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浪形骸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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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浪形骸歌- 第5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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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轻羽颤声道“记得什么?你到底是什么人?”

    张远客道“你身边有没有一个玉镯,上头刻着一条青龙?还有那毛茸茸的虎头娃娃,你一旦哭闹,抱着那娃娃时,立时就不哭了。”

    刹那间,张轻羽鼻子一酸,泪水涌出,他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在这魔头之前流泪,但这人说的话触动了张轻羽心中最为柔软之处。他年纪极小时便已经觉醒,但觉醒之前的记忆全都想不起来了。那玉镯与虎头娃娃确实是他身边为数不多的旧物,他曾试着用占卜之术,揭开自己的身世,却始终徒劳无功。

    他大声道“魔头,你怎地知道?你对我用了什么邪法?为何”

    张远客道“我是你的亲哥哥,比你年长许多,你我一直相依为命,直到那一天,我被朝廷的人捉走,与你就此失散。”

    张轻羽喊道“休想骗我,你如何会是我兄长!”他细看张远客容貌,惊觉此人与自己有三分相似,不由得心潮起伏,遍体发热。

    张远客道“露夏朝由关、张两位异性兄弟一同创建,两人亲密无间,决定共享富贵。关家掌管内政,张家掌管军务。多年前,张家出了一位权臣,将军事朝政一齐掌控在手,引起朝中许多大臣不满。于是后来,关家在那张冷落援助之下,推翻了那位权臣,并将他满门老小屠戮一空,关疏登基为国主,一统局面,此后军政再不分家。你可知那位被杀的权臣是谁?”

    张轻羽又感到怒气充斥心间,但这怒气不再是针对这张远客的,而是恨那月明国主,他问道“是谁?”

    张远客道“他叫张王隆,是你我的父亲。在那场屠杀的当晚,父亲在你我身上留下烙印,又派一位心腹,将你我从密道送走。那心腹见追兵众多,带着两人,无法脱身,竟卷走了所有财物,独自逃脱。是我带着你跳入河水,漂流至阳关城附近,从此行乞为生。”

    张轻羽眼睛跳动,那些被迷雾封存的记忆涌上心头,张远客那幼小而关切的脸在眼前忽隐忽现,他说着安慰的言语,儿时的玩具仿佛又回到了身边。张远客解开他的穴道,握住他手掌,道“轻羽,原来你没死,这真是我一生中最欢喜之事。”

    张轻羽既感惊喜交加,又垂头丧气,心下惶恐万分,因他险些杀死了自己的亲兄长,犯下无可挽回的大罪。他抽泣道“哥哥,我好生愚蠢。你后来怎会?”

    张远客道“父亲那心腹后来被关疏捉住,他卖主求荣,告诉关疏你我的烙印。追兵找到了你我,我将你藏于一处树洞,自己却被关疏捉走。关疏此人道貌岸然,实则是最为奸恶之辈,他为了羞辱已经亡故的父亲,将我变作男宠,喂我服食药物,令我反抗不得。数年之后,此事有暴露的迹象,他又命那关咏将我带到荒郊杀死。幸亏在那时,一妖界的魑妖救了我,更赐了我这一身奇异的火焰。”

    张轻羽哭道“哥哥,你真是受尽苦难。老天有眼,令我与哥哥你团聚!”他激动不已,几乎忘了他这位兄长已是青阳教的大魔头,而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何对那月明国主如此厌恶,正是他童年模糊的景象令他难以忘怀。

    张远客道“老天有眼?不,是妖界的恩赐,才令你我重逢。”他站起身,妖火晃动,道“这灵阳妖火有些隐患,令我在夜间寒冷,不过为了报仇,这也算不得什么。”

    张轻羽听“报仇”二字,这才想起孟建丽、郝铁律之死,他道“哥哥,你听我一言,不要再为青阳教卖命。既然龙蜒无法限制你自由,你何不随我一起走?你我团圆,天下再无一事能拆散你我。”

    张远客叹了口气,望向一边,说道“纤腰夫人,你来了。”

    张轻羽打了个寒颤,见一旁出现了一绿衣女子,她穿着绿袍,身段窈窕,样貌似甚是出众,只可惜双目或许盲了,用黑布包着。张轻羽心想“她就是纤腰夫人本尊?就是她杀了师弟师妹?”

