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火纹无奈,唯有答应。
白雪儿生怕形骸耗时太久,于是求葬火纹助自己施法。葬火纹于是布下一障眼法门,将这空屋与世隔绝,从外看来,这屋子若存若无,再如何仔仔细细,兜兜转转也找不到这里。
白雪儿放下心来,耐着性子等待,过了足足三天三夜仍不见起色。三天之内,屋外喊声大作,吵闹异常,都是些官兵跑来跑去,追捕形骸等三人。白雪儿起初心神不宁,怕他们识破法术,时候一长,几次三番,倒也安然无事。她本是乐天派,索性竖起耳朵,偷听官兵说话。
第四天夜间,有一官兵在此偷懒,他撒了泡尿,道:“痛快!痛快!圣上一回来,我怎的浑身就有使不完的劲儿?”
另一官兵哈哈笑道:“好个色鬼,你是瞧见圣上,心里有火么?我劝你还是去窑子泄泄火,免得见到圣上后,丑态百出,被咔嚓一刀,做了个太监。”
头一官兵怒道:“你少污人清白,我见到圣上,只有崇敬之心,哪儿来的那些个邪念?”
第二个官兵道:“听说孟轻呓那叛徒受了伤,这妖女如此可恶,要是落到我手里,哼哼,非让她吃尽苦头不可。”
头一官兵压低声音,说道:“这妖女容貌与圣上倒还真像,身子只有更嫩,到了床上,嘿嘿…老兄啊老兄,你还说我对圣上动歪脑筋,你自个儿不也是么?”
第二个官兵哼了一声,道:“圣上该让咱们捉孟家那些个乱臣贼子,孟家一向富贵,里头有几个美貌姑娘,倒很合老子胃口…”
白雪儿心中一凛,心想:“难道圣莲女皇要将孟家赶尽杀绝?”见形骸脸色惨淡,孟轻呓潸然泪下,急得团团乱转,犹如热锅蚂蚁,可也唯有徒呼奈何。
好在头一官兵道:“可惜圣上心慈手软,只要孟家之人发誓与孟轻呓断绝关系,并重新效忠圣上,一切就既往不咎。”
第二个官兵奸笑几声,道:“老弟,你有所不知。现如今孟家心惊胆颤,只有夹着尾巴做人,咱们找上门去,借口搜捕孟轻呓,顺手拿上什么,他们如何敢声张?再随手玩玩几个娘们儿,更是理所当然的。”
两人齐声大笑,头一官兵道:“老兄,妙计,妙计!”
白雪儿气炸了肺,恨不得偷偷出去,将这两人宰了。然而笑声戛然而止,两人骇然道:“道…道长!”
只听一有些熟悉的声音说道:“你二人为何不去搜捕,反而在此闲聊?”
白雪儿心想:“此人…此人是谁?听声音好生耳熟。”
两个官兵道:“是,是,只不过我二人察觉此处有异,故而多逗留片刻。”
那老道哼了一声,道:“以贫道修为,若此处不对劲,如何会看不出来?”
第二个官兵急道:“道长有所不知,我听说那孟行海擅长障眼法,鬼打墙,有些地方,看似寻常,实则暗藏玄机。”
白雪儿心提到了嗓子眼,暗想:“这官兵是当真知道了?还是信口雌黄?”
老道冷冷说道:“贫道一贯宽容慈悲,然则遇上欺上瞒下,口出狂言之辈,那是非杀不可的。”
白雪儿霎时想起此人是谁:“他是熔岩老道!当初追齐宫祖宗的时候,遇上过这妖道!他居然为圣莲女皇效力了?”
但此人本就习练妖火,是青阳教的重要人物,如今归顺于圣莲女皇,以此观之,师娘所言无误,圣莲女皇确实与妖界勾结。
三十 再斗青阳客()
熔岩老道“呼”地一掌,只听咔嚓、哗啦声响,两个士兵齐声惨叫,其中一人道:“你你好狠为何杀了他?”
熔岩老道笑答:“治军之道,严字当头!我让你先跑上百丈,你若逃得快,这条命就算保住了。”
剩余那人撒腿就跑,边跑边喊:“救命,救命!”
