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巨鼠出乎意料的借盾跃起之时,吕白已经预判到了将要发生的危险,便当即弃盾同时抽出乾阳坤阴全力向那只飞天的巨鼠斩去。
论速度吕白当然远远超过这只硕鼠,但一个是马力全开,一个是刚刚启动,所以直到那硕鼠扑至张庆丰一丈处才被吕白追上用双剑拦腰剪成两段。
可谁知那硕鼠没了下半身却杀念不死,硬是伸出利爪借着前冲之势挠在了张庆丰的后心,好在张庆丰早就开始逃跑,否则非被掏个大窟窿不可,最后张庆丰又被那大老鼠壮硕的上半身给砸地晕了过去。
“幸亏郝彩妹妹及时施展祖传的回春术,在你血管和脏器破裂的一瞬间控制了伤势,重新使之愈合,否则你现在可能已经死了。”讲到这里吕白感激地望向那个名叫郝彩的雇主。
张庆丰听完也是一阵后怕,如果被这个臭烘烘的大老鼠砸死就太亏了,一边想着就开始找那老鼠的尸体。
他却发现那老鼠两端肥硕的尸体正在一个绿色的法阵上被慢慢分解,同时旁边的郝彩正挥杖将分解出的绿色灵气一边聚集起来,一边分批导向周围那些被糟蹋的灵药。
这个仙草园四处多有灵胚,其中已经灌注了相当的木行真气,故而能够使这些灵药在正月里的北风中继续生长。
显然,这不是凡人能够做到的,而是修真者布置好仙草园之后交与凡人进行打理。
这种情况在九州倒是很常见,是那些没有门派的散修能够自给自足的主要方法,修真者与帮自己打理药园的凡人便是上家与下家的关系。
郝彩施出方术一阵导引,那些灵药甚至包括刚刚从硕鼠肚子里呕吐出来的断根,都纷纷在这只巨鼠残存的生命灵力的导入下重新获得了生机,又开始生根发芽……
这就是九州最有渊源也人数最少的职业——方士。
很久很久以前,金丹派系都还只是修真者一个细小支脉的时候,那是方士的时代。
一开始方士也是分五行的,在修真的道路上,他们更侧重与天地的沟通。
每一位方士的诞生都代表着一个凡人从后知后觉进化到了先知先觉,这“先”也就是与天地间几种自然之力相通之后而获得的超人灵性。故而,“先知先觉”不过是能做到凡人所做不到的融入自然。
方士即是不需要对自己的真气进行特殊修炼,便可将先天真气与天地真气相连的质朴修真者。
五行方士中有水、火使,他们通过摸索到自然运转中从混沌到有序的关键点,只需要导出自己的先天真气对那关键点进行微妙的改变,就能将事物导向更为强大的有序或无序,也就是冰霜与火焰。
掌握质变奥秘的大地方士,他们可以很好的把握住事物从量变到质变的要诀,当他决定向你施展方术的时候,小心自己变成一块石头或者一尊金人。
然而,最为神奇的还要属医者和亡徒,用五行来说他们分别是木方士和金方士。
医者,木方士。他们能够感受到流转于天地、山川、大地、森林、众生等万物之中的生长之气,然后成为这些生气的灵介,对生气的流转进行疏导,从而治愈一切创伤,哪怕将生灵从死亡的边缘拯救回来。
亡徒,金方士。与木方相反,他们不是将自己融入生气的循环,而是贪婪地对这些生气进行收藏,据为己有,或者干脆将憎恨之物的生气禁锢在其内部,永远不得生发,就如死物。
方士的能力以“里”来划分,“里”即是一里地两里地的“里”,这里指方圆。这个方圆就是指他们施术时能够改变、影响或者调集外界真气的范围,根据这个范围可以分为一里、十里、百里、千里……
方士的强大是毋庸置疑的,他们曾是国之重器。可也正是这种强大,为他们树立了太多的敌人,最终招致了灭亡。
方士有着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他们本身非常脆弱,甚至除了医者和亡徒,其他方士的寿元都只是凡人的两倍左右,无论他们是“一里、十里”还是“百里、千里”。
方术的释放也需要很多特定的条件,例如长时间、布法阵、查地貌、观天象等等等。
所以,方士具有左右军队、国家甚至天地的力量,同时也极其的脆弱,施法时间过长,几乎无法自保。
最后,在一次次次动荡中,只有长寿和能够救人的医者,也就是木方士,活了下来,直到现在九州很少有人知道方士,知道方士的人也认为方士就是郝彩那种可以治病救人、起死回生的医者而已……
…………
“真是好人啊,大恩大德我刘家上下八十九口没齿难忘……”老刘头流着泪激动地感谢着吕白三人。
其实这个老刘头才是真正的雇主,只是他没有足够的钱雇人来除去这鼠害,到五常居一看甚至连办身份牌的手续费都不够。
幸而他在五常居被郝彩碰到,郝彩刚刚获得了身份牌可以免费雇佣一百两黄金以下的佣兵一次,便雇了吕白和张庆丰这对组合。
“这是我们全家上下凑出的二十两黄金和一百五十两白银,几位不要嫌弃请收下吧。”刘老头儿带领全家人一阵拜谢之后又举过一盘钱财。
“我与这位道人都是被郝彩姑娘雇来的佣兵,要谢只需谢她一人。”吕白说着指向身旁的郝彩。
郝彩微笑道:“积德行善不求回报,而且我也是借机历练,你就把财物收起来吧,凡人的日子更为艰辛,只希望你这次能向上家交差了。”
这刘姓一家的上家还是个散人后期的散修,不过那个修真者对他们比较冷漠,除了定期来收灵药时发放给他们一些佣金和赏钱,平时是不会出现的,而如果收成不够,还要责罚他们。
其实作为修真者的下家也是会有不少积蓄的,可是老刘家中不久前出了个修真的苗子,正远在万里外的蜀山恃剑宗修炼,全家上下对其寄予厚望,更毫无二话的拿出了大半的积蓄以尽绵力。
那刘家人眼看这个帮自己渡过难关的修真者不求回报,不免又是一阵感激涕零,吕白三人却迅速地转身离去了……
第五十一回 天字十三
“你只说是鼠害,却没说是什么百年硕鼠,这也太胡来了,差点没把我害我死,你说这怎么算?”