    纤腰夫人道“他就是你失散已久的弟弟?”

    张远客道“不错。”

    纤腰夫人道“恭喜,他潜力不凡,或许值得我们渡他一渡。”

    张远客道“夫人何出此言?他成为迷雾师为时已久,如何能经受渡化?”说话间,已悄然挡在了张远客身前。

    纤腰夫人道“此人若不经渡化,终究是敌非友,纵然他是你兄弟,我也不能轻饶。”

    张远客道“那只不过徒然害了他性命,我自会劝说他投靠我们,就不麻烦夫人了。”

    纤腰夫人摇头道“他不会死,我能看见他与众不同之处。”张远客喉咙里咕噜一声,并不回答。

    张轻羽喝问道“你想做什么?什么渡化?”

    纤腰夫人道“是令你再度觉醒,功力更深的法门,就如你兄长这般,一梦一醒,已是顶尖高手。”

    张轻羽怒道“你想令我成为妖魔走狗?当真痴心妄想!真亏你也是迷雾师,为何沦落到这般地步?”

    纤腰夫人道“你站得低,看得近。而我站在高处,能望见遥远的将来。凡间诸般祸事,皆是由灵阳仙反叛,令巨巫沉沦开始。凡间软弱,天庭,唯有至高无上的强权,方能抵挡那混沌未知的灾祸。我之所以效力于龙蜒,并非为他所惑,而仍是为了保卫这乾坤天地。”

    张轻羽道“你定然也经受了那渡化,你怎知你没被那龙蜒动了手脚?”

    纤腰夫人道“这渡化除了赐予神通之外,更留存心智自由,龙蜒所求并非奴役,而是盟友。等你经过渡化之后,自会得知。”

    张远客道“夫人,我对妖界忠诚,但若你定要害我弟弟,我唯有与你为敌。”

    纤腰夫人低头道“我待你犹如亲子,你又何必如此?我保证这位小兄弟能活得好好的。”

    张远客双掌张开,忽然间,身上妖火中飞出漆黑的乌鸦。纤腰夫人朝后退了一步,道“真是冥顽不灵。”

    屋内突然另有一人道“远客兄弟,你做得太过了。”

    张轻羽急忙扭头,见一张椅子上坐着一精瘦汉子,此人头发半白,腰间两根短棍。张轻羽心想“是先前刺客中使短棍的!”

    张远客道“欧阳映!”声音略显惊惧。

    欧阳映道“相信纤腰夫人吧,她比任何人都看得清楚。”

    张远客陡然发难,群鸦大叫,朝欧阳映、纤腰夫人吐出黑烟。但欧阳映短棍一挥,内劲将黑烟打散。纤腰夫人似动了动,张轻羽顿时如遭雷击,眼前金光缭乱,不省人事。

    昏沉中,他见一丑陋无比的妖怪走向自己,那妖怪像是秃鹫,但双眼凶恶,脑袋上一对尖角,一张嘴极大,嘴下方又一大袋子,表面血管无数。张轻羽毫无力气,连惨叫声都发不出。那秃鹫张开嘴,将张轻羽吞了,一股腥臭之气冲入他鼻腔。张轻羽张嘴呕吐,但那嘴中的血管反而伸入他口中。

    他如遭受酷刑,又似被火焰炙烤,体内真气如刀乱刺,又似火山喷发,奔流高涨。他时而清醒,时而做梦,过了不知多久,只听哗啦一声,他被一人血淋淋地提起,那人道“轻羽,轻羽,你还活着么?”

    张轻羽心想“哥哥?”

    张远客将他扛在肩上,足下生风,片刻间已到了野外,在林间急速奔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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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苍天怎慈悲() 
疾驰许久,张轻羽被抛入小溪之中,他呛了几口水,探出脑袋,听张远客道:“将身子洗净。”将几件干净衣物放在岸边。

    张轻羽只觉体内真气连破玄关,运转流畅异常,影火变得灼热,与原先不尽相同。他问道:“我怎么了?”

    张远客道:“妖火与影火融合,增强体魄,助长真气,能渡化成功者少之又少,你活了下来,因此受益匪浅,此刻境界已截然不同了。”

    张轻羽心生寒意,急道:“我从此会被龙蜒操纵么?”

