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纯火寺辛树老僧喝道:“虽说我佛慈悲,不计前仇,又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然则施主往昔罪孽太深,想要一笔勾销,未免说得轻巧。”
熔岩微微一笑,道:“我所求非佛,我所求为道,罪孽是无,杀戮是空,空无一物,心无滞涩,方可得证大道。凡阻我求道者,贫道不会手下留情。”
辛树虽是出家人,但脾气火爆,比这群军中汉子更胜,喊道:“好,青山易改,本性难移!不用针茅兄出手,就由老衲来惩恶锄奸!”说罢禅杖在地上一敲,走入场中。
熔岩身边那红袍高个说道:“慢着!咱们是单打独斗呢?还是群殴乱斗?”
红袍矮个儿也大声道:“是啊,我们这儿就这么些人,你们却又一大群人。不过咱们是丝毫不怕的,就算千军万马一拥而上,咱们这场架也打得!”
此言一出,竟将这十万镇远军视若无物,众将士皆有惊怒之色。利针茅喝道:“你们多少人出手,咱们也多少人出手!我手下这些儿郎在此,只是想瞧瞧咱们三个老儿狠揍蛮子的热闹罢了。”
熔岩抖抖袖袍,整整衣领,走到场中,微笑道:“贫道领教三位高招。”
川星冷冷说道:“你想以一敌三?”
熔岩道:“以一敌三,有何不可?贫道这些年来大有长进,倒也想试试身手。”语气竟有恃无恐。川星老谋深算,思虑周详,见状倒不敢莽撞。
辛树抢上前道:“先前老衲已说的明白,由老衲送你归天!”
熔岩叹道:“也罢,也罢,先胜了你,再胜针茅居士也是一样。”
辛树吸一口气,发动龙火功,木气绕身,一招“龙木之精”,禅杖挥舞。熔岩手持短棍,散发月光,铛地一声,将那禅杖弹开。这声响震耳欲聋,传遍十里,可见两人力气何等巨大。
形骸心想:“此人是月舞者?却不知能变成何等野兽。”
辛树绕着熔岩稳稳踏步,手上招式不停。他习练的是木行真气,讲究生生不息,死而复存,故而杖法前后连环轮回,全无破绽。熔岩老僧功夫也甚是沉稳,但气力不及辛树,于是迂回进退,取长补短,一时倒也支持的住。
三十招一过,辛树心想:“此人能耐不过如此!”突然间手上加重,一招“解甲归田”,当头打落,此招刚猛卓绝,风声猎猎,实有百狮之威,千狼之势,那熔岩不敢硬接,朝后飘开。
辛树冷笑一声,暗忖:“纳命来吧!”倏然间禅杖一转,手臂似长了几分,竟变竖劈为横打!众将士一瞧,无不惊喜,皆感钦佩:“他气力到了尽头,竟仍能轻轻易易的变化招式,手法果然精妙绝伦!”也是龙火功木行一脉讲究持续不断,新老交替,气力使老,新力顿生,故而能运用种种匪夷所思的变招。
熔岩用短棍往旁一点,将那禅杖黏住,身子一晃,轰地一声,足下地面碎裂。辛树见他接下此招,倒也颇感意外,又察觉那熔岩老道内力灼热,顺着兵刃传了过来,竟想与自己比拼内力。辛树数百年修为,真气浑厚充沛,几无穷竭,见状反而一喜:“好极,好极,我本担心那一杖打你不死,你反过来求饶,我倒不好下手。到了这等时候,我要你开不了口,暗中废去你功夫。”于是浑身运功,真气如树根吸水,将敌人内力一点点消去。
川星、利针茅两人互望一眼,都想:“辛树和尚内力刚柔并济,最是难缠,如此这熔岩老妖是自寻死路了。”但见他始终不曾变为兽形,心底隐隐担忧。
突然间,那红袍高个吹了声口哨,稍胜尖锐,宛如鸟叫。红袍矮个喜道:“得手了?”
利针茅问道:“什么得手了?”
