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毒,战候……
果真这般得恐怖吗?
深吸了一口气,我往房间里面走去。
黑暗主宰了一切,房间的周围都蒙着黑布,不让一丝光线透露。
我立了一会,等着眼睛适应突如其来的黑暗,直到慢慢地看清黑暗中的东西。
如果只不过是一个丫鬟,那势必会觉得恐怖,甚至寸步难行。
所以我没有再动,只是露出了一脸的惶恐。
即便是在黑暗中,那人也能看清一切吧。
“侯爷……”轻声地叫唤,我的身子微微的颤抖,娇弱不已。
对于角色,我向来很深入,要不不演,演便要演得最真。
这一次,算是我再一次的破例了。
黑暗中,久久没有回应,便如同刚才一样。
我偷偷地抬眸,望着黑暗中的人,如他一样,我也看清暗处的一切,这也得归功于魅的训练。
一身长长的青衫,发丝披散,掩住了半边的脸,而脸上更是带着一个青色的面具,即便是手,也层层包裹,似是不愿别人窥得他的一丝一毫。
唯一露在外面的是那双眼睛,深邃如海,里面竟是一片死寂,毫无波澜。
在他的身上,我竟感觉不到一丝的生机,整个人就好似一尊雕塑,冷冷地旁观这个世界,任凭红尘喧嚣,人间恩怨情仇,一切都和他无关。
这便是西毒战候。
这一瞬间,涌上心头的不是惧意,却是一丝淡淡的怜悯。
如此活着,如同行尸走肉,毫无意义。
于是敛下眸,不再望向他,只是静静地等待。
等待,永远是最难耐的事,更何况在如此窒息了一般的黑暗之中。
身体那微微的颤抖是刻意,还是不经意?连我自己都无法在分清,只是等着,等着那个男人的声音。
“出去。”像是经历了一个世纪之久,那粗哑的声音才再一次响起,依然重复着属于他的漠然和凄凉。
出去?我不是该值得庆幸吗?
为何脚却始终没有移动分毫。
终于还是明白了自己的倔强,决定的事,不容自己退缩。
更何况这面前的人终究还是人,而不是妖魔。
我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立着,微微地抽动着肩膀,脸上漾上几缕害怕和无助。
很多时候,我大胆得可以。
明明就是怕死的人,却偏偏还是喜欢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许是在追寻着刺激,让短暂的生命多上几分炫彩。
“我让你出去。”嘶哑的声音隐隐染上了几分薄怒,那眸子却依然如水般死寂。
☆、西毒战侯(2)
“我让你出去。”嘶哑的声音隐隐染上了几分薄怒,那眸子却依然如水般死寂。
那一刻,我几乎怀疑,他是不是一个瞎子。
而此刻,管家的声音却在我身后响起,战战兢兢,“侯爷,你需要人来服侍。”想必终是放心不下才折回来看看。
他没有言语,但我却能察觉出周围多了几分紧绷,似乎一触即发。
“我要留下。我愿意留下。”我未来得及多想,话语已脱口而出。
依然是沉默,如蔓延一般缠绕着我们,几让人窒息。
我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脱口而出,好似那般的自然,本就该这么说一般。
说我是假装的单纯也好,说我是刻意地演戏也好,我听见自己幽幽地道:“侯爷很寂寞。”
是的,他很寂寞。
如果没有知己,人的一生就只能是寂寞。
权威者已让人望而却步,更何况是名震天下,形如鬼魅的他。
寂寞,一种莫名的情绪。或许每个人都该懂,又或许没有人能真正明白。
寂寞的滋味,我亦深偿。
我看见身侧的管家身子颤抖得厉害,好似在秋风中随风而落的枯叶,他凝了我一眼,带着几分迷惑,几分不解,又带着几分怨恨。
如果那人发怒,我和他同样得遭殃。
说到底是我牵连了他,可是他骗我在先,即便本就顺了我的意。
所以我并不欠他什么。
而且我知道,若战候真的出手,追风和修罗必定会挺身而出。
他们说过,镜月宫从来就属于我,不管是他们,还是镜月宫其余的人,那些人都曾心甘情愿地跟随以前的我,如今亦心甘情愿的跟随我。
如此义气之人,想必是我以前费了很大的力才找到的。
以前,我竟从来不知,不知我竟在不知不觉中赢回了一切。
“真的愿意留下?”隐在黑暗中的人平静地问道,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我颔首,然后轻应,几不可闻,“我愿意。”
