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荣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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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荣华- 第1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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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那时候一介民女,谁会无事算计?而洛第二百二十五章老牛舐犊,天家亲情川郡王在新婚之后仍是一直日日声色犬马,却在郡王妃有孕之后足不出户,虽可说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可妾对此却丝毫不信!

今日妾和淄王妃特意前去探视洛川郡王妃,却被人一再阻拦,甚至号称在里头照料郡王妃的洛川郡王都不肯出来见,妾自然而然便以为是他故态复萌,又对郡王妃做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以至于自己都不敢出见!妾知道皇上一直盼望宗室绵延子嗣,所以也顾不得那许多,当即就强令人悍然直闯了进去,却不想竟然有这种匪夷所思的事!”

章晗和陈善聪的那段过节,在场众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秦王府宴客那一次那张冒用赵破军名义传到章晗手中的字条,除却那时候世子妃吴氏不太管事,那会儿张茹也还未接触到这种层面上头的勾心斗角,其余人都心中敞亮。因而,章晗直言信不过陈善聪,陈善昭便第一个心中大赞妻子这一招绝妙,少不得撇了撇嘴嘀咕了一句。

“那死胖子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他这嘀咕的声音实第二百二十五章老牛舐犊,天家亲情在是大了些,惹得皇帝忍不住往他脸上瞪了一眼,但脸色终究是霁和了下来。即便知道章晗的话仍有些许不尽不实的地方。至少这用心上头却坦坦荡荡,再者诸王突然禁宫中,也确实得有身份手段都能镇得住场的女人站出来,他便微微颔首道:“好。既然你敢说实言,洞察此事便是有功……淄王妃张氏!”

张茹刚替章晗松了一口气,不料这话头突然到了自己身上,她慌忙低头应道:“妾身在。”

“你从小虽遭遇生父不公,嗣兄冷待,但却有几分坚忍的性子,朕便是嘉许你这一点。方才册了你为淄王妃。今日见你在大事上头亦有担待,朕倒是没看错人。”

“妾身没经历过什么大事,不敢当皇上如此称赞。”张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能得到皇帝的如此评语,深深吁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难以置信,只得讷讷谦逊了一句。紧跟着,她就听到皇帝又开口说了一句话。

“十七郎,善昭,去把你们的媳妇扶起来。”

当着皇帝的面。淄王陈榕的动作自然是规规矩矩严肃庄重,而陈善昭就没那么一本正经了,拉着章晗站起身的时候。他却是有意抓紧了她的手,当着皇帝的面就这么把人拉到自己身旁站了,甚至完全无视于章晗那微微使劲想要挣脱的手。面对这对小夫妻的小儿女情态,皇帝忍不住莞尔,随即才看向了跪在两边的秦王世子陈善文和世子妃吴氏。

“府中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们两个可知罪?”

尽管西暖阁中烧着地龙,但双膝跪在坚硬的金砖地上时间久了,那种犹如针刺一般的刺痛却是抵消不了的,更何况陈善文在章晗等人进来之前,皇帝亲自审问洛川郡王妃孙氏的时候。就已经下跪请罪,可皇帝一直都没理会他,到现在已经跪了有大半个时辰,因而这种感受更是强烈。当这一句问罪的话当头砸下来时,他只觉得后背一炸。

“皇爷爷,二弟往日和孙儿就一直不睦。孙儿真的是一点都不知情,但孙儿身为兄长,自有应得之罪!”陈善文把心一横,又在地上重重磕了几个头,待见吴氏已经是哆嗦不敢说话了,即便对这个软弱的妻子已经是不抱什么指望了,他还是把心一横道,“而世子妃虽曾几次去探视,却都被二弟拦在外头,所以她也必然不知情,还请皇爷爷明鉴!”

