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衍之不慌不忙的朝她拜了拜,“太后息怒,**之所以送胡椒粉进宫,只是因为我家娘子现在处于非常时期,想吃辣但是又怕麻烦宫人,所以才由我这个做相公的代劳。”
“非常时期?”太后好奇的问道:“什么非常时期?”
乔小扇也奇怪的看了一眼段衍之,她在什么非常时期啊?
“咳咳,呃……女子喜欢有口味的东西,太后自然明白是在什么非常时期了。”
太后稍稍一思忖,恍然大悟,转头看向乔小扇时已经眼神温和了许多,“原来是有了身子,既然这样,你也别跪着了。”
乔小扇错愕的看了看段衍之,脸上绯红一片。段衍之悄悄探手捏了捏她的指尖,示意她不要露了马脚。
“谢……太后。”乔小扇心情复杂的站起身来。
“行了,既然你都有身子了,留在这儿伺候哀家也不方便,回去吧。”太后自顾自的呢喃:“也不知道太子怎么回事,莫名其妙叫你进宫来伺候哀家……”
段衍之听到她老人家的话,赶忙拜谢,“谢太后恩典,可是……万一太子要是问起……”
“无妨,就说哀家说的就是了,这次别再去而复返了,哀家这儿可不是想来就来的地方。”太后挥了挥手,“退下吧。”
段衍之闻言再拜,起身朝乔小扇挤了挤眼,示意她快走。乔小扇本来还在因为他的话尴尬,此时见了他这模样,{奇}弄的像是要逃走一样,{书}忍不住笑了一下。{网}段衍之被她的笑晃了一下神,一把拉过她就朝外走,心想怎么着也不能让太子看到她这笑容。
这次出宫顺利得很,一路回府没有遇到半个刺客。乔小扇坐在车中,心中暗想可能是上次段衍之那斩草除根的做法起了震慑作用了。想到这里时,她转头看了看段衍之的神情,后者却仍旧面色温和,端坐在车中一副怡然之态,若不是亲眼所见,真的很难将他与昨日那个顷刻之间便斩杀了那么多人的高手联系在一起。
“相公为何一定要接我出宫?”许久盯着他自然会引起尴尬,乔小扇只好找了个话题。
段衍之偏脸看她,脸上扬起笑容,“自然是不舍得娘子一人在宫中孤苦无依了,何况……”他顿了顿,牵起乔小扇的手,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娘子现在也该相信我足以保你周全。”
乔小扇面色微红,“可是你跟太后说我……若是被知道了实情,可是欺上。”
“我没有说什么啊,是太后自己推断说你有了身孕,实际上我什么也没说啊。”段衍之诚恳的眨了眨眼,表情十分无辜。
乔小扇心中好笑,刚要答话,外面传来巴乌的声音:“公子,太子殿下在前面。”
什么?又……
段衍之抚额,太子你到底有完没完啊?!
31、此生知己
虽然心里有许多不满,段衍之也不好表现得太明显,掀开车帘下车之际,甚至还努力的在嘴角挤出了一抹笑容。
“太子有事要吩咐?”段衍之抬眼一扫,发现太子并未带多少人,反而着了便衣,从一辆马车上走了下来,身边跟着两个打扮成小厮的宦官。
“**怎么又将弟妹接走了?是不放心本宫的能力么?”太子笑着看向他,眼中却有些不悦。
“岂敢,只是祖父惦念娘子,想要见见她这个孙媳妇罢了。”wωw奇Qìsuu書còm网
“是么?”太子似乎根本不相信段衍之的话,不过眼神缓和了不少,走近段衍之身边低声道:“**,你也知道这时候马虎不得,我已经得到了不少证据,若是在这个时候乔小扇出了什么事,谁也担不起责任。”
段衍之眸色幽深,“太子这是执意要带走我家娘子了?”
太子朝他身后的乔小扇看了一眼,“让你娘子自己做决定如何?”