方士不会御器飞行也没有觉者的疾奔,现在郝彩又没有灵驹之类的坐骑,故而三人要一同回去便只能走到附近的驿站雇车,张庆丰就借机质问起他的雇主。
“你是说我不应该救你?”郝彩冷冷地道。
张庆丰一听来了气,嚷道:“我要是死了你也难逃干系,一个新手还学人家当队长!”
“第一,我不是队长,是雇主;第二,是你在我正在布阵时擅自率先攻击的;第三,你并没有死,一切都还在我的掌控之中,所以你没有理由向我抱怨。”郝彩虽然只有十二三岁说起话来却有理有据。
吕白也点头表示赞成:“嗯,我说庆丰,就别再纠结了,反正现在我们也算完成了任务,可以领身份牌了。”
…………
那日,二人离开了众兽山,便一路不停的从凉州赶到了并州城。
虽然吕白可能已经被天道门列入了追捕名单,但他们一行只是两个小孩,又赶上正月十五,并州城热闹非凡,在挂满花灯的热闹街巷中穿行于拥挤的人潮,最后安然来到了五常居,这所五常居是他们能快速到达,同时又是离案发地点最近的一所了。
吕白同张庆丰按着指示牌一路走到了注销大厅,当那个记录员用法器读取了张庆丰递过的身份牌,随即干脆利落的按下了柜台下面的红色按钮。
很快,一只三尺多长,蓝白相间的灵雉不知从什么地方飞来,用爪子将身份牌抓起后复又飞走,飞过之处洒落着星星点点、闪闪烁烁的灵光。
那仙禽来过不久,吕白和张庆丰身旁便出现了两个带着黑晶面具的神秘人,面具上还写着一个白色的“斩”字。
“捕头有请。”
那两个神秘人身穿黑袍,除了其中一人甩下了一句“捕头有请”,一路上就再也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吕白猜想这应该就是斩部的人了,此时他们已经来到一间密室,那两个人正并排站在他和张庆丰身后的铁门前,看来不说个清清楚楚是不好出去的。
密室中只有一张不大的深色圆桌,在他们进来前,桌子对面早就坐着一个文质彬彬的修者,一副中年人的面容。
那修者之前还在对着一块棱角分明、光洁剔透的灵胚说着“好了,我知道了”之类的话,现在却用他那对犀利无比的眼神将吕白和张庆丰扫视了好几遍,灵胚光洁的表面也从一片杂乱便成完全透明。
只见那修者将这特殊的灵胚用一块黑绒布小心地盖好,又妥当地收进了宇囊,这才开口问向二人:“你们应该就是张庆丰和吕白吧?”
