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翟道:“这信是一位潜伏在附近雪山盗匪中的一位兄弟写来的,他说道:‘有一崇拜妖邪的教派,雇佣咱们抢夺附近农舍,杀死兽群,将粮食藏在山间几座粮仓之中,再定期将粮食运至某一营地,聚集起来,将军,这邪教险恶无比,诡异绝伦,其中有一女妖,更是可怖得无以复加,我见了她一面,此后夜夜做着噩梦。我梦见她在我体内放入了邪恶之物,我难受万分,只求将军救我一救。’”
乌康居再也忍耐不住,潸然泪下,道:“夫君他早就查到了此事。他。。。。为何不对旁人说?”
何翟叹道:“我了解崔兄弟,他义气深重,对此事心里不安,加上那位密探兄弟身份隐秘,所以自己一人去见他。而且他艺高人胆大,自恃千人莫当,也不会将区区荒山邪教放在眼里。”
乌康居咬牙道:“这么说来,他多半。。。。多半死在了这群妖邪手中?”
形骸心下叹息:“只盼他痛痛快快的死了,否则落入青阳教手中,后果唯有更惨。”
此时,那四个探子一齐返回,熊鼻子说道:“两位将军,敌人数目不少,左侧约有二十余人。”老六说道:“我见到一极大的粮仓,粮仓的屋顶竟能开关,又有一极大的飞艇。。。。”
形骸奇道:“飞艇?那是什么?”
何翟嗤笑道:“老孟,你可真是孤陋寡闻,连桑提国的飞艇都不知道。”
乌康居道:“启禀孟将军,据传桑提国出土一种极其轻盈强韧的钢铁,叫做羽钢,当真轻如羽毛,硬似钢铁。他们用这羽钢制造船舰,借助道术士真气,竟能浮在空中,宛如飞鸟,且借风飞行,不逊于海上航船。”
形骸愕然道:“北方。。。。竟然有这等事物?这可是飞灵真人学派的高深道法。”
何翟道:“我才不管是不是什么道法。可他们凭借这羽钢船舰,商贸发达,兵力鼎盛。故而桑提国是北方数一数二的大国,比之我白国,只怕胜了那么一筹两筹。”
形骸沉吟道:“他们就是用这飞艇运送抢来的粮食,可为何青阳教会有桑提国船舰?”
四十八 邪魔降临礼()
何翟也是一愣,道:“是啊,这羽钢飞艇据传是得了古时灵阳仙技艺所造,乃是桑提国不传之秘,更一概不卖于他国。这群邪魔是怎生获取的?”
形骸道:“莫非桑提国也与妖魔沆瀣一气了?”
何翟骇然道:“青阳教、猛犸国、桑提国,他们三方同盟,与我白国为敌,就算是圣墙也未必守得住。”
形骸想了想,道:“先对付此间邪徒。”
老六又画了敌人山寨布局,人手分布,这儿有一间庙堂,那儿有一座兵营,皆详尽周全,似无遗漏,又简洁明了,并不啰嗦。
何翟甚是满意,指着敌人木墙薄弱处,道:“离天黑已然不远,等至晚间,咱们先解决此处哨探,排骨三,水上飘,你二人轻功最好,入寨解决卫兵,打开寨门,大伙儿杀进去。”
形骸想说不必如此麻烦,但及时忍住:“我此刻是白光卫长官,威信不足以服众,且不能再如以往那般事事亲自动手,这就像行军打仗,须得调兵遣将,令众人各做擅长之事,如此才能振作士气。”
只等了半个时辰,夜幕降临,形骸见空中有一船舰静悄悄地掠过,那船舰顶端有一极大的气球,又有船舵掌控方向,体型庞大,堪比鲸鱼。那船舰不断上升,飞入云层中,如此就能避开风暴。
形骸感叹上一纪元灵阳仙的聪明才智,确实更胜满天神佛。又听何翟道:“是时候了,康居,你走前头,小心敌人眼线。”
乌康居恨恨道:“我等不及要为夫君报仇了。”
何翟道:“小不忍则乱大谋,你不可轻举妄动。”
乌康居皱眉道:“好。”