乔小扇其实已经思考了一番,以段衍之的身手,她当然相信他能好好护住自己,可是他一直以来隐而不发,若是因为自己而暴露了实力,也许反而会节外生枝,她自然不愿看到那一幕。
“我随太子……回去吧。”
“娘子!”段衍之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你……”
乔小扇朝他轻轻摇了摇头,眼神明确的在制止他。且不说他曾经救过他,也不说她强抢了他有愧在先,就算是个陌生人,她也不能因为自己的事情让他和整个侯府受牵连。
乔小扇走到太子跟前,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殿下这是打算将民女安置去哪儿?”
“乔……弟妹真是聪慧过人,宫中虽然安全却耳目众多,不若去本宫的私邸吧。”太子悄悄盯着乔小扇的脸色,观察着她的反应。乔小扇却只是沉默了一会儿便点了点头。
“太子……”段衍之叫住即将登上马车的太子,神情无奈,“可否给**一个期限,既然你说已经得到了不少证据,那么哪天我可以迎回我家娘子,是否可以给**一个期限?”
太子皱了皱眉,眼神凌厉起来,“**,你莫不是忘了本宫对你说过的话了么?”
段衍之自然记得他说的话,不要因情误事。他勾唇轻笑,“太子莫不是忘了对**的保证了么?”他也明确的说过乔小扇是他的妻子。
“你……”有别人在场,太子不好把话说的太明,何况现在乔小扇名分上的的确确是段衍之的妻子,他昨天也的的确确做了那样的保证,更重要的是,他不能因此破坏了他跟段衍之之间的情谊。
太子舒了口气,压下了心里的无名火,点了一下头,“我记住了,你放心,我会将你娘子安置在我的别院,你知道地方,放心好了。”
段衍之无话反驳,默然不语的看着乔小扇上了他的马车。
乔小扇放下车帘之际,抬眼朝段衍之看来,只见他立于阳光之下,姿态卓然飘逸。她只是轻轻一瞥便放下了车帘,却让段衍之心中一暖。前几次她离去时从未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他,现在却总算有了些依依不舍的意味,这个事实让他心中着实振奋了一把。
巴乌上前看了看他的神色,不解的道:“公子,少夫人走了,你怎么这么高兴啊?”
“嗯,巴乌,此种心情,外人不足道也,你是不会懂的。”
巴乌望着远去的马车,挠了挠头,他还真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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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别院内,一个侍女捧着一只匣子进了乔小扇的房间。
“世子妃有礼,太子殿下命奴婢送这只匣子过来。”
乔小扇正立在窗边看着外面渐渐隐去的夕阳,听到这话提步走到了桌边,“里面是什么?”
“奴婢不知。”
乔小扇自己打开匣子,微微一愣,原来是一柄蒲扇,上面绣着苏轼的诗:“一扇清风洒面寒,应缘飞白在冰纨”。她记得这是太子初见她时吟诵过的。
乔小扇突然想起三妹乔小叶曾经跟她说过,男子喜爱在女子面前卖弄风雅,无非是故弄玄虚,其实就是对那女子有意思而已。显然这个回忆让她很不舒服,她并不想跟太子这样有权有势的人有什么瓜葛。
乔小扇将匣子盖起来,推到了侍女手边,“送去给太子,就说时则深冬,用不着扇子,而且……”她顿了顿,眼中漾出一丝暖意,“我自己有一把扇子了。”
段衍之曾经送过一把折扇给她,上面还有他亲手所绘的山水。
侍女唯唯诺诺的抱着匣子出门而去,乔小扇走到床边,从自己的包袱底下摸出了那柄折扇。徐徐展开,恢弘的山水扑面而来,江海奔腾,山川俊秀。右下角有一行龙飞凤舞的题字:听风,望川,寻月,踏云,徒增失意,不如放手——段衍之。
乔小扇细细的看了看,心中忽而清明,当初看时,并未能理解其中含义,今时今日再看,才知这并非只是在说游客观景的心情,而是另有所指。她心中感叹,原来真风雅之人,只有段衍之。
乔小扇起身坐到书桌边,研磨提笔,在折扇上留了一句话,而后走出房门叫来小厮,嘱咐其将折扇送去定安侯府,交给世子。
定安侯府。
这次在段衍之面前念叨的不是他祖父而是他母亲段夫人。段夫人当然不会像老侯爷那样沉不住气,她跟段衍之两人相对坐着彼此默默的对视了半晌之后,相当冷静的叹了口气,“家门不幸啊……”
段衍之瞬间耷拉下脑袋,“母亲见谅,孩儿没用。”
“太没用了!”段夫人沉痛的看着他,“儿啊,再这样下去,我真担心哪天一顶绿帽子就戴到了你头上了啊。”
段衍之的脸黑了一半。
段夫人收起耐心,猛的拍了一下桌面,“你给我有点男子的担当行不行?真不知道你父亲那样的人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儿子来!”
