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雨婷脸红了片刻,一闪而过。是被床板说中心思了。
“我们女人,现在既要像男人一样出去赚钱,又还要在男人面前做回女人,你说现在的女人有多难?”周雨婷瓜子磕得很慢,边嗑边说。
尿桶宝嚼了嚼瓜子肉,搭了腔:“我们男人更难,背弃了廉耻,践踏着道德,没有任何底线地去赚钱,结果又怎么样呢?好多女人换过的男朋友,比我嫖过的妓女都多。”
尿桶宝咽了口瓜子肉,继续说:“其实,十个男人九个都是大半辈子耗在‘钱‘字上,十个女人九个都嫁不好。只是没有几个人愿意承认这一点。”
听到“嫖妓”一词,周雪清臊起了脸,周雨婷只是愣了零点几秒。
周雪清在旁静静地听着,方丈也没有说话。
周雨婷说:“的确,大多数人的一生都是平淡、平凡的,我也是越来越远离年轻,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好啦,好啦,一切问题都是钱!有了钱,一切都不是问题。”方丈因为瓜子抢得少,所以很快就嗑完了。方丈说话时,有点严肃。
床板踌躇满志地说:“我一定要在年轻的时候有钱,不管付出任何代价!”
尿桶宝接了床板的话,往下说:“就怕累到老,也未必发得了财。”
周雪清嗑起瓜子来,没有一点声音。
方丈喝了口矿泉水,说:“股市这几周都是一团糟……长三角地区到处都是有钱人,就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发的?”
除了周雪清,四个人都在思考。
方丈紧锁眉宇,说:“我想过在南昌大学校门口,开一家电脑店。平常卖电脑,维修电脑。网上也开店,卖Q币、游戏卡,重点是倒卖黄色网站的账号和密码,'奇+书+网'肯定非常赚钱。”
周雨婷反应很强烈,说:“想得好,是赚钱这块料。”
周雪清不高兴地瞪了方丈一眼。
床板斜着脖子瞟了瞟方丈,说:“好什么好,这样的点子,大一军训的时候,我就想到了。蹩脚!”
方丈还在补充,说:“大学生不懂事,好色又爱面子,花起钱来从来不心疼。抓住大学生往死里赚,宰的就是大学生!”
方丈扭过头,看着床板说:“粪桥板,你有本事,你说说怎么赚钱?”
“横什么,无论英语、高数、大学语文还是专业课,我哪个不比你厉害?你除了大肠比我长,还有什么比我强?”床板说得起劲儿,“在学校我高过你|Qī…shu…ωang|,出了社会我照样压过你!”
尿桶宝觉得时机已成熟,是时候说话了:“床板,你这就不对了。对,你的英语和专业课是比方丈强,我明白。但是语文,你说比方丈好,这就……”
周雪清笑意盈盈。
尿桶宝扯了扯衣领说:“其他人我不知道,方丈我还不知道?”
大家对尿桶宝的话表示关注。
“方丈写的文章……那是,鲁迅的一样——!”尿桶宝眼里全都是赞扬,满脸肯定地说。
“是吗?”周雨婷问到。
“是。”尿桶宝着重地说,“——狗屁不通!”
“哗!”这下炸了,大伙笑得是乱七八糟,驼地驼,倒地倒,好一阵子都正不过来。
第六章 方丈
尿桶宝在大伙中间不停地眨眼睛,不停地给大伙点头示意,笑脸咪咪!
方丈沉默了片刻,一拳给了尿桶宝,表情仍然严肃。
床板稳了稳情绪,说:“不知道学妹认为男人要多有钱,才算有钱?”
床板摸了摸他那拉长的马脸,继续说:“这样我也有比较明确的努力方向!”
周雪清只是微微地点点头。
“学妹,我跟你说,我是钱少点,但是我非常负责任!”尿桶宝说假话,说得比真的还真,“做个好老公,是我毕生的愿望。我在找寻一个好女子,来完成我这个玫瑰色的梦想!”
周雨婷感到酸味扑鼻。
周雪清还是微微点点头。
“都出社会了,还在想着风花雪月的事?”方丈粗着脖子,脸部凝霜说,“你们两个还以为是在学校里?醒一醒,想想怎么赚钱吧!”
