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少宇当时看着二帝封赏的旨意,很想骂神,尤其提及还马一事更是火大,他那日被鸟儿撺掇献马,献出的良种战马没有五百也有上千,而张百忍那抠唆的家伙,竟然只还他一百匹纯血天马做种,还分期,他真是有脸!
寒啸天同沥胆当时清点,看他闷闷不乐,便猜到是因还马的事情,老豹猫语重心长道:“殿下好马心里不痛快是神之常情可以理解,但还是别气了吧,咱们虽不是凡人虽气不死,可生气还是不好呀,这心情不好,做事情就容易出纰漏,也更容易犯些小灾病”
沥胆又说:“主人何必同张百忍计较这些,那厮抠唆不是一日两日,能主动提出还马不错,还多少也都算还了吧,再说主人献出的良马数量虽多,到底是杂种,他还你纯血的,咱们赶回南郊配种还能生,也不错,我到时就同家臣近侍多圈些小母马,人不是说马这东西,‘娘好好一窝,爹好好一坡’,一匹种公一年还不出二三十匹好种,即使一百匹只有一半是公,那一年也出一千多好马驹子,只要一年,主人的混种马群就回来了。”
“我可不是只生气他抠唆。”寒少宇当时听他们道,“战后,即使战马损失不少,那还有活着的吧,张百忍这坑逼货老貔貅,竟然不提将活着的还给我,他想做什么?还不是私吞我花心血配出的马群!”
“倒是,我听营里的大武神说,玉帝前几年就感慨说这御马监的天马血统不行了,他精心挑选的那几匹骑出去遛弯,逛得久一些就气力不济,跑都不乐意跑。还说带出门到北荒神地狩猎,连只灵鹿都追不上但主人配出的那些混种就不一样,肩宽力足,耐力极好,许多大公马比纯血的天马还高大威猛,不是晌午还有将军无聊斗马来玩儿,主人是照顾青先生没去看,咱们南郊的混血马可出彩了,为了那做引的小母马,对那些纯血的天马又踢又咬,打得真是凶,那些纯血的天马毫无招架之力。”
寒少宇眉一蹙,心说营里的这帮傻逼武神还真是无聊至极,竟然拿他的马当消遣斗马玩乐,不过为了小母马是怎么回事儿?春天来到了吗?那些混种的马驹子这么早就发情啦?
寒啸天却错过重点,单手将沥胆一扯,悄声问他,“殿下为何说玉帝是老貔貅?”
沥胆微微一笑回:“老貔貅啊,那不就是哎!你真对貔貅没一点儿研究,就不知道貔貅这玩意儿,它只进不出?”
不必再说,寒啸天了然,点头说这比方打得真妙真是恰到好处,那玉帝扣扣索索的马也不想还,还真是老貔貅还真只进不出。寒少宇摇头一声长叹,其实张百忍就长了一个屁股,就算为御马监坑马,也坑不了那么许多良种马,八成这营里的大武神个个都是貔貅,老貔貅带着一帮小貔貅只进不出,他这群良种马只能喂了狗!
妈的巴子!
日你十八代祖宗!
越想越觉得自个亏,当时憋火拍碎了整张桌子,往日他拱手送人和被别人坑是两个概念,虽然都是出,但一个未触及底线,一个触及了底线。
大巫当时听说了这件事情就来劝他,说让他再来几场硬仗,擒了蚩方母子,到时就当众请求二帝归还战马,再以功要挟,多要些纯血天马来狠狠敲张百忍一笔,他坑你你坑回来便好,你寒大帅又不是没这个实力和本事。
寒少宇却摇头,同大巫说他另有所求,他的大鸟一直向往人世繁华热闹,他想请求二帝,允他陪他入凡,做上百年的凡人,直到他的大鸟过腻味了再回南郊。
“你对他,掏心掏肺。”大巫当时笑的意味深长,“我看你寒大帅,此战不是无所求,而是所思所愿皆已如愿对不对?其实归根结底,你只是想要那只让你掏心掏肺的大鸟吧”
神棍猜得很对,他不止想要大鸟,还颇想要一只鸟崽子,但这只鸟崽子不能跟安安相像,这只鸟崽子要乖一点不准败家,要是折腾他父君他亲爹倾家荡产,那烦请投胎时左拐,别投生到他家当他家的鸟崽。
虽然心结不消鸟崽子的事情暂搁,但他和大鸟活一天,还是有机会的,不过不必赶时间,不必心急罢了。
“我跟堂兄。”鸟儿毫不犹豫道,“但是我没有钱。走得匆忙,南郊小金库一文钱都没带出来。”
凤熙自觉伸手去袖里掏,掏了半晌,掏出一堆杂七杂八的破烂玩意儿,和他儿子的一根鸟毛,“堂弟实在对不住,堂兄刚刚太激动,一下子全都抛下去了。”
鸟儿便侧头垂首,直勾勾看寒少宇放在箱里的一半银锭子,薄唇一翘,微微一笑,调子瞬间软糯几分,“亲夫君,给钱钱。”
寒少宇未动,“要钱钱就是亲夫君,不需要时就是臭木头对吧?”
