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瞬间就燃了起来,一阵烟雾从火堆中漫了出来,若有若无的,向空中散去。
永夜在火光燃起来的时候愣了一愣,然后停止了反抗,九方夏的匕首已经到了胸前。
“福宁公主身边,果然都是高人。”永夜面无惧色的道:“若是先生早上三十年,家父或许不需要和东锦,临洛合作。”
“我也觉得很遗憾。”完颜长风收了剑,点头道:“不能一睹夜帝风采,不过夜帝若是尚在,看着子孙如此,定然遗憾。永夜,学习异能者,最忌讳的,便是草菅人命,你如此,不怕即使解除了诅咒,也难逃报应么?”
永夜冷冷一笑:“完颜长风如此说我,我倒是想问一声,在场的各位,谁是清白的,谁手上没沾过血没有过人命。我们族里那些出生数月便患病的孩童,他们难道曾经作恶。命运如何设定,根本与善恶无关,你们,即使抓了我,又能如何?”
“不能如何。”九方夏伸手如风的点了永夜周身几大穴位,如何收回匕首:“但是临洛皇帝还在,皇子也在,就算是我们要去北国数月,也不能由着一个外人发号施令,扰乱正统。”
别看只有短短两个月的时间,这两个月,即使永夜什么也不做,临洛,也足以被他毁掉一半。何况洛皇的异常,十天没人发现,二十天肯定会被人发现,而临洛,不但有忠心的臣子,也有虎视眈眈的藩王和边界上且敌且友的邻国。
火光夹杂着烟雾,慢慢的向外散去,完颜长风坐下细细的给洛皇诊治,永夜也坐在一边,冷眼看着,并不说话,也并没有惧怕的神色。他知道九方夏他们投鼠忌器,并不敢拿他怎么样。何况还有锦帝,估计龙禹已经在第一时间派人回东锦打探情况去了,快马加鞭,不过三五日,就可以将消息传来。
虽然他说的话句句都匪夷所思,但是他说的话,句句都是真的。
同生蛊的作用,是可以将两个完全不相关的人的生死连起来,而并不是控制人的心神,让人失去精神。这其实是一种特殊的蛊虫,这蛊虫都是成双成对的,彼此非常忠贞不二,一旦交尾之后,便同生共死。不管离的多远,只要雌虫死了,雄虫会感应的到,然后自然死亡,在死的时候,蛊虫体内会分泌出剧毒的毒素,见血封喉,而这蛊虫进入人的身体后,寄居在心脏附近,无论用任何方法,也祛除不出来。
永夜身上,此时寄生者两只同生蛊,一只控制着洛皇,一只,或许控制着锦帝。
永夜用来控制洛皇心神的,只是一种常见的迷魂药,完颜长风并不费尽的便将药解了。洛皇缓缓地眨了眨眼,眼神中的,有了一点点清明。
第259章 不是死局
“父皇。”九方夏捧着杯水立在一旁:“你感觉怎么样?”
完颜长风说,同生蛊在人体内,会大量的消耗水分,所以会让寄宿者非常的渴,好在现在是冬天,要是夏天的话,一天恨不得要喝上半缸水。
“唔……”洛皇长长的呼出口气,道:“朕有些渴……夏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九方夏赶紧把手上的水递过去,然后扶着洛皇有些坐不住的身子:“父皇,这几天,发生了一些事情,一言难尽。”
可不是一言难尽,虽然洛皇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这短短十来日发生的事情可多。特别是对他来说。
旁的也就罢了,但是九方瑜的死,却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就像是锦帝不会轻易放过害死龙馨的人一样,不管九方夏兄弟间的干亲是否亲厚,对父亲来说,手心手背都是肉。让洛皇看着永夜这个杀子仇人就在面前但是无动于衷心平气和,这实在是不可能。
洛皇喝了口水,感觉身体稍微舒服了些,视线左右一看,在看见龙禹的时候,愣了一愣:“这不是……福宁公主?公主怎么会在此?”
