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制着他的理智,可是林近依然觉得自己的师父坐上那个位置是理所当然的,心中的灭绝之气浓郁的同时,对陈功的敬畏与恭顺也同样在增长。
陈功一坐下,便说道:“此咒是我到虚仙界之后悟出来的,你习得此咒,当日夜诵之,能清心静神,道心清明。”
说完,他便念出一句,又让林近念一句。
在沉眠世界之中所发生的事情再长,相对于现实来说也只是一念之间。
凌霄宝殿之外,元婴分身才吼出一声,便见凌霄宝殿的屋宇上有石像浮现,这第二元婴既然是长生道君的分身,自然会长生道君的一切法术神通,他正要再殿神通之时,却已经被人阻住了。
这阻挡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妖族太子,只听他大笑着说道:“道君是对道门弟子没有信心吗,世尊凭佛法来唤醒座下弟子,而你居然是直接出手,不如我们相约月圆之时,决战于凌霄之巅如何?”
他的声音颇有些戏谑的味道,而那元婴分身也是在这句话之后重新化为一团清光笼罩在神霄玉清府之上,只听长生道君的声音传出来道:“你已经施法许久了,真当天下人不知道吗?”
“哦,原来你已经知道了,我还真以为无人知道呢。”妖族太子随意的说道,根本就没有被人揭穿的感觉。
不过并没有人再去理会他,一会儿,整个天庭都安静了下来,都在等着凌霄宝殿之中的结果。很显然,青华宫,紫薇宫和神霄玉清府都出手施了法,紫薇宫的太子行法隐密,可是妖族之人有不少都看得出来,因为紫薇宫上空不断变幻的灰色光华之中隐约有兽吼传出。兽吼也是为了唤醒凌霄宝殿之中的妖族之人,他们三人都认为陈功一次封禁这么多人肯定非常吃力,只要在外面行一次法就足够了。
然而出乎了他们意料之外的是,凌霄宝殿并没有立即出现大的变动,就在刚才长生道君的第二元婴吼出那一声唤灵真言之时,有剑吟剑光闪现,不少人以为凌霄宝殿中的凌霄剑域会就此破去,但是那只是转瞬即逝,这让许多人意外,其中就包括了三个施法之人,说不定另外两个没有出手的人也很意外。
外面平静,凌霄宝殿之中看起来也很平静,实则极其危险,对于陈功来说,他就像是坐在了海浪间的小舟上,随时都有可能会倾覆,沉入万劫不复之中,但是他依然还在坚持着,在平衡着,在用力压制着他们这些个个来历不凡的修士。
吴优的内心世界一片死寂,或者说是不断的呈现出生机又不断的枯萎的死寂。
他的世界是天魁峰,是陈功曾经进去的那天魁峰,只是却是在他进去之前那个漫长中的天魁峰。在这里,有着一只正在攀爬着神像的松鼠,而神像的旁边有一个人躺在那里,这人正是吴优,生机已绝。
这个场景在变幻着,陈功猜测着这是吴优心中最深刻的一件事,在被镇封之后,便幻生出这样的一个心中世界,只是当时肯定没有石像,有的是一座高大紧闭的大门。
因为石像正立在天魁峰南天门之上,阻挡着入口,松鼠必须要爬上去才能够翻入。
陈功心中猜测着这只松鼠才是吴优,旁边死去的是他的肉身。那么,在这天魁峰中十万年,吴优不知道彼死了,却附身于松鼠身上,最后重新修炼化形,在他的心中,必定有一段时间里,一直想要打开天魁峰南天门进入到里面去。
松鼠在攀爬的过程之中不断的变化,旁边的尸体不断的腐烂,最终连骨头都在风雨之中消失。可是那松鼠似乎受到了什么压制,一直都无法化形为人,就如当时虚仙大陆之上的其他妖修一般,直到有一天,从南天门之内走出了一个人来。
第1114章 王座上醒来的白月()