“你给不给!”鸟儿瞪大眼咬牙切齿,“你不给,我就卖身!营里这么些武神大人,总有想尝尝你枕边鸟儿滋味的吧,随便睡几个,躺着就能赚大钱的生意。”
“不准威胁我。”寒少宇不吃这套,“莫说借他们个胆儿,就算真敢睡,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回头我就剁了他们去喂狗”
“也顺便把我剁了?”鸟儿故意道,“剁了喂什么?喂我的狗?”
“开什么玩笑!”
寒少宇因鸟儿咄咄逼人有些生气,但细思量,大鸟越咄咄逼人,说明他越在乎,言下之意是什么,言下之意是问他自己若日后真劈腿,他当如何。
他能怎么办呢?为了一头青青草原对大鸟置之不理,对大鸟刀兵相向喊打喊杀吗?
不!他不会,他没这种天赋,从来都没有。
“我会把你带回家,养起来。”寒少宇认真道,“若你真卖身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吧,那我未能阻止,是我不好,我只会更心疼你,更拿你当宝,不管你睡了多少神”
“真的?”
“你是要我指天发毒誓?还是要我自残明志?”
鸟儿笑眯眯伸手,“都不用,咱俩不要那么血腥也不要那么暴力,来,亲夫君,表衷心的话,钱钱多给一点”
第878章 便宜爹()
寒少宇好笑看鸟儿半晌,鸟儿笑眯眯伸手,素日清澈如水,璨如星辰的眼睛弯得似天边的月牙儿,伸出的那只手骨节分明,露出的小半截手臂白皙如玉,手腕上一条布带缠了上次奇袭落下的伤口,模样一派温良,他们家的鸟儿俊得可爱。
“呐,给你给你都给你。”
鸟儿闻言去提,被箍了手,寒少宇又瞄了眼他手腕缠着的布条,自提了木箱上桌将另一半银子倒的干净。
“启声。”
凤熙笑了笑,“我生的儿子我心里还没点数了,我那宅子是他家,宅子里的东西最终还不是他的?没道理他跟自个的东西有仇啊,所以打碎这花瓶就是意外,二表兄你确定要跟我赌?”
“请你继续。”寒少宇笑念四字,“快点启声吧,这个年纪的小王八犊子是什么样儿的我又不是没见过,能乖才见鬼,种好种不好,反正都会祸祸东西,我殿里以前的好玩意儿是怎么被轩折腾干净的我又不是没经历过”
鸟儿长叹一声,寒少宇看他一眼,倒是看不出生气。
凤熙仍在笑,“真当谁家的儿子都是你们家那祖宗?”
大巫是后来,虽有过耳闻寒少宇同四公主那个儿子曾在神界作出许多乱子,可并没见过轩到底窝囊成什么样儿,先前听到那些事情还觉得不可思议,说寒少宇虽然脾气很差,但才智一流,四公主相比他虽然天资平庸了些,但在娘们堆里也是鹤立鸡群,总而言之就算儿子长歪了尽捡着他俩的糟粕长的,那也不该草包成这个样子
“他还真就草包成了那个样子。”寒少宇记得当时凤熙同大巫道,“那孩子吧,我觉得他不是长歪了,而是根儿就是坏的,根儿是坏的能出什么好苗儿?若这世间的孩子真都是‘人之初性本善’,那哪儿会有那么些长坏还纠正不过来的糟粕?”
