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书在逍遥砚的凹陷里沾了几下,马上又吸得饱胀,再次吐出寒气……
噼—噼—噼——
八面体上再次显出几条裂纹,里面的镜妖却轻蔑一笑,只见一柱青芒从八面体的某个尖角打出,直射向张庆丰,又被躲过,接着打在一面藏仙镜上……
张庆丰使出《蹉跎行》,这是他在吕白指导下从红色小册中学来的奇特步伐,通过灵活的脚踝,单脚就可以进行移动。
他又将左右腿都进行了《法体篇》的修炼,左腿,火属,动作在火行真气的加持下迅捷异常;右腿,水属,可在水行真气的加持下坚如磐石。双腿又隐隐绽出水火真气,相互冲和,使步伐难以捉摸。
张庆丰一面凭借诡异身法躲过不停弹射的真气柱,一面控制青书不停地朝着镜妖大释寒气,吐瘪一次就在逍遥砚上再沾上一番。
一道道真气凝射从八面体的各个尖角上打出,上面的裂痕也越来越多……
无论加了多少道青芒,张庆丰却始终安然无恙,只是躲闪的步伐越来越大,一路颠颠簸簸像要摔倒,却总是恰巧避过那些光束的交叉点,还真有点坎坷多难的意境,不枉了这“蹉跎行”的名号,实是大觉宗秘传的体术奥义。
张庆丰只觉对方杀气不断暴涨,但这只会令他更加的鄙夷:杀气?想杀我?凭什么?难道你一身修为就为了杀人?真是可悲!让你见识下真正的气势!只可惜被这气势震慑,你也是无法明白的……
一股被压抑在张庆丰心中许久的正气迸射而出,只见他不卑不亢,穿行在交错的青芒中毫无畏惧,操控着青书继续对那个八面体不断喷吐!
很快,那块逍遥砚中储存的水行真气也消耗殆尽,坠下的同时,另一块逍遥砚补了上来,青书继续沾着,喷吐着。
噼…噼…啪…啪……
由两枚境仙锥上下拉起的那个八面体,正发着剧烈脆响,裂痕的修复速度开始跟不上了。
“我一定要杀了你!你这个自大的小崽子!你这个小阉人!无能!我不可能输给你!”镜妖居然怒吼了出来,同时她催动境仙锥,将八面体迅速旋转起来,好让其受冷均匀,一道道真气凝射像是被甩出来一般,却唯独向张庆丰打去
杀气,又是杀气……
不对,不只是杀气……
邪气……
哈哈哈……
没想到啊……
真是可悲!!!
张庆丰感受着镜妖的气,心中一股更强大的气正蠢蠢欲动。
如果这杀气的释放者修习过五气丛,她就会明白:杀气属水,恐惧是杀气的根源之一,所以恐惧才会耗伤肾,因为肾属水。杀气越盛,往往说明其越恐惧,不是惧怕对方、惧怕失败又怎么会起了杀念呢?这种人实是可怜之极,却又不应该怜悯。
可镜妖又是一个土修,说明她本性不阴,但还是被命运打败,堕入邪魔外道,横生杀念,这些纯阴杀念影响着她的先天本质,将一个最容易体会和气的土修弄得邪气丛生。
一个人坠入嗜杀之道,又令自己越陷越深形成邪道,无法自拔,这实在是可悲中的可悲。
而对于这种可悲,张庆丰是无法怜悯的,他早已为这种人准好了一种最契合的气势——斗气!!!