从南天门之内出现的人,陈功并不认识,可是就算这是吴优的内心世界,陈功依然能够感受到那人身上散发了来的强大气息。
受限于虚仙界的天道法则,来者或许实力算不上有多强,便是隐约之间,陈功能够感受到他境界的与自己的差距,那种差距在当年他面对拜日老祖的时候感受到过,当年要不是依靠雾玄旗和混沌珠侥幸逃得一死的话,早已经没有现在的虚仙界司雨天神了。
这人或许就是所谓的外界仙人,也就是陈功以前所知道的仙界里的仙人,否则无法解释他为什么会拥有如此强势的气息,虽然被压制到了大乘期以下,可是那种威压,绝对不是两界之战后,在虚仙界之中修炼的人可以拥有的。
只是这新出现的仙界之人,与吴优所化的松鼠说了些什么,陈功根本就听不到,大概这些话语在吴优的心中也是属于极为隐秘的内容,所以根本不会呈现在陈功的面前。
当那外界仙人离开之后,吴优所化的松鼠终于化形为人了,而后这名仙界仙人又来过几次,每一次都会与吴优说一些什么,只是每一次所说的话,陈功都听不到任何一丝。
转眼过去十万年,天魁峰外,一道雷光落入了南天门之内,雷光化而为人,正是白月。
陈功微微有些激动,这是吴优记忆之中幻生而成的世界,有白月出现是很正常的,但是他却也在这一瞬间意识到了,吴优已经准备好要破去自己神像的镇封了。
小圆融是一种无关法力修为的心境状态,但是却又能够深深的影响到一个修行之人的法力与法术,这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只有达到这一境界的人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道心如果能够圆融,定然会出现相应的神通法术。
陈功最开始将常红镇住,那只是下意识的做法,他觉得自己能够做到,便那样做了。直到在悟真的心中世界里与悟真论法之时,石像愿力封禁便已经真正的成为了一种只有他一人才会的秘法,这各秘法被陈功命名为千幻石像镇神禁法。
凌霄宝殿之中有那么多人,每一个人的抵抗方式都不一样,要冲破这千幻石像镇神禁法的方式也就不一样。但是无论怎么变,都无法改变不能够凭法力法宝法术去破除这一事实。
吴优的心中世界里,白月借九天之上的雷霆而破入天魁峰南天门中,直接向着南天门的大殿里而去,那一道自九天之上而落下的奔雷直向南天门大殿前的石像而落。
陈功透过那石像的双眼看到了顺着雷光而下的白月,这是他第一次面对白月的雷法,这才知道白月的雷法是多么的精妙。
一种法术的强大并不完全取决于那一瞬间爆发出的天地之力有多大,而在于那种入微控制,就像现在的白月,陈功只觉得她就介是完全融入到了雷霆之中。
那雷霆本是天地之雷,却受她的牵引,她竟然是没有一丝的吃力感,反而有着轻松、游刃有余的感觉。除此之外,他也只能用深不可测与神妙无双来形容了。这也难怪木秀一州年轻一辈的修士全都败在了她的手上,却没有一个人死去。
这是吴优的心中世界,白月只是他记忆之中的一道雷光。她当然不可能看到陈功,而陈功看到她随刺眼而霸道的雷光而下的那一瞬间,他明白自己被吴优欺骗了。
但是吴优还是小看了陈功,或者说他并不太清楚陈功现在的状态。吴优能够凭借的只有本身的道意,必须有一种能够独立于世间的精神意念才能够破得了陈功的封禁。可是吴优却并没有这样的东西,他还没有可以让他就算是抛弃生命也必须去做的事。
所以,陈功看着吴优的心中世界,不为所动,安静如岩石,任凭雷霆击在石像上,雷霆在击中的瞬间就消散了。陈功自己就是施展幻术的强者,赤焰剑蝶,可令仙神心神动摇,不见死亡剑刃封喉,却只见花开满天。