吴氏从前新婚时朝见天子的时候,还险些在献栗枣盘的时候弄翻了东西,此时此刻的惊悸就别提了,先头章晗的提醒张茹的告诫早就都给忘光了。然而,当陈善文竟然在御前维护自己的时候,她那冷得直打颤的心里突然涌过了一股暖流,几乎是下意识的,她立时扶着地面直起腰来。

“皇上,世子爷常常要去文华殿听讲上课,这家中的事自然毫不知情,就算失察,也是妾身的罪过。可是,自从洛川郡王妃进门之日开始,便一直和妾身处处相争,因而她院子里的事,妾身一直都插不上手,久而久之自然也不关切。洛川郡王既然一直都说亲自照料郡王妃,妾身生怕沾手惹事,他又忌讳人去探视,连安国公府的人都常常被挡在外头,妾身自然就更不想讨这个没趣了。如今既出了这种事,千错万错都是妾身的错,还请皇上宽宥世子爷!”

当初是秦王妃要给陈善文这个柔顺温柔的媳妇,在外头勋贵千金里头千挑万选这个不好那个不好,皇帝看不上她那样子,方才挑中了出身寻常官宦,自小被父亲教导三从四德的吴氏。婚后一味柔顺依从的吴氏不得秦王妃欢心,皇帝也一直看不上,但这头一次听到在御前一贯讷讷的吴氏一口气说出了这么一大串话来,他意外的同时,脸色却也稍稍和缓了一些。

“难得你们俩倒没有互相推诿……你们一个是秦王府嫡长子,一个是未来宗妇,即便和下头弟弟弟妇有不睦,也该有些相应手段,生怕沾手惹麻烦畏首畏尾,像什么话!”皇帝说着便更加疾言厉色了起来,“任事不管,若是他大逆不道,你们难道也能用区区失察二字搪塞过去?今次的事情就是最大的教训,给朕回去好好反省!来人,送秦王世子和世子妃回府,秦王府闭门半年,让他们好好思过!”

陈善文早就知道这次的事情要紧处不在陈善聪,而在背后的父王打算如何,怎么都没料到祖父皇帝竟会如此高高拿起轻轻放下。禁闭半年看似极其严厉的惩罚,但比起夺爵禁锢乃至于下狱追查,却已经是轻太多了。可是,想到西北的情景,他黯然磕了一个头谢恩之后,就再不做声了。

他的生死,已经捏在了自己的祖父和亲生父亲手里!

当吴氏跟着陈善文一块退了出去的时候,章晗一时轻轻舒了一口气。不论如何,皇帝不曾重处这夫妻俩,作为今日之事的始作俑者,她心里也能好受一些。下一刻,听到皇帝召了淄王和张茹过去跪在榻前,淡淡地对淄王吩咐古今通集库的事情暂且放下,让他和张茹预备就藩事宜,她一时呆了一呆,侧头去看陈善昭的时候,却发现他几乎同时看了过来。

皇帝为何要在这种快过年的腊月里让淄王就藩?

夫妻两个本就是心有灵犀,此时从对方眼中看出了难言的惊悸,收回目光之后立时双双低下了头。好在此刻皇帝的目光被陈榕和张茹遮挡了,却再没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而陈榕在最初的惊讶过后,忍不住开口说道:“父皇,这眼看就快过年了,您这身体如今不好,儿臣既然在京城,自然当尽孝膝下……”

“孝有大孝小孝,山东乃要紧之地,此前并无藩王坐镇,你如今就藩,便为国之屏障,却是比在朕榻前侍奉汤药的强!”皇帝用不容置疑的口吻驳回了淄王的话,见其一时讷讷无语,他方才缓缓说道,“你去后头长宁宫见一见你母妃,回去就预备上路吧。”

淄王闻言又是一愣:“父皇,如今其他弟弟和侄儿们还在宫中……”

“朕既然死不了,自然立时让他们各自回去!”

此话一出,不论是陈善昭和章晗,还是陈善睿,都深深舒了一口气。然而,外头却在这当口再次传来了李忠的声音:“皇上,太子殿下赶回来了!”

昨夜京中宗室府邸人人惶然,然而在钟山督陵的太子却一直没有消息,此时却突然赶了回来,一时间西暖阁中的众人顿时神情各异。而皇帝只是微微蹙了蹙眉,旋即方才开口说道:“知道了,让他进来!”

