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浪形骸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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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浪形骸歌- 第4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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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动。

    利歌说道:“走吧,事已至此,没什么可以留恋的了。”

    利汀低声道:“我亲手杀了我此生最爱的人。”

    利歌冷冷道:“你想怎么样?殉情吗?”

    利汀掩住心脏处,想要痛痛快快的哭一场,但却哭不出来,她甚至连哭泣的力气都没有。

    她道:“我还不想走,让我留在这儿待一会儿。”

    利歌抓起她的衣领,将她提了起来,说道:“留在这儿又有何用?”

    利汀泣道:“你根本不了解!我想陪着他,哪怕哪怕是他的鬼魂。这儿是阴影之境,他一定会回来显灵。”

    利歌喝道:“我杀了自己的母亲,我的父亲是个理智全无的怪物,我的妻子孩儿下落不明,我体内藏着个恶魔,我失去了一切,我一无所有,还有什么我不能了解?”

    利汀身子发颤,道:“你还有脸说我?你不是在逃避么?若你是男子汉,大丈夫,就该打回去,夺回失去的事物。”

    利歌道:“我别无选择,在弄清楚我自己之前,在消除尖牙病诅咒之前,我不能回去,而只能继续朝前走!我至少没有停下来,没有放弃希望。”

    利汀双手包住了利歌的手,她凄然笑道:“我还是个少女时,头一个恋上的人正是你,不,确切的说,是你的画像。若四下无人的时候,我会长久看着你的画像,想象着你的好,想象着嫁给你的未来。你年纪比我小,但我却总觉得自己在你面前,会变得小鸟依人,就像每一个温柔的妻子那样,享受丈夫的怜惜疼爱。”

    利歌无法回答她,她的话中有某种力量,令利歌心灵震动。

    利汀声音不再颤抖,显得甚是平静,她道:“但后来,我意识到他们是对的,你是南方的男人,并非北方的汉子。是你在我的保护之下,而不是我该受你的保护。你或许当真英俊的犹如玉器,也或许当真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对我而言,你却显得很可怜,很平庸。你自称是英雄王,却躲在最安全的地方,不像咱们北方勇士那般,时时刻刻面对着死亡,抵抗着死亡,经受着血与泪的洗礼。”

    利歌说道:“你以为我很悠闲么?我经历的磨难,见证的死亡,未必少于你。”

    利汀笑道:“你自称英雄王,却始终为你自己而战,为权利地位,杀死了自己的亲侄儿,为权力地位,挑起与灵阳仙的战争。所以啊,我终于明白了过来。我憧憬的人物始终是在画里,那人尽善尽美,那人慷慨豪迈,那人毫无畏惧,那人才配得上我一生的侍奉。而你呢?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威风凛凛,功盖千秋的英雄王,你呢”

    她推开利歌的手,说道:“骨子里不过是个懦夫。”

    利百灵四肢撑地坐着,看着两人,全不知他们在说些什么,神情悠闲,打了个呵欠。

    利歌面无表情,说道:“说够了么?”

    利汀道:“我不会听懦夫的话,我想怎样就怎样,我也不会相信你所有荒谬之言。骨地长城存在了七百多年,它牢不可破,仍将永远持续下去,就如我们的信念一样,永不破灭。”

    刹那间,一股巨力急速而来,屋子巨震,所有墙壁、杂物一齐粉碎,随之狂风大作,卷得万物飞空,茫茫漠漠,什么都瞧不真切。

    利歌反应迅速,抱住利汀,用身子护住她,被杂物撞中,跌了出去。利汀张嘴大喊,但声音被巨响淹没。

    利歌抬起头,隐约见到一头乌云般的巨龙撞破洞壁,向上疾飞,激起剧烈的大风,他此生从未见过如此大的龙。

    脚下地面开裂,利歌朝下坠去,他对利汀说道:“快回长城去!”说罢运足力气,将她朝巨龙撞开的破口一扔。利汀目光惊异,如飞鸟般朝上方远去,利歌支持不住,跌入了下方的深渊。

七十二 层层修仙法() 
形骸听到“识目”二字,登时回忆起利汀麾下那位重臣石牧的种种所作所为。他道:“我们受人欺骗,替他人做了嫁衣!此人所作所为,利用我们闯过了你这一关!”