只因为我知道他听得到。
“好,那你留下吧。”粗哑的声音,依然死寂的眸,他没再多看我一眼,却只是合上了眸子,不再言语。
那一刻,我听到管家如释重负地呼出了一口气。
“锦丫头,回去收拾一下。等会就搬到侯爷的浮云院来。”点点笑意,是释然之后的轻松,管家永远也不明白自己的主人,害怕早就泯灭了一切。
我颔首,然后随着管家走了出去。
走到外面的时候,门在我们身后缓缓地关了起来。
一刹那之间猛然回眸,却好似看到那双死寂的眼中划过了一丝光彩,下一刻却又归于平静,依旧如死水般沉寂。
西越的战候,我对他竟有几分莫名的熟悉。
一种淡淡的悲伤绕在了心头,无所适从。
或许,这才是我留下来的真正原因。
或许,本来的我认识他。
或许,再接触了很多以前的事之后,我会慢慢地恢复记忆。
或许,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而我这样做是对还是错。
随着管家一路回到了丫鬟住的院子,默默地整理好了一切。
☆、西毒战侯(3)
那些好不相识的丫鬟眸中浮现的竟都是一种名为怜悯的情绪,却又依稀夹杂着几分释然。
她们不愿做的事我做了。
对她们来说,何尝不是放下了心中的一块石头。
生在战候府,只要不服侍战候,那即便做什么都可以,所有的人都抱着这样的一种想法。
“锦丫头,走吧。”此刻的管家,话语里多了几分歉疚,毕竟是他把我推倒了这一个境地。
我却没有回答,只是毅然地往浮云院而去。
西越的战候,锦凰又想从他的身上知道些什么?
有些事,彼此纠缠,谁也看不清谁,却又分不清到底是谁利用了谁。
无奈一笑,放下了心头的思绪,快步地走进了浮云院,
那种阴冷的感觉并没有变,那种诡异的静谧依然四处缠绕,我却不再多想,径自走到了战候的房门前,恭敬地道:“侯爷……”
“西边厢房。”门内传来了简短的回答之后便不再出声。
我明白他话中的意思,转而走向了西边的厢房。
偌大的一个战候府,人丁兴旺,只是这主人的院子却凄凉得可以。除了他便只有我。
偶尔会有粗使的丫鬟过来打扫,只是扫完之后皆是匆匆离开。
浮云院的西厢房竟然如此简陋,甚至比不上管家第一次带我去的那个房间,整个房间里除了床,桌子之外,什么都没有。
我收拾好了东西才坐了下来,幽幽地道:“出来吧。”
一身黑衣的修罗从暗处走了出来,单膝跪地,朝我恭敬地行了一礼。
“修罗,我说过多少遍了。见到我不用这么恭敬。”我抬首望向了一身肃杀的修罗道。
而他却是立在一边,静默不语。
我当然没忘,他本就无法说话,而且修罗其人顽固执着,要他改变对我的态度还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追风好动,所以每一次隐在暗处保护我的任务都会落在修罗身上。
“修罗,不到万不得已你不要插手。”我凝着他吩咐道:“战候非一般的人,你万事小心,切莫让他发现了踪迹。我在这里很安全,所以你也不用时时跟着我。若有危险,我自然会用通知你们。”
修罗点了下头,又摇了下头。
只是他的意思,我已经很清楚。
他会小心战候,可是他不同意离开。
修罗向来谨守身份之别,所以我和他之间的关系远远比不上我和追风之间的。
可是有些事,我却宁愿讲给他听,因为我知道他不会把事情传出去,他也不会发表自己的看法,他只会静静地听着,只是听着。
“好,那也罢。你留下吧。”我知道修罗的脾气,所以也没再强求。
他朝我使了个手势之后,便又隐在了暗处。
我知道那代表着忠诚,一个属下对主子的忠诚。
“谢谢你,修罗。”我淡淡地道。
第一次,我突然为修罗感到心疼,我从来没想过他怎么会失声,也从未想过这样的他又经历过了什么。
如今想来,才发现自己把这一切刻意的忽略了。
☆、十日之咒(1)
而此后,我也决定收起自己的怀疑,把他们当作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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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十日之咒
战候,名动四国的战候竟然寸步不离房间,似乎要用黑暗把自己的一切隐藏起来。
倘若如此,当初他又怎么在战场上杀敌?