洛皇见过一次福宁公主,那还是上一次龙禹被九方夏强制带来的时候,不过第二日,就和墨离私奔了。
龙禹有些尴尬,她想一个跟别的男人私奔的儿媳妇儿,在洛皇心里的形象一定是糟的不能再糟了。
“福宁公主是陪儿臣来的。”九方夏忙道:“父皇,这几日,发生了一些事情。”
此时,厅外乱哄哄的声音闹了起来,像是有不少人往这边走纷乱的脚步声。
九方夏忙附耳对洛皇说了声什么,洛皇脸色一沉,点了点头。
这些日子。洛皇因为中毒深,永夜又时时在身边,所以受害最深,大脑处于一片空白,什么也不知道。比起他的情况来,寝宫这一圈的太监宫女情况倒是要好的多,完颜长风随手丢了些解毒的药粉在火堆中,带着解药的烟雾随着风吹了出去,那些太监宫女闻了之后,慢慢的也清醒了过来。但是对这些天的记忆,却是有些迷迷糊糊,似乎记得一些。又似乎什么都不明白。
出门一看,只见听涛苑中往外冒着浓烟,便都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
但宫中规矩森严,听涛苑是洛皇寝宫的私人花园,可不是谁想进便能进的。众人到了门外,便有些犹豫。
顿了顿,门外传来一个老太监的声音:“陛下,陛下您在么?”
这是洛皇身边最亲近的一个太监,良运,这内宫中。一干下人里,就数他和皇帝最近,权利最大。因此,自然的,也就由他出面了。
“你进来。”洛皇咳了一声,觉得嗓子有些嘶哑,又在喝了口水。
门帘一掀。刚才带路的公公从外面进来,第一眼便看见了地上一地的侍卫尸体。吓得短促一声惊叫,正要扯了嗓子喊护驾,洛皇低喝了一声:“住口。”
虽然洛皇的声音现在大不起来还很嘶哑,但是这一声还是挺有威严。
良公公马上收声,小碎步的跑到洛皇面前,一脸惊恐:“陛下,陛下。”
“别慌。”洛皇绷着个脸:“成何体统。”
“是,是。”良公公垂下头来,这个时候他也看见了,这里除了一地的死了的侍卫之外,还有九方夏在,连忙道:“老奴给三皇子请安。”
虽然九方夏回临洛的次数并不多,但是身为一个宫中老人,该认识的人,他一定是都认识的。向九方夏请安完,同样很惊异为什么龙禹也会在这里,但是马上给龙禹也行礼:“老奴给福宁公主请安。”
九方夏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洛皇道:“让外面都回去,该做什么还做什么。没有什么事情。不要大惊小怪的。让人来把他们拖走,他们是……为了救驾而死的,厚葬,封赏。”
“是,是。”良公公虽然知道这一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但是洛皇的命令是不敢违背的,而且屋子里侍卫都已经死了,现场似乎除了九方夏的人就是龙禹的人,应该是没有什么危险的,便鞠躬退了出去。
永夜坐在角落里,一片慌乱中,良公公的注意力都在皇帝和一地死了的侍卫身上,倒是并没有注意到他。
外面很快就散了,皇宫里的人其实都是接受能力非常强的,就算是心里好奇的要死,面上也不会表露出一点来,这个地方充满了太多的不可能和不应该,你没有那个权力,就闭上眼睛不要看不要听,否则的话,根本生存不下来。
洛皇嘶哑着嗓子道:“现在,谁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视线缓缓的扫过在场众人,随即落在淡定坐着的永夜身上,脑中一闪:“是你……你杀了瑜儿?”
