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荣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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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荣华- 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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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草才出声问了一句,下一刻,车帘就被人一把掀了开来,见是先头那车夫,陈熊夫妇同时一愣,而樱草却在那人抬了抬斗笠之后,突然失声惊呼道:“你……你不是先头那个……”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那人冷笑一声过后,见车上这一家三口仿佛要张口嚷嚷,他手中寒光一闪,锋利的刀尖几乎是一瞬间顶在了樱草的鼻子上。樱草这辈子何尝见过这样险恶的局面,呆愣过后便立时吓晕了过去,而陈熊也吓得几乎瘫软在了车厢中。

“好……好汉,有话好说”

“只要听我的,我保证不难为你们”

一字一句说完了这句话后,赵破军随手从背后丢了一捆绳子过去,吩咐陈熊将樱草和吓得直哆嗦的陈石氏一块绑得结结实实,又让其堵住了她们的嘴,随即倒转手中的腰刀,直接把陈熊敲晕了过去。这时候,他才轻轻拍了拍巴掌。

不枉他在这儿盯了这么久,终于逮了个正着

第一百一十章 敲山震虎

宁安阁正房前头的院子里,当太夫人见完顾泉,在楚妈**搀扶下缓步从穿堂走进来的时候,尽管百灵露出了自认为最恳切最可怜的表情,然而,太夫人却正眼都没看她一眼,径直从她身侧不远处走过。即便赖妈妈上前禀报,她的脚步也并没有略微停下半点。

“这种事情你斟酌着办就是了。对了,你去知会抒儿钰儿还有瑜儿晗儿一声,端午节我带她们进宫去见淑妃娘娘。”

晚秋眼睁睁地看着百灵还来不及叫喊求饶,身边两个健妇就眼疾手快地往她嘴里塞了一块破布,旋即一边一个架起了她的胳膊把人往外拖去,一时只觉得整个人如坠冰窖。尤其是当赖妈妈往她身上扫了一眼时,她更是冷不丁打了个寒噤,慌忙低下了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抬起头时发现人都已经散了,失神了片刻方才拖着沉重的步子进了正房。

这一幕,东厢房支摘窗内的章晗全都看在眼里。直到晚秋进了屋子,她才拉着张琪坐下,又招来芳草吩咐道:“你去后头陈婆子那里看看,樱草可还在。若是不在,四下里再看看,若没有人,也不要声张,先来回了我。”

打发走了芳草,章晗又让碧茵和凝香在门外守着,这才开口说道:“之前太夫人接了大表哥,也就是驸马的信,便托辞累了打发走了你爹和你,应该就是知道了你爹暗地里做的那些勾当,这才会找了我去问那根簪子的事。所以,刚刚太夫人亲自去见顾泉,赖妈妈又小题大做撵走了百灵,足可见咱们之前那些功夫见了成效。而樱草一走,也不虞她到时候为了让你保她,狗急跳墙把那桩最要命的李代桃僵给说出来。”

想到这么一件让自己好几天辗转难眠的事情终于能够有个结局,张琪长长舒了一口气的同时,想起之前父女对峙的那一幕,她自己都不知道从小就畏惧父亲和嫡母的她哪来这么大的勇气。因而,捏紧了拳头又松开,松开了再攥紧,如是好几次之后,她才苦笑了一声。

“原来,人若是被逼到了急处,从前不敢做的事情就都敢做了。”

“正是如此。”章晗点了点头,随即便正色告诫说,“只不过,对你来说如此,对于你爹来说也同样是如此。他这个人为了前程可以不择手段,倘若真的觉着是你这个女儿碍了他的前程,那么狗急跳墙的时候,不敢做的事情就敢做了,兴许就会要挟把你的事情捅出去,把他自以为捏着我的那点把柄捅出去,以此逼你我就范。”

见张琪不觉脸色煞白,她方才一字一句地说道:“更何况,顾家如今已经知道他这人未达目的不择手段,再加上他的某些事情犯了圣忌,说不定太夫人会想着索性把人贬出京城,以防他真惹出什么大事来。这虽是好事,可我们那时候就得防着他狗急跳墙”

张琪从未看过章晗那样满脸严霜的表情,一时打了个寒颤,老半晌方才结结巴巴地说道:“怎么防?他毕竟是尊长,而且四哥打探出来的那事情已经不能用了。”

“他这个人最喜欢过河拆桥,从不把人命当一回事,张家的那些世仆,如今还有多少忠心于他?”

