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荣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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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荣华- 第1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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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章晗微微颔首,盯着夏守义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皇上虽赐御笔,但我们妯娌两个从来没有因此而自傲的意思。今日特意携了此物来,只是想有一件事请教夏大人。若这两件御笔当中还藏着其他的书卷,夏大人可有什么值得信任的人能够将其取出?”

“什么!”

夏守义敏锐地意识到了这妯娌两人此来的真正目的,脱口而出道了两个字后,他立时意识到自己这是犯了糊涂。然而,事关重大,他不得不眯缝了眼睛,好一会儿才字斟句酌地问道:“敢问世子妃,郡王妃,缘何知道里头会藏着东西?”

“夏大人这就不用关心了。我只想问你,可否有稳妥人能担当此事?”章晗目光犀利地看着夏守义,声音倏然变得冷峻无比,“请恕我无礼,兹事体大,容不得有半点闪失。当然,夏大人也可以不帮这个忙,但今夜我二人既然来了,便不能冒那样的风险!”

无论章晗还是王凌。全都不是那些做事绵软懦弱的善茬,这是夏守义早就知道的。他毫不怀疑,倘若自己真的推脱或是有什么举动,只怕王凌绝不会放过自己。此时此刻。不要说他早就对太子这些日子的举动颇有微词,就冲着那两张斗方中可能隐藏的东西,他就不得不做出选择。

“我认得一个精于装裱技艺且不认字,口风又紧的匠人,明日一早便让人上门。”

“好。”

章晗毫不犹豫地立时收好了那两张斗方,这才看着夏守义道:“那就请夏大人安排安排,我和四弟妹自会以你老乡举子的身份过来相探。”临走时。刚刚第二次潜入后小心翼翼打开了后门门闩的王凌突然转头看了一眼夏守义,见其低头沉吟根本没瞧见自己,她顿时舒了一口气。

尽管夏府的主人一夜无眠,但对于夏府的下人和寄居的举子而言,自然都是一夜好睡。次日一大早,夏守义便派了老门房去请常常为自家装裱书画的一个装裱匠到家里,径直在寝室见了人之后,却是一口气拿了七八幅画让其在书房装裱。当两个打扮清秀的士子登门来探望卧病在床的夏守义时。夏守义遣退了丫头之后便言简意赅地说道:“你们要的人已经来了。”

章晗和王凌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等到夏守义又把那装裱匠召进了屋子,先是借着请其拿出装裱的一幅旧画。让章晗和王凌看了他的手艺,等这妯娌两人左看右看后都点了点头,他嘉赏了这装裱匠几句后,这才含笑说道:“王老实,我这里还有两幅要紧的东西得靠你的手艺。”

那被称作王老实的装裱匠人憨厚地笑了笑,有些不自然地搓了搓手道:“部堂,别的事小的不敢夸口,可装裱上头小的样样精通,一定会给您做得漂漂亮亮。”

“好!你从前的活计一直做得很漂亮,但今次要你动手的。是皇上赐给我的两幅御笔。”夏守义有意将这两幅御笔说成是自己的,见王老实果然面色一变,他便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这两个后生的师长曾经看过这东西,说是内中还藏着另一幅东西,倘若你能把之后的东西揭出来。把御笔裱成原来的样子,那么,日后我便送你一块我亲自写的牌匾当招牌!”

章晗和王凌都没想到夏守义竟敢当着人的面直言那是御笔,甚至还道出了字中玄机。然而,见那王老实对于御笔的敬畏须臾就被对夏守义亲笔牌匾的渴望给冲淡了,憨厚的脸上露出了异常振奋的表情,两人对视一眼后,心里虽仍有些担心,但也只能看着这王老实将各种各样的工具摆满了一整张桌案,随即忙忙碌碌了起来。

而夏守义见两人目不转睛地看着王老实忙活个不停,便低声说道:“他一手装裱的好手艺,却是大字不识一箩筐,可对于印鉴规制却是熟悉得很。无论是明面上那一方御宝,还是内中那一张可能盖着的宝玺,不说反而惹人怀疑。而且,他对于颜料文墨新旧最是熟悉,倘若说成是前朝的东西,那也决计瞒不过他。你们不用担心,等做完这件事,我自然另有安排。”

章晗微微点了点头,见那王老实看似粗笨的手指却异常灵巧地做着一道道的工序,一颗心也不由自主地吊了起来。尽管她不知道嘉兴公主是怎么找到那地方的,也不知道那信究竟有几分把握,但如今之计,她只能试一试冒一次险。想到这里,她愈发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王老实的手,久久都没有动一下。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听到了一个声音。

“部堂,可是下头这一幅字么?”