熔岩老道仰天大吼,霎时体型剧变,成了一黑毛豹人,体型一丈有余,黑毛之中红光流转,真仿佛岩浆一般,辛树只觉敌人内力如山崩地裂,灼热无比,势不可挡,恰是自己克星,身子一晃,哇地一声吐出血来。
利针茅、川星大惊,分从左右扑上,一人挺起长枪疾刺,一人舞动巨剑劈砍,也是他们担心故友,这一招全力以赴,势头凌厉异常。熔岩老道一拳将辛树打飞,双手一分,掌心如铁,捏住两人兵刃锋锐处,三人再度僵持不动。两人惊觉这熔岩老道内力极为强横,竟足以与两人合力相抗,心中震惊:“他迟迟不使真功夫,原来这般厉害!”
红袍二人手一扬,数十根黑铁锥打向利针茅、川星,二老身上真气鼓荡,弹开大半,却都有一根中了肩膀。二老低哼一声,却不敢分心,仍竭力与熔岩老道那剧烈滚烫的真气比斗。伤口处流下黑血,可见暗器上喂了剧毒。
众龙火贵族齐声骂道:“邪魔外道,好生卑鄙!”骂声中纷纷出手,有的抛掷暗器,有的加入战团。那一众蛮族发出“呜呜”叫声,也发动猛攻,与群雄杀成一处。
其余人倒还罢了,那红袍高个、矮个尤为高强,身上绽放绿火,龙火贵族中竟无人能挡他二人三招两式。两人一边出招,一边笑道:“你们以多打少,就莫怪咱们从旁相助,这算什么卑鄙了?”
形骸见状焦急,正想出手,却听军中一位副将喊道:“还愣着干什么,全军杀敌!”大军本就担心统帅安危,一得号令,一万先锋军立时赶来援助。这是,熔岩老道在地面一踩,只听隆隆巨响,杀阵周围地面开裂,喷出岩浆,冲在最前头的士兵被火一烧,浑身着火,惨叫倒地,当即烧死。众将士心头大震:“这老道竟仍有这等魔力?”暂且难以逾越阻碍。
形骸看清局面,使一招“地狱无门”,数百手臂扯住熔岩老道,却被老道身上火焰一齐烧毁。再用手臂将蛮子全数制住,城中将士局面登时缓解,心中一宽,朝他看来,目光感激。
高个矮个不料突然节外生枝,同时喊道:“先除这小贼!”霎时攻向形骸。形骸心知这两人非同小可,不敢轻敌,念起咒语,浑身龙火焚烧,遮挡住旁人视线。就这么挡了一挡,他肌肤上长出山墓甲,左手打出两道飞火流星,那两人掌心各喷绿火,将那火球抵消。
形骸再运幻灵塑世功,留下个假人不断扔出火球,与高个矮个缠斗,自己则悄然来到熔岩老道身边,打出雷震九原掌力。本来那三人功力卓绝,比拼内劲时有罡气笼罩在外,旁人莫能近身,但形骸得山墓甲护体,足踏龙脉,真气仅比熔岩老道稍逊一筹,他掌力透过真气,打在熔岩老道身上,那老道”啊“地大喊,骤然加重掌力,只听砰砰乓乓,四人分开,皆摔到远处。
形骸翻身而起,浑身皆疼,高个矮个瞧出不妙,喊道:“大哥,那事物已经得手,不必再行缠斗!”
熔岩老道恢复人形,朝形骸、利针茅、川星三人怒目而视,道:“你三人这条命暂且寄下了。”说罢手指刺入地面,周围裂隙中忽然井喷火焰,火焰从天而降,好似一场火雨。众将士虽惊不乱,高举盾牌自保,又有人飞奔出去,找水龙队来灭火。趁着场面混乱,熔岩老道带着高个矮个飞身一跃,霎时消失在远处。。。
形骸在这老道手下吃了个大亏,气愤不过,高声喊道:“什么清心寡欲,什么得道高人,你不过说说罢了,当真让人笑掉大牙!”说罢烧符念咒,装腔作势,施展“冥池清泉”道法,大水从地面喷出,熄灭满场火焰。
利针茅、川星、辛树走上前来,面露喜色,神情感激,利针茅朝形骸拱手道:“小道长,想不到你神功至斯,我三人当真多有怠慢,好生惭愧。”
川星叹道:“也是我等太过狂妄,太过轻敌,自高自大,险些死在这妖道手上,幸亏有你这小仙家在场。”
辛树点头道:“四杰,四杰,果然名不虚传,不愧为当世少年中一等一的豪杰。以你道法功力,足可与当今圣上弟子藏沉折并驾齐驱了。老衲感激不尽,定要多多替小道长你宣扬威名。”
形骸听得喜悦,骨头似轻了几两,但想起孟轻呓叮嘱,忙道:“只是我神道教中的法宝神奇,贫道所学仍粗浅得很,四杰之称,实不足担当。”
众将士也都走近,纷纷高声道:“小道长莫要谦逊,咱们都很欠你的情。”
形骸心想:“沽名钓誉,好大喜功,岂是我辈所为?”压下欣喜,正色道:“三位前辈伤势如何?”