    张远客道:“不会,这渡化是龙蜒最后的手段,龙蜒让我们拥有自由意志,与圣莲女皇并不相同。”

    张轻羽道:“他不怕我们不服?”

    张远客道:“不怕,但我们的真气源自于他,故决不能与他动手。他让我们自己抉择,是否帮助妖界。”

    张轻羽道:“为什么?我绝不会背叛同门,背叛师姐。”

    张远客道:“龙蜒将拥有妖火的凡人分为两类,一者为信徒,一者为渡化门客。两者皆能通过妖火增强功力,但信徒的灵魂亦被龙蜒篡改,不会有丝毫违背龙蜒的心思。渡化门客则不受此拘束。龙蜒选中的渡化门客皆有机缘,最终还是会站在龙蜒一边。”

    张轻羽惊慌起来,但很快又下定决心:“我绝不会受龙蜒引诱,走上邪路。”

    张远客道:“龙蜒之所以宽容渡化门客,是因为有所顾虑。它本人是三清的奴仆,如果三清命令它投降,信徒也会追随龙蜒,一并降服。而渡化门客独立于龙蜒,真到了危急关头,或许能为龙蜒留有一丝希望,最终逆转局面。”

    张轻羽道:“哥哥,你和我走吧。我和师姐说了,她很是宽容,绝不会计较你的过往,诚心诚意地接纳你。”

    张远客道:“谁能助我杀了月明国主,我也会投桃报李。”

    张轻羽苦笑道:“谈何容易?听说月明国主在朝露殿中是不朽之躯,那是鸿钧逝水的效用。”

    张远客道:“他根本不配做朝露殿的主人!你和我皆能够杀他!”

    张轻羽心头一紧,道:“真的?”

    张远客道:“父亲留下的烙印,并非单单是为了让你我相认。此乃天诛印记,关、张王族将这烙印代代相传,便是为了相互制约,以免奸贼当政。”

    张轻羽摸了摸自己那烙印,只觉指尖发烫。

    张远客道:“弟弟,如今朝露殿中防备森严,我独自一人,无法闯过。纤腰夫人与欧阳映不愿冒险帮我。你是我唯一的同伴、唯一的亲人了。”

    张轻羽心想:“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更何况这月明国主将哥哥折磨的生不如死,令他身心皆遭受莫大侮辱。若非龙蜒恩德,我和他如何能有相逢之日?都说苍天慈悲,老天有眼,可我兄弟二人遭遇这种种苦难,老天爷的慈悲又在哪里?”

    妖魔便一定是恶的么?人心便一定是好的么?

    他打了个冷颤,又想道:“我为何开始这么想了?若月明国主一死,露夏王朝必然大乱,龙国兵马长驱直入,这东海盟万里河山,便成了妖魔的乐园。”

    但那又如何?我哥哥就是妖魔,可他比露夏朝那些伪君子好上万倍!

    张轻羽抬头道:“好,我去杀了那关疏。”

    张远客麻木的脸上终于露出笑容,他将张轻羽拥入怀中,道:“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张轻羽内心被亲情温暖,也道:“哥哥,我们兄弟两人,再也不分开了。”

    云霄间,玫瑰等三人足踏飞剑,急速行进。白雪儿骑着云孔雀,与她们并驾齐驱。

    云层下方出现一座城池,城墙高高竖起,夜间仍灯火辉煌,好似星光般熠熠闪烁。这华亭城便是飞升院所在,也是露夏王朝所有道术士的圣地,飞灵真人一派法学的至高殿堂。

    白雪儿道:“就是这儿啦!”

    忽然,两旁云中出现数道形影,有人喝道:“藏玫瑰!陈白雪!还不认罪伏法?”

    白雪儿道:“是什么人?”在黑夜之中,一时看不清来人样貌。玫瑰不愿硬闯,以免忙中出错,令紫星玫停下。

    来者身上发出火光,共有三人,皆是高大威武之辈。一人身穿金甲,脸庞刚毅。一人是个黑肤的光头,额头间多了一眼。还有一人长着牛头,但并非妖邪,一股神圣之气笼罩全身。

    白雪儿心中一颤:“是中央战神武降龙?那秃子是南方战神沙陀?那牛头神仙又是谁?”她曾在万仙盟会比武场上见过前二人,皆是天庭首屈一指的大神仙,牛头神仙虽然不识,想来也绝非平庸之辈。

    玫瑰久在藏家,自也认得武降龙,她鞠躬说道:“原来是战神到了,不知找我等何事?”

