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荣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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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荣华- 第1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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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

笀礼除了四色礼盒之外。便是一串佛珠,一支紫檀拐杖,安国公世子夫人自然是欢欢喜喜代蘀婆婆收了,又要留章晗下来吃笀宴,然而,章晗却摇了摇头,随即便开口说道:“世子夫人,之前大小姐的事情,总是我闹出来的。只希望她如今好好安养,异日再能寻一段良缘,如此我心里也就过意得去了。”

“都是那狼心狗肺的陈庶人做的孽,我却还要多谢世子妃把我家沅儿救出了苦海,绝不敢有半点怨尤。”尽管如今赵藩的压力也是巨大,但安国公世子夫人想想朝廷总不敢两头为战。因而也少不得存着几分交好的心思,当即打叠精神又是感激又是道谢地说了好些话。正当章晗告辞之际,她本想亲自送到门口,外头一个妈妈却是快步走了进来。

“赵王世子妃,大奶奶。”那妈妈屈膝行过礼后,便笑容可掬地说道,“外头章指挥来报,宛平郡王妃打发人来,说是人正在大中街,打算定制要送给定远侯的笀礼,想请世子妃一块去参详参详。”

宛平郡王妃?王凌?人不是已经和陈善睿一块半道上就进了那家铺子,等到和另一头的陈善昭和陈曦会合之后就走的吗,怎么又会大摇大摆打着这旗号找到了安国公府来?

尽管章晗心头翻起了惊涛骇浪,但她却怎么想都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关节,最后只得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自让自己显出了不过分的诧异,随即由安国公世子夫人送了出去。

到了二门口,见章晟面色阴沉地上前迎候,她也来不及多问,和安国公世子夫人告辞之后就径直上了凤轿。这一路上,她心里七上八下,只以为这天衣无缝的计划出了什么问题,直到凤轿停下,她从上头下来,见是大街早就被亲卫全数看住,并无任何闲杂人等,她方才沉着脸进了车前的那家铺子。

一进门面对着四周围那寒光四射的种种兵器,她才一下子恍然大悟——竟是一家兵器铺!

“大嫂,我打算选一对双股剑送给爹爹,你觉得如何?”

看到一身华丽却并不繁复的行头,巧笑嫣然的王凌,章晗只觉得整个人都糊涂了,直到自己抵不过人拖拉自己的力气来到了里间,见四壁也都挂着各式各样的兵器,而屋子里并没有旁人,她方才一下子醒悟了过来,甩开王凌的手便低声质问道:“你怎的在这里?”

“大嫂你能留下,我为何不能?”王凌见章晗一时哑口无言,这才微微笑道,“大嫂你虽留下了那许多亲卫,但看清大局洞悉人心,我不如大嫂,可行兵布阵冲杀打仗,大嫂不如我!再说,男人们都走了,大嫂没个人帮手怎么成?况且从去年以来这么久了,王府内务都是我主持,乍然换了人,安知还有没有吃里扒外的东西察觉到端倪不对往外递消息?”

“你……”章晗一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老半晌才强词夺理地说道,“四弟竟也让你胡闹!”

“就是郡王爷让我留下的,又让我一定不要先告诉你,否则你指不定又使出什么让人防不胜防的招数来。当然,下药这一招是不管用了,大嫂的东西,日后我可是不敢吃。”

王凌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些,见章晗紧紧咬着嘴唇,脸上赫然又是感动又是恼怒,她便轻轻握住了章晗的手说:“没出嫁前,我一直想着那位未来大嫂是怎样的人物,第一次见着大嫂的时候还觉得不过如此。可后来相处久了,我想的最多的是怎么也不能让你比下去!大嫂,我可是一直都输了给你,要是这最关键的一仗还不战而退,你让我这最争强好胜的人面子往哪搁?”

听到最后这句话,心情激荡的章晗终于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尽管知道王凌用这样轻松的语调来描述这样沉重的事态,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心里好过一些,但她确确实实觉得心头压着的那块大石头微微松动了一丁点。看着王凌那显然和自己同样坚定的意志,她只能叹了一口气,随即便笑着说道:“那好,就让京城中人看一看,赵王府的女人亦是英豪!”

