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措的惊叫了一声：“这……这是什么？”
“蜘蛛喽。”冯双把伤药倒在八公的伤口上。立刻屋内弥漫了一股药香，“受伤的蜘蛛，也许它们吃了你会好得快一些。”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湛芬立刻无比恐惧的叫道。她看到冯双神色不似恐吓，而是真的很在乎这两只蜘蛛。
自己于她，不过是一个不相干的道德宗弟子，而且还曾经威胁过她；这两只蜘蛛却是曾经救过她性命的宠物。孰亲孰疏，一目了然。
她不敢犹豫，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她以自己本源的灵魂之力开始念颂一段法诀。
她灵魂体本来清晰的面目。变得模糊了起来，露出了挣扎痛苦的神色。可是咒声不停，灵魂体上五官都漫漫退去，露出一个好似鸡蛋一般的脑壳，在屋中闪闪发亮。
冯双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这时痛苦已经是湛芬灵魂体的唯一感觉了。随着咒声达到越来越急，鸡蛋上面出现了花纹。起先是最纯粹的黑色二色浮现在上面。然后细细的变幻定型，虽然不甚清晰，但是勉强可以分辨出一个阴阳鱼，浮现在她灵体应该是头顶的地方。
“师妹，动手吧！”
此时她的声音不复方才的娇俏，没有一丝波动，好像机器诵读的声音一样。
她刚才的咒语，类似于后世的自我催眠，都是让显意识沉下去，道心浮现出现。
道心，就是后世的潜意识，也就是控制我们身体最基本的东西。我们身体的心跳呼吸，不可更改的小毛病，坚决桌面上不留一个图标的强迫症，其实都是潜意识帮助我们做出的决定。
只不过修真者的潜意识要比正常人强大的多，那里面，还蕴含着修真者对于天地之理的体悟！
不过冯双显然对于湛芬的体悟没有半点兴趣。湛芬不过是灵丹重天的修为，道心刚刚结成一个阴阳鱼的形状，连冯双的领悟都不远远不如。
更何况她手里有天双门历代传来下的无名道心，那是已近一个新世界的道心体悟，自然看不上湛芬的道心体悟。
冯双在湛芬的道心下禁制，只不过是控制她的一种手段。
控制湛芬有三大好处：一，自己可以提到离火宫不少炼器的配方、诀窍，这些东西交给苦海，日后换回来的都是雪花花的银子；二，消灭一大隐患，毕竟自己曾经过湛芬下过控魂咒，万一被道德宗查到了，自己无法解释；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天双门有种禁忌秘法，可以借他人替自己承担劫数！
修真路上，自有劫数相阻。飞仙的天劫不过是其中一种极致，而各种人祸天灾，更是防不胜防。一个修真者从踏上这条路开始，几十年上百年间怎么会不与人发现交集？
有交集，就是一种混乱的因果线，其中纷纷乱乱，自会生成劫数无尽，以各种形势纷至沓来。
冯双估量自己日后的道路上，恐怕杀孽不会少，最少要杀陈易这一贼子，到时势必与无相宗对上，就算自己借道德宗之助，主要的因果还要算在自己头上。
而任何一笔杀孽，在飞仙的路上，都会平添数倍的劫数。冯双在湛芬求自己的时候，无意中想到天双门有一门极强的禁忌道术，可以使人代替自己承担劫数！
强行转稼劫数与他人，如此强大的强大的道术。自然条件也非常苛刻。首先要求二个修士境界一样，实力相仿，所修的道法还有同源；然后还要求承担者要开放自己的道心任人施为。