章晗强抑心头激动,等王老实捧了东西过来的时候,她看见那一方清清楚楚仿佛能力透纸背的小楷字迹,还有盖着的那一方皇帝之宝时,她不由得感到心头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这真是一场及时雨!

第二百四十三章 东宫之忌,章晗之谋!

偌大的书房中,太子脸色沉郁地坐在书桌后头,唯一的声音便只有翻动奏折以及伏案书写的声音,两侧垂手侍立的两个太监俱是屏气息声,生怕一个不好又撩动了太子的怒火。()自从赵王府的那场大火之后,朝野内外就完全乱了套。重臣们一个个告病不算,清流们也跟着上窜下跳,而最令人惊惧的则是赵王的反应。

那位北边实力最强大的藩王之一,竟是凭着天子剑宣称有密旨讨伐秦藩,尽管至今只是大肆调动兵马而不见真正动兵,但对于朝廷明旨号称不奉诏,如今却这般宣称,无疑是在太子的脸上重重打了一巴掌。这些天来,东宫中动辄得咎的人越来越多,多到往日在太子和太子妃面前露脸的好差事,如今却成了人人畏之如虎的苦差事!

“太子殿下。”

当外头传来了一声压得极低的声音时,那两个伺候的太监迅速对视了一眼,最终把头埋得更低,谁都不敢去提醒太子。就在昨日,一个在外头给人通传的内侍正好碰在太子的火头上,结果被活活杖毙,这事情他们人人都记在心里,哪里敢触这个霉头帮腔?因而,哪怕外头那一声声的太子殿下叫得心惊胆战,但他们都当成没听见似的。

终于,书桌后头的人突然猛地将手中笔重重一摔,竟是厉声喝道:“又是什么糟心事!”

“回禀太子殿下,吏部尚书夏大人求见。”

尽管门外的那个声音依旧是战战兢兢,但听在太子耳中先是惊疑,随即便是难以抑制的大喜。且不论夏守义为何进宫来见他,但只要人肯出来,便至少稳定了如今暗流汹涌的朝局!于是,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当即便二话不说大步走了出去。

“宣见议政殿!”

当太子在议政殿见了夏守义出来之后,他那这些天来一直都阴霾密布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笑容。哪怕是太子妃得知这个消息。也长长舒了一口大气,更不要说近些日子别说分到恩泽,就连处心积虑送上各式补品都会被劈头盖脸痛斥一顿的其他妃妾了。然而,太子这样的好心情却并没有持续多久。

盯着面前先头办砸了赵王府的事情。()如今又信誓旦旦地说,嘉兴公主此前见了一个身份不明的老乞丐,又命人将其送到化人场烧了的事,太子终于忍不住劈手砸东西的冲动,声色俱厉地喝道:“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现在才禀报?”

顾振知道此前办砸了赵王府的事,再加上如今太子逐步安插了不少心腹在各大京卫指挥使司中。对自己已经不如从前那般倚重,因而他得知此事后第一时间便是赶往化人场,可得到的答复却是公主府的人特意留着,眼看烧成飞灰之后方才回府复命,什么东西都没能留下来,他顿时气了个半死,又盯了公主府两日却没有任何线索,他方才赶来禀报。

此时此刻被太子这么一训斥。他不禁咬了咬牙,这才陪着笑脸说道:“太子殿下,臣也是想着仔仔细细查探明白方才禀报。十二公主素来并不是飞扬跋扈的人。断然不会因为人得罪了她,而连死尸都要一块毁了,分明是在隐藏什么,又或者是送去的不过是别人尸体,那人还藏在她府中!须知乾清宫管事牌子李忠可是到现在还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你给孤闭嘴!”

