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浪形骸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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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浪形骸歌- 第1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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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形骸打出数颗火球,去势迅速,威力甚是强悍。木野子仍出掌格挡,被火球一碰,痛的惨叫一声,被炸的跌出老远,他功力虽未必弱于形骸,但太过轻敌,这飞火流星也非肉掌所能防住。

    孟沮跃至近处,一拳打向木野子背心。木野子做个手势,突然间滚滚流沙将孟沮卷住,孟沮急忙将足上尖刺刺入地面,双手交叉在前,抵挡流沙,木野子趁势逃开。

    形骸本想追击,但见孟沮、息世镜两人站在近处,倒不敢打来火球。息世镜刺出一剑,去势如天外飞龙,威猛至极,眨眼间剑气已将此妖笼罩。

    这归墟妖张开大嘴,呼地一口,一团黑水撞上剑气,两者抵消,息世镜身子旋转,剑光缕缕纷飞,对敌人穷追猛打。归墟妖冷笑一声,掌心布满黑气,或上或下探出,将息世镜招式破解,使得是归墟妖自身妖法招式。

    形骸曾与袁蕴探讨过对付这归墟妖的法子,心想:“如今以多打少,胜他或许不难,难的是这妖魔一旦即将落败,立时钻出木野子脑壳,往两位师兄脑子里钻,那又如何是好?故而不可急躁,需得让这归墟妖自觉取胜不难,找准时机,一击震荡其脑。只要将此人击晕过去,那归墟妖也就失了知觉。”

    他拟定方略,只在孟、息二人攻击间隙发出火焰,寻机靠近战场。

    果然那归墟妖心想:“这四人据说是神道教中出类拔萃的年轻弟子,果然非同凡响,但饶是如此,也并非我一人之敌。只是怕他教中其余高手赶来,需得速战速决才是。”他已习惯木野子身躯,而木野子满腔悲愤嫉恨,正合他心意,不愿轻易更替宿主。

    他身子腾空,双足连踢,足尖黑气如刃,将敌人迫退,随后再度张嘴吐出黑水。

    那黑水落地之后,忽然变作一黑色大章鱼来,那大章鱼挥动数条长臂,击打孟、息二人,甚是沉重凌厉,息世镜一时不慎,长剑被那触臂黏住,被它夺去,没入黑水之中。息世镜大声惊呼,触臂横着一挥,砰地一声,将息世镜打得倒地不起。孟沮见状心惊,不敢挡其锋芒,只以灵活身法躲避那章鱼。

    形骸抢上,一招“地狱无门”,手臂从地面生长出去,将归墟妖缠住。归墟妖怒吼一声,运功挣扎。形骸本想拧断他脖子,却猛然惊醒:“不可如此,否则它必去找息师兄!”

    稍一犹豫,归墟妖挣脱出这道法,又吐黑水,黑水宛如巨浪,朝形骸袭来,形骸无奈,一掌雷震九原,雷生巨力,将黑水劈散。那归墟妖来到近处,连出妙招,形骸一边倒退,一边思索该如何损此妖之脑。

    这时,裴若喊道:“好了,三钳大圣,有劳你啦!”随后只听“喀喀喀”地轰鸣之声,一巨大无比、身穿金甲的螃蟹元灵冲向归墟妖,一钳子钳出,归墟妖大感慌张,数道掌力抵挡那钳子,却抵挡不住,被一击打得满地翻滚。

    形骸喜道:“三钳仙家,又见到你了!”这三钳大圣力气大的匪夷所思,纵然归墟妖灵气更胜这元灵许多,却架不住这万钧一击。

    三钳大圣口吐白沫,眼珠乱转,道:“没法子,谁叫咱欠了这小姑娘人情?”当年裴若与形骸替这三钳三仙解围,救了它们性命,这三仙感念裴若之恩,甘愿每年受其召唤一次。

    它对准那黑色大章鱼一通猛击,替孟沮解了围,孟沮气喘吁吁,身上那苍天无眼缓缓消退,无力再战。

    两个巨怪厮杀角力,一时难分胜负,但形骸赶来相助,打出数道飞火流星,大章鱼被炸得不轻,三钳大圣趁势转动双钳,将此妖撕得粉碎。

    归墟妖翻身而起,心思急转:“好,那就使那法术,将他们全数杀了!”他念念有词,地面破裂,爬起许多骷髅来。骷髅身躯发黑,蓦然散架,万千骨头聚到这归墟妖身上,化作铠甲,这归墟妖体型霎时大了数倍,成了个威武狰狞的骨甲勇士。