道术修成后，施术者造成的任何劫数都会二者平分，而受术者却不会得到任何好处，只会为自己修真的道路增添许多阻碍。
这是一种只对一方有利的道术，所以被天双门列为禁忌之术，并且取了一个十分霸道的名字，叫做欺天。
这种道术，乃是天双门某一任门主为自己的道侣而创。后来那门主因为既要承担自己的劫数。又要为自己道侣分担，她的道侣飞升成仙，她却在因天劫化了飞灰！
因此自那之后。再也没有天双门弟子施放过此术。毕竟修真者一心求飞仙，谁也不愿平白为他人背书。
不过今天，冯双与湛芬虽然不是什么亲近的人，却符合这个道术的一切条件。湛芬即使没有为冯双奉献一切的心，但形势如此。她只能听凭摆布。
此刻湛芬的显意识已经沉了下去，自然不会了解冯双的目的。冯双割破自己的手指，用灵力将血液催化成细细血雾，竟然可以作用于灵魂之上。
她开始结着复杂的手印，那血色越来越淡，终于完全融入了湛芬的灵魂之中。
冯双轻喝一声。一道七色光芒在之间闪过，好像有什么连接在了二人之间。
这个道术无比复杂，冯双只觉得自己结了有上万个手印。幸好她与天双门法术天生契合，更有自在心这等法宝相助，再上那么一点点的运气，第一次就成功了。
过了一刻，湛芬醒来。面目已经恢复了原样。她感应了一下自己，好像没有什么区别。发现冯双正在闭目休息。她脸色苍白坐在那里回复灵力，就有一种天生的亲近意味萦绕在自己心里，好像要保护她。
这法术本就是为*侣而创，每一个手印都含着那位门主被自己*侣的浓浓*意。现在湛芬虽然是被动受术，道术潜移默化的影响，却也让她对冯双天生有种亲近之间。
湛芬就这样静静的守着冯双。冯双也不知自己修了多久，待灵力回复了些，那种空虚感终于不再折磨着她，她就挣开了眼睛。
第一眼就看见了湛芬关切的目光。柔情似水，让她生起好强的一种愧疚。
自己……竟然强加给了她如此可怕的道术！
想到自己前路上的一路杀孽，占卜时更是算出自己血光之灾，恐怕湛芬为自己所累，此后路途将无比艰难。
湛芬看她睁开眼睛，下意识的要用桌上的手帕替她擦汗，可是手却穿白帕而过，不由得失望之色从脸上闪过。
“师姐不要急，我已经想好了方法为你恢复法体。”冯双捕捉到了那一抹失望，莫名的心疼，立刻说道。
她渡了一丝灵气到湛芬身上，保证她的灵体不会消散。
湛芬体会到那暖暖灵气围着自己运转，灵魂漂泊无依的恐惧感就消散了许多。
那本来就无力的恨一瞬间就消弥无形了。
“师妹也不要为难，我，还是等的。”也不再催促，也不再心焦，虽然还很恐惧自己的命运，对于重塑法身也不再那么急迫了。
天双门的欺天道术虽然完全的分担了劫数，但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在两个本来水火不相溶的东西里面弥漫开来了。
人与人之间的因果，本就是神奇。即使说是只对一方有利的道术，可是在你得到了的同时，同样也需要支付代价。
代价是什么，此刻的冯双还不清楚。
她只是幽幽叹了一口气，拿起来了自在心，逆运控神咒法，联系上了苦海。
当苦海那永远十八岁的声音出现时，冯双立刻喊道：
“我要重塑法体的秘法和配套材料，速度备齐一套，什么问题？我不计代价！”
☆、章十谋远。三
第二天晚上，冯双带着湛芬悄悄离开通剑峰五百里，出迎被她促了无数遍，不得不亲自赶来的苦海。
“怎么没人？”到了苦海指点的绝壁，他给出的地标就是三棵从一块岩石里面长出的松树。黑夜中要不是凤翼剑光彩照人，飞剑时会带出好长的一带彩光，也许她就错过了。
“参见门主！”
稚嫩的声音响起，却不见人影。冯双心神扫到了一人越来越近，用眼睛却是什么也看不到人影。等到声音及近，才发现苦海一身黑衣，而且他御使的飞剑也非常神奇，不仅飞在空中不见一点光芒逸出，而且毫无一般飞剑的破空声。
