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们被称作月神的使女。
起初,月神使女都是人类,然而人类的寿命只有短短百载。尽管月神赐予了她们强大的力量,但是她们不可能拥有无尽的生命来供奉这位母神。露娜迪亚允许她们和男子通婚,但是她不允许男性留在她的使女身边。于是,为了繁衍后代,她们会出入于男人的公舍并与之春风一度。所生下来的女儿自然接替了她们母亲的位置;而男孩则被秘密地送回了父亲的身边。
“正因为她们常年与异族男子通婚,导致子嗣后代的种族也相当难以分辨。”齐尔弗里格说道,“只是她们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了,原来是都躲在了月下森林”。
忽然,他话锋一转,有些讽刺地笑道:“这个大陆上已经没有了人类、精灵和矮人,她们只能和兽人通婚,而不同种族的兽人无法孕育后代。要不是精灵的血统让她们享有悠长的生命,恐怕月神使女就要消失在历史当中了。”
复杂的血统让她们拥有不同种族的力量和悠长的生命。也就是说……她们想必十分难以对付吧。
“要和她们正面交锋的话……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想到齐尔弗里格不服输又好战成性的态度,蛇影难得地又多嘴了一句:“最好不要和她们动武。实在不行的话……”
“不行的话——?”
齐尔弗里格还在等着蛇影的下文,而蛇影却并没有说下去。他回头看了齐尔弗里格一眼,然后自顾自地往楼梯走去。
“如果你不想留在这里然后被她们逮个正着,就赶紧离开吧。”
隔着楼梯,男子的低沉而动听的声线撞出了千重回音。
齐尔弗里格若有所思地看着蛇影离去的方向,摩擦着雕刻的手指慢慢停了下来。
……………………
接下来的行程不需要多提。两人照例找了个地势稍微高些的位置休息了一晚,蛇影依然将碧蝶放出来守夜,第二天再继续赶路。
一路上自然继续遇到许多魔物的攻击,好在每一次都有惊无险,而那些几乎能置人于死地的瘴气也在碧蝶面前变成了吓人的摆设。
不得不说,经过这些日子以来的磨合,两人的配合也默契了很多,甚至都能从对方的一个眼神、一个看似不经意的举动中读出对方想要传达的信息。
因为常年装逼导致的高冷形象,他们五仙教的人都对他敬而远之,压根不会有人和他说话,更别说分工合作。因此,心有灵犀啥的,蛇影表示很新鲜,而且感觉不坏。
于是他就更加看不得好基友……哦,不,是“可靠的队友”受伤流血了。因此,无论齐尔弗里格是对上一只小怪还是杠上一大群小怪,冰蚕牵丝就像是不要钱似的往他身上扔;而与“凤凰蛊”并称为五毒教两大定情招式的“蛊惑众生”,也毫不吝啬地往他身上套。
某一次,齐尔弗里格解决了几只尾随而来的野狼。然而在他收拾完尸体后,身后的笛声依然没有停。一道道充满生机的白色光芒打在了自己身上,幽蓝鬼蝶也拼了老命似的在他身边蝶旋。
血条快要被加爆了的齐尔弗里格表示:“……”
在他想要开口阻止对方耗蓝的瞬间,一个蛊惑众生又加到了他的身上,站在自己身后的紫衣人一转笛子,身后便展开了一双紫色蝶翼的幻影。
因为女娲补天的作用,蛇影整个身体都悬浮在空中,雕琢精致的笛子围绕着他的身体旋转着。紫色的幻影在他的脸上打下的淡淡的光晕,描绘着脸颊的形状,渐次流淌到锁骨。蛇影望着他,那笑容端是蛊惑无比,连漆黑的瞳仁都映上了堇紫的颜色,像是流淌着揉碎的星光。
齐尔弗里格被这一瞬间的惊艳惊到失语。心跳陡然加快的某人直愣愣地盯着灵蛇使,忽然觉得鼻子有些痒。
他伸手抹了一下,鲜红的血迹赫然映入了眼帘。
蛇影一惊,赶忙趁着女娲和蛊惑的效果没褪去,几个冰蚕千丝接连甩了过去。然后,他还嫌不够似的,在队友只有一个人的前提下开始奏起了群加血的醉舞九天,最后连千蝶吐瑞也来了一发。
然而,在这样强力的“奶”下,齐尔弗里格的鼻血不仅没好,反而越流越多。忽然之间,他感到五脏六腑一阵翻腾,猛地呕出了一大滩血——
“蛇影,快住手!!我的血管都要被你加爆了!!!!”
