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四吗?”
是关怀之语,却没想到从鸟儿嘴巴里吐出来会这么别扭,说了些好话好歹是将鸟儿哄好了,穿好衣袍被他拉起身,还未站定,又被迎面抱了个满怀。
大鸟儿笑嘻嘻仰头看他,“刚刚做什么那么着急跑过来,忘了我是青鸟?忘了我动作快肯定能躲开?”
“你是青鸟,动作快却不一定能躲开。”寒少宇答,“更何况白九樱那小丫头片子突然出手,谁都没想到,你一定也没有,所以肯定是躲不开的。”
鸟儿没再同他争论,他俩也极有默契,没再提及白家的小狐狸。约莫半柱香工夫,擂台上的戚晓风终于支持不住,捂着肚子下来,看火狐狸咬牙切齿,像是恨不得杀他而后快,火狐狸看起来有点伤心,但还是跟他儿子摇摇手,说让他以后注意吃食,别再吃坏肚子云云。
“要你废话!”
半血狐狸吼了这句,捂着肚子直奔茅厕而去,火狐狸神情更加落寞,摇头叹了口气。
“我是你爹啊”
鸟儿戳他,“木头,你说这火狐狸怎么回事儿,让凡女给他生了儿子,十几二十多年都未管过,在青丘时虽有撮合儿子同白家小狐狸之心,也是撮合了半吊子就离开了,他儿子最艰难的时候他也四处没影儿不知在哪儿浪荡,这会儿却死缠烂打,我着实想不通”
寒少宇答,“你也说他生**荡放纵,以前未管,或许是生性使然,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里想不起自个还有这么大一个儿子,但这种家伙并不是毫无善性,从他之前问我问题推测,八成是这回他听到小狐狸怀孕的事情,所以才心急火燎想认下这个儿子。你知道妖怪这东西同凡人相似,飘荡日长,总希望有个停靠之所,估计火狐狸有这样的转变,全因小狐狸腹中的两个狐狸崽儿。”
鸟儿用复杂的目光看他,看了半晌,又问,“那你呢?你儿子去了极寒之地这么久,你也不去看看他吗?”
“数月有余而已。”寒少宇答,“他千岁时我再见他,不是也过了七百余年?一码归一码,轩那个性子我最清楚不过,见面太频繁,他是不会知错的。”
“父子哪有隔夜仇”
鸟儿念叨这声儿,也不再说这个了。
半血狐狸走后,火狐狸接连守擂三天,寒少宇同鸟儿在底下看着,确定自个这将点得不错,最精彩的还是火狐狸同巨灵神打那一场,那巨灵神生得高大,皮糙肉厚使一柄飞锤,从看台跳上擂台,落地那一声像是能把九重天砸一个窟窿。
而用鸟儿的话来说,这家伙看着生得蠢,但比其他家伙蠢得别致,因这家伙知道“先发制人”这个词儿,而火狐狸大概是对了两日,除了跟他儿子打稍微还有些乐趣,同后来那帮仙怪比擂就赢得索然无趣了,也就有些轻敌。主事天官还未宣布“对擂开始”,他就抱着那两短刀无精打采,自顾出神的档口,却被巨灵神偷袭,一飞锤当胸砸出去。
这一锤,不止是火狐狸,看台上的所有仙怪都没想到,寒少宇看火狐狸被砸得眼珠子瞪圆都像是要从眼眶里跳出来,心说完了完了,这狐狸大意了,这一飞锤不将他砸成一只死狐狸,他也受了严重内伤,后头八成是占不到什么便宜了。
谁知这火狐狸看着瘦,身体却十分结实,生生承了那一飞锤,吐了两口血,双刃还是可以在手里挽得眼花缭乱,巨灵神大概第一回见到这么扛揍的对手,刚开始打得还颇有章法,后来兴致上头就乱揍一气。
火狐狸就是在这时摸透他攻势,凌空一跃双刃朝他脖颈刺去,巨灵神松手,飞锤砸在脚下,双手去护脖子,火狐狸却在他肩膀借力,踹得他一个踉跄倒地,就势一滚,手里双刃插进巨灵神脚后跟,伤了他那处的仙脉。
第823章 谢他坦诚()
兔子说火狐狸那两刀切得极狠,若不是巨灵神皮糙肉厚,脚跟处的仙脉被切断都有可能,到时候行动不得,只能躺在床上慢慢休养,修为高深的,百八十年或许能够修复,修为不高深的,三五百年是没跑了。