大巫叹息数声,替寒少宇惋惜不值,若换别的父亲,听这二位如此议论亲子,即使阐述的是事实也早就发飙,但寒少宇不是别人,也没心绪翻涌,他那儿子根儿就是坏的,这是事实,没什么值得讨论驳斥。
凤熙又启了声儿,听见阿菁数落鸟崽,鸟崽唧唧叫的欢快,叫两声喘两口气儿,又叽里咕噜同他亲娘顶嘴。凤熙那没良心的拍桌直乐,跟他们说你看看谁家孩子有我家孩子机灵,别家的鸟崽子这会儿嗓都没开只会咕咕叫,他家就不一样,天资高开嗓儿早,会说话还说的利索,现在更是将同娘亲顶嘴也学会了!
“真当这是好事儿?”寒少宇笑道,“也是阿菁温婉,换我早抽他了,这么丁点就犟嘴,明明是自己打翻了瓶子还说道亲娘,我跟你提个醒要严加管束,小心回头养出个不孝子,到时真有你哭的。”
凤熙扁嘴,“二表兄你真是小题大做。”
大巫摇头,“寒少宇说的没错,安安是很活泼很机灵,天资上佳,但好动,好动的孩子健康,但性格需要严加约束,阿菁的性情又太柔弱,必定不怎么管束他,你这个当爹的战后要负起责任好好教导。”
凤熙收起无所谓的嘴脸,表情严肃了许多,寒少宇说的话他未必听得进耳,但大巫说的话,他能听进心里去。
“真这么严重?”
大巫点头,“是严重,所以你得让他怕你这个亲爹,在他成年以前,你得给他立规矩,别让他行为放纵出格。”
凤熙想了想,“可是如果规矩太多对他太严苛的话这小子长大以后会不会做什么事情都畏首畏尾的?二表兄那个儿子,我觉得就是他对他要求太多所以才会长成那种样子”
寒少宇动唇欲辩,凤熙忙又道,“当然,就算二表兄对他太严苛要求太多,对他日后的性格有些影响,但主要原因还是他根儿坏了,根儿就是坏的,那怎么要求也纠正不过来你们说对吧?”
这表弟的生存欲很强,寒少宇只能不动声色收了脾气,大巫点头似乎知道谈论这些牵涉到轩触碰他痛处也顺道触碰了鸟儿的痛处,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继续听下去,都是阿菁同安安的对话,说的是自南郊回到西荒的一些小事,没什么特别的事情,都当消遣来听,没什么意义。
凤熙听着却不高兴,因阿菁问安安想不想爹爹,安安答想爹爹但更想堂叔,阿菁问安安想爹爹回来带什么,安安答想爹爹带好吃的好玩的,但对堂叔没什么要求,堂叔回来就好,堂叔开开心心抱抱他就好,只要堂叔抱抱他就心满意足了。
鸟儿笑笑,听到安安挂念他是真的开心,但又怯怯看凤熙一眼,知道自个抢了凤熙的风头还顺带抢了凤熙的儿子,默默欠了身子,尽可能将鸟崽子笼给他的一身光辉敛藏。
凤熙憋火半晌,寒少宇眯眼直勾勾看他就防备他发飙找鸟儿的麻烦,没想到老鸟儿突然长舒一口气,所有火气烟消云散,他道:“到底是我偷懒没怎么孵他啊,所以他现在跟我不亲,跟堂弟比较亲”
“跟你亲的。”小鸟安慰老鸟,“血缘关系没法斩断,等他长大些独立了,便跟我不亲了”
“得了吧,少多愁善感,你这老鸟儿就没那多愁善感的天赋。”寒少宇道,“你自个的种再跟旁的鸟儿亲也不能改变那是你的种的事实,便宜爹吃苦受累还不讨好,现在还要安慰你,哪儿有那么好当,即使我家的大鸟乐意当这个便宜爹,我还不想捡你家的鸟崽子多个便宜儿子”
胡扯乱扯又说了一通,倒是将之前鸟儿同大巫探讨地形图选动兵神地时紧张的气氛搅得没有了,凤熙就感慨说跟他打仗才是打仗,他这帅帐的气氛才是打仗的气氛,哪儿像那些武神,说筹备动兵就紧张兮兮的,个个一脸愁苦好像下一刻天都要塌下来。
“用进废退。”大巫道,“这是封神日长,安稳日长,他们一时找不回征战时的心境了。”
凤熙摇头笑得有点挤兑,“那咱们可比他们封神日长得多,安稳日长也多,毕竟姜老头辅助武王那会儿他们在征战咱们可早都睡大觉了,那咱们为啥没像他们那样诚惶诚恐?我二表兄说挂帅我就半句话不多说给他做将?我可比他们牵挂多多了,我刚当爹,我儿子还不会化形!所以神跟神还是不一样,那凡人封神上境成的神,他就是抗压能力太差,差得没法吐槽,跟咱们这些上古神族不一样,堂弟你说是不是?”