……………………
齐尔弗里格险些被他的绑定治疗杀害了。
蛇影十分的愧疚——在他还是毒经dps的时候,就因为笛子吹得太过忘我,险些害死了那些找他指点武功,并要求“点到为止”的五毒弟子。从此,蛇影成为了比天一教主乌蒙贵的女儿、上代灵蛇使玛索还要恐怖的存在。
对此,齐尔弗里格表示:被治疗的大加加死也是一种幸福……
因为这个小插曲,两人的感情又进了一步。在齐尔弗里格正在思考着要不要对蛇影和盘托出自己身世的时候,他们终于到达了此行的终点。
月下森林的最南端。
代表着月神纹章石的点已经可以在小地图上看到了。然而,在这个点的周围,还围绕着层层叠叠的、象征敌对目标的红点,用手指头想想都该知道她们就是那些月神的使女。
“她们虽然接受现在的月神,但是她们的主人依然是陨落的露娜迪亚。对于她们来说,遵循露娜迪亚的教义,甚至比信奉现在的两位月神要重要得多。”
在重重环绕的红点中,最前面的两个是代表中立的黄点。考虑到月神使女们让人猜不透的武力值,蛇影和齐尔弗里格很明智地放弃了“硬抢”和“偷窃”两条路。他们决定和那两个黄点代表的守门使女交涉一番。
看着两人前来,披着黑袍的女子并没有任何讶异。她甚至没有多问一句,便带着两人往里走。
月神纹章石所在之处,便也是月神使女们的“总部”。高耸得嵌入树冠的建筑并不是墙壁,而是一片又一片的白玉,散发着圣洁的白光。不同于之前在林间神庙里的建筑,这些白玉板上刻着许多浮雕,人物的衣褶和睫羽都被雕刻得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要从墙壁上走下来一般。
蛇影自然被这些精美绝伦的艺术品所吸引了。齐尔弗里格注意到他的视线,便解说道:“这是创//世的神话。”
黑袍使女并没有对两人的高谈阔论表示异议。她不紧不慢地走在前面,被兜帽掩住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根据露娜迪亚的教义,流传下来的创//世史,和真实发生的事情,是有出入的。
这个蛇族的男人果然是纹章之子吧。不然,他要如何辨认出这些和记载十分不吻合的画面?
……………………
两人随着她走过了曲曲折折的回廊,而蛇影也肯定了之前的决定是多么明智。如果他们两个选择没头没脑地硬闯,定然会被困在这迷宫一样的地方,最后敌人来个瓮中捉鳖,两人只有缴械投降的份。
黑衣女使停在了一扇大门之前。
“赫墨拉殿下。”她恭敬地敲了敲门,“他们来了。”
在没有人推动的情况下,白玉的大门缓缓地打开了,露出了室内的景象。高耸的廷柱撑起了白色的屋顶,彩色的琉璃画雕琢在四壁。整个地面的材质也和门庭一样,白皙得几乎让人不忍踏足。
白色的地毯滚着银丝金线绣成的边角,一路绵延到大殿的中央,那是一个以白银雕琢的王座。
白发的女人侧身靠在王座上。银色的长发和白色的亚麻织物一起滚落在她洁白的脚踝边,如同流淌在女神脚边圣洁的泉水。
然而,接触到她目光的一瞬间,蛇影的脑海中却忽然闪过白衣道长的容颜。他和她有着相似的眼睛,只是她的目光纯粹得如同清冽的水,而他的眼里却总是弥漫着望不尽的大雪。
在蛇影打量着赫墨拉的时候,赫墨拉也用那双雪白的瞳仁注视着他。等到蛇影收回了目光,赫墨拉却笑了。
“玄……清……霄……?”