当太子几乎是三步并两步地冲进西暖阁的时候,众人第一时间注意到的不是别的,而是他那溅满了泥点子的下裳和靴子。然而,这些天京城都没有下过雨,想也知道路上风尘仆仆有可能,溅上这许多泥点子却是难能。正当章晗暗自思忖中随着众人见礼的时候,就只见太子抬了抬手,随后伏地行了大礼,继而抬起头的时候方才深深吸了一口气。

“父皇,儿臣昨夜才得到消息,因为京城诸门紧闭,却是回来得迟了!儿臣进宫时正遇到兵部的人……西安府二哥秦王以得报蒙古兵马进犯为由,收了陕西都司的兵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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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天子怜弱,世子爱妻

倘若说最初皇帝犀利地问了章晗那么一句话时,这西暖阁内曾经呈现出死一般的寂静。那么此时此刻太子带来的这么一个消息,就犹如在原本就已经惊涛骇浪的海面上又带来了新一场风暴,让所有人都一时倒吸一口凉气。然而,斜倚在榻上的皇帝却并没有露出多少惊容,嘴角甚至流露出了一丝讥诮的笑容。

“知道了,那就且看看,老二预备怎么打这一仗吧!”

因为秦王府之前已经下令四门紧闭,什么消息也没传出来,而章晗和张茹吴氏的联名上书又是用蜡封口送到御前的,因而太子并不知道陈善聪失踪,孙氏假孕的消息。因而,见皇帝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惊讯,竟然能保持如斯镇定,他心中又是诧异又是失望,但随即便又低头说道:“另外,儿臣在钟山陵寝呆了许久,每一座山头都和钦天监以及礼部工部的人一块踏遍了,之前所择之地确实是风水最好的地方。但金井透水之事……”

他微微一顿,随即便抬起头道:“金井透水乃是在施工中期突然发生的,尽管所见之人众多,但工部侍郎方和以及钦天监的刘入微生怕追究,所以和宫中派去的司社监太监武永络串通一气,连夜将泉眼填平了,想要遮掩此事。儿臣曾经亲眼看过金井之地,泉眼已经找不到了,若不是人证俱在,只怕被他们蒙混了过去。”

听太子说到这里,皇帝摆了摆手示意其不必再说,沉吟片刻便淡淡地说道:“既然已经填平。另择风水宝地未免耗日持久,而且劳民伤财,此事就这样吧。至于那几个勾结串通欺上瞒下的人,你去处置。”

“是。”

等到太子应命起身要告退。皇帝却又开口留住了他,随即轻描淡写地说道:“秦王府洛川郡王陈善聪胁迫王妃捏造喜脉,欺上瞒下。更擅离京城居心叵测,立夺洛川郡王之爵,让宗人府将其宗籍除名,立时行文西安秦王府。另,念在洛川郡王妃孙氏乃是为其胁迫,和离归家,另配良人。”

此话一出。太子固然因为这骤然而来的消息愣在了当场,而章晗却在一呆之后,心中生出了难以名状的轻松和喜悦来。感觉到陈善昭抓着自己的手紧了一紧,她忍不住侧头看了其一眼,赫然发现丈夫的眼眸中亦是充斥着一股说不出的欣悦。一旁的张茹亦是松了一口大气。看着皇帝的眼神中满是崇敬和感佩。

自古以来碰到这种事,总是一死遮百丑,而且总是女人遭殃,却不料皇帝把罪名全都归在了洛川郡王陈善聪的身上,而且非但给了孙氏一条活路,更将其放回家,甚至还给了一句另配良人的旨意!有了这护身符,孙氏总算不用以死谢罪!

淄王陈榕和陈善睿却都没想这么多,只觉得皇帝宅心仁厚。开恩赦了孙氏。因而,当太子低头称父皇英明的时候,自然而然其他人都随着真心附和了一句。等到皇帝吩咐太子将之前禁在宫中的诸王悉数放归回家,又令淄王带着张茹去长宁宫见顾淑妃辞行,却是单独把赵王府的陈善昭陈善睿和章晗留了下来。

章晗敏锐地注意到太子当听到淄王即将就藩的消息,以及皇帝单单留下他们三个人。离去的时候看似面色平和,但目光却在陈善昭和陈善睿身上流连良久,再加上刚刚那西安传来的秦王收陕西都司兵权的消息,她刚刚因为孙氏蒙赦而生出的些许轻松喜悦立时无影无踪。当她挨着陈善昭在皇帝榻前跪下的时候,心神仍因此事而有些恍惚,直到突然发现眼前出现了一根手指。

错愕抬头的她见皇帝竟是抬手指着自己,一时间脑海中一片空白,更不知道刚刚一时失神错过了什么话。好在皇帝在盯着她看了许久,这才吐字清晰地问道:“章氏,妇人之德,最重要的是什么?”