当这一日章晗和王凌一块回到赵王府之后,当天夜里,定远侯府就送来讯息,道是定远侯请宛平郡王陈善睿这个女婿去研习军阵兵法。这是以往就常有的,因而即便是入夜之后戴着风帽穿着斗篷的陈善睿匆匆出门,也并没有人觉得奇怪。而第二天一大清早,章晟匆匆领命往北边送信,王凌照样在议事厅处理内务,而陈善昭却是借着正月元宵节快到请假在家,整天窝在梧桐苑上房不曾出来,上房中时不时传来章晗的笑声,一切都显得平静而祥和。

因而,当太子得知赵王府竟然派了章晟亲自往北边送信的时候,便知道自己散布的消息恐怕是收到成效了。对于他的三哥赵王来说,初掌北平都司和行都司的兵权,看似力量大增,但下头的派系和争斗也到达了一个新的程度,更何况那两位都指挥使全都不是好相与的。若是得知要让他去讨伐秦藩,只怕内部就立时会纷争不断。但是,皇帝还在,赵王必然会投鼠忌器,这一仗不打就是怀有异心,到了那时候,他在大义名分上就完全占了上风!

“赵王世子妃近些天还常常去顾家么?”

“回禀殿下,赵王世子妃年后只是打发人去送过节礼,并未亲自去过。”那报事的太监说到这里,踌躇片刻方才说道,“倒是昨天赵王世子妃和宛平郡王妃一块去过一家兵器铺,那是定远侯府的产业。据说是定制要在定远侯笀辰那一日送给定远侯的礼物。”

“定远侯那家兵器铺是过了明路的,每年用的精铁都数量有限,打造的东西就更有限了,再加上价钱贵得能砸死人,能卖出去的就三五件。就算里头都是精品,存货才那么寥寥几件,连武装王府之中亲卫都不够,这种事有什么好报的?”随着这话,太子妃却是从外头进来,见太子眉头一皱仿佛要发火,她便笑吟吟地说道,“殿下,天大的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见太子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太子妃便快步走上前来,打了个手势吩咐那太监退下,这才紧贴着太子的耳朵低声说道:“西北那边的消息渠道打通了。”

此话一出,太子起头的那一丝愠怒顿时烟消云散,脸上一时露出了深深的喜色来:“那边传来的消息怎么说?”

“陈善聪已经到了西安府,结果立时三刻就被秦王下令舀下了,听说一顿板子打得皮开肉绽,紧跟着被关了起来。毕夫人苦求亦是无果。倒是王妃似乎早些天就被软禁了。”见太子对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明显很不耐烦,太子妃也就言归正传道,“所谓的大捷是假的,秦王从宁夏出兵,屠了阿拉善一个蒙人部落,余众奔逃,这是妄启边衅,杀民冒功!”

“好!”太子重重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随即信心满满地说道,“有了这样的讯息,便能正大光明地让赵藩出兵了!老爷子还在,二哥他动得太早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恐有矫诏,不敢奉诏

倘若说,秦王先是收陕西都司兵权,而后又以克蒙大捷请率军来京献俘,这前后两个消息已经在京城引起了轩然大波,那么,当秦王杀民冒功的说法一日之间在京城四处流传,而次日皇帝派去西北的那个给事中也不知道是怎么长了飞毛腿,竟神奇地重新回到了京城,指斥秦王屠了阿拉善一个大约千多人的蒙古部落,实属杀民冒功,闻知朝廷派使节诘问,更是意图扣留使节灭口之后,朝堂顿时一片哗然。

尽管建藩西北的秦王在太子过后乃是诸王之中最年长的,但因为生性残暴,文官们对其并没有多少好感,更何况如今国本已立,东宫有主,太子又一向表现得仁善忠孝,而秦王的名声却已经被陈善聪给败坏得差不多了,此消彼长,于是,雪片似的奏折堆满了通政司,继而又全都高高堆在了太子的案头。在转送了乾清宫后,宫中终于下了一道姗姗来迟的旨意。

命秦王进京奏报此番事由!