是否遇到了什么,所以才成了现在这般样子?
来浮云院已经第五日,除了为他送饭之外,我几乎无所事事,原来管家口中的伺候便是这样而已。
这五日里,我们讲过的话不过几句,他不喜欢别人接近,非到必要时刻也不会轻易地开口,一味的沉溺在黑暗之中,静若雕塑。
这样的人,神秘慑人。
该是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吧。要不然锦凰也不用如此。
我闲来无事,便坐在浮云院的亭子里,无聊地数着地上的落叶。
数了乱了,乱了又数,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了起来。
抬首,却见管家匆匆地往这边而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女子,粗布麻衣,却又不失一股清纯。
我好奇地望向了管家,出声道:“管家叔叔,这是?”
“锦丫头,带她去清洗一番,然后送进侯爷的房间。”管家却一把拉过我,轻声道。
侍寝?
闻言,我的脑海中不由地冒出了这两个字。
也是,虽然他浑身看不到一丝生机,却也还是个男人。
于是我没多问什么,径自走到了那个女子前面,笑道:“姑娘,请随我来。”
想来这也是属于我伺候的内容吧。
我一路把女子带到了自己的房间,又吩咐粗使丫鬟送来了干净的衣服,这才笑着对身后一直静默不语的女子道:“姑娘,请沐浴更衣吧。”
她浑身带着一股纯真,不像是那种风尘女子,又为何会?
想必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她腼腆地朝我一笑,竟有几分不知所措,“我自己来就好。不麻烦姑娘了。”
我伸手去替她解衣,“这是我该做的。”
只是我还真没那般服侍过别人,除了那三年之间,不得不服侍魅。
竟又无意之间想起了他,那一眼还当真改变了一切,甚至连我自己都控制不住。
只是想到追风的话,我的心底又多了几分复杂。
他说魅该是喜欢我的,我也该很信任他,所以才把镜月宫交到了他的手上,只是我和他到底是怎样的关系?