洛皇对这些天的事情基本不记得了,但是最开始的印象还是有一些,那日永夜闯进宫中,用邪术控制了宫里的宫女太监,随即假传他的命令传来三个皇子,大皇子倒地的那一刻,他还有些迷糊的印象。
龙禹觉得自己都要为永夜捏一把汗了,这事情里,最难过的一关,就是这个。既然永夜在开始就想让他们为他做事,那么就绝不该杀了九方瑜,把这仇恨给坐实了。
现在儿子惨死,不管是心理还是面子,你叫洛皇怎么过的了这个坎。就算是儿女再多,那也是亲生骨肉啊。
龙禹正担心着洛皇翻脸,却听永夜不甚在意的摇摇手:“洛皇过滤了,在下怎么会对大皇子动手呢,这几日,他不是在偏殿里住着么,不过是活动的少些罢了。”
九方夏长长的呼出口气,放下心来,这永夜做事虽然狠厉,虽然死了那么多无辜的护卫兵士,但是总算,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没将这局走成死棋。
九方慕是慌慌张张的逃了出去的,他当时只看着九方瑜倒在地方,估计形容凄惨,所以以为他死了。后来自身难保,也没有机会求证。
九方夏附耳在洛皇身边低低的说了几句,只见洛皇的脸色变得很是难看,凝重而纠结的看了他半响,道:“来人。”
良公公就守在外面,一听见洛皇的吩咐,立马进来应着:“皇上。”
洛皇抚了抚额头,很是有些不舒服道:“去腾一个院子出来,安排他住进去。找几个嘴严的人伺候……再把落碧轩打理好,给福宁公主休息。”
落碧轩是九方夏尚未封王的时候,在宫中住的地方,龙禹是他的未婚妻,在那个地方暂住,十分合适。但是永夜……洛皇一指永夜,心情十分的不好。
他直觉的这个男人十分危险,而且这个男人十分的无礼,他是九五之尊,在他面前,谁都是恭敬的,便是龙禹,也问了好。但是这个男人,却依旧是动也不动的坐在一旁,半点将他放在眼里的样子。
要不是九方夏在他耳边说的事情,和那日零散剩下的记忆实在是太惊悚,估计洛皇早就喊来人,把他先扔进天牢再说。
什么谋杀皇子,囚禁皇帝这些耸人听闻的事情都不说,单单是对皇帝不敬,就够死伤一百回了。
永夜并不多说,起身向洛皇拱拱手,施施然的跟着太监走了。不但是他的命现在跟皇帝的命连在一起,而且他的喜怒哀乐,都会影响身体内的蛊母,也会直接反应在洛皇的身上。所以,他半点也不担心洛皇会对他下什么手,冻着饿着伤着了,那些行为都等同自残和自杀。
看着永夜离开,九方夏走到龙禹身边,低声道:“禹儿,你先去休息,这些事情,我要和父皇说清楚。”
锦帝现在估计还什么都不知道,那瞒着也就罢了。洛皇这边,是瞒不住的,瞒不住的事情,就必须说清楚。而且作为皇帝,很可悲的,如果你疑似还剩下两个月或者三个月的寿命,这三个月,要做的事情就实在是太多了,由不得你偷偷的享受人生。
特别像是洛皇和锦帝这样正是鼎盛时期的帝王,身后事若是没有安排,一旦出现意外,国家就会一片混乱。东锦还好些,龙禹无心帝位,而且手握兵权,辅佐龙沁上位毫无竞争。但是临洛有四个皇子,四个皇子,即便是现在说自己对帝位毫无想法的九方炎,等到事情到了面前,黄袍加身,也未必能那么淡然。
龙禹明白这事情只能由九方夏慢慢的向洛皇说清楚,便起身告辞,先和墨离和完颜长风去休息。他们这一路赶得很急,也确实要好好休整几天,下面龙禹是一心一意的要往北去的,而且不能再耽搁。
且不说永夜给出了两个月的期限,便是完颜长风替九方夏算的那一卦,也只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再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龙禹心里暗暗的有些担心,她不怕在北国过一个冰天雪地的年,她怕这一年,是九方夏的最后一年。
第260章 孤独至尊
这一夜即使有墨离在身旁,龙禹睡得还是不太安心,恍恍惚惚间,总有些不好的感觉。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龙禹一问,果然九方夏晚上没回来,在洛皇寝宫留宿了。这父子两经过这一场,估计有不少话要说。
龙禹想着永夜说他在锦帝身上也下了蛊,心里就更是难受,虽然说这不算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但是到了这个世界之后,她却是待自己不薄。她即使替死了的受着这份宠爱,理所应当的,也该替死了的守护才是。
过去的福宁公主,虽然在某些方便令人不齿,但是在对家对国,却是堪为表率,无可挑剔。
但是如今难受紧张也无济于事,墨离昨夜已经派人回了东锦,但是这个通讯不发达的年代,一来一回,等到消息传来,也是好几日以后的事情了。而他们,估计那个时候已经在去北国的路上了。
等到中午,终于见到九方夏有些疲累的从外面进来,眼下隐隐的泛着青色,这就不但是昨夜一夜未睡,而且是一夜心力憔悴了。想来跟洛皇说这事情十分的吃力,龙禹想,像洛皇这样身份的人,估计都是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的,即使有了错,也未必会认错。
更何况,这还是先帝的错。龙禹能毫无压力的想,东锦以前的皇帝真不是个东西。但是洛皇绝对不能说也不能想,那是大不敬,欺师灭祖啊。
龙禹忙迎了上去,有些小心翼翼的道:“怎么样了?”