众人动了起来,沿山道向上,先前两组探子已将途中机关陷阱全数拆了。乌康居双目如鹰,敏锐至极,无论敌人是静是动,是藏是伏,都被她一眼看出。三个好手跟在她身后,射箭发镖,箭无虚发,只要她手指一伸,说出方位,那敌人绝活不过三个心跳之后。
来到木墙之外,墙上有一哨塔,其中有一匪人,一脸穷极无聊的神情,想来是这峡谷之外风雪厉害,因此众教徒放松警惕,绝想不到有人找到此地,更悄然闯过了阵法。乌康居发出红针,刺中那人膻中穴,那人并未倒下,而是如木头人般僵直不动。
排骨三与水上飘飞身一跳,跃过木墙,如同跨过矮篱笆。不久之后,形骸见墙边的守卫相继被那二人刺杀,他们将尸体靠在一旁,伪装成打盹模样。不过即使他们不费这功夫,邪教徒只怕也看不出端倪,因为这远处近处的哨兵,全都是玩忽职守、困顿懒惰之辈,竟无一人用心放哨。
再过少时,木门慢慢开启一缝,何翟道:“都进去,见敌人就杀,不放过一个。”
卫士中皆是行刺好手,又都是冲锋猛将,行事果断,毫无迟疑,少时悉数入内。排骨三立即把木门关上。众人之前都已计划妥当,当下分头行事。
谁知杀了一圈,除了木墙十来个哨兵,寨子竟似空无一人。形骸指着那座神庙,道:“听,里头有诵经声,人都在里头。”
从神庙窗口朝里张望,一片漆黑,但骤然间,一团血光亮起,令众人心中一紧,只因他们在那血光中,见到一妖异的女子身影。
乌康居道:“她看见我们了!”
众人紧握兵器,摆出战姿。这时,那血光又亮了一瞬,众人看清那人影其实是个惨死的女尸,她被一钩子挂在窗口,仿佛被宰杀的牛羊肉世似的。众人放心之余,可心中的惊骇更深了一层。
老六变作乌鸦,飞上树枝,俯视片刻,道:“每个窗口都挂着死人!”
何翟低声骂道:“一群该杀千刀的王八!”
乌康居眼睛眨也不眨,注视着一个窗口,血光一亮一灭,她掩住嘴巴,双目红肿,气的颤抖不止。
何翟急道:“是崔兄弟?”
乌康居缓缓点了点头,她早就料到夫君凶多吉少,可将他死状如此之惨,被敌人开膛破肚,挖去五官,死前不知受了多少折磨,仍不禁怒气勃发。
何翟道:“杀进去!为崔兄弟报仇!”
形骸走在前头,推开无门,门里黑暗与血光交杂,邪气涌动,似隐藏着无数妖魔鬼怪,不仅窗口吊着尸体,屋顶上方也吊着众多尸骸。白光卫中,无一人手上不是染满鲜血的,但他们动手干脆,极少折磨死者,又何曾见过如此不胜残忍的情景?
前方血气缭绕,但听见男男女女混乱的吟唱之音,又好似有无数风笛,呜呜哀鸣,奏出令人心碎的乐曲。
乌康居更不停留,直接朝里走,突然间,地上“咔嚓”轻响,伸出数柄铡刀,她惨叫一声,双脚同时被铡刀斩中。众人大急,上前相救,但又听哗啦哗啦几声,地板往下一翻,众人同时摔落了陷阱,而陷阱下方,密密麻麻的箭矢朝众人射来。
但白光卫的甲胄岂同寻常?叮叮当当声中,那箭矢纵然来的突然,仍不过造成了些许擦伤。地板下方布满尖刺,众人虽料想未必刺得穿铠甲,可毕竟这铠甲并非毫无缝隙,在危急关头,各自摸出腰间兵刃,那兵刃一头是带钩尖刺,另一头则是绳索,他们在下落的一瞬间抛出尖刺,乒乓几声,身子挂在墙上,离那许多尸体不过咫尺之遥。
形骸浮在半空,手朝乌康居一抓,将她救到怀里,乌康居咬牙道:“我只。。。。受了些皮外伤。”这白光卫铠甲踵处最是薄弱,那铡刀未将她整个脚掌削去,但也斩伤了她的肌肤。形骸见她流出的血呈黑色,心中一沉,道:“有毒。”立即手指一点,她伤处黑血喷出,变作了红血,看来这毒看似厉害,可却并不难治。
众人绳索一荡,脚踏实地,幸亏并无陷阱。何翟道:“受伤的兄弟,快些服下解毒丸!没受伤的,给我守住,敌人已知道咱们到了!”