她唇角的笑意如同白色的丝绸,然而吐出的话语却让蛇影打了个激灵!
“你的故人吗?真是个奇怪的名字。”赫墨拉垂下睫羽,“怪不得我占不出你的命运,原来你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你会读心?!”
说话的是齐尔弗里格。他下意识地挡在蛇影身前,右手已经按上了剑柄,同时警惕地看着坐在王座上的女人,就怕她忽然发难。
“这是月神的恩赐。”赫墨拉走下了王座,雪白的亚麻在她的身后迤逦开来,“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月神纹章石而来。”
齐尔弗里格闻言不但没有放松下来,反而更加紧张地看着赫墨拉。
赫墨拉轻笑道:“我不会为难你们。但是风之幻剑使,你要明白。月神纹章石里蕴含有神灵的力量,是月神使女代代守护的东西。而我,做为月神使女的祭司长,就更加不能轻易将它交给你们……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是纹章之子。”
那边齐尔弗里格和赫墨拉对峙着,而蛇影又有些走神了——纹章之子到底是什么玩意?!
——什么?你说系统已经发布了“纹章之子”的任务?别开玩笑了好吗?系统那些文不对题的任务,只有你完成的时候才会明白题目的真实含义好不好?
有读心能力的赫墨拉忽然惊讶地看了过来:“你的伴侣居然没有告诉你‘纹章之子’是什么?”
“……”
“……”
蛇影干咳了两声:“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赫墨拉深邃的眼睛看了他一会:“相信影月祭司的预言。”
这下蛇影彻底的没话说了。他的目光随便往旁边一瞟,余光刚好看到齐尔弗里格有些惴惴不安的样子——不知道是愧疚于没有告知自己的身份,还是害怕这个东西一切的女祭司把事情和盘托出。
“如果你不希望我知道,我就不用知道。”蛇影实在不希望看到他这样。
“蛇影……”
“行了,还说不是情侣?”赤足踏着白色的玉石,赫墨拉慢慢地走到了齐尔弗里格的面前,却对着蛇影说道:“每隔千年,当世界即将陷入动荡的时候,总会有人带着纹章出生。”
“那纹章呈现的形状,是二十二道太阳的光辉,以胎记的形式存在于纹章之子的身体上。”
说到这里,赫墨拉的目光重新定格在了齐尔弗里格的脸上,清冽的目光如同最明澈的光辉,直接刺探入对方的心底。
没有人的思绪能逃过影月祭司赫墨拉的眼。
她定定地看了他半晌,唇角慢慢漾起一个笑意。
“我已经等了一千三百年。”
“纹章之子,在月之塔舞剑的剑士,带着光明出生的人……”
“你终于来了……”
第十八章()
“月神埃斯尔没有骗我——他说过来的人终究是纹章之子。”
赫墨拉静静地看着齐尔弗里格,齐尔弗里格的眼神却十分复杂,他的眼睛里一一闪过痛苦、烦恼、惊慌甚至怨恨。最重,他的神色平静了下来,深蓝色的瞳孔沉淀为大海深处冰冷的海水。
他一系列的心理活动全部没有逃过赫墨拉的眼底。白衣女祭看着他,目光有些怜悯:“你早就知道你的身份,斯诺克先生。”
齐尔弗里格没有说话。
“不过,我很能理解你对这个身份的抵触。假如你的身上并没有纹章的烙印,黑暗丛林的内部也不会掀起轩然大波,蛇后希尔芬陛下也不会遭此大劫呢?”
白衣的剑士已经不想多话:“如果你认为我是纹章之子,就把月神纹章石交给我吧。”
“哦?如果想要……就来抢啊?”