    息世镜恰好于此时转醒,他为人倔强自大,一见此物,全不害怕,反而狂怒难抑,挥剑冲上前,全力一剑斩出。归墟妖踢出一脚,息世镜惨呼一声,复又被踢晕过去。

    裴若、孟沮吓得面色惨白,裴若自知难胜,道:“三钳仙家,请替咱们挡住这妖魔!孟沮,你去救息世镜!”孟沮无奈,将息世镜扛在肩上。

    三钳大圣应了一声,挡在归墟妖面前,归墟妖喊道:“元灵,你来多管什么闲事?”拳头如雨,打向元灵,三钳大圣纵然力大皮厚,可毕竟灵气远不及敌手,力气也难以胜过这骨甲,此时只有挨打得份。

    形骸见状心急,不再怠慢,双足紧紧踏在地上,运转放浪形骸功,骨刺汲取龙脉灵气,化为真气,拔出问道剑,再将真气转化为雷,随即身子弹起,一招飞鹰剑法刺出。此剑经龙脉催动,快如流星追电,霎时刺入归墟妖骨甲中,归墟妖厉声惊呼,声音中满是惊恐,只听哗哗啦啦,那骨甲土崩瓦解,归墟妖掉落在地,表情阴沉万分。

    形骸心想:“不好,他要离体俯身他人了!”当即全神戒备,以魂水替换血液,注视这归墟妖动向。

    岂料三钳大圣仍在舞钳,咚地一声,正好打在归墟妖后脑勺上,这后脑勺恰是归墟妖弱点所在,遭此巨力重击,顿时头破血流,昏迷不醒。

    形骸一瞧,不由得欢呼起来,道:“好了,好了,他晕过去最好!”三钳大圣一愣,口中泡沫翻滚,问道:“咱们胜了么?”

    形骸道:“胜了,胜了!”却见那归墟妖双眼惺忪,微微抬头,赶忙补上一脚,那归墟妖又再度晕倒。

    裴若大喜,跑到三钳大圣面前,恭敬鞠躬道:“大仙真乃无敌神将,我这凡人真是佩服的无话可说。大仙,你救了咱们声形岛,必传为千古佳话,我声形岛上以后家家户户供奉你的牌位,为你烧香祭祀,在所难免。”

    三钳大圣被揍得够呛,本满腹怨言,但听她这么一说,复又欢喜起来,笑道:“这话说的很对,区区小妖,又怎是我的对手?你们这些娃娃,需好好替我宣扬宣扬。若无他事,我这就去了。”

    裴若点点头,三钳大圣身子沉入地底,融入龙脉,离岛回家。

    形骸心想:“这元灵倒也淳朴有趣。”忙将费兰曲扶了过来,见她凄然欲绝,叹道:“师姐,还请。。。。节哀。”

    费兰曲摇了摇头,忽然拔出腰间匕首,刺入木野子脑袋,木野子哼也不哼,立时倒毙。

    这宿主一死,归墟妖却并未死去,反而清醒过来,冲破木野子之脑,直飞向费兰曲,形骸见状惊骇,将她一推,耳中一声脆响,只觉那归墟妖钻入他自己脑袋。

    他陷入黑暗,似在海洋里头,见归墟妖朝他徐徐逼近,他恐惧万分,回身往远处游去,可仍远比归墟妖慢。那归墟妖原先离他约有一里,尔后仅有五十丈,三十丈,十丈,不知过了多久,形骸一回头,见它已在咫尺之遥。

    形骸吓得浑身酸软,心想:“完了,完了,我若被这妖魔寄生,只怕连师父都敌不过我。我一念之仁,竟害了声形岛上所有百姓?”