也是这士兵慌不择路,竟朝白雪儿布下的假墙假树冲来,砰地撞中了障眼法,熔岩老道恰好一拳打出,那士兵筋骨寸断,脏器喷洒,居然将这幻境消解。
白雪儿大吃一惊,熔岩老道则惊喜交加,他捋须笑道:“原来藏在这里,不过贫道早看穿尔等伎俩,故意用这死人破阵!”
白雪儿怕他叫来帮手,异戎宝剑出鞘,周身散发阴气,朝老道刺去。熔岩老道见她来势迅猛,真气竟似不在自己之下,“咦”了一声,手掌劈向白雪儿手腕。白雪儿身法灵活,跳来跳去,犹如猿猴一般,倏然间至老道身后,一剑斩出,熔岩老道大声惨叫,饶是他皮粗肉厚,宛如岩石,但仍被这锋利长剑所伤。
熔岩老道恼羞成怒,不敢再稍有轻敌之心,一转身,打出数拳,拳如地火喷发,火石雨落,白雪儿周身金光圈转,长剑飞舞,将这老道势大力沉的招式尽皆弹开。
好在熔岩老道心高气傲,自诩一代宗匠,正要独自拿下这小丫头,再捉了孟行海与孟如令,因此并不声张。而白雪儿躲藏的地方甚是隐蔽,两人打得天翻地覆,激烈万分,但一时无虞援军到来。
双方出手极快,不多时斗了百招,熔岩老道心想:“若再拿不下她,我这老脸往哪儿搁?”大喝一声,使出熔岩盖世掌法,这掌法模仿火山喷发时的情景,烈焰浮空,火雨天降,端的是猛烈无俦。白雪儿将自身阴气提升到极致,防火防烧,动作轻盈而飘渺,但熔岩老道每一击都笼罩极广,白雪儿躲闪越来越难。
突然间,熔岩老道背后中掌,口中吐血,他回过头,指着形骸,怒道:“你居然偷袭,好生卑鄙。”
形骸笑道:“道长何必过谦?你正是阴谋陷害,偷袭暗杀的好手。”冥虎剑一晃,熔岩老道人头飞空,此人一生作恶多端,杀人无数,如今终于恶贯满盈,得了报应。
白雪儿喜道:“师父!师娘她好了么?”
形骸望向孟轻呓,道:“她性命已然无碍,但乾坤真气仍在她体内,若她心神不宁,未必不会再触发此劫,我让她睡下,如此才最安全。”
白雪儿道:“但咱们终须出城,又该去哪里?”
形骸道:“去海法神道教,那儿有天门,能通往天庭命运部,如今唯有星知师尊能胜得过圣莲女皇。”
白雪儿点头道:“原来你早想好啦,只是如今城中到处都是追兵,咱们须得小心潜行出去。”
形骸此刻体力衰弱,但城中委实无容身之处,道:“夜长梦多,咱们今夜就走。”
但听上空一人冷笑道:“想走?可没这等容易。”
话未落,人已到,只见来人是个少年,绿发如火,赤着上身,容貌俊秀,神色高傲而不屑,手掌中一柄绿焰长剑,在夜中格外明亮,好似阳光一般。
白雪儿紧张说道:“你也是青阳教的?”
形骸叹道:“他是青阳剑客,是那青阳剑的傀儡。”
那少年森然道:“你少胡说八道!此剑认我为主人!哪有傀儡这等事?”
形骸道:“不错,听说青阳剑客,武功盖世,无论对付一人,还是对付千军万马,一贯独自出战,绝不会叫人来帮。若有旁人到场助阵,那是辱没了阁下威名,对不对?”也是他算定这青阳剑客心高气傲,狂妄自大,故而用言语相激,令他不向圣莲求援。
果然不出所料,青阳剑客笑道:“莫说是你这等落水狗,就算是三清亲至,我也独力一并宰了。”
白雪儿瞧出形骸虚弱,道:“师父,咱们齐上,速战速决。”
形骸摇头道:“你照顾好梦儿,我与他是老对手了。”
青阳剑客嗤笑道:“老对手?当真大言不惭。我从未遇上过你,你若与我为敌,焉能活到今日?十剑之内,我必取你性命!”
形骸已无法使用朝星剑气,闭目思索过往与这青阳剑客交手情形,随后右手虚张,变出一柄剑鞘,左手伸直,掌心出现冥虎剑,剑刃上白芒灼烧,摆出平剑架势。
青阳剑客打了个呵欠,道:“什么狗屁剑招,当真无聊直至。你先出手吧!”
