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不喜欢掉书袋,那我就照实说好了,之前的新娘妆在别人脸上都惨不忍睹,你装扮起来却好看得很,如今洗去铅华就更动人了。”
陈善昭径直挨着没有脱去大衣裳便坐在床边的章晗坐下,见其低着头,双肩微微颤动着,却不理会自己,他微一沉吟便知道章晗为何是这般态度,当即抬起头看向了单妈妈和沈姑姑。这一双表姊妹果然能体会他的心意,向秋韵和芳草碧茵招了招手,竟是把三个又惊愕又不情愿的丫头给悄悄领出去了。
“还在生我的气?”
“我不敢”章晗硬梆梆地迸出了三个字,双手捏着自己的衣角好一阵子,见陈善昭没吭声,她方才死死咬了咬嘴唇,直到几乎能把红唇咬出血来,她才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知道,你必然有你的不得已。赵王虽说建下大功,又授予兵权和重任,但朝中必然多有人疑忌,总得有个口子疏解疏解,你是世子,总是责无旁贷……你已经提醒过我暗示过我,我怎么会不知道,怎么会不明白?”
“即便知道明白,可你心里还在生气?”
陈善昭扳过章晗的肩头,又半是用强地把她低垂的脑袋给捧了起来,见其已经虽已经眼露水光,却怎么都不肯看自己,他便歉然说道:“我本来只是勉力试一试,哪怕是申斥也好责备也罢,总得帮父王疏解一些压力。可是,我也没想到那时候怎会和皇爷爷顶了起来,结果挨了那一下子……也许是书呆子当久了,真的染上了几分呆气,也许是真的想救几个尚不足死的人,也许是因为我不自量力地想看看能不能扭转皇爷爷的心意……只是在昏过去之前,我还是有些懊悔的,毕竟命只有一条……”
“你知道就好”
章晗脱口而出打断了陈善昭的话,见其呆呆地看着自己,她也不会知道哪来的冲动,就这么伸出手去,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仿佛下一刻他便会从自己身边消失似的,这些天来的惶然不安忧心关切,全都在此时此刻喷涌而出。她把自己深深埋在了他的怀里,却是一句话也不想再说,什么声音都不想发出来。那是她定下鸳盟要共度一生的良人,如今终于活生生地出现在她的面前,而不是她曾经此前深夜噩梦中那个面带笑容昏睡不醒的人
陈善昭很清楚,对于这桩婚事,他用的心远远比章晗多。尽管玉虚观中在婚旨之后又订下鸳盟的时候,他已经确定她的心中已经有了自己,已经确定她虽则意外,对这桩婚事并未有过抗拒不愿,可这会儿章晗这种真情流露的表达方式,无疑更能让他感到心情愉悦。直到那股大力实在让他有些吃不消了,他才不得不干咳了一声。
“娘子,放开一些好么,再晚些恐怕你就要谋杀亲夫了……”
“呸……”
章晗被陈善昭这一句话冲淡了满腹的辛酸忧切,笑出来松开手的同时又忍不住啐了一口。可让她意料不及的是,刚刚还可怜兮兮的陈善昭竟是突然凑了过来。那股灼热的气息不但封堵了她来不及出口的惊呼,而且强势地向里头进一步攫取。尽管她想要死死抵抗,可当陈善昭的双手扳住了她的肩膀,那近在咫尺的眼睛更是流露出真切的笑意时,她的牙关终于禁不住被撬开了些许,紧跟着,那种水**融的感觉便让她完全迷失了进去。隐约感到他的手仿佛伸向了自己的衣带,可她竟是连丝毫抗拒的本能都提不起来。
“大哥,大哥”
突如其来的嚷嚷声将主动和被动的两人全都惊醒了过来。章晗是惊慌之下一把将陈善昭推开,而陈善昭则是在丧失了攻城略地大好机会的同时,生出了一股深深的恼怒。
这种时候坏人好事,是要遭天谴的
尽管依稀能听到外头单妈妈和沈姑姑苦口婆心的劝解,但他更明白自己那个不谙世事的三弟绝不是那么容易打发得走的。更何况他在人前用那样的借口溜之大吉,只怕人还信以为真了。他只得留恋地看了一眼面上娇艳不可方物的章晗,然后满脸阴沉地站起身来,快步走到房门口,一把拉开了房门。果然,单妈妈和沈姑姑正拦在陈善嘉前头,在他一个眼色下,方才无可奈何放了陈善嘉过来。