    武降龙冷笑道:“我得知龙国与东海盟开战,遂邀请两位兄弟前来共赏好戏。但又听说了两件大案,你二人嫌疑重大,便特意来捉拿尔等。”

    白雪儿问道:“武大仙,什么大案啊?”当年凭借形骸关系,她与这武降龙也曾并肩作战过,算得上是一位熟人。

    武降龙道:“大盐神烟酒齐与命运部众官员惨死一案,赵廷内等刑部天官在三神国遇害一案。”

    白雪儿愕然道:“什么?烟酒齐他们死了?”玫瑰见白雪儿竟不知情,却也被牵涉其中,不禁暗自愧疚。

    武降龙道:“不错,死了!据办案的天官说,他们之所以临凡,是与你和那地庭金眼神会面。而另有人亲眼目睹,说烟酒齐死于藏玫瑰的紫星玫之手!如今天庭怀疑你二人合谋杀害天神。赵廷内等人下凡追查此案,被你二人察觉,又被害死。”

    白雪儿道:“这都哪儿跟哪儿啊!那烟酒齐是个昏庸无能的混账,我和他话不投机,不欢而散了。师叔她与烟酒齐无冤无仇,如何会杀他?还有那什么赵廷内,我们根本见都没见过。”

    那沙陀喊道:“休得狡辩!你与你那魔头师父一般狡猾,定是满嘴谎言!”他当年曾在万仙擂台上败于形骸,因此名声受损,信仰锐减,历经多年才逐渐恢复,故而至今怀恨在心。

    玫瑰道:“你们那证人是谁?”

    武降龙道:“此人是龙国一道人,号称‘青衣雅士’。”

    玫瑰笑了笑,说道:“关于此人,本门师尊若梦仙子曾上书天庭,详述此人意图唤醒黄龙,并大量召唤妖魔之举。此人是青阳教徒,用心险恶,天庭非但对他不管不问,反而轻信此人陷害之言?”

    武降龙摇头道:“世间召唤妖魔的道术士数不胜数,并不算大罪。至于所谓唤醒黄龙,更是无凭无据。”

    玫瑰不愿过多纠缠,说道:“武神,瞧在我爹爹份上,如今我身有要事,能否先网开一面,让咱们过去?”

    武降龙叹了口气,道:“听说令尊已死,实令人惋惜,我与朝星兄是至交好友,他一身神通,几可谓无敌于天地,好生令人钦佩。单凭与他的交情,我本该放你一马,但我贵为万仙清高仙长,怎能”

    那南方战神沙陀喝道:“武兄!何必与她们啰嗦?”

    另一牛头神道:“区区凡人,竟敢与我等仙神攀交情?真是胆大包天!武降龙,你再不动手,我便先动手了!”

    白雪儿心想:“这牛头神仙到底是谁?”

    牛头神仙飘近,说道:“我乃东方战神宇文不虚!几个凡人,还不乖乖束手就擒?”

    玫瑰道:“原来是东方战神,失敬失敬。”心中思索:“两国交战,他们这些战神收获祈祷众多,一时间只怕功力大涨,若要硬闯过去,此战只怕旷日持久,且极为危险。”

    宇文不虚张手召来战斧,走上一步,朝玫瑰一斩,斧刃激起旋风,好似砍刀般飞了过来。玫瑰使梦花生灭掌,数道掌力轻拍,将那劲风打散。宇文不虚怒道:“好个泼魔女!竟敢在我面前玩弄玄虚?”

    玫瑰心想:“这宇文不虚的力气不小,不知是否另有其余手段?这一战我们胜算不大,就算得胜,也算是把天庭得罪了个干净!”

    沙陀双拳上油光发亮,升起白烟,呼呼挥拳,狂风随之呼啸,从白雪儿身边擦过,看来乃是用意威吓。他狞笑道:“你们几个弱女子,难道不怕被我打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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