形骸凝固不动,忽然出手,剑如风雷,落向敌人。青阳剑客剑刃上绿焰澎湃,只攻不守,反而袭向形骸要害。形骸这一剑刺到半路,剑鞘抬起,将绿焰化解大半,同时左手剑加快前进。青阳剑客冷笑一声,手臂一振,剑气狂涌,形骸无奈,唯有闪身避开。
青阳剑客道:“废物,你躲得倒快!我这一剑未杀得了你,足够你吹嘘一世了!”
形骸手在地上一按,翻身而起,青阳剑客再一剑斩来,形骸将剑鞘举在前头,手指一拨,剑鞘急速转动,感应敌人剑气,又及时翻滚着逃过一招。只是他动作甚是狼狈,身子仿佛要失去平衡,遂时不时用手在地上支撑。
到了此时,他为了救孟轻呓,功力已远不及青阳剑客,但经历了死劫后,隐然已领悟了无妄老僧的“死剑”,凭借这虚无剑意,融入平剑之中,用以化解青阳剑客无坚不摧的剑招,倒也能支持得住。
青阳剑客见形骸全无还手之力,更是意气风发,口中不断出言嘲讽,说道:“你这缩头乌龟,看来两手两脚不够,得多出四手四脚来,才够你爬得痛快。”又道:“听说你功夫不差,但萤火之光,如何能与日月争辉?”再过数招,骂道:“我让你再多活一会儿,那是我故意瞧你出丑,你可是自鸣得意,以为逃得过我这神剑一击了?”
形骸听他语气甚是轻蔑,但却难掩其焦躁之意,而此人动作越来越急促,一刻不停的追击而至,剑招密集,毫无缝隙,周围房屋皆如沙石般被一击消散。
再过十余招,青阳剑客一剑横斩,形骸剑鞘一拦,手臂无力,剑鞘脱手飞出,他吐出血来,仰面躺倒。白雪儿大急,意欲相助,但青阳剑客却笑道:“玩的够了,这一剑取你狗命!”说话间,人影一闪,劈向形骸。
忽然,青阳剑客身子被定在空中,前进不得,后退无方,他脸上变色,“啊”地一声,怒道:“蜘蛛网?”
四周丝线茫茫,现出形状,白雪儿见这青阳剑客被一张大网缠住,她稍稍一想,陡然醒悟:“师父先前在地上打滚,手不停着地,就是在布这蛛网阵?”
青阳剑客鼓足内劲,绿火喷涌,灼烧蛛网,但这蛛网乃是命运金轮的丝线,甚是强韧,一时又如何能烧断?倏然间,形骸双手支撑,如蜘蛛般翻了个身,口中丝线凝聚成一柄长枪,身子一弹,扑哧声中,刺穿青阳剑客心脏。
青阳剑客痛得直翻白眼,死前迸发巨力,火焰从体内奔腾而出,但形骸布下的丝线阵从天而落,遮住青阳剑客双眼,青阳剑客哇哇乱叫,妖火被放浪形骸功吞噬。形骸手中剑影重重,斩在青阳剑客身上,青阳剑客身上千疮百孔,血流如瀑,少顷,他翻身躺倒,呼吸声嘶哑惨痛,终于没了气息。
白雪儿欢呼道:“师父,这青阳剑客嘴上功夫厉害,但远不是你对手!”
顷刻间,形骸见那青阳剑浮上空中,绿光成环,似要消失。他心想:“这青阳剑一回去,圣莲女皇立时知道我在哪儿!”情急之下,全力一扑,抓住剑柄,用层层蛛丝裹住这魔剑,同时冥虎剑重重斩在青阳剑上。
他本想将这魔剑摧毁,却不料绿焰突破蛛网,如毒蛇般反咬一口,形骸见绿火烧伤身躯,所过之处先是极度麻痒,随后又剧痛无比。那绿烟沿着形骸躯体,烧入他心脏,再烧入他脑袋。
痛苦之中,形骸眼前出现许多幻影,皆是他驾驭神剑之后,杀人无数,屠城灭国,令群雄震慑,众仙臣服的光辉前景。
形骸心想:“这青阳剑想令我变作化身?”