“大哥,淑妃娘娘赏赐了一对鸳鸯合欢瓷枕,惠妃娘娘赏赐了一张紫檀木百子多福的方炕桌,敬妃娘娘赏赐了一对早生贵子的瓷娃娃。还有太医院的院使院判和几个御医都来了,说是奉的皇爷爷旨意在这候着……”
然而,还不等陈善嘉说完,脸色黑得犹如锅底的陈善昭便一字一句地说道:“谁管那些太医们来干嘛,若不是你,我兴许还躺在那儿等死还有三弟,要是你想日后成婚的时候,被我挑唆无数人闹洞房不得安生,你最好眼下给我闭嘴”
陈善嘉愣了一愣,见陈善昭面色好得很,说话中气也十足,他顿时恍然大悟,脸上立刻有些讪讪的,挠了挠头就赶紧点头如小鸡啄米地说道:“我知道了知道了,这会儿外头要是还有人来,我一定替大哥你死死拦着,绝不会坏了你和大嫂的事……我走了”
眼见陈善嘉快步往外走去,陈善昭长舒了一口气,暗想被这愣小子来闹一把也好,总不会再有什么不长眼睛的人闯进来。然而,他才刚刚关上门,紧跟着外头咚咚咚又被人敲响了。满脸不耐烦的他一把拉开房门,见外头还是陈善嘉,他顿时为之气结。
“大哥,这个……您毕竟重伤初愈,千万……千万节制一些……”
陈善嘉结结巴巴话还没说完,就只见两扇门在自己面前砰地一声关得严严实实,顿时忍不住讪讪地摸了摸鼻子,随即低头沮丧地往外走。这又不是他想要嘱咐的,是父王召了他前去知会大哥宫中其他赏赐还有太医都候在府里的消息时,满脸严肃让他转告的。
而屋子里,陈善昭满脸青黑地走了回去,恰是看到章晗的双颊红得简直像是要滴出血来。知道他必定听到陈善嘉的话了,他只能干咳了一声道:“没事,你又不是不知道三弟那是什么性子……别听他的,咱们继续”
章晗那满心的羞恼终于在陈善昭这句话之下完全爆发了出来。沈姑姑教习过礼仪后,也给她看过那些宫中珍藏的春宫画,可上头所有合欢图,最初几张都是极其含蓄隐晦的,就连母亲教导她的那些,也不外乎是吹灯之后拉了帐子的那些,谁知道陈善昭处处不按常理出牌她几乎下意识地伸手往身侧一摸,也不管摸了些什么就径直砸了出去,结果大把的枣子桂圆就擦着陈善昭的身侧,顺着那去势胡乱散落了一地。
“枣子桂圆?哎呀,早生贵子?真是好兆头”
章晗也只是想出一出今日尽是被他取笑戏谑的气,本待再扔,可一听到陈善昭这话,她就想起被子里头应当都是些花生枣子桂圆,扔上去也只不过招惹这书呆子更多的话来。可放眼这一张大床,除却两个沉甸甸的枕头,再没有其他的东西可扔。
正觉得窝心之际,她只觉得脑际突然灵光一闪,当即一字一句地说道:“刚刚东安郡王说得不错,世子爷重伤初愈,今儿个晚上也不能轻忽了。妾身去让人向太医们把药方拿来,这就亲自给你煎药去”
煎一副最苦的药,让你好好尝尝苦头
眼见章晗站起身来,就这么不管不顾地走过他的身侧,分明就是要开门去外头,陈善昭一时又好气又好笑,伸手往她胳膊上一拉一拽,顺势将人拉入了自己怀中。
“今天晚上,再没有什么比你更好的药了”
PS:标题用*宵苦短居然还违禁,我晕……第十二天双更,继续mark
第一百五十四章 良宵苦短喜烛长(中)
灯光之下面对他明亮而灼热的眼睛,章晗只是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便不动了。
自从成了顾夫人的干女儿开始,她便习惯了小心谨慎步步为营地过日子,将儿时在家里的放纵自由全都收了起来,因而稳重也好,大方也好,聪慧也好,机敏也好,无数的评价便自然而然成了她的假面具,那些真情流露的嬉笑怒骂却早就尽收了起来。然而在他的面前,她却轻而易举便丢掉了那些为人称道的东西,羞怒也好气结也罢,她总是轻而易举地便被他挑起了心中那些真实的情绪。