豁然间,怪叫声不绝于耳,迅速逼近,伴随着怪叫,另有锐器飞向众人。何翟左右手各一柄短枪,两边一合,成了一柄双头长枪,旋转成圈,将敌人暗器弹开。其余白光卫凭借此掩护,寻隙发射飞镖箭弩,敌人哇哇痛呼,纷纷倒地不起。
少时,只见众邪教徒冲出血雾,高举着匕首、斧头,杀向白光卫。他们面貌狰狞,身上涂满了血,尤其是他们身上的数个人面疮,更是令人心惊肉跳,恶心万分。
水上飘喊道:“将军,他们定有古怪,不能让他们靠近!”众人身经百战,如何看不出其中关键?一时间箭林弹雨,密如飞蝗,将邪教徒纷纷射杀。
何翟大喝一声,竭尽全力,使出第七层的龙火,双头枪成了个大火轮,他将这大火轮朝内一扔,火光绽放,走廊远方爆炸开来,邪教徒被这火焰一烧,登时化作一具焦尸。何翟再一招手,那双头枪返回掌心,这一来一回,已将邪教徒烧死了大半,剩下的纵然未死,也必身受重伤。长廊中变得甚是安静,唯有青阳教徒低低的呻吟声。
众人笑道:“干得好,将军!他们几乎死绝了。”
何翟大笑三声,道:“里头的邪徒听着!我们白光卫已知尔等罪恶,若要负隅顽抗,唯有死路一条!”
呻吟声变作了呜咽声,但依稀又有女子短暂一笑。那笑声转瞬即逝,宛如幻觉,唯有形骸听得确实。他神色凝重,道:“还没完。”
何翟见形骸对自己这一手神功不置可否,脸色难看,暗想:“这人心眼太小,嫉妒贤能,想必是嫉恨我立下大功。嗯,此次剿匪,他虽是领路之人,功劳不小,可最后一锤定音的仍然是我。他的威风被我压得干干净净,一点不剩,又如何能开心得了?”
形骸继续朝里走,何翟道:“孟兄弟,你可别抢在我之前,论资历,论地位,你总得守规矩。”
形骸尚未答话,庙殿深处陡然传来一极为妩媚的女声,说道:“在妖界之中,并无规矩,唯有强者才是永远正确的。”她一边说话,一边有风笛伴奏,使人觉得她定然是个极为纯洁的少女,但见了这屋内尸体纵横的模样,众人又隐约感到这纯洁少女倒也未必无害。
或许对这少女而言,杀戮折磨就像是织锦栽花,只是再寻常不过的消遣爱好罢了。
何翟道:“妖孽还敢多嘴?”他见形骸抢先一步,赶忙加快步伐,跃上半空,落在一座血腥阴森的大堂,在遍地尸骨中,他见到一女妖浮在正中一个坑洞上方,他见那女妖模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女妖几乎光着身子,只是用人的骨片遮住了隐秘之处,在她左右手腕处,各挂着半月形的骨刀。她身子有些黝黑,又有些暗红,该丰腴处丰腴,该纤细处纤细,真是尽善尽美,曼妙难言。她的脸蛋及不上她身躯的好处,可姿色倒也不差,这好身段加上这好样貌,真是穷尽造物之灵,罗汉也会瞩目,佛祖定当赞叹。
这女妖最可怖之处,在于她的长发,那长发用人的血管为绑带,数十根一丛扎起,在发辫末端,又束着人骨为笛,只需她脑袋微微一晃,风入笛口,便有诡异的笛声,好似群妖在号泣。
四十九 澡堂搓洗功()
形骸问道:“这大风雪是你招来的?”
女妖身子飘近,她那骇人的长发如同腿脚,支撑着她身子进退。众白光卫如临大敌,将弩箭对准了她。何翟道:“给我住了!”
那女妖朝众人鞠了一躬,道:“我叫尸风,见到诸位凡间人物,不胜之喜。”她外形古怪,可竟格外地温文尔雅。
何翟道:“你就是那大风雪的始作俑者?”