第879章 愿赌服输()
老鸟儿一肘怼向小鸟,小鸟一愣,不知所言,寒少宇不知他刚刚是出神还是单纯觉得凡人不错不想跟老鸟一丘之貉,便将话头接过来,说武神之流也就是那副德性,从来都是那副德性根本没变过,你说道他们几句他们也不会变更,干脆就不说了吧,说了心烦。
大巫点头赞同,凤熙长舒一口气,又启了声儿,越听寒少宇越后悔之前将库里的那几枚留声贝送给相熟,这玩意儿巴掌大却能存这么多声响,还真是难得的好玩意儿好东西,不过鸟儿似乎对这玩意儿热情不高,刚开始确实兴致勃勃瞄了几眼,后来便失了兴趣,也没表现出特别想要这东西的意思。
安安跟阿菁说了许多话,又是爹又是堂叔,反正没提他,寒少宇知道自个不大讨这年纪的孩子喜欢,他儿子这个年纪的时候,可是宁愿自个在院里蹦跶也不愿来招他,以前也好奇问过儿子几回,儿子抬了小爪子怯怯摸了摸他的鬃毛,然后将自个盘成个圈儿只露一双眼睛瞄他,闷声道:“靠近父君有压迫感,怕怕的。”
“压迫感?”
寒少宇当时看着自个庞大的身躯,再看儿子绷直只有他尾巴尖长,想起自个那年抱着外公圆滚滚的大尾巴飞在天上,也怕他猛一甩尾,将自个扬个跟头。
所谓压迫感,是不是和自己当年的心境一样是敬畏呢?
当时以为是,后来发现不是,他儿子觉得他身上的压迫感,其实只是怂,胆小,是真怕怕的,是真和敬畏没有半点干系,或者说他畏他,但是不敬他,一点也不。
安安还是比较给凤熙脸面的,至少挺长一段,是在同凤熙说话,说西荒的地面干燥风沙四起,说西荒的天没有南郊那么蓝,还说宅子里娘亲新找匠人砌了个青石的莲池,种了许多莲花,说等莲花长到脸盘大,含苞待放的时候,爹爹和堂叔能不能回来陪他赏莲花
安安说了许多话,凤熙听着高兴,笑的柔情似水,鸟儿捅他,声音压得颇低,听的出戏谑之意,“神君大人呐,看来,这桌赌局你是要输得倾家荡产,我可没看出来安安砸花瓶上瘾,更没看出他从那场意外汲取到了什么乐趣!”
寒少宇不为所扰,“这么一小箱银钱可没到倾家荡产的地步,我还是养得起你的,上没上瘾不是我说的算也不是你说的算,咱们走着看,这个年纪的小崽子我可是太清楚了”
思绪不自觉回到以前,那时没有瓷器,有个相熟送了套精美的陶制酒器给他,也不知出于天工府的哪个能工巧匠之手,上头雕刻的花纹虽然精致,但打眼一瞧,会认为这是一套普通的陶制酒碗没什么特别,可奇就奇在将酒酿倒入,其色会变得如血液一般,喝着更有种甘甜的口感,不是其他酒器可比。
寒少宇当时虽觉得这酒器有些意思,但看不得那鲜血般的颜色,就未经常使用,只在想起来时用上一用,可那套酒器却让轩惦记上了,某回趁他外出,爬上木柜就给祸祸了,寒少宇回殿就看到一片狼藉,他儿子祸祸东西上瘾,柜里库里能砸的稀罕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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