只可惜和赵王世子陈善昭不能真的三天两头传递消息。最初是鞋子棉布军袍里头夹带书信,之后陈善昭是在家书的空隙中用蜡书传信,蜡不沾水,却能沾灰,于是她就在回信之中如法炮制。而这一次赵破军倘若能帮忙拿住樱草一家人,剩下的就要看她自己了

太阳落山之后的宁安阁逐渐寂静了下来。白天那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仿佛没发生过似的,上上下下的丫头仆妇都蹑手蹑脚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尤其是晚饭之后,没了差事的几乎都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里,关上房门恨不得一丝声息都不发出来。章晗和张琪一块在正房陪着太夫人用过晚饭出来,就和往常一样在院子里随便走几步消消食,可还没转上一盏茶功夫,章晗就注意到有人在偷瞥自己二人,紧跟着,就连张琪也注意到了。

“是那个晚秋?赖妈妈都已经把百灵给撵走了,她还不安分?”

“杀鸡儆猴之下,她只怕已经是惊弓之鸟,只要给她一根救命稻草,她自然而然就会顺杆爬上来,我也正好需要她投靠上来。”

章晗轻声言语了一句,随即四下里一看,便稍稍提高了声音道:“咦,樱草哪儿去了?”

芳草闻言立时会意地上前一步,讷讷说道:“她之前说到后头陈婆子那儿去帮忙做鞋子,可我才刚去那边问过,却说她早就走了。凝香和碧茵也不知道她上了哪儿去。”

张琪登时柳眉倒竖,沉声说道:“这都什么时辰了还不见人,快去找”

两人的声音自然而然惊动了正房里头的人,当楚妈妈出来问过事情原委之后,立时进去禀报了太夫人。太夫人白天听说原本那支簪子是樱草捎进来的,心下本就已经动怒,只想着先不要声张,料理了那两个张昌邕送来的丫头,再寻个借口把这祸害给除了。此时听见樱草竟是这么晚还不见人,她立时对楚妈妈吩咐道:“让人在府里上下找一找,若是不见,差人去报张家,就说府里出了逃奴,明日一早再不见人,那顾家就要报应天府了”

满府里找一个丫头,不说别人,先头因为百灵被撵走而心里忐忑的晚秋就更加惶惶不安了。直等月亮都已经出来了,楚妈妈禀报进来说并不见樱草,而且已经派人去知会顾家,她就是再迟钝也知道樱草恐怕是出了什么岔子。想到如今剩下自己孤零零一个,若真的被撵回去又是怎样一个悲惨结局,因而,眼见绿萍白芷和楚妈妈赖妈妈去服侍太夫人就寝,她寻了一个空子,便咬咬牙悄悄溜了出来,先回到自己房里寻了一块帕子揣在怀里,然后就径直来到了东厢房门口,把心一横伸出手轻轻敲了两记门。

章晗和张琪都已经预备就寝,乍然听到外头敲门,凝香便立时出去查看,不一会儿便满脸古怪地回转了来:“大小姐,晗姑娘,是太夫人房里的晚秋,说是来送东西。”

见张琪为之一愣,章晗却问道:“送什么?”

“送一块帕子,还说是晗姑娘让她做的。”

章晗哂然一笑,当即颔首说道:“去吧,让她进来。”

晚秋被关在紧闭的大门外,又是担心正房里头哪个人出来发现了她,又是担心章晗和张琪闭门不纳,又是担心见着了人也未必肯救自己,一颗心悬在当中七上八下。直到两扇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来,她方才连忙闪了进去。

开门的芳草盯着晚秋上上下下打量了好一会儿,侧身让了人进来之后,却示意碧茵留意门户,自己皮笑肉不笑地把晚秋领进了北屋,直到章晗打了个手势,她才退到了北屋门口守着,耳朵却竖了起来。

晚秋见张琪坐在当中,一双眼睛不停地端详着她,而章晗则是在书桌旁边写着什么。面对这番架势,她镇定了一下心神,索性径直就跪了下来,磕了个头后便哀声说道:“请大小姐和晗姑娘救奴婢一命”

“救你?”章晗放下笔抬起头来,似笑非笑地说道,“莫说你进了侯府之后一直沉稳能干,就是你真的犯了什么小错,只要不是百灵那般搬弄口舌是非,太夫人总会念着你是六安侯夫人旧婢网开一面。而你要是犯了大错,我和姐姐何德何能,能救得了你?”

