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尸叹道:“施主,老衲预感此事不妙,绝非单单两大公爵联手之厄。只可惜。。老衲受了伤,不能随你前往。。。。”
形骸、扶贺齐声道:“大师,是我们不对,连累你了。”
两人奔出殿外,形骸施展青阳法身,刹那间形貌变得辉煌神圣,犹如上神。他背起扶贺,骤然腾空而起,朝无双城飞去。
九十八 阴阳两公爵()
不久之后,形骸已能见到城墙,而另一侧城墙之外,确已是旌旗飘扬,大军茫茫。
扶贺咬牙道:“总算赶上了,行海哥哥,你支持得住么?”
形骸道:“我也不瞒你,若当真动手,必须与沈水、荷华速速分出胜负来,否则青阳剑一时便不能再用。”
扶贺道:“那你暂且歇歇。”
形骸收去神通,落在城楼上,众将士见是扶贺,皆心中大石落地,跪地喊道:“统帅,您终于回来了!”
扶贺道:“是!传令下去,全军布阵,死守城池,决不许退缩半步!”她喊声响亮,令全军心中震动,高举兵刃,齐声喊道:“遵命!”
她走到北门处,见秽留、黄羊儿立于墙头。黄羊儿喊道:“贺妹妹,你来得还算及时!沈水大人说你答应将此城送给她,我并未答允,她走了之后,没过两个时辰,她就杀过来了。”
秽留恨声道:“她还想对羊儿下毒手,但被我识破,这老妖婆不是好东西!”
扶贺道:“我全都知道了,杀魏风师父的是她!害死沈铸他们的也是她!”
秽留、黄羊儿惊声道:“什么?”
那大军离城还有三里之遥。扶贺取下冰弓,射出一箭,恰落在一骑兵身前,那战马大骇,高声嘶鸣。扶贺喊道:“卑鄙之徒!立即退兵!否则要你们全数湮灭在此!”
人海之中,沈水声音响起,她笑道:“扶贺儿,忘恩负义的扶贺儿,你忘了我对你那许多恩情了么?如今你有了情郎撑腰,羽翼丰满,便不把我放在眼里了?这狂蜂军本就是我一手所创,你却要据为己有?”
狂蜂军上下将士对此知情的极少,原先沈铸、武深、魏风等是知道的,可已被沈水所害。此时她亲口说出,全军尽皆莫名其妙,不明所以。形骸心想:“她为了打击我军士气,连这大秘密都公之于众了?看来庇护院也早就知晓,她自不必再隐瞒。”
扶贺喊道:“狂蜂军本不是任何人所有!大伙儿聚在一起打仗,是受尽了庇护院欺压,恨透了上头那些血贵族的恶行恶状,想要打出自己一片生存之地!只要有这信念在,大伙儿才能百折不挠、百战百胜!无论是你,是我,都不能更改大伙儿心气、意志!”众将士闻言,振奋异常,大声为她喝彩。
沈水叹道:“你就会说些漂亮话,我辛辛苦苦养育你,栽培你,到头来却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扶贺道:“是你鼓励我与庇护院抗争,是你要我发誓将庇护院肃清,我能有今时,确是拜你所赐,但你为何要将魏风、沈铸他们用毒计害死?你曾将庇护院骂得狗屁不如,如今却做出种种颠三倒四、罪恶至极的行径,莫非是被人掉包了?”狂蜂军此刻才知军中将领全死于沈水之手,心下更是惊怒。
沈水道:“我何尝骂过庇护院?你这小贱人,使得好一手挑拨离间之计!”她语气焦急,似极恨扶贺提起此事。她又叹道:“我原本创这狂蜂军,是因与谢无伤不睦,暗中用狂蜂军对付他罢了。如今谢无伤已死,你们这狂蜂军对我已经无用,唉,你又不肯听我的话,乖乖臣服于我,实力也越来越强,越来越硬。我索性对院长老人家一五一十的说了,院长说:‘你自己惹出的乱子,便得自己解决。’你看,我这是被逼无奈。”
扶贺道:“你一直用鲜血之法迷我心神,但我因行海的缘故,逐渐摆脱你那邪法,也看清了你的本来面目!沈水老贼!这杀师之仇,杀友之恨,欺骗之怨,背叛之罪!今夜必叫你百倍偿还!”