他心潮起伏,欲火焚身,咬紧银牙,抱住头,不住翻滚,白雪儿骇然道:“师父,你快放开这长剑!”但那长剑的绿焰烧入形骸经脉,似将自己与形骸的手融成一体。形骸止不住的颤抖,头颅拼命撞击地面,砰砰作响。
他抬起头,见到一轮绿色的火焰当空照耀,穿透了一切障碍,哪怕在地底深处,也逃不过这绿色的光芒,这绿焰并不投下影子,只是狂傲的将辉煌洒向世间。
青阳道:“你是何人?何以如此狂妄?胆敢与我抗衡而不臣服?”
形骸的血遮住了他的眼,迷雾横空,挡住了青阳,他凄惨笑道:“我是盗火徒,我有死者的火焰。你这火太热太强,还是消停些好。”
放浪形骸功急速运行,终于挡住了那绿焰,形骸额头的血滴在青阳剑上,青阳剑逐渐黯淡,形骸松开了手,青阳剑掉落在地,并未消失,但似乎放过了形骸。
白雪儿手按在形骸头上,运九转阴功,治愈他的烫伤。形骸看向青阳剑,犹豫片刻,将这魔剑握在手中。
白雪儿吃了一惊,道:“师父,这邪门儿玩意儿,你不会真被它迷了魂吧!”
形骸思索道:“我或许制住它了,若能善用此物,无论有再多敌人,咱们都能杀出重围。”
三十一 紫剑有故事()
这时,夜去晓来,晨光洒落皇城,形骸道“如要贸然出城,只怕动静不小,咱们且找一处再躲上一躲。”
白雪儿道“可该躲在哪儿呢?全城都已戒严啦。”
形骸细细考虑许久,道“梦儿当年为以防万一,假借商人名义,在小龙街上购置了一处宅子,那宅子租给了旁人,但地下有一地窖,咱们可躲在那里。”
白雪儿这些年来倍受器重,吃穿皆为当世罕有的佳品,此刻心想“先前住皇宫内院,现在住地窖洞穴,这差别也太大了。”但她不愿与形骸分开,点头说好。
那宅子倒也不小,常被租给外省进京的富翁或大官,形骸带着白雪儿、孟轻呓,悄无声息地闯入府中,进入地窖。此处风水不错,地下也空气清新,说是地窖,实则与寻常房屋并无差别,只是灯火有些压抑罢了。
形骸又偷偷跑了出去,在租客大堂的橱柜下放了几枚铜钱,以此偷听偷看,可得知外头消息。
如今租客是丰州的府伊,傍晚,他带来一群朋友,饮酒作乐,酒酣耳热之际,那府伊叹道“唉,那妖女终于被除了,真是出了一口恶气,妙极,妙极!”
他一下属笑道“大人心怀正气,关心天下,如今见到恶人得报,正该痛饮,不醉不归!”
形骸心想“丰州是藏家的势力之内,这一年来,藏家虽表面臣服于梦儿,但暗地里仍多有不服。梦儿看重玫瑰,这才不与他们计较。如今圣莲女皇夺权,难怪他们这般高兴。”
另一下属道“大人,玫瑰殿下已经到皇城了?”
府伊朗声大笑道“正是!如今母女团员,她俩不知该有多欢喜。反贼孟轻呓已然下台,我看圣上又会重用咱们藏家。圣上英明!圣上英明!”
众人语气近乎狂热,形骸隐约察觉到在他们心目中,圣莲女皇的份量比玫瑰更高更重。玫瑰仿佛他们自家的女儿,但圣莲女皇却是不容置疑的神灵。
旁人又问道“那殿下现在正拜见圣上么?”
府伊道“是啊,圣上正摆庆功宴,大赦天下,全城喜气洋洋的。玫瑰殿下此次必受重用,权势更远在当年的孟轻呓之上。”
形骸想起孟轻呓曾说过的预言“玫瑰统帅大军,抵抗妖火与黑暗,成为阴影之中最明亮的光芒。”
梦儿不会错,玫瑰必将与圣莲女皇为敌。那她此时是否有危险?
他对白雪儿道“我得去皇宫一趟。”
白雪儿急忙扯住他衣袖,骇然道“师父,你怎地又胡来了?咱们好不容易才从那儿逃出来的。”
形骸拉住白雪儿,将她拥入怀里,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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