“你这是什么飞剑，如此奇怪？”冯双从没见过这样奇怪的飞剑，不由好奇问题。
苦海落在地上，把那剑双手奉上，恭声道：“这剑只是用来赶路。乃是东海一空心鱼骨制成，质轻无光，而且有一种特殊的结构可以吸收声音。不过毫无攻击力，撞在稍硬些的物品上都会碎掉。”
冯双拿起飞剑仔细把玩。用心神一扫，发现这剑其实如苦海所言，质地轻到一碰就会碎。不过用来赶路，或者是执行一些特殊任务，这飞剑却会有奇效！
“此剑有名字吗？”她把这剑收在自在心里面。
“因为那鱼活于深海，极难寻找，故名女人心。”
这个名字听得冯双一愣，想了一下忽然笑骂道：“女人心海底针，虽然俗了点，不过也和这剑的特质有点关系。”
女子心思最是细碎飘渺，它就在那里，可是你刻意追问，却永远也寻不真切。和这剑匿迹藏踪的特性非常切合。
“我倒是没想什么特质，只不过此物难得，和女孩家的心一样。”苦海挠着头，他是真的没有想那么复杂！
冯双不再计较名字，而是详细问了此剑的原料，炼制，可以预估的产量。
苦海思量一下，道：“这剑倒是好炼，只是简单刻画几个法阵就能超过大部分飞剑的速度。只是那鱼实是难得，长于深海底。至少要大药重天的修士才能下去捕捉。如果我们出海的队伍放弃其他收益，一个月应该可以得到百份左右的材料。”
百份？冯双思索了一下，这剑虽然好用。但是材质却是太脆弱了，不过，月产百把也足够用了！她心中有了一个计划，关于真空楼以后的长期发展。于是对苦海道：
“让你的人多费心，一个月至少作出五十把女人心。我稍后传你一套速成的剑诀。你挑选六到十岁的孤儿，最好是相貌普通的，把剑法传给他们。建一个一百人左右的队伍，只要忠诚听话的，我以后有用。”
苦海乃是心思灵透之人，提了个话头。他已经明白了冯双的意图，迟疑道：“主人，如今天下太平。各地诸侯畏惧当朝天子，恐怕这门生意不好做……”
“太平？”冯双哼了一声，“马上就不太平了，我们有如此资源，做这刺杀的买卖。正是合适！”
没错，冯双看到这悄无声息的“女人心”。第一反应就是此乃刺杀利器！试想瞬息千里的御剑飞行，却又一点痕迹也没有，天外飞仙一样突然袭击，这世上又有几人可以拦住这样的袭击？
不过苦海的顾虑也自有她的道理。冯双设想的模式虽然凌厉，不过对于真正的高手却没有作用，毕竟这剑实在太过脆弱，稍好一些的护体功法都可以让剑折人亡。所以冯双的理想客户，应该是普通人，比如诸侯之间互相刺杀敌方大将。
不过当今天下承平已久，除了边关蛮族骚扰久无战事，实在找不出可以让这门生意赚出金山银山的契机。
苦海听到冯双的话，苦笑一声，也就答应了。他不知道她结论从何而来，是随口一言还是听到了一些消息。苦海不过是冯双产业的管理人罢了，真正的管理权还在冯双。她想玩什么，反正真空楼家大业大，花这点钱不过是肉疼一下，即使血本无归，也无关痛痒。
此时商量已毕，冯双以问道：“我要你发的东西，你寻到没？”
苦海点点头：“只不过耗费时日较长，而且费用……”
“无妨！无论需要什么条件，只有可以帮助湛芬师姐重塑法体，你都要做到。如果你需要什么功法，或是什么材料找不到，告诉我，我来想办法！”冯双眉头微皱，坚定的道。
苦海点头，只是道：“需要那人随我一起。”
冯双打开袖子，湛芬一出现，就以一种很奇怪的目光看着她。她在袖中，也是可以听到外界声音的，没有想到冯双还有如此强大的背景。
“师姐，我们要分开一段时间了。”冯双对湛芬一指苦海，“这是苦海，他来帮你重塑法体，以后你有什么需要，对他讲不必客气。”