“别胡闹了……你的伤才刚好,这些天一直都躺着,撑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这一次,陈善昭听着章晗的声音虽然轻了许多,却知道那是真心实意的关切。他笑着低下头去凑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我说的是大实话,今天晚上,你才是最好的药。你知道我为什么能够赶得上今天的亲迎么?是三弟在我床前说了很多话,虽然我只迷迷糊糊听到了最要紧的那些……”
陈善昭就这么揽着章晗的腰,脑袋搁在她柔弱而又坚强的肩膀上,一边回忆一边复述着之前自己听到的陈善嘉那些话。尽管漏掉了很多,但他仍然隐约觉察到章晗仿佛被深深触动了,于是便轻声说道:“倘若我迟几日清醒过来,对弟弟的承诺固然还能够做到,但对你的承诺去失约了。我这辈子最讨厌的便是不守诺,所以,哪怕是真的三魂六魄被人勾走了,我也一定会回转复苏,更不消说皇爷爷一直用最好的老山参给我吊着元气。”
见章晗果然是面色微动,他又趁热打铁地说:“所以,我特意让人把长寿面做得清淡一些,之前合卺的时候也吃了不少填肚子。再加上迎亲之前,三弟才偷拿了灶上的鸡粥……”
情意绵绵的话骤然之间却变成了这样让人又好气又好笑的说辞,章晗简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是好,扭过头来想要再瞪他一眼时,她却见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陈善昭的手轻轻伸向了她的腰间,灵巧地解去了繁复的衣带,褪下了她外头的那件青色翟衣之外的织金云龙纹红领褾襈裾,强硬地拽着她来到了拔步床前,又牵着她坐下,直到他又弯下腰除下她的袜舄,手伸向了她的中单和蔽膝时,她这才突然伸出手去抵住了他的胸膛。
“晗儿?”
见陈善昭抬头看着自己,尽管章晗不用看也知道自己此时必定面红耳赤,但她还是一声不吭,只有些僵硬地将手伸向了陈善昭的衣裳。
这些东西都是沈姑姑曾经教过她的,尽管曾经练习过很多次,但相比陈善昭刚刚的娴熟,对于那些繁复的大带、大绶、小绶、玉佩、玉钩等等,她却是生涩地解了好几次,这才勉强将这些解了下来。待到除去那一层层的纁裳、青领襈时,她同样费了老大的劲。每除去一件,她本想把东西挂在衣架上,可陈善昭却看也不看随手将这些往地上一扔,将这些旁人眼中视若珍宝的世子冠服就这么和一地的枣子桂圆一块散落在地。
直到两人都只剩下了中单,陈善昭才一把捉住了章晗的手,拉着她坐在了床上。知道她脸嫩,尽管此时此刻周围并没有别人,但他还是轻轻拉下了她那半边的大红罗帐,伸出手去宽解那阻隔他们彼此的最后一重障碍。直到那一件中单轻轻滑落,露出了她雪白滑腻的半截肩膀时,他的手终于停住了,旋即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美好的身影。
尽管羞涩已经比最初疏解了好些,可平生第一次在男人面前裸露身体,章晗仍然忍不住背过身去,早先那点为陈善昭宽衣解带的勇气早已经丢到爪哇国去了。直到中单也不知道是因为他的力道,还是自然而然从背上滑落了下来,她才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可才刚感觉到几丝凉意的背上,转瞬间就传来了一种炙热的感觉。
下头的锦被被掀在了一边,后颈上仿佛被什么温热的东西紧紧贴住了,一如此前那种撬动了她唇齿的热情,而前头的小腹上更是探入了一只手。而他的另一只手顺着后颈,顺着后脊上那一条弯曲的曲线逐渐往下,直到触碰到某一处地方时,她终于忍不住轻轻惊呼了一声,整个人顺着那力道不由自主往前伏在了床上厚厚的锦被之中,依稀看见陈善昭那儿的半边帐子还敞开着,还残存着几分理智的她忍不住低声叫道:“拉上……拉上帐子……”