九方夏呼出口气,道:“没事了。”
“真没事儿了?”龙禹有些担心:“看你的样子,可憔悴了不止一点点,像被折磨了一夜似的。”
天地良心龙禹这话说的可是非常纯洁的关心。奈何因为前科太多劣迹累累,所以九方夏听了之后,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还能有被你折磨一夜的厉害?你见我们俩都是谁求饶?”
实在是九方夏那语气太调笑,导致于龙禹瞬间也不纯洁了,脑子中蹦出了一些这样那样的图像,脸一红,哼一声:“没一句正经的,白关心你了。”
说着,龙禹转身往房里去,正遇上墨离出来。擦肩而过。
看着九方夏站在院子里一脸揶揄笑意,再转头看看龙禹红着脸气冲冲的进了房间,墨离无奈摇头:“哎。你何苦又逗她?这一夜翻来覆去的,本来就没睡踏实。”
九方夏笑笑:“就是见她心情不好,才逗逗她。这些日子的事情,确实是太多了。”
墨离点了点头:“洛皇那边,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九方夏叹了口气:“你也知道。皇帝,哪里是那么好说话的。父皇让我先稳着永夜,然后带人去北冥,把那里的人都抓回来,不信永夜不低头。”
“完颜先生不是说,这同生蛊确实没办法解么?”墨离皱了皱眉:“就算是把永夜的族人都抓来了。又有什么用,永夜如今唯一忌惮的,也就剩下这个了。要是处理不好。可别反是弄巧成拙。”
所谓横的怕愣的,楞的怕不要命的,如今永夜最不在乎的,便是这条命。要是他的族人真有什么闪失,那解开诅咒便完全没有意义。永夜不想活了不要紧,可是他身上。还带着锦帝和洛皇两条人命。
对墨离来说,洛皇不想活了也不要紧,但是锦帝若是一旦有事,说起来新皇即位一切顺理成章,但是这终究是一场巨大的变动。而对龙禹来说,幼年无父,要是年纪轻轻地再连母亲也没有了,那未免太可怜。
九方夏苦笑一下:“你我相信完颜先生,但父皇却未必相信完颜长风。只是这事情还牵涉到锦帝,他已经命人送信去了,这事关重大,我想锦帝不日便会赶来。父皇这次是气狠了,不过好在还没有失去理智,至少按捺到锦帝赶来,是可以的。”
墨离闻言倒是松了口气:“洛皇肯跟锦帝商量,倒是还好,他不明白完颜先生的本事,锦帝总是明白的。你劝不住洛皇,锦帝怕是能劝住。”
锦帝和洛皇的私交算是不错,如今两人又是站在同一个阵营,生命相关的,自然都是慎重。有些同样的话在锦帝说出来,那份量,可是比从九方夏口中说出来要重的多。
“但愿如此。”九方夏道:“我觉得可能是这些年安稳的太久了,或者九方炎日日在他面前夸赞临洛军力强劲,父皇他有些过于估计自己的实力。也不仔细的想一想,北冥那地方,冰天雪地气候极为恶劣,临洛的军队长途奔袭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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