这样的旨意无疑只是一个开端,八百里加急的文书尚未出门,就传来了秦王自号大元帅,号称起兵三十万的消息。一时间,京师大震,天下大震。而抱病在身的皇帝尽管并未露面,可却发下了以赵王为正印元帅,发兵讨伐秦藩的旨意。尽管不少老臣对这任命颇有微词,但太子亲自将人召到东宫,耐心劝服之后,一众人等自然心悦诚服。可在这节骨眼上,京城赵王府却传来了赵王世子陈善昭称病,赵王府闭门不见外客的消息。

对于陈善昭的这般反应,太子并不意外,文武百官私底下也都颇为叹息。皇帝身体还好的时候,对陈善昭这个孙子颇为宠爱,更不消说为了第一个重孙降生而大手笔赏赐了。现如今天子病重,秦藩图谋不轨,赵王若是肯带兵出征也就罢了。若是不肯,这位在京城的赵王世子还不知道是怎样一个结局!

而外人揣测不断的赵王府中,却是显得平静无波,或者说。根本没人敢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更不消说往外头传递消息了。王府的采买已经全都由宛平郡王妃王凌从定远侯府带来的心腹家将接管,四门则是换上了亲卫一一死死把守,根本不许进出。至于私底下敢有议论是非的,王凌甚至都懒得说什么理,在这冻死人的天气里直接就是把人撂在外头跪上一天一夜。于是,哪怕陈善睿在这种时候仍然捎话回来说还要在定远侯府呆上一阵子。陈善昭又病了不露面,王府中硬是没有一个人敢有所质疑。

一大早在起床在议事厅中雷厉风行地料理完了所有事务,王凌便到了梧桐苑来,直接就和章晗一块用了早饭。这种时候,什么食不言寝不语早就被丢到了脑后,她一口气喝了小半碗清粥,便放下碗说道:“大嫂,都探明白了。正门总共有六七个眼线,东门和西门则是四五个,后门最多。整整一二十,大约是怕我们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往后门逃走。”

“还真是瞧得起我们,幸好世子爷和郡王爷早有定计,走得早。”章晗撕着手中那个银丝卷,想到这才短短数日之内便发展到了如此地步,若说太子不是早有准备,她决计不相信。想着陈善昭此时此刻应该过了淮安,她的心里一时更是涌上了一股说不出的思念。然而,一想到王凌同样是和丈夫分离两地,她立时压下了这一丝涟漪。又开口说道,“北边的消息估计就是能到京城,轻易也到不了王府。倘若我没猜错,父王……父王应该不会应下出征之事。”

“为什么?”王凌不禁不解地挑了挑眉,“从北平到陕西,必得经过山西。倘若能将山西都司的兵权收入囊中,接下来便是声势大振。而且父王先应下来,便是占据了大义名分,大不了虚应故事不和秦王正面交锋就是了。”

“山西都司的都指挥使齐原是皇上身边的亲卫出身,忠心耿耿,除却皇上,对诸藩全都不假辞色,麾下兵马全都拿捏得住。而建藩大同的代王和父王颇有些不和,听说昔年还争过功。所以若是出征,粮草不管是由北平供给,还是就地筹措,都绕不开山西,无疑是把自己的后路送给别人拿捏。况且,只要世子爷他们出京之后命人飞驰前往北平报信,知道京城这般局势,父王更加不会贸贸然动兵。所以咱们这儿……”

章晗并没有再说下去,王凌却已经明白了。对于地理军略,她自然是极熟的,但对于那些各地诸王以及将领人物,她当然不像章晗那样下过狠功夫。此时此刻,她见小方桌上已经没剩下几样东西,摆摆手吩咐一旁的丫头撤下去,这才点点头说道:“想想也是,若真的父王亲征秦藩,无论胜败总有损伤,而若真的迟疑不前,朝中总有人会扣一顶怀有异心的帽子。事到如今,咱们这儿无非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真要是在京城闹起来,始作俑者却也别想好过!”