*******
(斗笔:一种大型毛笔,笔头笔杆连接处通常是个斗型,因此而得名。斗笔一般用来写大字,注意,这里这个“斗”也是第四声。)
第八十四回 风回大觉
郝彩不免会为张庆丰担心,那些擦身而过的真气凝射实在是处处杀机,手往腰间白旗上放了两下,又收了回来。
要么此刻就扔了白旗,要么就打消扔白旗的念头。
这种情况下,只要张庆丰被打中一下,就只能一瞬间被数道真气穿体,那些都是散人才能放出的真气凝射,必死无疑。
郝彩又看了看吕白,看到他正坚毅地望向张庆丰,心中才稍觉安稳,另一边的某人却快要忍不住了。
虎门方向的某个甬道边,一个金袍人手中正攥着白旗,他就是狂傲旅的训练师,只要他将这面旗举起,就会有人立即终止比赛,正挣扎间,他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立马勾起他心底的恐惧。
“他们可得继续打下去啊……”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在场边观看吕白和左砍斗技的,那个阴阳怪气的男子。
“可是…可是……镜妖不能死啊……主子会生气的……”那人穿着华贵的金丝罩袍,却一点气势也没有,说起话来颤颤巍巍。
“你是想让她死了然后再看主子会不会生气,还是现在就扔出白旗,让我把你杀了?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你死了的话,你们主子是不会生气的……”
听到这里,金袍训练师果断地取下了白旗,放到了袖筒里……
一般来说是罩袍是为了挡风遮雨,可是在九州,傻瓜都知道,罩袍真正的妙处是用来掩人耳目,这人居然穿着一件金色的罩袍,倒是醒目得紧,怎么看怎么滑稽,只是他作为训练师还是合格的,因为他的判断很准确——镜妖要败!
“呜啊!!!”张庆丰怒吼一声,燃起无限斗气,一道红光从身上窜出。
那道红光在由水行真气织成的青网中显得格外夺目,毫无留恋地突破青网,向着镜妖射去。
接着,一道火焰从红光中喷射而出,原来那红光是一支朱红色尺长斗笔飞射所成,它现在正对着八面体喷射出无情火焰。
此笔名曰丹绘,与形状大小相似的青书自是一套,加上四个逍遥砚,正好也是六样法器。
青书、丹绘,冰霜、火焰。
镜子们率先崩坏,他们在反弹这些阴极的水行真气时自己也在吸收,积少成多,再加上内部土行真气越来越薄弱,他们的质终于发生了转变,在急剧地紧缩下,变得更为坚硬,却打破了之前的晶体形态,变成了无数颗沙粒,那些沙粒确实硬度更高,可惜已是一盘散沙,只是不知这藏仙镜中的仙人随着沙子碎掉了,还是钻到了那无数个沙世界之中……
一道道青芒失去了反射,疯狂四窜,甚至其中两道直接打入了真气饱胀却已经没有多少土行真气的八面体上,透穿而去。
嘣——!!!
被两颗境仙锥拉成八面体的土行真气场分崩离析,里面的镜妖也被真气穿体,却仍没有死透,在两支笔间的冰火世界中痛苦挣扎。
这残存的生命仍然被杀气、邪气支撑着,扭曲着,想要咆哮却已经没了空气供她驱使,想要反击却在冰火两重中迷失了肢体的感觉。
最终,她还是停下了……
镜妖死了,这是张庆丰第一次杀人,他就这样杀死了镜妖,坚定的心在这一切之后竟又涌出些许惜惋。
这不是说张庆丰想给镜妖留口气,而是他希望镜妖能给她自己留口气,只可惜她到死才散去那些杀气和邪气,杀邪不散,张庆丰是不会停手的,就好比义无反顾的重阳之火。
看着镜妖那身皮肉一面烧得焦黑,一面冻得开裂,整个躯体都在收缩与膨胀中扭曲变形,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妖媚模样,张庆丰只觉一阵干呕。
杀气……
邪气……
来吧,我张庆丰等着!
若是不来,可要准备好!
迟早有一天,我会找上门去!!
可这个时候,张庆丰还是感觉到场外有着一股逼人的邪气,那邪气他今天感受过,当时被郝彩拦着,没有望去,此刻胸中斗志正气大盛,哪还有惧意!
