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不辱使命!”安逸随口绉了句古文,拍了拍背后变出来的剑鞘,道:“现在一切已经准备妥当,不知你二人替身可已谈好?”
康安、杨梅见他背后剑鞘外表古朴,透着一股莫名的韵味,当下不疑是假,道:“回大师,替身我们已经谈好了,现在该怎么做?”
安逸一缕长须,掐指一算,道:“明日午时就是一年当中阳气最重之时,届时阴气退散,鬼魅归藏,正是消灭魔胎的大好时机。既然替身已经找好,那今日夜间我就为你二人作法,将你二人命数暂时转在他人身上。”
“多谢大师!”康安、杨梅道谢之后,引着安逸向他们新租的房走去。路上自然免不了一阵恭维。
等到了地点,是杨梅租的房间,安逸似无意中提道:“你们两个可是把钱都给人家了?”
康安两人面面相觑,有心不答。
安逸道:“就知你二人会如此,你们不说,贫道还不会算吗?我劝你二人莫要想事后返回,尽早把钱打给人家。需知道五行替身之术乃是依靠因果施法,若你二人不把尾款结清,这因果不断,到最后即便施术成功,若是有了什么意外,也可能牵连到你二人,让你们就此殒命!”
康安两人无奈,虽不舍钱财,但却保命重要,终于在天黑银行即将关门之际,把尾款给安逸打了过去。回来之后却是郁郁寡欢,兴致不高。
安逸对此微微一笑,没有说话。一直到半夜十二点,才相继叫醒两人,之后从他们身上取了一点鲜血,装模作样开始炼剑。
只见屋中光芒四起,显现种种异像。有麒麟瑞兽,有龙凤呈祥,时不时的还有彩霞出现,总之将一把剑装裱的威风凛凛,富丽堂皇。一看就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宝物,让康安两人深觉这钱花的值了。
剑练好后,安逸推说法力消耗过大,开始打坐恢复,不让两人打扰。这时时间刚到一点,康安、杨梅有了安逸的吩咐也不敢说话,不一会儿两人困意再起,各自坐着睡着了。
房间中,响起两道轻微的鼾声……
安逸睁开双眼,轻悄悄走到熟睡的两人面前,嘴角露出一抹特别的微笑。
忽然间,一缕黑烟从他身边出现,安逸毫无半分诧异,对着黑烟一指,然后又一指杨梅的肚子。只见那黑烟似乎听命一般,“嗖”的一下就钻进杨梅腹中,隐没不见。
安逸此时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那黑烟不是别的,正是一缕天魔元神所化,进入杨梅的腹中,是为了将血胎炼化,收为己用。
血胎形成不易,而且本身介于虚实之间,与天魔元神也相差仿佛,所以安逸早就动了心思。之所以拖到现在,只是因为他之前一直有些犹豫而已。
天魔元神虽是七情六欲所化,但毕竟七情全占,六欲俱全,相互间始终保持一个平衡。并且现在受了香火供奉,养出了一股神气,只属于神的气息。
而血怨煞胎却满是怨气煞气,先不说是否会影响天魔体内平衡,单说若磨灭了天魔好不容易养出来的神性,那就得不偿失了。
但现如今安逸去意已决,不想再浪费时间,所以只好做出抉择,将天魔元神永久性的一分为二,一个还在世间享受香火,吸纳七情六欲。另一个进入杨梅体内,与血胎融合。
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毕竟现在血胎还未出世,安逸若想除掉血胎,首先就要把杨梅开膛破肚。而他之前坑了杨梅那么多,现在却也不好意思那么无情,毕竟是受锦帛影响,他现在人性十分健全,三观也还算端正。
既然无法除掉血胎,而他又不想在这耗着,等待血胎出世再杀。所以只好当机立断,把天魔元神分裂开来,投入进去。
这次分裂是永久性的,分裂之后,两股天魔元神没有半点关系,并且再也不能相合。只因他怕两者若还有关联,最后让血胎影响了天魔吸收香火养出来的神性。