他自然知道怎么破除虚幻之像,只需要紧守本心即可。
吴优似乎有些意外,又似乎早就意料到了这个结果。
他突然开口说道:“你这是什么法术,不但可以封禁法力,还能够让我的意思困于这虚无之中,无法感应到肉身的存在。”
“这是千幻石像镇神禁法。”石像开口说道。
吴优低声念了一句,过了一会儿说道:“我对不起师父,对不起南天门,我不配修炼九转玄功。是我接受了那人的条件,换得了自己化形而出,然后敲响了钟,化去了天道之力,也毁灭了南天门,是我杀死了师父他们。”
陈功知道他是护教弟子,定然是接受了任务在一个时间撞响钟来,但是十万多年过去了,钟撞响了这后,不仅仅是那些潜入到南天门中的散仙死了,连南天门上下除了他和两名实力低微之极的童子,死了个干干净净。吴优陷入这自责与挣扎之中,似乎一时之间是突破不了陈功的封禁了。
对于陈功来说,他一共镇压了十七个人,就像是被分成了十七个分身,虽然他有九大元婴,可是这十七个人,每个人都有与他单独一个元婴比肩的实力,所以他十分吃力。
尽管如此,那些偶尔进入到了凌霄宝殿之中的人,还是瞬间就被镇封了。
时间过去了三天,这三天对于什么都不知道的人间来说,自然是平常的三天,而对于知道正在发生十万年来难得一遇变局的修行之人来说,这三天比三年都要来得久远,没有人能够想到陈功居然还将殿中的人镇压了三天,而且看上去还像是会继续镇压下去。
在第四天,青华宫、紫薇宫、神霄玉清府三处都有光华冲出,向着中心的凌霄宝殿逼去。陈功在凌霄宝殿之中,刹那之间感觉到了三个方向分别有着不同的巨力碾压而来。这力量不是法力,也不是某一种法术,而是来自于心灵的力量,是一种道意。
青华宫那边袭来的是一种煌煌大势,毫无避让可言,才一感受到,便有一种顶礼膜拜的感觉,他那是一种周天生灵皆在其中的滚滚洪流。
陈功收摄心神,如果他没有达到小圆融的心境,只怕才不一会儿便要皈依,否则便只有远离一途了。而现在陈功自然是收回全部的心神全力坚守着,那是吞没天下的洪流,而他便像是洪流之中的一棵大树,紧紧的扎根地下,承受着那洪流的冲击。
另外一个方向的紫薇宫则是万兽咆哮着冲来,飞禽走兽,或水中生灵,铺天盖地的向陈功而来,陈功的脑海之中出现了一个画而,万兽过处,山野之产寸草不生,一片荒漠,这是震撼心灵的王者霸道。
再有一个便是神霄玉清府映入陈功思感之中只是一道雷霆,一道刺眼的雷光,这雷光好像是从天外而来,陈功在吴优的记忆之中见识过白月的雷光,如果说白月的御雷之术堪称神妙,举世无双的话,那么这一道映入陈功思感之中的雷霆便是一种天道般的法则,冰冷无情,仿佛这是苍天在行雷罚之事。
白月是御雷入微,而这神霄玉清府显露的雷象是恢宏毁灭。
三人似乎都动了真火,这一击便要彻底击杀陈功。
陈功不动,他不能动,也动不了。他是一棵树,就算是再参天,再多的鸟在树上筑巢,再多的人曾在这树下歇息过也无济于事,他的小圆融心境在三方的冲击之下,便如海中小舟,如狂风中的蝴蝶,他感受到了撕裂,被撕裂成了无数块。
陈功回头看了一眼白月,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够放弃白月,所以当他重新回转头的时候,眼中的目光只有坚定。
凌霄宝殿之中光华闪耀。
剑吟冲天,杀戮疯狂,这是绝仙剑,是林近已经醒来,他身上杀戮之气极重,与绝仙剑更加的相融。他有了陈功传授的神咒护持,全盘接受了绝仙剑的绝杀之气,现在陈功的小圆融心境被破了,他知道陈功有了危险,从沉眠状态之中醒了过来。