段衍之愣了一下,“跟父亲有什么关系?”
段夫人抬了抬下巴,“当年你父亲可是从当今圣上手里把我给抢回来的,你真是半点都比不上他!”
段衍之听了这话,顿时明白了她那天为什么会说出皇室尽出多情种这种话来了,原来还有这么一件风流韵事。他想起自己父亲在世时那飘逸出尘、不拘于世的性情,会这么做显然一点也不奇怪。
想到他早逝的父亲,段衍之的脸色暗淡了不少,也没有心思跟他母亲争辩,怏怏的点头道:“母亲说的是,孩儿自然是比不上父亲的。”
段夫人明白自己的话戳到了他的伤心事,也不好不再多言,想起自己的丈夫,她自己的心情也跟着低落了不少,也懒得管段衍之的事情了,随便交代了两句便起身走了。
段衍之走到窗边,看着夜空渐渐显露的星子,脑中想起那晚与乔小扇一起观星的场景,心中越发怅然。他怎么也没想到太子会如此坚持,现在这情形,乔小扇似乎被太子盯的很紧,他们之间好像已经被隔离开了。
“公子……”巴乌走进房中时,看到他寂寥的背影,唤他的声音不自觉的小了许多。
段衍之头也不回,仍旧盯着外面的星星,随口问道:“何事?”
“少夫人派人送了东西过来。”
“什么?”段衍之一愣,赶紧转身,“拿过来。”
巴乌将扇子递给他,“就是这个。”
段衍之展开一看,这不是他在天水镇送给乔小扇的折扇嘛,怎么退回来了?他心中疑惑,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折扇,最后在他题的字旁边看到了她留给他的一行娟秀小楷。
“相公当看淡收与放,有些东西不是放了就是保全,譬如泉石。”
段衍之轻轻念叨出声,惹得巴乌在一边莫名其妙,“什么放与收,跟泉水石头有什么关系啊?”
段衍之神情怔忪,半晌过去,轻轻笑了起来,“不是泉石,是权势。”
看淡放与收,有些东西不是放了就是保全,譬如权势。
他本来一再放低姿态,一再隐藏自己是放,便是为了保全,如今乔小扇却让他看淡着一切。也是,他一直太过看重已经得到的,所以才会如此隐忍,这么多年来,竟没有过真正舒畅的日子。
段衍之走回窗边,长长地舒了口气,心胸豁然开朗,这几日来心中郁积的不快也烟消云散。
“巴乌。”
“在,公子。”
“此时我真是感激太子让我去了天水镇。”
“啊?”巴乌挠头,最近公子似乎越来越不正常了。
段衍之垂眼看了看手中的折扇,眉眼尽是笑意,“因为我今日方知,此生懂我之人,唯有乔小扇,我找对了人。”
32、除夕之夜
京城之地多繁华,这点在新年之际体现的尤为突出。当今圣上诏告天下,今年国富民丰,天下太平,除夕之夜大赦天下之余还要与天下百姓共庆新年,届时会在宫城楼台现身,与民同乐。
段衍之从他祖父那儿听了这消息,心中一阵兴奋。圣上既然要与民同乐,哪能不带着太子呢?太子既然都与民同乐去了,他不就可以去跟他家娘子同乐去了?老侯爷正对着他长吁短叹,说除夕夜也不能一家团圆等等等等,段衍之心中正在筹划着除夕夜的计划,哪里听得进去半个字。
待到除夕当晚,在老侯爷和段夫人时不时的训斥中勉强吃了一顿饱饭,段衍之起身拂袖,淡笑道:“祖父与母亲慢用,我这就去见我家娘子了。”说完施施然的出了门。老侯爷和段夫人默默地对视了一眼,这才知道他为何刚才一直心不在焉,敢情是早就计划好了。