……
安逸将天魔元神投入杨梅腹中,等确定天魔元神把血胎彻底占领,代替了血胎里初生的神智后,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之后手指一捻,变出一张写满字样的纸张,轻轻放在康安两人中间,起身就要走出房间。
可刚一迈步,他不禁又顿住了。低头沉吟片刻,他最终还是拿出几沓钱,约摸十来万模样,给杨梅留了下来。
倒不是他多么心软,而是血胎还有两个月才能出生,他怕杨梅其间除了什么意外,或者心灰意懒的自杀,所以才给杨梅留下点念想。
而且,血胎虽然介于虚实之间,但毕竟以死胎、血气为根本,所以可虚可实。
变为虚体,穿墙遁地无所不能,变为实体,刀枪不入子弹难伤,外表却与常人一般无二。
就是因为这个特性,所以安逸想让杨梅正正规规的把血胎生下,在现实世界有一个合法的身份。可以像一个普通孩子般生长、上学。
安逸也不知自己为什么起了这么怪异的心思,但这个想法一经升起就越发不可收拾,最后他只好把这心思归功于锦帛的影响,但却依然下意识的执行了。
等把钱放好后,安逸最后瞥了二人一眼,转身走到阳台上。见外面月明星稀,天高地远,当下他也再不迟疑,轻轻一跃,化为一道遁光飞向天空。
只见一道紫色流星划过,安逸的身影消失不见。
房间中,依然静悄悄的……
……
天色渐明,康安从昏睡中醒来,忽然发现安逸不在身边,不禁呼唤道:“大师——大师——”
“瞎叫唤什么!”杨梅被他吵醒,没有好气道:“大师难道还能跑了?”正说着,忽然瞥见脚下有一张纸,她心下一疑,昨天并不记得见过啊?
康安此时也发现了,见杨梅盯着纸看,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急忙捡起来拿在手中。得意看去。
可刚一细看,他却不禁手上一抖,面色惨白。
纸张,无力滑落……
杨梅满脸诧异,好奇望去,只见上面写道:
“康安、杨梅,二位施主谨启。……贫道蜉蝣子,昔日曾偶闻二位之作为,甚为怅恨,故设局诓骗二位……,……,……此番一切皆为骗局,杨施主腹中胎儿亦非血胎……贫道此来,只为惩治你二人之前所犯罪孽,并将你二人不义之财收走……如今事已达成,贫道不便久留,不告而别,还望二位见谅。——昆仑山蜉蝣子拜上。”
“噗——”一口鲜血从康安口中喷出。“咕咚!”一声,杨梅仰面栽倒……
第一百六十三章锦帛
一望无际的山脉,群山环绕,白岩村,小河边,一抹紫光从天而降,在微微泛白的天际中,似是一道流星,坠落在河边院落中。当光芒散去,安逸平凡的身影悠然而立。
只见他先是转头看了看四周,见并无人来过迹象,微微点了两下头后,寻着石径小路走入房间。
来到房间中,他关上房门,挥手一道法力打出,将房门紧闭,就地盘坐下来。没有任何停留,安逸瞬间将意识沉入识海当中。
血胎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康安、杨梅日后如何也与他无关了。充其量会关心一下血胎,但也有天魔元神盯着。只要等到血胎出世,即便杨梅出了什么意外,到时血胎已然成型,在现实世界也没有人能伤到他。更何况还有天魔元神的帮衬,安逸自然无需担心。此时他最主要的,还是好生观看人道总纲。
意识空间中,锦帛上的人文再次闪烁出光芒,安逸静立在前,专注观看着,一颗心渐渐沉入其中。
“人道者,窃天地之造化,夺阴阳之逆理,乱万物之生机……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人能居其世,傲立天地之间,唯伐木为屋,狩猎为食,仓廪果腹,夺蚕丝而制衣,窃雷霆而造火;观万物生序而定人文,悟世间变化而整思想,凡衣、食、住、行皆取之于万物,是为夺万物生机而养自身……人生一世,唯争也,与天地争命。与万物争存。与……”