尸风道:“许多年前,妖界的一位神荼巨巫死去,龙蜒大人设法取得了他那世界的一些残余,被妈妈盗走,而妈妈又给了我们这些女儿。我们将这些残余放置在身子里,修炼许久,终于能使唤这样的大风雪了。”
形骸挠了挠头盔,心想:“龙蜒真是无孔不入,连死去的神荼都能利用?”
何翟道:“你所谓的妈妈是谁?”
尸风道:“妈妈就是妈妈,是我们灵魂的起源。”
何翟双眼在这尸风身上转悠,饱览其美色,有些不忍下手。但乌康居喝道:“你杀了我夫君,杀人偿命!你受死吧!”说罢射出红针,那尸风转动发丝,将红针打落在地。
尸风缓缓说道:“你们来的很好,我正要你们怀上我的孩儿。”
何翟大笑道:“你说什么胡话?莫非你这女妖还能令人怀上身孕?”
尸风道:“我活着的目的,便是为了让这风传播我的种子,在你们身上开花结果,养下孩儿,无论男女,都可传承我的种子。”
突然间,众人腹部一痛,听体内传来婴儿哭声,无不心慌意乱,毛骨悚然,可他们穿着铠甲,又难以伸手去摸、卸甲去看,当真越想越是恐惧。
尸风道:“你们闯过外头的风雪,可却不知每呼吸那风雪一口,都会吸入我的花粉。。。。我的孩儿,成了我的丈夫与妻子,我孩子的父亲与母亲。”
众人吓得脑袋仿佛炸开,何翟怒道:“你。。。。你这妖魔,休得虚张声势。”
尸风神色慈爱,摇头道:“我何必虚张声势?是真是假,你们自己知道。先前你们见到我那些信徒,他们身上是怎般模样,你们也是怎般模样。”
何翟大怒,双头枪刺出,一团大火笼罩半座大殿。但尸风吐出一口寒气,将大火灭了,何翟健步如飞,欺近尸风,再一枪扎向她脑袋,他此时惊怒交加,此招竭尽毕生功力,声势宛如惊雷。岂料尸风手不动,脚不抬,两根头发一夹,将何翟枪头夹住,再稍一夺,双头枪脱离何翟双手。
何翟惊恐地呼喊起来,但尸风无意杀他,只封住他要穴,将他一扔,恰好落在赶来的形骸臂弯中。尸风道:“莫要冲动,伤及自身,虽然你们死后,我孩儿依然能出世,但还是你们活着时,它们长得最好。”
众白光卫见何翟在这女妖面前竟不堪一击,又想起那群青阳教徒的惨状,心中恐惧如一棵生长飞快的大树,霎时已盘根错节,无可抑制。
形骸道:“所有吸入风暴之人,都被你种下了种子?”
尸风倒也诚实,道:“不,我播种之远,不能离我十里之外。我虽能制造波及百里的风雪,可却无法将孩子们散播至远方。”
形骸喝道:“快替大伙儿解开这妖法!”
尸风摇了摇头,似觉得形骸此言不可理喻。她道:“慈母之心,你如何会懂?怎会有母亲会害死自己的孩子?”
形骸体内冥火强烈,令这女妖的种子难以为害,可其余人却难以承受得住。他心知不可耽搁,否则那花粉深入,缠绕遍体脏器,只怕杜旅都救他们不得。他一挥手,打出一招土行神龙掌,以他此刻功力,此掌刚猛无俦,与星知亲自使出几无分别。那尸风目露惊异,令二十串头发汇聚为一,迎向那掌力,砰地一声,她身子巨震,朝后飞出,将神庙墙壁撞出个大洞。
形骸心想:“这女妖好强!绝非寻常魅妖!”身形一晃,追入那大洞中。
刹那间,女妖吐出神荼冰霜,这冰霜之寒冷,足以在弹指间冰封河谷,令万物凋零。形骸想起当年刑天与神荼决战,使一招死灰隔绝术,将那冰霜化解。女妖发出尖叫,数百根长发犹如毒蛇般咬来,形骸不得已朝后飘开。两人又回到了大殿,尸风使出绝学,双手骨刀纷飞,快如疾风,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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