“你以为这是买个包子,我不想吃了就可以给你吃了吗?有一点素养好不啦?”龟婆婆一声冷哼,瞬间让花不谢有一种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的错觉。“你到底要不要问,不要问就赶紧滚回去,不要打扰婆婆我睡觉修行,大不了,老婆子我就当成自己眼瞎了一次好了。”
花不谢抽了抽嘴角,看着龟婆婆,深深地叹了口气:“龟婆婆,等到最后,我会不会死?玉虚上仙会不会放弃我,会不会觉得是我拖累了他们?还有……卿珏上仙,真的不会再回来了吗?”
“你一个小女娃娃,关心的事情倒是不少。”龟婆婆冲着花不谢翻白眼,转身却又招手示意花不谢上前。
花不谢立马凑上前,去,龟婆婆却猛地举起了自己那根无比粗壮的拐杖。
花不谢的脸色陡然一白,冲着龟婆婆摆手求饶:“婆婆,手下留情啊。”
龟婆婆却并不理会花不谢的哀嚎声,举着拐杖点到了花不谢额间。
花不谢眼前闪过无数的画面,有漫天遍地铺落而来的血渍,亦有着无数的断壁残垣。什么仙魔之战,其实说起来,也不过都会是真枪实刀的打起来。同人间界更朝换代的时候,那种残酷的战争场面没有多少差别。
若非要说是有什么差别,大概就是在刀光剑影里,还能看到各种繁复的招式,已经无数的气刃。有些人的死亡,也是无声无息的罢了。
花不谢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有些缓不过劲来。
她刚开口唤了一声:“婆婆……”
龟婆婆就在一次举起了拐杖,这一次,不是指向的花不谢,而是指向花不谢周围的湖水。
漫天盖地的湖水将花不谢和阿笨围困在中间,渐渐离着龟婆婆越来越远。
龟婆婆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海底传来,带着混浊的看透世间的悲悯:“游离的痴儿啊,看清自己的心意,勇敢的走下去吧。窥探到的天命,当真是天命吗?”
“……”花不谢抽了抽嘴角,转头看着阿笨,“所以说,咱们被坑了?”
“……”阿笨没有吭声,周身弥漫起一层金光。
金光散尽后,花不谢一个趔趄,载到水里去了。
“诶诶?我说女人,你看到老子至于这么激动吗?来来来,老子亲自拉你上来!”阿笨说着,伸出手去,将花不谢从水里捞了出来。
花不谢被呛了好几口水,出于本能的伸手勾住阿笨的脖子,看着阿笨的那一张脸,微微抽了抽嘴角。
阿笨咧嘴:“龟婆婆人不错呀,还特地让我化了人形,我说女人,你呢?你有没有哪里不对劲的?可别是用你的寿命来换得我的人形啊。”
花不谢抽了抽嘴角,没有吭声。
阿笨看着花不谢皱眉,猛地松开了手:“哎哟我去!花不谢,你至于反应这么大吗?”
花不谢抬手抹了一把脸,手上一片猩红。
“老子到底长了一张怎样倾国倾城的妖孽一般的脸哟,你都流鼻血了!来来来,女人快从这湖水里洗一洗。”阿笨说着,摁着花不谢的头就往湖水里头趴。
“什么人!放开小花儿!”玉虚上仙的声音陡然在两人身后响起。
阿笨一个哆嗦,猛地松开了手。花不谢没了支撑,整个人都栽倒了水里去。
玉虚上仙立马飞身上前,将花不谢从水里捞了出来。
花不谢却还是有些呆滞地看着阿笨,鼻下还有一丝殷红。
玉虚上仙顺着花不谢的目光看了过去,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花不谢,你什么时候开始,也是这么没有水准的人了?你是看上这种脸了?”
花不谢冲着玉虚上仙翻了白眼,看着阿笨,叹了口气。
“你这是什么意思?”玉虚上仙皱眉。
040 醋了?
花不谢看着玉虚上仙那一张无比难看的脸,微微皱眉:“你是不是没有认出来啊?”
阿笨也转头看着玉虚上仙,嘿嘿一下:“你看着我长得帅不帅?”
玉虚上仙冷哼一声,看也不看阿笨一眼,甩手就走。
花不谢愣愣地看着玉虚上仙的背影,拍了拍阿笨的肩膀:“他是不是没认出你来?”
“女人,我真的这么好看?”阿笨眯着眼睛,一脸的得意。
花不谢抽了抽嘴角,趴到湖边洗了一把脸,转身就跑。
阿笨愣了一会儿,立马追了上去,一边跑还一边喊着:“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