极力地想去想起些什么,却终是毫无头绪。
“姑娘……”一声轻唤拉回了我的思绪,原来我竟如此发了呆,手甚至还握着她的一方衣衫。
于是连忙道歉,笑着把她迎进了浴池。
要说这浮云院唯一的优点,那就是这浴池,竟是天然而成。
闲来无事时,沐浴也成了我喜爱的消遣。
而后一番清洗,等到为她穿上了轻纱,我才发现这女子竟有几分神似楚楚,不过也就有那么几分神似而已。
我把她带到了战候的门前,恭敬地道:“侯爷,人带来了。”
☆、十日之咒(2)
我把她带到了战候的门前,恭敬地道:“侯爷,人带来了。”
里面没有传来回话,只是门却陡然大开,光从门间钻入,在地上印下了一片斑驳,划破了一室的黑暗。
“姑娘,进去吧。”身侧的人踌躇不前,似是在害怕。而我也只有轻声提醒。
此刻的她,或许已然没了退路。
她侧首凝望了我一眼,如水的眸子里带着点点惧意。
我朝她点了下头,终是轻轻地把她推进了门内。
里面的人并不是什么善良的人,长时间的等待只会让他失去耐心而已,如此对她并不是什么好事。
她一进去,门便在我眼前慢慢地关上,而接下去的一切已非我能改变。
他和她,终不过是一场交易而已。
我转身离开,继续刚才未完的事。
秋风徐来,吹散了一地的落叶,灌入了亭中,乱了我那一头青丝,亦乱了我那已数了很久的数。
于是作罢,只是伏在石桌上,慵懒地支着头,望着远处微微失神。
锦凰让我进了侯府,却也不告诉我到底要做些什么,如此下去,我一定会变得和屋子里的人一样,没了生机,如同一具木偶一般活着。
如不是她姓明,或许我也就不会再去找她,亦不会来到宁越城,更不可能出现在西毒战候的院落里。
只是她偏偏姓明,所以一切也算是一种无可奈何。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只知道等我回神的时候,一道悲惨的尖叫声从不远处的房间里传出,说不出的凄惨和苍凉,本是阴沉的院落又似乎沾染上了几分戾气。
怎么了?
我猛地惊起,直直地冲到了门边,却又在最后时刻停住了脚步。
我,似乎不该进去。
只是那女子为何叫得如此凄惨,让我想起了当初我忍受毒素侵袭全身之时所发出的惨叫,似乎那般的近,带着我穿过了一切,回到了当初。
正是犹豫不决之时,那一道嘶哑之声从里面淡漠地传出,他说进来。
于是我推门而入,只是刹那之间,迎面扑来的竟是一阵浓重的血腥味。
如墨的房间,浓重的血腥味,一切都让人毛骨悚然。
更何况我看见了一切。我看见那个女子倒在了他的脚边,血染红了她的白纱,竟有一种被杀戮的妖冶和魅惑。
他杀了她?
我猛然意识到了一切,抬首望向他时,却发觉那双沉寂的眸子依然沉寂,没有任何的波澜,似乎什么事都与他无关。
只是他杀了她,杀了一个前一刻和他缠绵的女子,因为我分明看到那女子的衣襟凌乱,颈间甚至还有点点红印。
不经意之间,我不由地后退了一步。
而此刻,他却是望向了我,淡漠地道:“带出去。”
不是没见过血,就是因为看得太多,而此刻却不明白为何它来得那般得容易,前一刻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后一刻却不知因为什么而被嗜杀当场。
西毒,残忍嗜血。看来这样的传言并不是假的。
如今我亲眼看到了一切。
许是因为我的沉默,他再一次道:“带她出去。”
☆、十日之咒(3)
他不耐了移开了脚,本是死寂的眸中竟闪过一丝厌恶。
他讨厌她,讨厌死人,还是讨厌女子?
只是我也没时间多想,装着一副颤抖的模样可怜地道:“侯爷,我怕。”
如此的表情才属于一个天真的丫鬟,而不是真的听了他的话,上前去扶起尸体。
只是下一刻,那具尸体竟被他抛了过来,直直地从我眼前坠落,伴随着那难听的粗哑,“带她出去。”
学着人家清泪暗垂,学着人家满腹委屈不敢发泄,我把自己装得极度地可怜,然后弯身把地上的尸体拖了出去,甚至假意地不去看着尸体,装作一脸的害怕。
一切的一切,那般的出人意料。
或许这才是那些丫鬟不肯来浮云院的原因吧。
若身为女子,是否该担心自己也会成为这其中的一员?
我没有再去看他,只是吃力地把尸体拖出了门外,而管家竟早已在门口等着,见到那个女子的尸体不由地轻叹,“又是一个。”
又?
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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