    冥漠道:“莫非与阁下同行者中,正有这位‘识目’转世?”

    形骸道:“多半如此,糟了,不知此人现在何处?”

    冥漠道:“定在那‘庖丁解龙台’!那平台是侯山仙子与识目所造,原本打算最终将其丈夫同应烛融合为一体。”

    形骸望向那巨龙头颅,道:“那庖丁解龙台能将识目的魂魄径直送入应烛脑袋中?”

    冥漠道:“不错。”

    形骸道:“既然如此,我需速速赶去,阻止此人。”

    冥漠叹道:“若一切如你所说,只怕已经来不及了。”

    话音刚落,形骸感到一股重压涌上心头,霎时,他呼吸艰难,脑中混乱,仅留存一股恐惧之情,从头顶蔓延至每一条经脉,每一个毛孔。冥漠闷哼一声,朝后退开,骨架般的身子颤抖不休,他道:“应烛!应烛!”

    整座大殿似乎在旋转,冰冷邪恶的气息激荡、冲击、回旋、狂涌。那气息似乎撕裂了空间与空间的界限,形骸隐约见到利爪的幻影乱抓乱挠,在墙壁、立柱、地面上留下骇人的抓痕。

    他喊道:“这不像是识目掌控了巨巫,而像是巨巫在苏醒!它曾经的爪牙想闯入凡世中来。”

    冥漠骇然道:“是啊!难道侯山仙子与识目一直被巨巫所欺骗?”

    忽然间,应烛头颅中升起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影,那人影痛苦挣扎,想要逃脱,却被头颅吸引进去。形骸看出那人影有些像石牧,但此刻已无法分辨了。

    形骸高举青阳剑,斩出一招“无手速音剑”,这剑气快到极致,因而威力无穷,轰隆巨响,剑气命中头颅后被弹向四面八方,反而将整座大殿险些一分为二。地面裂开,出现极深的缝隙,石块如雨般坠落,可应烛头颅毫发无损。

    冥漠道:“你这招力气不够!”

    形骸道:“可我再无更强招式了!”

    冥漠取出三十张符咒,同时烧了,他喝道:“凋花残梦!”手朝应烛一指。那头颅周围登时长出高大如树木般的花朵,花瓣鲜艳,花纹诡异。

    形骸知道此招厉害,急后撤数丈:这凋花残梦据传是神道教一门失传的道法,能从妖界招来极恶之花,那花一转眼便会凋零,但花死之际,散发出熔山蒸海般的毒雾,在这毒雾之中,万物皆将如梦境般消失。

    果然,花朵瞬间枯死,毒雾笼罩那头颅,冥漠划动指尖,动作紧张至极,操控那毒雾,以防其蔓延。

    毒雾侵蚀之下,那应烛脑袋极快消解,冥漠喜道:“有效了!”

    形骸道:“不好!”一把抓住冥漠,招出一面翡翠巨盾。就在此刻,应烛残骸全数汇入了石牧体内,石牧已化作一条巨龙,身上黑雾茫茫,百影缭绕,白光绰绰,当真法天象地,庞大得难以描述。

    石牧注视两人,张开嘴,吐出一股白光黑雾。形骸将功力汇入翡翠巨盾之中,全力抵挡,那黑雾从巨盾旁绕开,摧墙断顶,整座宫殿上下皆震荡不休,裂缝如树枝暴涨,蔓延到各个角落。

    如此比拼法力,形骸渐感不支,他握紧青阳剑,从中汲取妖界真气,可又怕青阳剑趁虚而入,被其占据了心神。约莫一顿饭功夫,形骸口中喷血,翡翠巨盾砰地粉碎,白光黑雾将他与冥漠吞噬。

    石牧停止吐息,仰望上空,蓦然间朝上腾飞,轰隆声中,将本已脆弱的层顶接连撞破,他到了地面,发出呼喊声,震动百里方圆,随后升入了漫天的乌云里。

    宫殿此刻已沦为废墟,断壁残垣纵横其中,深坑地洞也随处可见,过了许久,喀拉声响,冥漠拉着形骸胳膊,两人钻出石堆。

    形骸死里逃生,甚是虚弱,道:“多谢。”