    骤然间,只见一骷髅大嘴从天而降,将归墟妖一口吞噬,归墟妖发出尖叫,喊着难以索解的语言,被那骷髅嚼得粉碎。

    形骸松了口气,暗想:“还好,还好,骸骨神救了我。”他逃过一劫,心中竟对这魔头起了感激之情。但仔细一想,此魔占据自己身躯已久,只怕比这归墟妖凶险得多,念及于此,又是苦闷不已。

    他以为自己能就此醒来,但那黑暗仍未散去。他毛骨悚然,却又不敢呼喊骸骨神姓名,只是茫然的环顾黑暗。

    黑暗变淡了些,成了阴暗的灰色,灰暗中,他发现自己身在高空,往下一望,见到无数黑色的房屋,见到阴森的城市,见到城市中身躯若有若无的幽灵飘荡在他四周。

    他心慌起来,忽听有声音在他耳边低语。那语言疯狂的无法想象,残忍的令人胆寒,却又如此平静,如此冷漠,如此悲伤,如此绝望。那声音一刻不停,从耳朵钻入脑子,似乎将回荡到时间的尽头。

    他终于听懂了一句话,那是归墟妖向这些语言的主人祈祷:

    “后卿、阴影之神;

    旱魃、迷宫之主;

    尸犼、墓穴之王;

    笑屠、湮灭之灵;

    将首,虚无之尊。

    吾效忠于诸位,求诸位救吾逃离苦海,指引吾返回虚无之地。”

七十七 老来春花开() 
形骸害怕不已,试图逃避这些呓语,但呓语如潮水般将他淹没,在他心中注入万般情绪,折磨形骸心智。形骸只觉每一根毛发皆因惧意而竖起,催人发疯的虫子从毛孔中钻入体内,开始繁殖产卵,加剧疯念。

    突然间,世界清静下来,他的血清洗身躯,驱散了毒虫,隔绝了呓语,他见到骸骨神站在他面前,望着下方的黑暗。形骸稍稍镇定,也往下方张看。。。

    他们或许在万丈高空,或许更高,以至于城市成了缩影,在黑暗里只看见五座巨大的坟墓,闪着幽冥光芒,五座坟墓分占五角,但并不对称,似乎本当另有一座,化作正六角形状。在这坟墓之间,有一黑色漩涡,无休止的吞噬着魂魄。

    形骸问道:“这里是哪儿?”

    骸骨神道:“这是阴间。”

    形骸又问道:“那是什么?”

    骸骨神道:“眼盲为明,耳聋为聪,无心得道,无知是福。”

    形骸喊道:“若不知道,岂不更可怕么?”

    此言一出,那黑色漩涡中睁开亿万双眼睛,有大有小,有粗有细,有长有短,有善有恶,有怒有喜,皆看着形骸,骸骨神道:“不好!”将形骸一推,形骸只觉天崩地裂,光乱暗摇,轰地一声,他似撞破了一面墙壁。

    他睁开眼,一束光照入眼中,他弯腰坐起,见面前是六大掌门人,另有费兰曲与教中三杰。

    形骸脑袋仍沉重紊乱,问道:“怎么了?”

    息世镜反问道:“你到底是谁?到了此处,你休想蒙混过去!”

    形骸道:“我是行海啊,还能是谁?”

    息世镜道:“奸猾妖魔,还想狡辩么?你以为报上姓名,就能骗得过咱们?”

    袁蕴道:“他确是行海,那妖魔未能得逞,反被行海魂魄所杀。若非如此,这法阵必令他受苦。看来归墟妖也并非总寄宿成功。”

    形骸见自己身在一六角星芒阵中,当是袁蕴翻阅古书,找到应对这归墟妖之法。

    费兰曲泣道:“师弟,是我鲁莽,为一时之快,险些害死了你。你为何舍命救我?”

    形骸道:“我本有侠义正气在身,满腔热血豪情,舍命救人,寻常小事,何足挂齿?”

    他是一本正经的阐明志愿,宣扬信念,旁人却以为他在自吹自擂,孟六爻哈哈笑道:“你小子所作所为虽然难得,可也得学着谦虚一些。”

    形骸忙道:“是,是。原来这些话也说不得。”

    川武商望向费兰曲,面有怒容,道:“兰曲,你看看你与谭健婚事,惹出多大的乱子来?谭健大好前程,一条性命,可以说是葬送在你手里。”川谭健是他宗族中后起之秀,他本就反对两人成亲,如今川谭健之死,也可说是因争风吃醋造成。他想起这红颜祸水,心中满是怒气。

    形骸急道:“这如何怨得了师姐?是那木野子师兄心怀邪念,才受妖魔驱使杀人。”

    裴若也道:“是啊,我还听说是川谭健强迫师姐嫁给他的呢!”