忽然间,庇护院军中又响起另一声音,那声音不男不女,尖锐妖媚,令人皮肤发麻,好似被小虫叮咬。那人说道:“沈水啊沈水,你婆婆妈妈,啰里啰嗦地,到底上不上了?你邀我来此,就是为了与这小贱人吵上一架?”
扶贺身子一颤,说道:“荷华?”
形骸心想:“这声音的主人就是荷华公爵?怎地如此之妖?”往远处眺望,见一座八人大轿,华盖遮蔽,红纱环绕,看不清那人真实面目。
沈水“嘿”了一声,道:“扶贺,话已至此!那是你自找的!”
荷华笑道:“这还差不多。”
沈水从未亲自见过形骸、秽留功夫,加上生性谨慎,到此地步,颇有些左右为难,可大军既然到了,便决不能犹豫,否则便是自乱阵脚,更惹荷华耻笑。她一声令下,号角声直入云霄。庇护院大军攻向城墙。
砰砰几声,沈水一方发来炮弹。扶贺心想:“沈水并没有谢无伤那样的力气,但她喜欢用火炮,倒也不用怕。”她城楼上也有威力非凡的火器,虽远不及狂风炮那般厉害,却射程奇远,方便操纵,当即命人还击。沈水的火炮被扶贺一方的高手挡下,而扶贺的火炮也被沈水一方的先锋化解。
双方箭矢往来,炮弹互轰。庇护院阵中突然有一红袍人冲出大军,单枪匹马,急速靠近。扶贺朝那人射出寒冰弓,那人轻易避开,举起单掌,霎时变得血红巨大,他手一挥,数道无形爪力袭向城头。形骸一招洪清猴王拳,金光成环,将爪力抵消。
形骸喝道:“来人可是陈骨?”
红袍人笑道:“是陈尸那老秃驴多嘴了?沈水师叔,你多此一举,反而弄巧成拙!”顷刻间,他身边出现那四狮四虎,众野兽奔行如飞,一眨眼已跃上城楼,咬杀守军,竟无人能敌。
就在此时,秽留赶到,他巨剑出鞘,一剑一个,将狮虎全数斩死,他笑道:“拿这些小猫小狗出来做什么?连开胃菜都算不上!”
陈骨大怒,口中念念有词,又招出狮虎,众狮虎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分为八,刹那间成了六十四头,随后奔走跳跃,利爪乱挥,张嘴痛咬,局面登时更加混乱,狂蜂军死伤众多。
秽留道:“你会招猫,我不会招人?”他号称僵尸之王,擅长召唤僵尸,于是潜运功力,双掌往上一举,道:“残骸为僵,不朽不亡!”那些狮虎身边,立时冒出众多僵尸,众僵尸指甲尖锐,动作也快,不像寻常僵尸那般笨拙,乃是一类“狂僵”。这狂僵怨念凄厉,若认准了敌人,便会死缠烂打,不死不休。当下十余个狂僵追着一只狮虎,狮虎纵然凶猛,却也难以抗衡。
陈骨身子消失,一眨眼,又从一狮子中现身。他放声大喊,指尖闪着血光,朝秽留挥出十余爪。秽留长剑接挡,砰砰乓乓,将他那无形爪力弹开,城墙上登时遍布横竖裂痕,众多士兵大声惨叫,被利爪撕裂。
秽留见状,闪身欺近,已使出古尸猎生之法,他当年重伤未愈时,便能与谢无伤抗衡,此刻神完气足,功力更是不凡,一招一式皆有横扫千军之力。陈骨的罪兽功虽也强悍,却非秽留之敌,数十招内尚能勉力支持,数十招一过,被秽留斩中一剑,心中惊骇万分。他又想逃走,但秽留步步紧逼,攻势严密,并未重蹈覆辙,正好到第一百招上,巨剑正中直刺,穿透陈骨胸膛。陈骨双目圆睁,满目不可思议之意,秽留再挥舞巨剑,将陈骨斩为两截。
黄羊儿喜道:“赢啦,夫君你好了不起!”一颗悬着的心,至此终于落下。
城外战场上,斗得也甚是激烈,只见五、六个巨怪朝此大步袭来。那巨怪遍体褐色,身躯瘦长,约有十丈之高,就好似某种巨人的骨骼一般,脑袋却似尖锥,脸上并无五官。众士兵见了这比城墙还高的怪物,无不魂飞魄散。