    冥漠道:“阁下何必多礼?若非阁下抵挡许久,我绝无法施展这‘断银海’的护盾之法。”

    形骸知道他此刻也是强弩之末,不过两人从巨巫全力一击中留得性命,已是足以自豪的壮举了。冥漠纵然疲累,但伤势轻微,这‘烟魂’果然神效非凡,形骸心想:“我纵然不练,这法术倒可以学学。”

    他缓缓站起,精疲力竭,且受了不轻的内伤。这内伤因巨巫造成,连蟠桃酒也无法立即治愈。他道:“全是我们的错,我们上了识目大当,助他闯过了你这一关。”

    冥漠摇了摇头,道:“事已至此,当竭力补救才是。”

    形骸试图呼唤骸骨神,但骸骨神说过需沉睡至面对龙蜒之时,形骸尝试许久,徒劳无功。他心想:“不管那巨龙是识目还是应烛,它法力纵然仍及不上昔日的神荼,却已非如今的我所能对付。即使我恢复到当年与玫瑰对决之时的剑气,只怕也胜不了它。只是无论如何,不能放任它留存于世,危害凡俗。”

    他朝上望了望,从这地底到地面,被应烛撞出了个大口子。形骸施展梦魇玄功,膝盖微弯,摆出跳跃架势,这时,他伤势发作,痛地一个踉跄。

    冥漠忽然道:“你去了也无用。”

    形骸答道:“我豁出性命,至少能将它引开!”

    冥漠道:“昔日侯山仙子在研习这‘死灵神龙术’时,也曾深感担忧,她怕这巨巫之力一旦失控,后果不堪设想。因此她在这微雨遗迹深处,留下了一个仙法,若有人能学会这仙法,便能击败应烛,彻底消除这魔头。”

    形骸道:“真的?那你为何不早说?”

    冥漠叹道:“事态进展太急,我尚无暇说出。”

    形骸道:“但那是仙法,你我只怕无法学会,仓促之间,又上哪儿找一位灵阳仙?”

    冥漠道:“阁下道法虽强,但理学却甚是粗浅,不知仙法之中亦有一部分是神龙骑可以学会的。”

    形骸肃然起敬,请教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还请前辈指点,晚辈喜不自胜。”

    冥漠笑道:“世间只道法学分‘道法、佛法、妖法、仙法’,可昔日灵阳仙其实有所隐瞒。仙法、妖法是真正违背常理,探究大道的学问,故而高不可攀,深不可测。仙法之中,又分三层,其中最低一层,叫做‘神龙地仙法’,神龙骑与迷雾师可以领悟。对神龙骑而言较难,但对迷雾师而言却不难。”

    形骸奇道:“我师父袁蕴倒不曾教我,莫非她看我走上邪路,有所隐瞒?”

    冥漠道:“低层的‘神龙地仙法’有些尚不及最高深的‘道法’,她或许是怕你分心,所以不曾教你,但她通过占卜金轮施展之术,皆是仙法之流。”

    形骸喜道:“那我早就会了。”

    冥漠点了点头,又道:“第二层的仙法,叫做‘灵阳碧仙法’,到了此层,唯有灵阳仙与月舞者能够领悟。碧仙法能够呼风唤雨,无中生有,谈笑间消灭大军,委实玄微奥妙。这一层对月舞者而言不易,对灵阳仙却不难。”

    形骸道:“月舞者瞧来傻头傻脑的,想不到能学高深的仙法。”

    冥漠继续说道:“你这等偏见可要不得。第三层的仙法,叫做‘太一真仙法’,只有阳火功抵达至高境界的灵阳仙能够运用自如。当习得此法,可在刹那间借助三清之力,乃是气夺日月,镇海罩陆的莫大神通。”

    形骸兴冲冲地说道:“侯山仙子所留的仙法是第一层的地仙法?”

    冥漠摇头道:“只怕是太一真仙法。”

    形骸大失所望,恼道:“那又有什么用?我们二人又如何学得会?”

    冥漠看向废墟里头,道:“事已至此,唯有一试,你随我来!”