辛树所练木行功夫复原极快,此时已无大碍,但利针茅、川星二老中了剧毒,纵然功力深湛,硬生生将毒素压下,但一条胳膊已又黑又肿,众人一见,无不担忧。
七 回家炕头暖()
形骸喝一口塞外的羊奶茶,微甜微苦,倒也美味,转眼喝的干净,府上女奴赶紧倒满。约莫等了半个时辰,辛树从屋中走出,二老跟随在后,手上缠着绷带。
众人起身问道:“不要紧了么?”
辛树道:“已然无碍了。”
副将骂道:“这群王八狗蛋,好不要脸,偷袭暗器无所不用!”
形骸暗忖:“咱们不也倚多为胜了么?他们纵然卑鄙,咱们也不占理。”
利针茅眉头紧锁,叹道:“不料熔岩老妖武功突飞猛进,已在我等之上。”
川星道:“你我两人合力,兀自奈何他不得,除非三人出手,方能稳操胜券。”
辛树道:“如此心腹大患,非得尽快除去。我需修书一封,找我洗尘师兄前来助阵。”
形骸问道:“是纯火寺五行僧之一的洗尘大师么?他老人家龙火功修为如何?”
辛树微微一愣,道:“师兄他练得并非龙火功,但他身手更在我之上。”
形骸登时醒悟:“洗尘大师和袁蕴师父一样,也是迷雾师么?”
川星侯道:“但远水解不了近渴,这老僧受伤不重,不久必会卷土重来,我与辛树和尚暂且在此住下,助针茅兄一臂之力。咱们三人在此,加上其余龙火贵族,他当不敢轻举妄动。”
利针茅叹道:“那也唯有如此了。”
形骸道:“三位前辈,只要小心一些,今后他应当难以入城。”
利针茅问道:“小道长何出此言?”
形骸道:“我先前进来之时,瞧出曲和城周围布下极强的法阵,可阻妖魔入城,除非得了城中主人邀请,否则无法入内。正因如此,他们才故意下战书,诓开城门,得以进来。”
利针茅喊道:“原来如此,当真一语惊醒梦中人!我在此住了多年,一直不知此城有这等玄机。”
形骸道:“他们先前说‘得手了’,不知得手了什么?”
辛树道:“城中宝库可失了什么事物?”
利针茅立时道:“糟了,糟了!他们趁比武之际,防备松懈,莫非另有人混入宝库之中盗宝?”立即带众人前往宝库。
来到城堡下方,果然见一扇大铁门全然敞开,门口守卫已死。
利针茅气盛怒发,怒道:“好贼人!好**诈!”
形骸道:“这宝库为何只有这些人守着?”
利针茅道:“一来大伙儿都去瞧我与熔岩对决,二来这宝库铁门上有一法术防护,唯有老夫方能打开。”
辛树道:“那贼人又是如何闯入的?”
利针茅恨恨道:“我怎地知道?这群妖魔,他妈的好邪门儿!”
形骸只觉门前灵气散漫,说道:“敌人之中也有道法好手,熔岩他们在上方拖延,这人在地下破解,我看他在此处逗留许久,才得以开启此门。”
川星叹道:“小仙家脑子当真清楚,不愧为道术士中翘楚,确比咱们这些大老粗看的明白。”
辛树道:”瞧瞧少了什么,再做打算。”
只见宝库里层层叠叠,堆放财宝,珠光璀璨,宝气充盈,形骸暗暗惊讶:“利侯爷发得一场好财,不知其中有多少民脂民膏?”