尽管陈善昭就在身侧,但章晗知道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只能靠自己,因而只沉吟片刻,她便四平八稳地答道:“回禀皇上,妇人之德,在于相夫教子,使家宅平安。”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回答,皇帝却笑了起来,随即方才似笑非笑地看着陈善昭和陈善睿道:“当初朕为你们的父王择王妃的时候,曾经问过他想要什么样的王妃,他也是回答说,要一个能够相夫教子使家宅平安,不拖后腿的足矣。他还足矣,这世上女子虽多,但能够做到这种事情的已经很少,能够做好这些事情的却是百里挑一甚至千里挑一!朕在勋贵千金之中来来回回扒拉了好几遍,这才选定了你们的母亲傅氏,之后果然夫唱妇随一贯和美。至于你们两个,这媳妇一个是自己挑的,一个是父亲挑的,倒是都好眼光,朕是不是该说找赵王府有贤良主妇命?”

这话前半截涉及赵王妃傅氏,后半截却说不出是夸赞还是敲打,因而陈善昭立时装傻低头含笑不说话,而陈善睿却是恭恭敬敬地说道:“都是皇爷爷一番成全,父王大哥还有孙儿方才能娶到贤妻。”

“陈善文和陈善聪的媳妇也是朕成全的,怎么就没见他们琴瑟和谐夫唱妇随?”皇帝嘿然一笑,见陈善睿一时哑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而陈善昭丝毫没有义气地继续装聋作哑,他方才没好气地喝道,“好了,都不用在这儿继续装了!朕把你们两兄弟禁在宫里一晚上,想来你们的媳妇一个镇宅一个东奔西跑,也是早就操碎了心。都滚吧,朕懒得再看你们在朕这地头上的那些小动作了!”

陈善睿跟着大哥磕了个头告退,站起身方才发现大哥依旧牵着大嫂的手,这才明白皇帝那句若有所指的话是从何而来。等到出了乾清宫,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见陈善昭依旧不曾放手,他终于忍不住提醒道:“大哥,大庭广众之下,你可留点分寸。”

“皇爷爷都没说,别人说话有什么好怕的?”

话虽这么说,但陈善昭见章晗又使劲甩了甩自己的手,终究还是放开了。等到一路从玄武门出宫,先催着章晗上了凤轿的时候,陈善昭方才拉住了要去上马的陈善睿,低声说道:“四弟,别骑马了,上我的车说话。”

“嗯?”

尽管陈善睿一贯不喜欢坐车乘轿,闻言有些不太情愿,但见陈善昭面色郑重,他最终还是答应了。等到上了陈善昭那辆车时,他坐定之后正要说话,却只见陈善昭突然站了起来,在车厢四周摆弄了一阵子,这才再次坐下。

“大哥,你这是……”

“今后非比寻常,你能少出门就尽量少出门,不要再骑马,最好坐车,而且最好是我这辆车。”见陈善睿露出了分明的异色,他方才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这车厢乃是早年定制的,内衬碎钢板,能防弩箭。四处机括放下之后,纵使想硬闯的人也会撞个头破血流。”

这样明白的解释若是陈善睿还听不明白,他就是猪脑袋了。想到秦王府的变故,以及西安府传来的消息,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立时开口问道:“陈善聪那死胖子是不是借着捏造王妃有孕,自己从旁照料,然后用了金蝉脱壳的计策悄悄离京?还有二叔秦王……这是真的要造反?”

“是不是已经不重要了,因为这两个消息加在一块佐证,别人都只会得出这么一个结论来。”陈善昭紧紧抿着嘴唇,隔了好一会儿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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