张庆丰缓缓抬头望向场外……
还没等主持出来宣布这场鹰隼斗的结果,场外的观众已经开始沸腾,在一声声“青斗士”的欢呼声中,张庆丰却只是望着一个方向,目光坚定,一动不动。
观众们跟着青斗士的目光寻去,却发现那里是一个给训练师用的甬道口,洞口却空无一人,而这时,他们的青斗士已经收回了目光。
你也知道自己是邪魔外道吗?害怕被人看见?张庆丰心里想着。
“哎,庆丰太鲁莽了。”郝彩冲吕白抱怨道。
“这就是正气和斗气需要付出的代价,不过我们不需要惧怕,只需要勇往直前。”
吕白迎接着张庆丰寻来的目光,一面给出肯定的微笑,一面对郝彩坚定地说着。
那语调十分平淡,却充满着力量,郝彩眉头一锁,用力点了点头……
…………
次日。
众兽山?大觉宗?密室
室内还算宽敞,一人歪靠在檀木大塌上,正用一枚拳头支撑着脑袋,双目微闭,一副慵懒样子,听着面前半跪之人向他汇报。
“大觉,您吩咐属下跟踪的那两人正在凛风斗技场,依属下之见,他们还会在那待一阵子。”
说话的是常青灵,一副寻常百姓打扮,想必是为了掩人耳目进行了乔装,却怎么也掩饰不了那张夺人心魄的俏丽容貌。
大觉这才抬了抬眉毛,懒散地看了看常青灵,见她虽然穿得村姑摸样,却还是透着非凡气质,不由得皱了皱眉,缓缓坐了起来,一面活动着胳膊肘子,一面开始说话。
“我说…啊…舒服……”
这大觉刚说俩字就兀自享受起舒活筋骨带来的畅快,还喃出声来……
常青灵狠狠地翻了两下白眼,不过此时她正低着头,大觉又在那里伸懒腰,幸而没被看见。
“啊……好了好了……起身吧……”大觉似是伸够了懒腰,终于打算接着说下去,见常青灵起身却露出一副嘲弄神态,“啧啧啧…我说……你这也叫乔装?看看你眉宇间那叫一个神气,面皮上那叫一个粉嫩,全身的精气神儿那叫一个包满,毫无收敛,全从你那张脸上冲出来了,是怕别人认不出你吗?”
不知怎得,听到大觉这些话,常青灵居然心有喜悦,还有点不好意思,仿佛是受到了夸赞一般。但她自是听得懂好赖话,表面上还是眉毛一错,显得有些不耐。
“尊敬的大觉,您教训完了吗?”
“谁教训你了,实话实说而已,你这哪像是村姑啊?明显是个勾人的小媳妇儿。”
“什么?你说我……”被说成一个小媳妇常青灵自是不太高兴,想要争辩,随即发现跟这个单细胞的家伙争辩下去毫无意义。
哎,这个半吊子大觉,跟他那一身俊美的皮囊真是毫不相称,莫非是妖孽投错了胎?常青灵心里咒骂,手上却没闲着,呼啦一挥,双手轻拂过面,她那张青春容颜立刻换上了一副龙钟老态。
这“老妇”不知又从哪里拿出来个拐棍,驼着背,干瘪的嘴唇哆嗦着,从那没有牙的嘴里面传出一个衰老声音:“肿么样啊……大脚(jio)……这灰像癫儿了吧……”
大觉看着眼前的常青灵活脱脱一个老妇,话中带着浓厚的地方口音,说起话来还四处跑风,脸一下憋地通红,终于忍不住大笑出来:“哈哈哈哈哈!像像像!太像了!!有点意思!!嗯!有点意思……”
“你不觉得这样说话很没效率吗?”常青灵又是双手一挥,已经变回了本来面目。
大觉却还大没玩够:“别别别啊,有意思极了!真的!你再给我变回去啊!”
“待会儿您自己慢慢抽吧!我可没工夫陪你瞎折腾,简单跟你说吧,我跟踪那二人的时候还在凛风斗技场看到了两个少年,一个是速觉,颇有咱大觉宗的意味,还有一个是丹修,好像修的是水火双灵根,不过他居然会蹉跎行,还初炼了法体。”
第八十五回 全!杀——
常青灵见大觉好像也不明白的样子,刚想再说些什么,却见他突然面露喜色,大叫道:“真没想到!他们进步这么快!”