扶贺道:“这是荷华的血巨兵!”据传,荷华从公国地下深处挖掘出魂铁,制成了这血巨兵的关节,又用黑铁制成了血巨兵的骨骼。在每一个关节中,囚禁着一个血族。血巨兵借助众多血族之血,方能活动自如,力可扛山。荷华公爵已有数十年不曾动用这等法宝,今夜一显露,果然惊天动地,可怖可畏。
血巨兵手持树木般的黑铁刀剑,朝城墙斩落,一击便将城墙分开,士兵死伤惨烈。扶贺朝血巨兵射箭,箭矢穿透了黑铁骨,却穿不透魂铁关节。她不擅长刚猛强悍的功夫,便丝毫奈何不得这血巨兵。
形骸足尖一点,落在一血巨兵肩上,使一招“烈鸟断剑”,将血巨兵头颅斩下。那血巨兵仍能转动身躯,想将形骸甩脱,形骸施展身法,又跳到另一血巨兵肩头。
扶贺曾打探过这血巨兵的军情,喊道:“听说弱点在关节!须得将关节处的血族移除了!但那关节又最为坚固。。。。”
形骸道:“放心,在我面前,不过是一堆废铜烂铁罢!”他的放浪形骸功最擅长熔铁炼钢、冶金铸造,在剑刃之上附此功力,避开血巨兵几下攻势,再使梦魇玄功,一瞬间刺出五剑,将血巨兵所有关节摧毁,那血巨兵轰然倒塌,反压死了大片庇护院士兵。
只听荷华尖叫道:“小贼胆敢坏我法宝?”
形骸抬起头,见一血巨兵头颅上站着一人。那人穿头戴高冠,一身紫袍,浓妆淡抹,双唇紫红,脸色如天上的乌云般阴森凄厉。他当是个男子,年纪也颇老,可打扮得却精致妖娆,风情万种。
九十九 亡神网天地()
形骸心想:“他就是荷华公爵?竟是这样的老妖?”但想起此人是四大公爵之一,不敢有丝毫疏忽。
荷华伸出一指,卷起一缕发丝,妖媚一笑,道:“听说是你杀了谢无伤?我看定是那蠢货没头没脑,被你们用陷阱所杀,对不对?”
形骸道:“战场之上,自然是兵不厌诈了。胜就是胜,败就是败,哪有这许多花样名目?”
荷华道:“一张嘴倒是厉害,真想把你舌头割了。”蓦然间,指尖发力,好似一根无形长矛,隔着数十丈远袭向形骸。形骸一挡,将此招归化为无。荷华哼了一声,双手连连出指,指力如惊涛骇浪,无休无止。形骸挡了几招,随即奔走躲闪,离那荷华越来越近。
荷华心道:“这小子近身功夫厉害,离远了也不过如此。”念及于此,使出一门“天魔织网阵”的绝艺,他自身仍不断指指点点,指力连珠般落下,另指挥其余血巨兵挡住形骸,令形骸寸步难前,又腾不出手来对付血巨兵。血巨兵体内也有厉害机关,时而从胸口喷出血箭、血雾,若是敌人中招,必死得残忍无比。
忽听沈水道:“此人非同小可,我来助你!”掌中出现数十枚骨弹子,如漫天花雨般投出,这每一枚骨弹子皆锋锐凌厉,快如闪电。形骸遭两人夹击,躲闪的余地缩小数倍。
猛然间,荷华一道指力,来势异常巧妙,令形骸躲无可躲,形骸无奈,使洪清猴王拳,嗡地一声,硬接此招,身子有了片刻停顿。便在这短短刹那,沈水暗器、荷华指力,一股脑地击中形骸,形骸惊呼起来,双臂如风车水轮般旋转,抵挡两人暴风骤雨般的攻势,身躯巨震,连连退后。沈水陡然大喊,身躯兽变,成了一头豹首怪客,由此气力高涨,一枚暗器破空而至,形骸“哇”地一声,口中鲜血狂喷,顷刻间单膝跪地。
荷华格格一笑,手下又加快了一分。沈水更是急于毙敌,双手一扬,又发出十二枚骨弹。
她们未能料到,形骸此举乃是故意示弱,为的正是使得两人粗心大意,追击过凶,再无退路。霎时,一道绿焰宛,如天柱般降临,光芒夺目,披于形骸身躯。形骸先朝沈水刺出青阳剑芒,喀嚓一声,将沈水下半身烧成灰烬,沈水瞪大双眼,竟吓得六神无主,形骸再一剑上撩,烈焰将沈水烧得一干二净。