喝止了越说越直白的顾振,想到嘉兴公主算是顾振的大嫂,太子顿时对其更添几分厌恶。然而,如今威宁侯的旧部乃是他手中最为善战的军马,他还有需要顾振的地方,因而还是缓和了脸色后。淡淡地说道:“才烧了赵王府,就检视公主府,你想让孤被千夫所指么?夏守义好容易才肯站出来安抚人心,区区一个李忠误不了大事。他就算曾经身上带了什么,可掉到秦淮河中那一趟,他就是不死。身上带的东西也必然泡汤!”

“可是……”

见太子冷冷摆了摆手,顾振咬了咬牙,终究还是不甘心,当即开口说道:“可那终究是心腹大患。倘若殿下觉得让咱们的人动手容易引人怀疑,何不让那些叛逆……须知殿下名分大义在手,只差最后一道关卡而已!若能借刀除掉这些人,异日也能少些麻烦!”

尽管太子对于韩国公那些旧党亦是厌恶得很,顾振这提议最初让他怦然心动,可想到京城如今需要的是稳定,而不是这种乱子,他皱了皱眉后便淡淡地说道:“不用了,孤自有主张,你不用再多言。”

眼看顾振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沮丧,行过礼后要退出去,太子却又出声叫住了他:“夏守义已经向孤表示了臣服之意。威宁侯的爵位,孤会给夏守义打招呼,回头下旨让吏部验封司尽快让你重新承袭,如此你走在人前也更有底气些,你父亲那些旧部亦会欢欣鼓舞。至于孤提过的那些锦衣卫旧部,你自己好好收拢了。锦衣卫不会重建,但这些人却可以为你所用。记住,没有明确证据的事,不要摆到孤面前来!”

尽管刚刚说一个条陈就被驳一个,这打击实在是不少,可当太子说出了不日要赏还自己爵位,更是隐隐之中透露出让自己领着旧日锦衣卫的意思,顾振立时喜出望外。他跟着赤忠等人摸爬滚打吃了不少苦头,可他从来就没想过上阵打仗!相比那些功劳,紧紧跟着异日天子,牢牢树立作为心腹的地位,那才是他梦寐以求的!否则如同二叔武宁侯顾长风这般,打了胜仗回来还险些下狱,那还有什么意思?

拿到了重新装裱好的旨意,当章晗和王凌小心翼翼回到了计嫂子的茶馆之后,无不是异常振奋。密诏上头言简意赅地说太子悖逆不轨,今废为庶人,分明是皇帝亲笔,否则夏守义也不至于在令下人将那装裱匠带下去用饭之后就肃容整衣下拜。一想到莫大的兵灾兴许便会因此消解,王凌在痛喝了一气茶之后,忍不住冲着章晗竖起了大拇指。

“大嫂你真是厉害,亏得你想到去找夏守义,让他眼睁睁看着从这两幅御笔之中揭出了如此密诏,如此就能不战而成功了。”

“你也别夸我,即便如此,夏守义相信了,别人却未必会相信。换句话说,尽管朝中不少人告病告老请求致仕,但相形之下占据整个京官的比例是多少?不到十分之一吧?这天下有的是投机之人,尤其是此前郁郁不得志的,只要太子肯用他们,还愁没有人肯为其所用?若父王在此,拿着此物振臂一呼,兴许还可能应者云集,可我们就只能让人亲眼看见才能拉拢一个夏守义,别人那儿就不那么容易了。而且,此物在宫中是否有存档尚未可知。所以,我方才建言夏尚书出去做事,毕竟他在朝堂威望高,太子必定倚重。”

看见王凌满脸的遗憾,显然曾经思量过拿着此物去闯金殿的可能性,她不禁扑哧一笑,当即开口说道:“四弟妹别想这密诏了,这好东西要用便得一锤定音。与其想这个,你还不如想想,令尊老大人究竟是上哪儿去了?”