利针茅找师爷粗粗一点,那师爷奇道:“侯爷,怪了,怪了,里头似并没少东西。”
利针茅骂道:“放屁,贼不走空,那这群贼跑来做什么?试手艺么?”
师爷又转了一圈,一拍脑袋,道:“啊,少了‘巫神百果图’。”
形骸、辛树、川星齐声问道:“那是什么东西?”利针茅也一脸茫然。
师爷道:“侯爷,你怎地忘了?前几年,咱们打赢了元族蛮子,挖了他们的祖坟,从中掘出来一张古图,不就是巫神百果图么?”
形骸心下愤愤:“打赢战争,赶跑蛮子,确实是为国为民的好事,可为何还要掘坟挖墓?那可是败子害孙的恶行!”但当着三人的面,却也不好开口斥责。
利针茅皱眉道:“那百果图有什么要紧么?”
师爷道:“属下见识不到,不知其实,岂敢断言?但那些恶贼既然如此大费周章,想必有莫大道理。”
三老皆感不安:“莫非这百果图竟藏着一件极重要的大秘密?若确然如此,此图决不能落在熔岩老妖手里。但咱们三人却不能轻易外出,以免中了贼人调虎离山之计。”
形骸道:“三位前辈可知那熔岩老道藏身之处在哪儿?”
利针茅道:“他曾是元族的巫师,又叫什么狗屁萨满。若要找他,可去元族的地方打听。”
形骸只觉此事重大,责无旁贷,肃然道:“晚辈本就要去关外找沃谷族,正好也去找找熔岩老妖,设法将这百果图盗回来。”
利针茅道:“当真?只是这老妖厉害无比,小道长虽然高明,却未必是他的敌手。”
形骸心道:“这是自然,我自己几斤几两自己不知么?”答道:“前辈放心,晚辈绝不会力敌,可用道法智取。他们用奸计欺骗咱们,且瞧我也玩些手段,如数奉还。”
三老心知道法妙用无穷,神秘莫测,闻言尽皆大喜。利针茅握他手道:“小道长,老夫一瞧见你,就知你绝非池中之物,将来定是参天大树,国之栋梁,老夫对你好生欣赏,正要重重谢你,我宝库中一应事物,你瞧中什么,尽管拿去,若有本事,全数搬空了也不打紧。”
形骸惊道:“晚辈出家之人,修道之士,要什么宝物?”
川星侯忽然想起一事,笑道:“小道长,我家中有一对同胞女儿,皆已觉醒,样貌武功皆有口皆碑,你可定下亲事了没有?”
形骸魂飞天外,喊道:“晚辈万不敢高攀!况且我家祖宗,轻呓公主对晚辈颇有厚望,曾说晚辈功业未成,决不许还俗,更不可定亲。”
川星侯对两个女儿爱若性命,如今开口向形骸提亲,已是旁人几百年也修不来的福分。形骸若找其余借口,川星侯定然不喜,可一旦搬出孟轻呓来,川星侯也只能闻之兴叹,摇头苦笑。
辛树说道:“这样吧,我这儿有一颗纯火寺的海隐山黄丸,可治濒危重伤,实有起死回生之效。你且拿去,将来或能用得上。”
形骸又要推拒,但辛树道:“小道长,钱财乃身外之物,美色乃蚀骨之惑,你出言拒绝,情有可原,但咱们行走江湖之人,岂能少了治病良药?你若不收此物,老衲定要向神道教告状,说你看不起老衲!”
形骸无奈,唯有道谢收下。
利针茅向形骸说了这关外情形:出了曲和城关,气候变冷,皆是冻土冬草大地,草原之中,往西是元族人,部族上百,是草原上最贪婪的强盗;中部是沃谷族人,对龙火天国甚是友好,算是附庸,也可说是远方盟友,其中最神秘的一支紫怡部,就是当年赠给孟轻呓火龙水之沃谷族人,只是这群人行踪不明,须得问沃谷族长老才知。
至于占据关外草原东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