安逸认真的看着人道总纲。耳边传来诵念之声,如晨钟暮鼓、大道之音。随着声音持续,眼前文字开始产生变化,一阵如水纹波澜过后,种种人间幻象演化其中。
燧人取火、有巢结屋、仓颉造字,伏羲画八卦、神农尝百草、黄帝定人伦,大禹三过家门而不入,夏承禹志家天下。商殷扩土人心归。周施仁政教人礼。世袭禅让、文王周易、百家争鸣,秦扫**逐统一。
汉家逐匈通西域,魏定北国三国雄。
晋帝昏晕胡乱华,隋文大略南北通。
唐宗驱北突厥归,宋祖重文武功衰。
元朝暴掠百年灭,明君定北三百年。
清康兴盛不进取,巍巍中华遭劫灾。
一件件人文历史,一场场感人至深,每一件事都代表了人道的一次进化,每一件事都证明了人道的立意高远。一句经文念出,便以史为鉴。举例一场场事件,一件件场景,让人更好的理解大道总纲上的每一句话,更好的理解人道。
安逸一颗心沉入其中,双眼中时而迷惑,时而明悟,时而欣喜若狂,时而悲痛欲绝,时而面沉似水,时而悲喜交加,一颗心随着人道变迁而变迁,仿若经历了沧海桑田。
随着时间逐渐推移,人道总纲其上文字终于被安逸从头至尾的看完,可安逸却并没有立即从那种状态中退出,反而又从头开始看下去。
这人道总纲不愧为“总纲”之称,其将人道的大体框架、基础根基,全部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展现出来,让安逸脑海中对人道的理解越发深刻。而最主要的,就是安逸发现这人道总纲确实有减弱锦帛带来的情绪的功能。
不过这并不是人道总纲克制锦帛之类,因为与其说是减弱,倒不如说是磨砺心性。
它之所以能减弱锦帛带来的情绪,只是因为安逸在观看它的时候对人道的理解加深。又更有种种或悲催、或大喜的事件在安逸眼前轮番展现,如此一来,只要安逸将心性磨砺的波澜不起,自然能够削弱锦帛带来的情绪。
但心性提升并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完成的,看一遍总纲所起到的作用也仅仅能提升一点,所以安逸才会不做停留,继续观看。
依然是从第一句开始,安逸逐字逐句看下去,渐渐的,他不由自主的跟着轻吟起来。
“人道者,窃天地之造化,夺阴阳之逆理,乱万物之生机……”
随着诵念声,锦帛之上再次泛起波澜,一件件人文历史开始展现,一段段人道至理被安逸所理解。
当第二遍看完之后,安逸并不停留,继续从头开始,看了第三遍……第三遍过后……
第四遍……第五遍……第六遍……
时间,缓缓流逝。
意识空间中没有日升日落,更没有四季变迁,是以,也不知过了多久……
安逸始终沉浸在人道总纲的领悟之中,现在的他也不知道自己看了第多少遍了,只是以一种惯性,无限重复的看下去。
这是一种身不由己而又不自知的感觉……
不知何时而起,紫金色的意识空间中,锦帛缓缓变大。
随着每一次场景的变幻,锦帛略显透明的本体越来越大,并且更加透明了。
就像是一张蛛网,又像是一段白绸,如纱罩般,将空旷的意识空间一分为二。
意识空间无边无际,锦帛也似无边无际一般,一眼望不到边缘。在世界的正中央处,安逸元神灵光漂浮在锦帛之上。
忽然,锦帛上人道总纲文字一个个从上面跃起,散发着乳白色的光芒,围绕着安逸不住的旋转。
整整十二万九千六百字,全部从锦帛上脱落,飘飘来到安逸跟前,组成一个乳白色光罩,将他包裹在内。
安逸似毫无所觉,两只眼睛也不知在何时闭上,口中却依然朗读着人道总纲:
“人道者,窃天地之造化,夺阴阳之逆理,乱万物之生机……”