此话一出,王凌顿时露出了满脸凝重的表情。这些天来要周顾的方方面面实在是太多,多到她几乎忘记自己在烧了赵王府后悄悄在定远侯府附近探查,结果却发现此地大放空城计这件事。她自然不会认为太子能够有本事扣了自己的父亲定远侯王诚,否则早就让人放出榜文诱使自己出现了。可若是如此,父亲到哪里去了,又究竟是干什么去了?

“大嫂,和爹比拼心思,我就没有一次赢过他的,你可有什么想头提醒提醒我么?”

见王凌说起父亲便又爱又恨的样子,章晗不禁莞尔:“我哪有那本事。不过以我想来,定远侯乃是出了名的智将,这些年却任事不管一心逍遥,可以说是大隐隐于朝的典范了。所以,皇上既然埋了一张密诏在赐给你我的这两幅斗方中,会不会对你爹……”

“会不会我爹是另一招伏笔?”

王凌倒吸一口凉气,最初觉得不可置信,可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最后不知不觉就跌坐了下来。爹爹是奉诏免朝的元勋重臣,这些年来就不曾见过他和别的勋贵大臣交往,来往家中的顶多是往日旧部,可也坐不了多久。更多的时候,她就只见父亲手捧兵书在沙地上比划,亦或者是在演武场摩挲着架子上的十八般兵器……从前只是觉得父亲是为了母亲的死而甘心隐退,如今她却隐隐之中感觉到,父亲的心还在那铁血的战场上!

“爹,你究竟在哪儿……”

她无知无觉地念了一声,却不防章晗突然拉住了她的手,随即一字一句地说道:“我险些忘了最要紧的事。此前咱们不和京城赵王府那些暗线联络,是生怕暴露彼此,但如今情势却非比寻常。得立时让人用最快的速度赶往北平通知父王密诏之事,请父王定夺!”

王凌立时回过神来,当即毫不犹豫地站起身道:“好!大嫂你且在这等着,我立时去办!”

“等等!”章晗一把拖住了王凌,斟酌片刻便开口说道,“信我亲自来写!”

如今城门口对女子盘查尤为严苛,此等物事又决不能交给旁人,就看陈善昭能否明白她的意思!

第三百四十四章 公主策应,三妃复出

日落时分,一乘华美的凤轿停在了东华门。()尽管守卫见到嘉兴公主措手不及,可还是尽职尽责拼命拦阻,直到把太子妃惊动了出来。见着一贯雍容华贵模样的太子妃,嘉兴公主见其端着架子训斥禁卫,又含笑邀自己入宫,她却是嫣然一笑。

“多大一点小事,却让太子妃费心了。我这几天原本身体就不好,听着家中婆婆太婆婆都病了,才撑着去看过,可母妃也病了,这才进宫想要探视探视,刚刚被人拦了一拦,倒想起自己身上也有病气。宫中父皇还病着,三位娘娘又都病了,再加上东宫里头我那几个侄儿侄女也是三灾八难的,我还是别把病气带到了宫中,改日我养好了病再进宫探视吧。”

说到这里,嘉兴公主盈盈行了一礼,继而便笑吟吟地退回了凤轿中坐好了。帘子放下来的一刹那,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太子妃那无比难看的脸色,当即暗自冷笑了一声,又忍不住轻轻摩挲着手中佛珠。

虽说她是想要进宫,把此前李忠所言密诏之事知会了三妃,可却不能让人借着惠妃的病轻轻巧巧就把她困在了宫里!再说她收容了一个老乞丐,却又把人烧成了灰,这事儿理应瞒不过那些眼线,太子妃那点本事拿捏不住她,那么就该轮到太子出场了!

果然,她的凤轿还没到东安门,就只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尽管这是在外皇城之中,但眼下这时候,能够在皇城跑马的。显然也就是太子东宫的人。于是,她当即吩咐落轿,当即便有旁边随行的妈妈打起了轿帘。须臾,只见一骑人越过了轿子。随即就是一人利落地从马上一跃而下。认出那人的服色面貌,嘉兴公主的嘴角不禁一挑。

“太子九哥?”

嘉兴公主叫了这么一声,其他人这才醒悟了过来。慌忙纷纷下拜不迭。而太子无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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