尽管章晗这话异常犀利,但生死在前,晚秋哪里会轻易气馁,当即膝行两步上前,又重重磕了个头:“大小姐,晗姑娘,奴婢之前是伺候过六安侯夫人,这才能够在六安侯府家奴婢女发卖的时候,侥幸被景大人买了去。可是,景大人买了奴婢这些丫头,并没有存着什么好心,奴婢躲过了流落花街柳巷的屈辱,可其他的苦头也没少挨”

她说到这里,一下子捋起袖子,露出了白皙的左臂,旋即泪流满面地说道:“那几个月时间,奴婢便好似在地狱里头一般。规矩严苛不要紧,可他还要咱们学怎样不让人察觉翻检东西,从箱笼到抽屉到被褥,以及如何媚惑男人……”说到这里,她仿佛难以启齿似的,好一会儿才声音艰涩地说道:“需要显得能干的时候便一定要沉稳,需要显得妩媚的时候就一定要撩人,需要显得呆憨的时候便要无知……总而言之,但凡有错处,便是动不动用针扎,还有其他看不出来却最是熬人的刑罚,奴婢实在不想再过那样悲惨的日子了”

章晗在最初的震惊过后,当她看清楚晚秋伸过来的胳膊上,依稀可见不少暗色的点子时,一时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而张琪则是反应更大,蹭地一下站起身来,待发现失态这才立时坐下,嘴里却说道:“谁知道你是不是在胡言乱语诓骗我们?”

“奴婢说的若有一丝一毫虚言,管教天打雷劈”赌咒发誓似的吐出这么一句话后,晚秋又重重咬了咬嘴唇,几乎咬出了血来,这才又说出了重若千钧的一句话。

“景大人把奴婢等人送给张大人,又让张大人转送咱们给武宁侯府的时候,张大人特意吩咐过,让奴婢找准机会,把一封赵王府的密令塞到晗姑娘的箱笼里头,伺机再闹出来。而这也是景大人之前的嘱咐……”

“不要说了”

章晗倏然站起身来,心中明明怒火高炽,但头脑偏偏异常的冷静。见晚秋跪在那儿不再做声,她便淡淡地说道:“所幸你还算识时务,今夜若你不来,早则明日,晚则数日之后,你总脱不了和百灵一样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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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太子vs世子

入夜之后,皇宫之中传来了天下太平的梆子声,白日里常常可见身穿各色官服人等四处走动的文华殿一带,眼下已经是一片寂静。然而,古今通集库却仍是灯火通明,不但如此,里头还不时传来各种吆喝声和吩咐声,门口守着的两个小太监也不时往里头望去。

知道月上树梢,方才有一行人从里头出来。为首的陈善昭满脸的心满意足,站在门口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这才眉开眼笑地对身后跟出来的乾清宫管事牌子李忠说道:“今儿个着实劳烦李公公了,居然陪着我这么个闲人在里头整整一天。”

你也知道是整整一天

腰酸背痛两脚沉甸甸的李忠看着陈善昭,想埋怨却又埋怨不出来,只能轻轻捶了捶肩膀苦笑道:“世子爷,下一回可请您千万顾惜自己的身体,这才伤势刚好一些就到这地方一耗一整天,老奴怎敢不陪着,否则就是皇上知道了,决计也要怪责下来再说了,皇上一直都知道您喜好读书,又不是这一次的赏赐之后就没有下一次的赏赐了,您这十本书挑选了一整天,也实在是……”