苦海看冯双对此人如此客气，也没有异议，欣然应诺。
眼前这人看年纪虽然不大，但是一身法力深不可测，而且出海、寻来重塑法体的功法，等等事情毫不犹豫就可以答应，可见实力。
要知道这个时代造船技术还不发达，就是修真者，也不可能凭借飞剑在海上无休无止的飞上几十万里，还是需要船只的。强如道德宗，也只是每五年一次出海，这个苦海，背后竟然长年有一只船队在外。
如此强大的人，与冯双的联系必定是隐秘非常的，现在她竟然毫无保留的让自己知道，这是何等的信任。
不过最让湛芬意外的，就是冯双会为了她的事情，不惜任何代价！
她凝立空中，只是盯着冯双思考，不自觉的在风中飘摇，微微颤抖。
冯双又分了一丝灵气给她，好让她好受一点。要知道人死后灵魂自应回归冥界，无时无刻不在拉扯着她冥界靠拢，如无灵力相护。必然消散或被吸去重新投胎。
“师妹……”她哽咽住，虽然灵魂不会哭，但是却还是有话被哽在喉咙里面，想说说不出。
冯双淡然一笑，说道：“师姐放心去吧，苦海说能帮你，一定是有办法的。”
湛芬摇摇头：“师妹，师姐是为另一事。我在道德宗眼中已死，以后势必不能以湛芬这个名字再出现，还请师妹再帮我想个名字。以后方便称呼。”
冯双一愣，她却还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挠挠头，关于起名字这个事情。又她管那两只蜘蛛叫“八公”“公婆”就知道她的水平了。本拟随便起一个，可是想来想去，潜意识就觉得湛芬对自己很重要，名字关系到她后半生，反而没一个好的。
湛芬看她也没有个主意。忽又道：“我本是卫国人，不知师妹觉得‘卫良’这个名字如何？”
冯双念了几遍，没有觉出有什么不妥，笑道：“师姐觉得好，那以后就叫做卫良罢！”
湛芬点点头，苦海看二人商议个没完。心下有几分不耐烦，不过面上却不敢带出来。只得避重就轻的道：“门主，卫良灵魂虚弱。久暴于外恐有不妥，”
他也不知湛芬原名。他乃一半行走在黑暗世界的大商人，最是狡兔三窟，换个名字换个身分不过是常事，直接称呼卫良。自然无比。
他最疯狂的时候，一夜之间以七八个身分同时在一场拍卖上出售各种物品。丝毫不乱，见的人同样也是不知那张脸后面的真实与虚假。
这一话提醒了冯双，连忙问道：“啊！是了，你可以妥善法子带她回真空楼？”
苦海点点点，抬起手给冯双看，他腕上有一个剔透温润的环，只一拍，就把湛芬收了进去。
冯双笑道：“那师姐就托付于你了。”
“对了门主，这个给你。”冯双刚准备告辞，苦海将一个包袱交给冯双。
“这是……”冯双拿过来掂了下 ，好像挺沉的，可是黑暗中又不方便查看，只得主动相问。
“门外设计的那些首饰珠宝，我们已经做出了一批，在小范围试着卖了一批，销量非常好。”苦海顿了一下，“这是我们打造的第一批，最是用功，想给门主留个纪念。”
冯双一听是首饰，大感兴趣，使了个洞中观火术，使自己可以于黑暗中示物，当下就打开了那个包袱。
那洞中观火术的原理，就是增强人眼对于光线的捕捉能力，以达到可以借微弱的光线看清物体的目的。冯双一打开包裹，只觉得眼前光明大现，各色光彩耀得眼前好似又生成了一片璀璨星空，好不明媚。
“这些……好漂亮！”冯双挨个看过去，虽然是自己设计的，但是真空楼的匠人显然也有自己的发挥，每样都有自己的变化，从比例到配料上都无比精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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