“果然是你传授他们的啊……”
“什么传授,我不过随便撕了几页钉在一起,没想到他们居然进境如此之快。”
“只是撕了几页吗?他们好像都会五气丛的样子。”
大觉被常青灵追问得一阵窘迫,只好承认:“呃…好吧……我把《天纵集》几乎整本儿都交给了他们。”
“啊?……”听到大觉的话,常青灵吃惊不已,但很快她就点了点头接着道:“也是,我已调查到那两个少年一个叫张庆丰,一个叫吕白,那个张庆丰水火双灵根自是不说了,吕白却好像是个异生,身体硬如钢铁,赤手空拳就击碎了……”
“他不是什么异生,这点我很确定,依我看那只是他按照《法体篇》的指导,将自身的先天真气灌注在拳上而已。”
常青灵缓缓点头道:“哦……他们居然单靠个人领悟就修炼到这种地步,能有如此过人天赋,也不算辱没了《天纵集》。”
“将《天纵集》授予他们之事,整个大觉宗本来就只有我知道,你是因为职务在身才偶尔撞见,可不要再告知他人了。”大觉好像仅仅是把话说得慢了些,却让常青灵感到一丝威压。
“属下遵命!”常青灵抱拳答道,又继续禀报着情报:“只是……那两位少年现在成为了凛风斗技场的斗士,还有一个小女孩似是他们的训练师,那女孩是个方士,好像也修习了《五气丛》……”
大觉听到这里似乎再次来了兴致,优雅神态中透射着凌厉目光,一颦一喜都洞彻人心似的:“什么?!你确定是方士?!”
“是的,而且我还知道她的名字叫郝彩,她的师父就是大名鼎鼎的风百里。”常青灵见大觉对这个情报很感兴趣,就一一如实禀来。
大觉听到这里情不自禁,笑道:“哈哈,没想到这么快就应验了!”
见到常青灵的脸上划过一瞬惊异,大觉才知道自己有些失言,这“应验”二字在九州修真界可是不能随便乱说的,因为这个词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那个禁忌职业——易师。
不过既然他身为大觉,就没有什么不能说的,而且这里只有常青灵一个听众,没什么好怕的,只见他接着说道:“好吧,现在你增派人手,去帮我留意那三个少年,随时向我禀报情况,只是不能打扰到他们,丝毫不能打扰!”
“他们都修习了《天纵集》,又都到了五气之境,是不是要派个对这此一无所知,又不能被他们察觉的人去?”
“恩,青灵,你说得极是,这么久以来,只要是你办事,每次我都很放心、很满意,这事你就全权负责吧,只是……”
见大觉欲言又止,常青灵明白大觉这是有些事情不好说:“大觉有事只管吩咐!常青灵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你这是要自杀吗?别急……让我想想……”
常青灵被这个俊美大觉半开玩笑似的反问,弄得有点无奈,但她心理明白,大觉心中有不能告诉她的秘密,大觉当然信任她,可就是这种信任让大觉为难。
“大觉,是不是关于吕白?其实我已经知道他是跟铁火来到大觉宗的,铁火之前在皇城犯了事,这些宗里的人都知道,而他逃进豫莽山,后来不知怎么出的山又到了兖州,这事儿不少人也已经知道,所以我猜测吕白可能就是出自那豫莽山,但豫莽山是个谜……”
大觉一面听着常青灵的分析,一面表情平静,其实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平静的表情才是用来掩盖心中的波澜起伏,他见常青灵停顿了下来,就扬起眉毛点了点头,示意这个大觉宗情报员继续发言。
“……所以,无论是您要我追查下去,还是要我停止调查,守口如瓶,甚至是清理掉一些人,封锁消息,我常青灵听令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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