段衍之带着巴乌出了门,跟着人群往宫城方向涌去。头顶烟花阵阵,绚烂多姿,身边人声鼎沸,震耳欲聋。他远远地看到城楼上人头攒动,心中料定圣上和太子必定就快出现了,微微一笑,招呼巴乌凑近,在他耳边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吩咐了一番,然后拍了拍他的肩,笑眯眯的远去了。
巴乌在他走后仰头看了看高高的楼台,苦恼的喃喃自语:“太子要是提早离开……我就拖住?我怎么拖住太子啊,公子,你玩儿我吧……”
段衍之当然不知道巴乌的痛苦纠结,他此时正身形如风般在暗处疾掠,方向正是太子置于城东郊的别院。今日为了方便行动,他特地穿了一身玄色华服,在暗处游走时如同鬼魅暗影,即使有人走过,只感到耳旁呼啸过一阵疾风,待回过神来,还以为刚才从眼边一闪而逝的影子是幻觉。
太子别院内灯火通明,因为今晚是除夕之夜,太子特地准许下人们可以出府游玩,因此此时只有护院在内,几乎看不到其他伺候的人了。
乔小扇刚刚用了晚饭,此时正站在院中抬头望着天上的星光。她离家已有月余,又是大过年的,怎能不思乡呢。也不知道三妹在扬州过的第一个年好不好,二妹跟张楚两人可有争吵,家中养的几只鸡鸭可有照料好了,还有学堂里那些学生也都许久未见了。
想了一阵,她的视线微微一转,望向院外西北方向,烟花在空中绽放,美不胜收,人们欢乐的呼声清晰可闻,不知道侯府今晚是否也是这么热闹。
身后有脚步声接近,太子温润的嗓音自后传来,“怎么,除夕之夜只观星就行了?”
乔小扇转身看了他一眼,朝他福了福,“民女见过太子。”太子着了明黄礼服,乔小扇知道他马上就要去宫城陪伴圣上与民共庆去了。
“不是说过了嘛,不必如此多礼。”太子走近她,笑的柔情蜜意,一手牵了垂在身侧的手,有意无意的凑到她耳边低语:“若是觉得孤单,本宫早些回来陪你可好?”
乔小扇眉头微皱,一把抽出手来,往后退了一步,“太子请自重,民女是有夫之妇。”
太子脸色微变,却还是很快就再次扬起了笑脸,“呵呵,不必紧张,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将军府遗孤本来就该是太子妃人选。”
乔小扇神情冷然,朝他又行了一礼,“那是将军府千金,民女只是乔小扇,太子莫要再提此事。”
太子的脸面有些挂不住了,这段时日他没少对乔小扇表露过好感,但是乔小扇偏偏与之前他身边的任何女子都不同,不是顾左右而言他就是默然不语当做没有听到。对于从小受恭维长大的太子殿下,他的自信心大为受挫。论背景地位,他怎会比不上段衍之?就算相貌不及他那般俊美绝伦,可也算是英俊潇洒。但是偏偏乔小扇会对段衍之那个抢来的丈夫唤相公,就是不愿与他这个什么都有的太子有半点瓜葛,而刚才更是如此彻底明确的拒绝了自己。
太子越想越气,声音也不自觉的高了一些,“若是没有段衍之,你也如此拒绝本宫么?”
乔小扇眼神轻轻一闪,脸上露出些许羞赧之色,顿了顿才道:“没有若是,民女是粗人,只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此生民女的丈夫,只有段衍之一人。”
“你……”太子心中一阵惊怒,身后恰好有人唤他,提醒他去宫城的时间到了,再不走就要来不及了。
太子回过神来,暗暗后悔刚才的行为举止,不过一个女子而已,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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