床板和尿桶宝被方丈训得有点意外。
“我们已经出社会了,以后要赡养老人,抚养子女,要买房子,你们感觉不到如山一样的压力吗?”方丈脸色阴暗地说。
周雪清眼中带有喜色。
周雨婷肃然。
方丈脸上的凝霜还没有化去,说:“从现在开始谁也不许说风花雪月的事情,只可以讨论赚钱的事情!”
周雪清喜悦无法掩饰。
大家都被方丈弄得严肃了许多。
床板找了个正经的问题问周雨婷:“靓姐,你是从事哪方面工作的?”
周雨婷说:“哦,我在家电子公司做人事方面的。”
“做人事的?就是公司挑人、选人才、面试都是你去喽?”方丈平淡地问。
“也不全是我去……”周雨婷应着话。
周雪清不解。
床板和尿桶宝也好奇,听她继续说。
“那你眼力一定非常好,看人非常、非常准喽!”方丈正儿八经地问。
周雨婷说:“怎么说呢?一般吧……”
方丈极其关切了起来,把脸伸到周雨婷跟前,问到:“那你仔细看看我,你能不能从我的相貌中看出来……我这个人……大概……什么时候……——犯桃花!”
“看你的阿叉棍!”尿桶宝猛地戳了下方丈的头说,“什么出息?”
床板爆笑着起哄:“给我打!都出社会了,还想着风花雪月的事情?打,打,打到他挂!”
方丈边护着脑袋,边朝桌子底下缩进去。猥琐加得意的样子,活脱脱像是别人捉他的奸,没有被捉到,腌臜得可以……
周雨婷笑得抱着自己的肚子。
周雪清捂着嘴,“咯,咯”声从指缝里漏出来。看下方丈,低一下头;又好气又好笑。眼底眉间,让人看得见春天;又在不住的矜持,嘴角嫣嫣处,妩媚无限……
窗外的景物,不停地往后撤去。欢笑声,在车厢里面快乐地飞翔……
第七章 大妈
火车跑了两个多小时,到了上海南。
在上海南下车的人,基本上没有,倒是上来一大票人。看不看都知道是老表加老乡。那个人被挤到啦,那个人被撞到啦,迸出来的脏话,都是正宗江西风味!对语句的连贯,对读音的押韵,都有十分的火候。
方丈看着上来的这些人,微微一笑。
不过,大多数人都没有说话,挤上车后,找到个合适的地方,把那实沉的行李往地上重重一放,仿佛是想放下在外打工的苦累辛酸;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希望能够带出一点愁闷和郁积了一年的悲戚……
这些刚上车的人,又想到这就可以回家了,心中又会涌起一阵欢喜。那是痛苦多一点,还是欢喜多一点?其实,都不是。打工的日子,没有想象中那么如意。一年又一年,既没有像上海人一样拥有财富,又逐渐销蚀了江西人的善良、淳朴……
回去,没有获得什么;出来,却失去了自我。就在这样的反反复复中,更多的是,人们无法逃避得——悄悄苍老……
很多人说:“人出了家门就容易变坏。”我觉得这句话不是很准确。说:“人出了家门,变坏就有了条件。”这样好一点。你觉得呢?
人还在不断往上挤。
好些人都是两夫妻,周雨婷眼睛非常锐利,看得出来,那些有说有笑的,肯定是刚结婚的;那些不怎么说话的,肯定是结婚有些日子的;那些互相抱怨,互相对骂的,肯定是结婚太久了的。
“那结婚太太久的会怎么样呢?一定是忍受对方成自然了。”周雨婷心里叽咕到。
有一个抱小孩的大妈,也挤上车来。
床板跟方丈在那不断地争吵,两个人的屁股挤来挤去,挤得地动山摇。最后,床板实在经不起方丈如此折腾,跟方丈换了票,拿了方丈五元钱,到方丈那边座位去坐了。
方丈乐得咧开嘴就“嘿嘿!”地傻笑。
周雪清的目光故意在四处闲望,不过最终也是为了集中在方丈脸上。周雪清目光望过来,方丈刚好瞧着她,周雪清的目光迅速回到了闲望之中……
方丈心里美翻了天,望着周雪清由傻笑转为奸笑,心里想:“座位算是抢下来了,下一步棋就是怎么把小妮子哄上床。”
火车已经开动。
周雨婷看着刚上车的一些夫妻,喃喃地问到:“结婚为了什么?”