    川武商哼了一声,道:“你二人年纪小,不懂其中道理。”

    裴若笑道:“师尊,我年纪也不算小了,该懂得我全都懂。教中出了这么大乱子,你们总得找人顶罪问责,对不对?”

    裴长生喝道:“若若!你给我闭嘴吧!”

    裴若吓了一跳,不敢再言。

    威九丹叹道:“费兰曲不知自重,多处留情,不听师门劝告,执意还俗嫁人,才酿成如此惨剧,事已至此,咱们该如何责罚?”

    形骸大感不公,嚷道:“师姐哪里不知自重,到处留情了?是木野子、川谭健起了贪念色心,这也能怪她?”

    拜紫玄喝道:“无知小徒,胆敢顶嘴?”

    形骸义愤填膺,仍要再说,费兰曲捂住他嘴巴,惨笑道:“师弟,我愿受诸位师长责罚,一应罪过,皆由我而起,也当由我承担。”转而面对众掌门,说道:“我愿皈依道门,清修守诫,从此不再与凡俗人打交道,一心侍奉法祖。”

    孟六爻道:“你愿去法祖崖?”那法祖崖是海法神道教惩罚罪人之处,罪人一旦被送上法祖崖,将受严密看守,此生再不得下山,永世不得赦免,旁人等闲也不得上山探望,更不许与她交谈。山上日子清苦乏味,夏天酷热,冬天苦寒,到了法祖崖上,这一辈子就注定孤零零的,可说是生不如死。

    费兰曲抬头道:“弟子心如死灰,宁愿如此度过残生。”

    形骸心下悲愤,但见费兰曲神态坚定,心想:“她说自己心如死灰,或许宁愿一个人静静受罪。我即使再替她抗争,只怕反对她不利。”

    他只觉许许多多粗重牢固的无形锁链缠着费兰曲,也缠着他,缠着他们每一个人,让他有力使不出,有心却无能。他想要拯救这位可怜的师姐,可斩出锋锐长剑,想要斩断锁链,却只能让她受更多的折磨痛苦。他只能住手,唯有继续让这锁链捆住他们,摧残他们。

    拜紫玄注视费兰曲,再不掩饰他眼中倾慕留恋之意,屋中所有人皆察觉到此节,但拜紫玄却毫不在乎。袁蕴眉头紧皱,仍带着她一贯的冷笑。

    形骸以为他会宽恕费兰曲,不料拜紫玄叹道:“既然你心意已决,那就如此处置好了。”

    袁蕴道:“师弟,那法祖崖设有屏障,唯有你可准许出入,对不对?”

    拜紫玄叹道:“不错,师姐为何这么问?”

    袁蕴笑道:“我徒儿上去面壁思过,可不是去领受死罪,你可得多派人照看着她,若她饿了病了,冷了哭了,你可有失职之罪。”

    她声音中满是嘲弄之意,实则本意相反,是在警告拜紫玄莫要监守自盗。

    拜紫玄怒道:“我自有分寸,定会量罪定罚!”说罢亲自押送费兰曲离去。

    两人走后,屋内沉寂,过了良久,其余五位掌门人皆深深叹息。

    威九丹骂道:“师兄被这女人迷得死去活来,此事若传出去,我海法神道教必沦为世间笑柄。”

    孟六爻叹道:“风圣凤颜堂的掌门人家中各个儿有八房姨太,世人皆不以为意。咱们总掌门人打了一辈子光棍,老来若得此缘,只要其中并无强迫威压之嫌,又有何不可?”

    裴长生苦笑道:“师兄,听你言下之意,似乎好生羡慕哪。”

    川武商笑骂道:“几个老东西,可别在年轻弟子与袁蕴师姐面前乱嚼舌头。兰曲可是师姐的弟子。”

    袁蕴站起身来,冷冷道:“若被我得知他当真与我徒儿有染,又掌握真凭实据,他这总掌门可别想当了。”

    她威望极大,身份不凡,另四人登时惊出一身冷汗,都想:“她这话倒也有理,拜师兄若真老来糊涂,由师姐接替他,也是顺理成章之事。”

    袁蕴又替形骸查看一番,确信他并无大碍,才率领众人离去,屋内只剩下形骸一人。

    形骸感慨万千,又心力交瘁,一碰枕头,登时又沉沉入睡。梦中满是奇异景象,似乎他在经历那归墟妖一生的见闻。那归墟妖实则也甚是凄凉,它本在阴间活的好好的,却被人强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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