见王凌柳眉倒竖杀气腾腾的样子,章晗不禁莞尔。紧跟着,她便想起了这些天一直反反复复斟酌的陈善睿那番话。尽管还不明白皇帝为什么会在陈善昭说出世子妃三个字时有异样反应,但她自知并没有本事能让皇帝以为她能解危局,既然如此,总少不得着落在几样有数的东西上。于是此时此刻,她便冲身旁的单妈妈开口说道:“单妈妈,你去取了那样东西来。”

王凌正觉得纳闷,等到单妈妈捧了一个长条锦盒回来,而章晗一摆手吩咐把东西送到自己跟前,她不禁略一犹疑,这才接了过来。可打开锦盒一看,她就一下子愣住了,竟是抬头看着章晗说道:“大嫂,这是晨旭出生的时候,皇上御赐的那把天子剑?”

“没错。”章晗点了点头,“世子爷他们走得匆忙,这把天子剑便留了下来。虽说认得此物的人不多,但既然是御赐,将来也许能够派得上用场。我只是寻常弱质女流,这把剑在我手中只是摆设,还请四弟妹拿着它,如此方才不至于万一有事而失落了!”

“大嫂……”王凌本想说这是皇帝赐给陈曦的,可见章晗满脸诚恳,她再一想也就索性不客气了,当即一按机簧拔剑出鞘,见剑刃上还残留着米粒大小的两三个缺口,剑身上依稀可见不少磨损,分明是随同皇帝南征北战多年的佩剑,她忍不住伸出手指摩挲着那些象征着无上功绩的痕迹,随即才回剑归鞘道,“大嫂既然将这样珍贵的东西也借了给我,我一定会好好利用它!”

章晗含笑点了点头,随即却把刚刚谈论大事时也没有屏退的几个丫头仆妇都遣退了,这才对王凌开口说道:“另外,为防万一,还请四弟妹定好若有万一时撤出王府时的方向,还有就是……”等王凌满脸凝重地凑了过来,她方才说出了最要紧的一句话。等她说完之后,王凌立时倒吸一口凉气,面上最初有几分犹豫,但最后还是重重点了点头。

“好,就是如此。既然别人要闹大,我们不妨遂了他们心愿!”

奉旨来给陈善昭诊治的太医给赵王世子妃章晗挡在了外头,而派来探视的官员亦是被拒之于门外,对于赵王府这种生硬的态度,太子虽恼火,却也只能暂且按下。然而,当八百里加急送到北平的急信终于在正月二十一百官元宵节十日长假结束回朝理事之际,得到了赵王明发天下的回文时,他终于按捺不住了。

因为赵王的回文竟是如同他的脾气那样,又冷又硬!

“秦王乃臣兄长,虽收陕西都司兵权,然是否虏寇入侵尚未可知,且兵马未行,未见反意。而皇帝陛下抱恙不理朝政,逾月未曾见人,恐有矫诏,不敢奉诏!”

两个嫡子连同嫡长孙全都在京,赵王竟然仍是不低头!

文华殿上,很少在人前发脾气的太子一怒之下,将赵王言简意赅的回信直接掷在了地下,随即对廷下的几个大臣说道:“孤以为二哥素来英武识大体,却不想这紧要的关头,他竟然是非不分,反诬朝廷明旨乃是矫诏!”

尽管当初被贬被流放的景宽等人尚未回朝,但如今太子既然监国临朝,自然而然便有更多的臣子表示出效忠的意思。此时此刻,夏守义张节等几个重臣踌躇未语,后头都察院新升上来的一个右佥都御史却满脸激愤地开口说道:“赵藩和秦藩一样已有不臣之心!请太子殿下颁下令旨,立时令赵王世子入宫!他既然素来就有仁善忠孝之名,且看看他见到赵王这野心昭然若揭的回文,是个怎样的反应!”

自己最希望的事却有人代替说了,太子自然高兴得很,见群臣并未有反对,他当即看着身旁一个太监说道:“既如此,派人宣赵王世子入宫!”

然而,大半个时辰之后,那前往赵王府宣召的太监却是灰头土脸地回了来,当着满庭大臣的面气咻咻地说道:“太子殿下,诸位大人,赵王府大门紧闭,根本不放人进去。奴婢晓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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