尿桶宝总算把他那全是口水的瓜子嗑完了,舌头在口腔中绕了几周,说:“为了满足生殖欲望!”
周雪清只当没听见。
周雨婷想了想,说:“不全是。”
床板坐的地方,也就是刚才方丈的座位,距离周雪清她们几个的座位有两米多远。床板扭过头来说:“因为两个人过日子,容易一点。”
周雪清没发表意见。
方丈看了看不远处的床板,乐着说:“还不是让岁月给逼的!谁不是因为外在的压力儿结婚的?还真的是因为彼此相爱啊?”
周雨婷大笑。
周雪清蹙了蹙眉。
刚上车的乘客还在缓慢地向前涌,抱着孩子的大妈,被人群涌到了床板这里,大妈把孩子抱着换了只手,照着床板的脸上喷了口气,“呵呵!”地笑。
床板恶心得差点没有吐出来,气急败坏地问到:“哪里来的葱花味儿?”
床板刚问完,抬头一看,看见了一张乒乓球球拍脸,球拍脸的中下方有一张母狼嘴,母狼嘴的门牙缝的中间,夹着的正是葱花!
床板一把抢过自己的矿泉水,漱口漱了半瓶水,还用手倒了点水,洗了下自己的脸。
方丈眉心一紧,问到:“什么情况?”
方丈扭头望着床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有心不放过床板,跟床板说:“喂,给大妈让座,人家抱着孩子呢!”
床板不敢开口,朝后面挥了挥手。
尿桶宝也朝身后看了看,说:“素质啊,素质!”
“修养太差,跟我就是有差距……”方丈摇了摇头。
周雨婷也来凑热闹,说:“喂,床板,要像个男人。”
这时候,大妈转了个身,脸没有向着床板,床板才说话:“喂,你也要像个女人!我是坏人,坏人给人家让座,那不是有意欺骗别人表示自己是好人喽!坏人有坏人的日常行为规范,我没法给她让座。”
听到床板说话,大妈又把脸转了回来,床板赶紧闭嘴。
现在的车厢,已经比较拥挤了,过道上已经站满了人,刚上来的乘客的行李没哪里放,只能和人一起搁在过道上,这样一来,空间又不够了,过道上的乘客又在往前挤。
抱孩子的大妈随波逐流,不一会儿就被冲到了方丈面前,到了方丈这,过道上的乘客不挤了。
方丈背过脸去,假装没看见。
周雪清看着方丈,“咯咯”地笑。
方丈在假装,床板也在假装!床板在假装大声咳嗽。
方丈受不了床板的咳嗽声,红了红脸,跟大妈说:“嘿,嘿!小娃娃很可爱喔!”方丈就是不提让座的事。
大妈站在方丈面前,把手里的孩子,换了一边又一边。
尿桶宝一直把方丈往外推,方丈依旧赖着脸皮。
周雨婷想说话,方丈朝她使了使眼色。
火车开起来多少有点晃荡,而且过道上又是人又是行李,把乘客们都挤得人贴着行李,行李贴着人。大妈手上还抱着个孩子,的确够辛苦的。
周雪清心思玲珑,方丈不给大妈让座,如果自己给大妈让座,怕方丈脸上不好看,一直等着方丈表态。
方丈一点给大妈让座的意思都没有。
周雪清犹豫再三,终于站了起来,说:“大妈,你坐会儿吧!”
说完这话,周雪清像犯了错误似的看着方丈。
方丈含笑表示赞许。
“谢谢你了,女娃子!我下一站就下车的,还是你坐吧!”大妈轻轻拍着孩子说。
方丈注视了会儿周雪清,问到:“你说人是善良的,还是丑恶的?”
周雪清停顿了会儿,反问方丈到:“你觉得呢?”