果然,除了林近之外,其他的人都已经纷纷醒来,但是他们并不是向陈功出手,而是纷纷向外而去,在这三面风暴之下,他们可不想自己的意识被撕成破片。
只见灵光闪动,一道道灵光自凌霄宝殿之中闪逝而出。
只有林近挥动了绝仙剑,一片剑光披散开来,将陈功罩在其中,看似要将陈功一剑抹杀,其实是打算在最后时候护持住陈功,再反手一击。
陈功受那三方压力,短时间内根本就动弹不得,若不是林近出剑相护,只怕已经被那三股力量压成了碎片,只是林近的绝仙剑气固然厉害,却也无法抵挡三方首脑的全力碾压,所以绝仙剑气被直接压破,那一股绝杀之气真的向着陈功劈下,似乎被三股力量挟持了一般,要将陈功分为两半。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直躺在凌霄宝殿之中最高王座上的白月醒了过来,并有绝仙剑气斩破陈功头颅之前闪耀而起。
如奔雷下九天,破夜空。
她手中的剑名为玉皇,先天剑器之中的玉皇剑。只见剑光过处,虚空如洗,洁净无痕。
与此同时,白月的传音钻入林近的耳中,让林近的心中一清,审时度势之下,他那绝仙剑转动,就如不敌玉皇剑一般,收回到了他的手中,然后快速的化为灵光向着殿外遁去。
白月身形一幻,再定之时已经来到了陈功的身边,陈功依然坐于青龙头上,只是那青龙完全没有了反应,而陈功手中的书册已经落在了地上。
她突然站起,手中玉皇剑划出,这一剑仿佛倾尽了她心中道法玄妙而成。
第1115章 七十年后的石像()
只是这一剑,陈功注定是无法看到了,当他再次睁开眼睛之时,已经是七十年后。
一处山间小庙,庙无名,很小,很破,一眼看上去就像是附近的人为山精鬼魅立的一座庙,庙中泥像不少,有残破的,有完好的,有狰狞的兽像,也有地狱的恶鬼像,其中最末座的看上去正常一些,乃是一座人类石像。除了形象是人类之外,和其他的像没有什么区别,都蒙着一层尘土,上面有鸟屎,地上坑坑洼洼,有积水,尤其是旁边还有一个陷坑,陷坑里的泥土是松的,能够看到有一条手臂骨露在外面,也不知道是什么野兽刨出来的。
那最末座的神像自然就是陈功了,他在三个月前便已经醒了过来,但是他只有着一点灵性之光不灭,口不能言,身不能动,耳朵听到的声音也很飘忽,就像耳朵之人偶尔顺风能够听到一些别人的话,但又经常只能够听到一星半点。
在他醒来初时,脑海之中一片混乱,花了近一个月才将脑海之中的混乱理清,才想起自己叫陈功,应该是在虚仙界的凌霄宝殿的,而这里又是什么地方,他不知道,更不知道怎么会在这里,是谁救了自己呢。
唯一的可能就是白月醒了过来,如果是醒来了,而自己又在这个地方,那就可能是白月遇到了大的麻烦,或者,已经死了。
因为他想到可能是白月将自己仓促之间放在这里的,而林近他们,或许有足够强大的力量,可是在凌霄宝殿那个地方,似乎不太可能做出什么大的动作。
庙外突然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子转进了这座不知名的废庙中来,男孩子身上穿着粗布麻衣,扎着成年人的发式,手里拿着一把黄香。女孩子也是同样的粗布麻衣,手上有火种,在点燃黄香之后,男孩子在每一座泥像前的小香炉上都插上了三支,说来也怪,这座庙残存不堪,但是每一座泥像前都有一个可以插火的,并不全是香炉,有的是坛子,有的则是一个装了沙子的大碗。
男孩子在插上香之后整个人立即变得虔诚起来,整个过程非常的肃穆,他对每一座泥像都是如此,直到男孩子将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