她话音未落,男子雪亮的长剑便唰地出鞘,剑柄的寒光正好打在他睥睨的眼上。齐尔弗里格身形闪动,长剑的剑锋夹杂着风元力的气息直直刺向了女人白皙的颈子。而赫墨拉丝毫不惧,两根玉葱一样的手指迅速夹住了薄薄的剑刃,仅凭一个动作就化解了疾如雷霆的攻势!
齐尔弗里格一击不成,并没有气馁。他剑花一挽,左手撑开手掌朝前一推,空气中立刻荡漾起一震透明的涟漪。然而,在下一个瞬间,这些如同水波一样柔软的涟漪陡然变成了迅速切割的气刃,转瞬便斩杀到了赫墨拉面前!
绝美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诧,再看向齐尔弗里格时,赫墨拉的目光已经夹杂了沉思。她本以为齐尔弗里格的种族注定了他在魔法上的造诣不会太过高超,然而她却错了——不需咏唱咒语即能让法术达到这样的威力……看来是自己小瞧他了。
白色的影子陡然跳离了原地,如同鬼魅一样在整个大殿内迅速地跃动着。她的身形化作残影一闪而逝,竟然躲过那了铺天盖地的气浪!
只是她的衣物就没有那么幸运了。随着她的跃动,长长的裙摆在风中拖出美丽的弧度,却在定格的一瞬间被风刃绞杀成碎片!
齐尔弗里格竟然真的对影月祭司出手了!!
蛇影又急又气,偏偏这个时候他又不能乱了阵脚。眼看齐尔弗里格已经彻底动了手,蛇影赶紧唤出碧蝶,蛊惑和女娲都来了一发!
对方下的那一点点血量几乎立刻就被补了回去,蛇影心急如焚地看着他——
“我说过了,最好不要和她们动武!如果实在不行……纹章石不要也罢!!”
“蛇影……?!”
在秘密神殿里,灵蛇使没有说完的半句话,就这样被喊了出来。
主线任务不能完成,意味着他将永远留在这个陌生的世界。
蛇影说过,如果一辈子都要留在这里,他倒是生无可恋了。然而,他终究不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来交换回去的机会吗?
兽族的世界是无情的,而除了蛇后希尔芬,便再也没有人把自己的安危看得比他本身还要重要了……
希尔芬陛下……
这个认知像是触及了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让齐尔弗里格手下的动作慢了下来。
漫天的风刃渐渐消弭无形,而白衣祭司也重新落在了地上。银白色的长发如同凌乱的蚕丝,而蜿蜒曳地的裙摆边缘也变成了碎布。
明明是一身狼藉,她的脸上却丝毫不显狼狈之色。看着齐尔弗里格已经没了战意,她也没有出手攻击。与之相反的,她站在原地打量了两人许久,忽然笑道:“把纹章石给了你,你知道该把它用在什么地方吗?”
两人听得面面相觑。最终,还是齐尔弗里格开口了,他的声音中夹杂着十分的不确定:“我们并没有打败你。”
“通过考验的方式,并不是打败我。”赫墨拉拢了拢额前的银发,“纹章石蕴含着巨大的力量。如果用在错误的地方,将对整个世界造成难以估量的损失。”
“依照惯例,纹章之子是月神指定的光之守护者,而我没有资格考验你。但是……齐尔弗里格,你的内心有太深重、太过黑暗的执念。我本来担心你会把它用在错误的用途上……但是,看样子你已经遇到了能阻止你的人。”
齐尔弗里格别过脸去,而蛇影却在内心叹了口气。
太过深重、太过黑暗的执念,那不就是造成夏栖风黑化的罪魁祸首吗?!
就在两人各怀思绪的当口,赫墨拉已经从王座的座椅下取出了一个木质的盒子。那盒子上雕刻着古老繁复的花纹,中央是一盈一亏两轮月亮,月亮的下方则是许多古代的文字。赫墨拉小心翼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