张庆丰忙伸手挡在吕白身前说道:“嗯,我是张庆丰,此事与他无关。”
那修者文雅地笑了笑,道:“呵呵,怎么能说无关呢?如果不是他跟那帮觉者从兖州城逃出来,又怎么能救得了你?而且他最少也算是一个目击证人吧。”
吕白和张庆丰都被那人说得目瞪口呆,他们到现在才真正相信五常居的实力。
“不要紧张,我只是想告诉你们,这世界能瞒过五常居的事情不多,我们还是来谈谈张一玄的事情吧。”那修者见自己的话完全震慑住了对方,才借着安抚将谈话导入正题,同时也是在告诉他们,不要试图撒谎。
“嗯,好的,他本是我的先祖……”
张庆丰便将怎么与张一玄结识,又怎么修真都大概说了一遍,最后才从在兖州城的五常居接到维龙山探宝的任务,一直细致入微地讲到了遇到萧夜老怪以及之后发生的种种……
听到张庆丰一口气讲完那天的遭遇,那修士也在笔录上画上个句号,然后又交给张庆丰签字,这才点头说道:“嗯嗯,很好,一切都与我们得到的证据和证词相吻合,看来你没有撒谎。”
张庆丰因为再次回忆起往事心中无比悲痛,只是这次他没有流泪,而是让胸中的那股恨意积蓄着,成为他复仇的力量。
那修者又帮吕白录完了口供,这才又拿出一摞厚厚的文书说道:“我是五常居斩部天字十三号捕头,现在这个案子已经由我正式负责了,这是我几日前接到的本案的卷宗,里面有张一玄的尸检记录等相关公文,稍后我会赶至兖州城的斩部与当地的捕快进行进一步调查。”
吕白和张庆丰接过卷宗小心的翻看起来,其中尸检记录大致是这样写的:
姓名:张一玄
性别:男
年龄:七百二十九
修为:散人后期
五行:木行
死亡时间:道亨十四年腊月二十五,初步断定为酉时。
死亡地点:尸体发现在维龙山西峰东侧,于维龙山北峰偏东三十里处的案发地点基本吻合。
死亡原因:真气耗尽后被水玉寒气侵体,同时被真人初期级水行真气穿透左胸而亡,直接致死原因为水行真气穿过左胸击碎心脏。
尸体发现时间:道亨十四年腊月二十六丑时。
各脏器情况:……
………………
看到这份尸检记录的尸体发现日期,吕白和张庆丰都无比震惊,五常居的动作也太快了,想必是那些逃跑的修士一回五常居就报了案,然后斩部即刻就有所行动,虽然没有赶上但也算是尽职尽责了。
“对了,那颗土灵珠还在兖州,你们是一同前往呢?还是在这边等消息?”天字十三号捕头一面问着一面开始站起来收拾东西。
“哦,我们就在这边等消息吧,我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了,过去也帮不上什么忙。”张庆丰定定地看着那个一丝不苟的捕头,眼中流露着感激与信任。
看到张庆丰的眼神,那捕头又坐了回来,不太自然地说道:“你们不要抱太大希望,这次的嫌犯,哦,也就是萧夜老怪,是一个老滑头,他自从两千七百年前就再也没有在五常居有过业务,而到目前为止他的身份牌上也没有留下任何一个罪状,虽然他作恶无数,可是却偏偏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构成对五常的触犯,比如说这次也是……”
“什么?难道为了一己私欲杀死五常居的佣兵还不算是对五常居的触犯?”张庆丰打断道。
第五十二回 总注册师
“庆丰,还是先让捕头把话说完吧。”吕白一面提醒张庆丰对方是一位专业的捕头,一面又满怀歉意地看向那个一副教书先生打扮的天字十三号,示意他继续。
十三号捕头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谢谢你们让我把话说完,例如这次,首先,你不能证明是萧夜老怪本人在控制那具分身,一切都可以当做那分身的片面之词;其次,你无法提供当时他将你麻痹控制住的证据,只有几个人证的推测是不够的;最后,那分身已经将你推给了张一玄,而张一玄却利用那些灵玉突然袭击。所以即便证明那分身是萧夜老怪操纵的,也说不清张一玄到底是突袭求生还是他见财起意。”
“我出于个人经验当然更倾向于目前的这些证词,但是也正是这些经验告诉我,我们目前还很难给那个老怪定罪,而且即便是有一天能定罪了,斩部也未必有实力能将其抓捕归案。”
听十三号捕头说到这里,吕白和张庆丰也都没什么好说的,这虽然和他们来之前预料的过程不同,结果却十分相似。
“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先赶往兖州了。”
张庆丰终于恢复了平静点头道:“嗯,既然你们能秉公办理,证明五常居确实是值得信赖的地方,我和吕白想要在这里注册身份牌。”
“实在是明智的决定,不过现在好像不太好注册了”十三号捕头说着便看向那两个戴着黑晶面具的人说道:“你们,带他们俩去找注册师看看。”
那两个蒙面人便听话的为吕白和张庆丰领路,他们带着的黑晶面具直接罩住了整张脸,黑色罩袍又将侧面和整个身体遮盖的严严实实。
到底是那黑晶面具具备可以从里面看透外面的特殊设计,还是说这两个人不必依靠视觉,而是单凭神识就能感知周遭?吕白他们自然无从得知。
“两位有何指示?”
说话的是一个戴着圆顶小帽蓄着两撇小胡子看起来十分精明的圆脸中年人,他看到两个斩部的人先是一愣,然后马上两眼放光、满脸堆笑地从座椅中跳起迎了过来。
“分部长让我二人领他们来注册一下身份牌”那个蒙面人说着又对张庆丰和吕白道:“这位就是总注册师了,一般他比较闲,就让他来帮你们注册吧。”
那蒙面人说完便同另一个蒙面人一起退出了总注册师的办公室,吕白和张庆丰交换了一下眼神:
乖乖,居然是五常居斩部并州分部的部长!
可不是吗!太不可思议了,看来这次是来对了!
…………
两人还没平复心中的惊叹却从身后又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正是那个分部长天字十三捕头,二人回头看去,只见他边走过门口边对总注册师简短说道:“帮他们俩完成注册,一切从简。”
见分部长走了,总注册师掏出一个手帕擦去了额头的汗水,十分恭敬地对吕白和张庆丰说道:“二位公子请坐吧,谁先来啊?”
“那我先来吧,我来五常居次数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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