他这实在是三个字之后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摇头,而陈善昭却只是干笑赔礼不迭。一老一少正说着话,前头突然只见几盏灯笼往这边而来。等到那一行人近了前,李忠眯缝着眼睛一瞧,立时看清了被那一行太监簇拥在当中的人,慌忙迎上前行礼。

“老奴参见太子爷”

太子含笑吩咐李忠起身,见陈善昭亦是三步并两步赶了过来,他不等其撩袍跪下,便笑吟吟地说道:“我才从乾清宫来,听说你在古今通集库一泡就是一整天,父皇又好气又好笑,所以我不得不来看看你,总算你还知道从里头出来不是我说你,三哥三嫂都不在京城,你也好歹收敛一些,受了伤还这样折腾,回头出了事下头人如何交待?”

“太子殿下教训的是。”

见陈善昭低头讷讷说出了这么一句话,太子顿时没好气地摇了摇头,却是对李忠说道:“你先回乾清宫向父皇禀报一声,这会儿宫门已经下了钥,我送善昭从东华门出去。”

李忠原本也正想着宫门下钥麻烦,既然太子愿意自己把这事儿揽过去,他也乐得清闲,答应一声,又向这两位龙子凤孙行礼之后,他便带着几个小太监离去。这时候,太子方才亲切地拍了拍陈善昭的肩膀,笑着说道:“若不是宫里素来有规矩,我本打算留你在东宫,咱们叔侄俩好好说一会话的。”

陈善昭微微一笑,随即落后两步跟上了太子的脚步:“太子殿下若是要见我,随时召见就行了,这留宿可是您敢留,我不敢宿。”

“那这下钥之后宫中不能留外臣,你倒是敢留在古今通集库?要不是有李忠在,你是不是打算在里头过夜?”太子回过头斜睨了陈善昭一眼,见跟着陈善昭的那两个太监和自己的从人都落在十几步远处不敢靠近,他便说道,“还有,又不是朝堂奏对那种大场合,你用得着一口一个太子殿下?叫九叔,别忘了你当年刚到京城那会儿,小十七还和你一般大,是谁带着你到各家书坊买书外加给你付银子的?”

“咳,九叔就别提当年了,当年不是还小吗,再说了,好汉不提当年勇……”

太子既是有意说起当年旧事,陈善昭自然从善如流地改了口。叔侄俩一路往东华门而去,太子起头提到了辽东军情,而陈善昭却是十句话里头也答不出一句来,到最后索性满脸尴尬地说道:“九叔,这些军务大事您别再对我说了,那实在是对牛弹琴。我这人从小就没有军务武学上的天赋,只好看书,否则也就不会被皇爷爷当成书呆子了。”

“那还真是可惜了。”太子停下步子,看了陈善昭好一会儿,这才摇头叹息道,“三哥是天生的大将,你身为嫡长子,竟是偏偏丝毫不通武艺军略,又不在三哥身边,长此以往,那几个武艺高强的兄弟就把你比下去了。武艺是天分不可强求,可这军略上头你不妨好好下些功夫。就比如你三弟四弟,一个有勇,一个有谋,彼此用兵配合,可不是相得益彰?”

“是,多谢九叔提点。可这事急不来,我x后有机会慢慢琢磨就是。”

眼见陈善昭虽说答应,可脸上不过是敷衍式的表情,太子便没有再多说,而是闲话了几句家常。等到东华门在望,他让人开门之后,又仿佛漫不经心似的对陈善昭说道:“上次你们在隆福寺被惊马所吓,听说二哥家的老2送了安国公府的两位小姐回去之后,还让人送过两次东西给人家小姐压惊,倒是有心人。你呀,诗经里头还有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哪像你把送到怀里来的美人往外推?你今年就要加冠了,你那三个弟弟虽说比你小,可都是一两岁这样有限的,都在此次选妃婚配之龄。你可知道,三哥上书给你四弟请婚,求娶定远侯府千金。”

定远侯家的千金?定远侯老来方才得了这么一个女儿,虽说有不少族亲谋划着把自家儿子过继给定远侯为嗣子的,但定远侯一直都不曾松口,道是无缘时莫强求,还说要把所有家业都留给女儿当嫁妆。那位姑娘据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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