“人,终生为恶!”方丈毫不迟疑地说。
周雨婷笑了笑。
周雪清没有说话。
第八章 小娃娃
方丈默想了会儿,还想往下说,这时候抱着孩子的大妈说话了:“女娃子,哎呦,你帮我抱一会儿我孩子行吗?我得去趟洗手间。”
周雪清被唬了一下,回答:“啊?我从来没有抱过小娃娃,我……”
大妈哈哈笑着说:“没事的,这孩子很好抱。”
方丈看着周雪清睁大了眼睛,惶恐的样子就想笑。
周雨婷拆了一包巧克力豆,高兴地看着妹妹。
尿桶宝抬眼瞧了瞧通往洗手间的过道,也真替大妈捏了一把汗,肚子里说:“工程浩大啊!”
周雨婷往后看了看,前方最少有三十多人,厕所门外最少也有十五六个人。周雨婷回过头来,非常怀疑地看着大妈。
大妈操着方言哄了几句孩子,就递到了周雪清面前。
周雪清心口撞鹿,紧张地问到:“小娃娃他,他不会哭吧?”
周雨婷往嘴里扔了颗巧克力豆,含含糊糊地对她妹妹说:“妹妹,……没事,抱他……抱他一会儿,没事的。”
周雪清朝四周环视了下,看到周围除了自己姐姐,就只剩下她自己是女性了。
尿桶宝“哈哈”地笑。
周雪清既兴奋又紧张地说:“哦……好吧,……小娃娃他……”
周雪清微微喘着气,手还动作不大地抖着。周雪清理了理外套,就把孩子接了过来。
刚才还是又惊又吓的,可一把小孩子抱到手上,周雪清马上就欢喜得不得了,粉嫩嫩的脸上,熠熠发光。
“哦,哦,哦,小宝贝,好乖噢!”周雪清乐滋滋地逗着孩子。
那小娃娃也是“咯咯”地对着她笑。
尿桶宝打了打手势,向周雨婷要巧克力豆,周雨婷瞧了瞧尿桶宝的手上还有口水印,不敢让尿桶宝伸手拿,就倒了几颗在尿桶宝面前。
方丈瞧着周雪清这小妮子,略微摇了摇头,心里说:“女的,天生就有一种母性!”
大妈看着周雪清和自己的儿子在一起非常的融洽,也就放下了心。一转身,开始进行她那孤独而又艰苦的奋斗了。
方丈看了看通往厕所的道路,保守一点估计,也有九九八十一难,方丈干巴、干巴地眨了眨眼睛,对着大妈的背影说:“一路走好啊!”
那小娃娃着实讨人喜爱,黑溜溜的眼珠不断地打量着四周,时不时手脚还捣腾几下,然后冲着人“咯咯”地笑。
周雪清比那小娃娃还乐!双腿给小娃娃当摇篮,拼命护着小娃娃的手脚,生怕小娃娃冻着。
小娃娃喜欢挥弄自己的手脚,周雪清这边还没把小娃娃保护妥当,小娃娃又把手脚伸蹬出来,周雪清毫不厌烦地一遍一遍重复着这项工作,忙得不亦乐呼!
小娃娃眼睛转啊转,转到方丈脸上,停住了。小娃娃努着个嘴,向方丈吐着口水泡泡。
方丈没法子,冲着小娃娃做鬼脸。
周雪清乐得找不到北了,兴奋得拍着方丈的手臂说:“哎呀,方丈你看!小娃娃朝你撅嘴啊。”
方丈假装不经意地往回抽自己的手臂,在周雪清的玉手上摸了一下,嘴里还伪装地说:“看见啦,瞧你高兴的样儿!”
周雪清感觉碰到方丈的手了,脸上绯红,收回了自己的手,回到了她的矜持。
方丈心里说:“小妮子,手真滑!”
“小娃娃,真可爱噢!哦、哦、哦……”床板说着话,走了过来。
尿桶宝衔着巧克力豆说:“床板,你不是跑路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床板哪里是要逗小孩子,他是看周雪清来的。看小孩子一眼,看周雪清就五眼!听到尿桶宝说他,马上还口:“是啊,我偷渡回来看你死了没有,不行啊?”
尿桶宝输了一阵。
床板话音刚落,那小娃娃就“哇!哇!哇——!”大哭了起来。
周雪清柳眉吊起,说:“床板,你不能说话小声点吗?把小娃娃都弄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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