声音娓娓,时而如雷贯耳,时而细若游丝。随着每一个音节的吐出,旋转在安逸四周的人道总纲中,就会跃出一个相对应的文字。“噗嗤~”一声。滴落在安逸身上。缓缓融入他的体内。
下面,锦帛上猛然爆起一道白光,仿佛惊涛骇浪般,向漂浮在安逸四周的文字裹去。那一往无前的气势中,似乎透露着一丝丝焦急。而就在此时,大道通明录忽然凭空出现在安逸的头顶,静静悬浮。薄薄的书页打开,散发出淡紫色的光芒。将锦帛所发出的白光挡住,把安逸的元神与人道总纲的文字牢牢包裹其中。
紫光很淡,似烛火般飘忽摇曳。但无论下面白光如何猛烈,都动摇不了分毫。
安逸似对此事一无所觉,口中依然反复的念着总纲,可随着总纲的文字融入他的体内,他眼中又出现了另外一番光景。
依然是人文历史事件,可安逸此时却由先前的看客,转为了事件的亲历者。
在这一刻,他仿佛成了一个个历史人物。仿佛成了一个个事件的主角,以他们的视线。经历着一个个早已发生过的故事。
上一刻他还是燧人氏,正在拿着木棍钻木取火;下一刻他又变成黄帝,正在打着逐鹿之战。
伏羲、大禹、秦始皇、李世民……
一个个震古烁今的历史人物,一段段曲折离奇的情感故事。安逸此时仿佛经历着别人的一生,随着主角喜而喜,随着主角悲而悲。
在这一刻,他不仅仅是一个看客,更是一个亲历者。
可怪异的,安逸并没有彻底迷失进去,他始终能保持一颗清醒之心,保留着自己本身的记忆。虽然代入了其他人的情感,但却又保持着一份若有若无的超脱。
就是这一份超脱,让他对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认知的更加透彻。一颗被锦帛影响到躁动的心,越发的沉寂起来。
经历的多了,自然就能看的透了……
外界,锦帛见不能突破紫光的笼罩夺回人道总纲的文字,似乎变得狂躁起来。
一道道水纹再其本体上出现,汹涌的跳动着,打起一股股巨大的波浪。随着波浪的升落,一段段场景生离幻灭,充斥着整个锦帛。
随着波浪越来越多越来越大,溅起无数带着场景的水花,水花逐渐脱落了锦帛的本体,跳跃在意识空间之中,将整个紫金色的空间填满。可无论水浪再大,都无法将安逸身周烛火般的紫光扑灭。
锦帛似乎更怒,忽然爆发出强烈的光芒,仿若天日一般,将整个意识空间照的大亮,与此同时,最后一颗总纲文字融入安逸体内。
……
“滴答~”
一声轻响,似乎从天外传来,又似乎是心底升起。安逸始终静止的元神忽然一动,一双眼缓缓睁开,眼中发出历尽沧桑的目光,平淡,而又死寂。
他之前经历幻象何止万世,同一个时期的不同人物,他都分别体验。就如黄帝与蚩尤,上一刻他还是黄帝,指挥着大军与蚩尤战斗;下一刻他又化身为蚩尤,指挥部落与黄帝拼命。
幸亏他始终保持一颗本心不变,不然就如此差异的转换,恐怕要把他弄得疯了。
但也就因如此,巨大的落差带给安逸的是更加深刻的磨练,使他心性更为坚毅,也让他体会到了更为深切的人世沧桑、人间道理。
所以安逸睁开眼来,看着大为改变的意识空间,神色竟没有丝毫波动,见不到半分惊慌。
平静的看了一眼充斥在四周不住幻灭的景色,安逸注意到头顶的大道通明录与覆盖在自己身周的紫光,心知之前他能始终保持心性不变,恐怕都是天书的功劳。
当他注意到脚下的锦帛之时,眉头却忽然一皱,神情之中渐渐有了波动。
他现在终于明白,这锦帛乃是具体人道秩序组成,其中的每一条丝线,都代表了人间的一道秩序。所以比起人道总纲只记载大体框架来说,要复杂的多,深奥的多。
可深奥却不代表就是好处,所谓大道至简,不外如是。
之前安逸吸收了人道总纲,让他彻底明白了人道的真意。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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