“没人能看见的,单妈妈会亲自守在外头,而且再外头还有三弟那一尊门神……”
陈善昭又好气又好笑地解释了一句,便俯下身把人轻轻翻转了过来。见章晗只看了精赤的他一眼便几乎本能地闭上了眼睛,修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他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反手在帐钩上轻轻一挑,终于放下了自己这半边帘子。此时此刻,帐子之中一下子就昏暗了下来。然而,相比此前那大红喜烛喜灯的光芒,眼下这光线透过大红罗帐再照进来,竟是让帐子之中更加红彤彤了起来,一时连帐内的温度也仿佛升高了上去。
帐子的落下让章晗的心中为之一松。哪怕知道外头并没有按照规矩留了人,可她适才总觉得有些放不开。她伸出手去,扶着陈善昭的双肩,却感觉到他的手托住了自己的腰,整个人便这么完全覆了下来。细碎的吻落在她的眼睛上,脸颊上,红唇上,又顺着脖子缓缓往下,当他最后攫取了那一点嫣红时,她终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轻吟,整个人都随之一紧,可修长的双腿之间,却是仿佛硌着什么似的,无论如何也无法合拢。那一瞬间,她想起母亲曾经提过的破瓜之痛,一时只觉得身体更加僵硬了。
“别怕,有我呢。”
陈善昭再次抬起了头,探在她腰下的手又轻轻往下探了探,直到两个人已经近乎严严实实贴合在了一起,他才顺着那渐渐有些湿润的谷地,整个人渐渐沉了进去。最后那一瞬间,他只觉得她整个人都仿佛变得炽热了起来,身体绷得紧紧的,腰腿死死缠住了他,紧紧抱着他肩膀的手也用上了最大的力气,好些指甲都已经深深掐入了他的肉里。眼见她的眼中已经泪水盈盈,他不由自主地低头亲吻着那滚落下来的泪珠,随即低声在她耳边说道:“放松些,晗儿,放松些,别那么紧张……”
重复不断的温柔声音让章晗渐渐松弛了下来。尽管那种灼热的在身体里驰骋的剧痛依旧在浑身上下蔓延,可随着那轻轻的律动,那种异物的不适渐渐被一阵阵仿佛攀上云间的快感取代。她有些生涩地回应着他的亲密,手上也渐渐松开了劲头。只是看着那近在咫尺光滑而布满了汗水的肩膀时,她也不知道从那儿来的力气,磨着牙冷不丁咬了一口。
陈善昭手中正揉搓着那一团软玉温香,被这突如其来的痛感闹得浑身一僵,转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他方才稍稍抬起了一些脑袋,身下又用了几分力气,待到她终于忍不住再次呻吟出声时,他才徐徐收兵撤退。眼见得章晗瘫在了那儿动弹不得,他才带着几分气喘含笑问道:“如何,好不好吃?”
章晗强忍住呻吟求饶的赌气冷哼道:“不好吃,又咸又苦”
“那下一次你再尝尝看滋味有什么不同。”
大汗淋漓的陈善昭见章晗冲着自己露出了满口编贝似的银牙,他便忍不住又低头吻了吻那翘起的鼻尖,虽则是疲惫得不想动半根手指头,可看着那张秀美娇艳的脸,他却很有一种再度攻城略地的冲动。可脑际传来的一阵阵眩晕以及章晗刚刚的状况告诉他,此时此刻还真是像父亲告诫的那样,有节制一些好。于是,他便只是紧贴着人躺了下来,长长舒了一口气。
“我叫人进来服侍你沐浴吧?”
“不”
尽管一阵阵的疼痛让章晗直皱眉头,可听到陈善昭的这话,她本能地反对了一句。直到身边的男人侧头看着自己,她才顶着火烧似的脸咬着嘴唇说道:“再……再过一会儿叫人……”
“小傻瓜,再过一会儿,我怕我又会忍不住了”
陈善昭伸手拉过被子遮盖了赤身裸体的章晗,突然就这么转身下了床,随手捡起一件中单披在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