    形骸无奈,但他见识过应烛的威力,知道这是唯一的法子。两人走到先前托着应烛头颅的阵法上,立时感应到天脉法则传来灵气,灵气变化为灵知,汇入两人心神中。

    形骸看见一对男女的幻象,那女子说道:“据传,应烛是最初的巨巫,诞生于所有巨巫成形之前,因而桀骜不群,自以为是巨巫中的至高者。咱们的祖先知道:若想将应烛囚禁起来,他必会寻找到一条最激进的法子,破开囚笼,造成天地的浩劫。”

    男子说道:“所以只有杀了他这一条路了。”

    女子摇头笑道:“未必,未必。古时的灵阳仙仍有顾虑,因为所有巨巫各有特异之处,有人担心杀了这应烛后,反而令它找到重生之法。也有人担心他们找不到杀死应烛的法子,因为杀死这一巨巫之法,未必能杀得了另一巨巫。所以,彼时与咱们结盟的巨巫之中,有一者创造出了一种特殊封印。”

    男子道:“什么封印?侯儿,对我你就别卖关子了。”

    侯山仙子嗔道:“识目哥哥,你可真懒得动脑子。他们斩下巨巫应烛的头颅,取他巨翼上的骨刺,扎入头颅之中。从此以后,这巨巫的头颅便是他的囚牢,他若想破开囚牢,就会杀死自己。”

    识目愕然道:“你是说这巨巫一直活着?活在他的脑子里?”

    侯山仙子道:“不错。如今我要窃用这巨巫真气,正需他这脑袋。”

    识目道:“那岂不是危险至极!他或许会借你的手段活过来。我岂不是岂不是性命难保?”

    侯山仙子冷冷道:“怎么?你不愿为我而死?不愿我得证大道,窥见天地之秘?识目哥哥,我对你一往情深,爱意无限,可你似乎对我却没那般忠贞不二了。”她语气中有一股威胁之意,似乎若识目答错一个字,她立时会对他施以酷刑。

    识目大骇,答道:“侯儿何出此言?我自然愿为你做任何事。”

    侯山仙子放心而笑,她道:“小傻瓜,我不过吓吓你,看看你是不是爱我如初。我另找出了一门仙法,即使应烛作乱,凭借此仙法,我趁他尚未恢复全部法力,足以制得住他。”

七十三 何人称英雄() 
那幻象中的侯山仙子念道:“天地之袭精为阴阳,阴阳之专精为四时,四时之散精为万物。积阳之热气生火,火气之精者为日;积阴之寒气为水,水气之精者为月;日月之淫为精者为星辰,天受日月星辰,地受水潦尘埃。斗转星移,日月交替,明者发气,幽者存气。是故幽者之气皆源于明者。”

    形骸听那口诀,若有所悟,真气在经脉之间流转。突然间,冥漠身子一震,眼中光芒飘忽不定,他痛苦地呼吸着,道:“此正是太一真仙之法,非有至高阳火而不可练。”

    形骸不为所动,思索口诀,真气盘旋,汇聚全身,确实犹如星河奔流,银海高涨。侯山仙子念完了口诀,形骸却已牢牢记住,印在心中,他并没有丝毫阳火,但冥火熊熊燃烧,好似有光必有影,光影必随行。

    冥漠见形骸竟能习练这心法,惊讶万分,问道:“你如何炼成这般高深的冥火!明者吐气,幽者存气,此法冥火也能习练?”

    形骸收摄心神,引导真气继续流转,于是开天辟地,太一得成,不多时,他收敛冥火,藏于体内,缓缓站起。

    冥漠知道形骸习练已毕,叹道:“我将自己变作这无魂之躯,就是为了重铸龙火,以效仿阳火境界,虽然有所成效,但毕竟还是不够。”

    形骸只感到内息通畅,冥火也变得甚是温暖,道:“这法术叫做‘日月幽明’,练成之后,还需要布阵将其施展开。”

    冥漠道:“阵法是否繁琐?”

    形骸道:“需施展一天一夜,且不知是什么效果,如今唯有竭力一试。”

    冥漠不关心凡人死活,只想见识见识这‘日月幽明法’,于是点头道:“阁下可需人相助?”

    形骸答曰:“还请前辈替晚辈护法,以防怨灵阻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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