扶贺也在奋战,见此场景,心中感慨万千,狂喜之中略有一丝悲哀。但她立刻坚定心意,喊道:“沈水公爵死了!沈水公爵死了!”庇护院大军见这位屹立百年,百战百胜的绝顶高手竟这般惨死,登时吓破了胆,狂蜂军原先局面不利,此时立刻胜负逆转。
形骸左臂阵阵抽搐,他心想:“决不能拖延了!在冥虎风剑发作前杀了荷华!”转过身来,朝荷华刺出剑芒,但荷华早已打定主意,万不敢再与形骸交手,他哀嚎一声,跳下血巨兵,形骸一剑将那巨物熔成废铁,却见荷华脚底生风,逃入大军里头。
至此,敌人如决堤般溃散,前锋先逃,后方又被冲得七零八落,狂蜂军则势如破竹,冲出城门,追杀敌军,又斩又砍,杀的手臂发酸,遍地尸骨。形骸叹了口气,自知已到了极限,遂散去了青阳法身。
扶贺欢呼着跑来,一跳一扑,与形骸深情相拥,笑道:“我们赢啦!赢啦!沈水已死,荷华大败,或许也就是因这一仗,天下大势,彻底已成定局!”
形骸想起万夜国局势,虽然昏昏欲睡,但却替她高兴,道:“沈水假仁假义,虚伪奸猾,不过她的死倒帮了咱们一场大忙,若非她机关算尽,咱们又如何能得此大胜?”
扶贺道:“你还谦逊?明明全是靠你!唉,我不知修了几辈子的福,才能遇上你这么个人儿。”
形骸笑了笑,又望向战场。
狂蜂军如风卷残云,虎入羊群,已追入庇护院军中,一刀、一剑便放倒一个,被杀的亡魂尸体不散,仍留在原地。形骸心想:“奇怪,为何亡魂在阴间死了,尸体并未消失?若偶有弥留,倒也罢了,可为何尽皆如此?”
不料倏然间,陡生剧变。
倒地的死者重又站起,肌肤变得惨白至极,隐隐透着鬼火般的光,脸上裂开大嘴,里头长满倒刺,双手如钩,寒光闪烁。
扶贺看得清清楚楚,花容失色,道:“夜尸妖?”
一眨眼的功夫,战场中倒下的战士,尽皆成了如此模样。它们一站起身,立即陷入癫狂,杀向双方将士。狂蜂军仍未察觉,背后遭受突袭,弹指之间,如砍瓜切菜般被杀。
形骸道:“这就是夜尸妖?这是怎么回事?为何会。。。。”想起陈尸老僧说过无双城将有一场大劫,不想果真应验。
狂蜂军中有人喊道:“是报应!我们反抗庇护院,亡神终于降下报应来了!”
扶贺怒道:“胡说些什么?是战场上煞气太重,引发亡神诅咒,快些撤军,撤军!”
城楼之上,忽地响起了惨呼声。扶贺寒毛直竖,回头看去,见死在城楼上的士兵也悉数变化,众夜尸妖尽情屠戮,杀得血流成河,而被夜尸妖所害者不久也重又起身,成了新的夜尸妖。
秽留、黄羊儿赶来,秽留喊:“就像疯魔灵似的!”
形骸答道:“或许两者本质类似,都源自亡神的邪念。”他掣出青阳剑,但已施展不出青阳法身,他往远处望去,浑身又凉了半截。在庇护院军逃亡的方向,漫山遍野,此刻也已全是夜尸妖。逃跑者被夜尸妖扑咬啃食,片刻间又有无数亡者倒下。
扶贺环顾四野,心头绝望,道:“怎会这样?怎会这样?”她只粗粗一看,便知这夜尸妖远多于己方兵马,实是一场无处可逃的灾难。城中的狂蜂军残部不多,多半已经阵亡。其余幸存者汇聚在她身边。扶贺占据一山头,随意望向某方,所见的夜尸妖,一眼望不到尽头。
秽留曾受过夜尸妖诅咒之苦,道:“大势已去,带着媳妇儿跑吧!”
扶贺道:“我绝不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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