可火狐狸那一战也受了伤,巨灵神被一队天兵抬下去后,他就捂着胸口坐在擂台上大喘气,休战时来找鸟儿,想请他允准让妖市的神医帮他瞧瞧。
鸟儿自然答应,招了兔儿为火狐狸诊伤,兔儿搭手一摸,大叫不好,说这位妖怪阁下,你还是早点歇了吧,巨灵神那一飞锤,虽未砸扁你,却砸断了你的一根肋骨,更要命的是这根肋骨已经戳进了你的内脏,你虽然修为颇高,也撑不了多久了。
火狐狸大败大武神,是给妖界挣了脸面儿,那些妖怪自然也对他改观,三三两两围过来,都劝他不要再战,火狐狸却哈哈一乐,跟他们说自个也不想这么拼,但青丘是那个光景,白家二子听说倒是有些本事,可估计是照顾他家伤患,根本没来,自个的半狐儿子吃坏肚子修行又上不了台面,白家那小丫头怀着他家的种,自然指望不上,那只能自个上了。自个虽然反叛天界做了大妖怪,好歹出身青丘狐族,经历此番,好歹也算报了青丘那鬼地界儿的生养之恩
鸟儿听得动容,便扯兔子让他掏祖传秘方出来,兔子叹了口气,虽然看着不大乐意,但显然拿他师父没辙,便从袖口掏了个精巧的小葫芦,倒出颗屎色的药丸子出来。
“吃了。”兔子答,“有他能撑一阵子,反正我跟你无冤无仇,有神君大人作保,也不可能害你。”
火狐狸自是信他,跟兔儿道了谢吞了药丸,打坐调息,再站起来时竟也精神抖擞。寒少宇看兔儿一脸肉疼,便说这是什么药材,赶明儿本君多赔你些,小兔子乖乖就不要不高兴了。
兔儿瞥他一眼道,“只有一味名贵,其他人想必不知,神君大人一定知道,就是苦寒之地,上古之前也叫极寒之地的冰山,生着一种冰蚕,全身莹白,阳光下彷如冰块般通透晶亮,那个地界儿偏僻而且寒冷,又是神界的流放之地,极少有仙怪愿意涉足,我这小半葫芦丹药,所用的冰蚕还是我父亲在世同几个妖界的郎中一起跋涉去那儿捉来的,去的时候是七个大妖怪,回来就我爹一个,双腿长满了冻疮,我照顾了他三年才勉强能走。”
“冰蚕?”
兔儿蹙眉,“别说你没见过,哎!你刚刚可说了要多赔我些,这话我记下了,回头麻烦你去一趟苦寒之地,兑现你的诺言。”
“见过自然是见过的。”寒少宇道,“就是说出来你不要冲我翻白眼,我小时候每回跟着长辈去极寒之地,都会让苍溟抓很多那东西养起来,然后看它们变成冰蛾争夺配偶打得你死我活,再结伴侣飞走。”
“无法沟通。”兔儿还是丢了他个大白眼,“这么精贵的药材你抓很多养着玩儿,你怎么从小就这么能作?”
寒少宇心说怪我?这能怪我吗?苍溟不懂药理,也没告诉我这玩意儿这么金贵啊,应龙族和麒麟族里的医官也没发现这东西能入药,那我怎么会知道?我不知道的好么!
腹诽是腹诽,但兔儿的需求还是默默记下了,他是应龙,苦寒之地那么恶劣的环境,或许会要了旁的妖怪的性命,但对他来说,只是回一趟老家罢了。
兔儿离开,火狐狸又迎来新的对手,鸟儿抬手揪了他耳朵,“寒少宇你怎么这么变态?你怎么从小就这么变态?抓冰蚕养起来玩玩还可以理解,看他们羽化争夺配偶打得你死我活是怎么回事儿?死掉的那些不是很浪费?你还不如烧一锅热油,通通过油炸了吃呢!”
“会化的。”寒少宇拍他手道,“再说我又不是鸟儿,我吃那东西做什么?自虐?”
鸟儿又抓了话柄,“怎么?你觉得陪我吃虫虫就是自虐吗?那你还吃两条腿带羽毛的,我没阻止你还跟你一起吃,难不成我也自虐?”
越解释越解释不清楚,干脆闭口不言,鸟儿发完癫,一天又过得差不多了,寒少宇根本没抱希望火狐狸能守这么久,但他确实又强撑着守了很久,闭擂时火狐狸连走动的力气也没了,接他眼色,自有两个家臣上台,扶走了火狐狸。
代火狐狸向玉帝讨下榻驿馆的令牌有多折磨人便不再表,反正磨破了嘴皮子,玉帝好歹是看在鸟儿面上破例一次,当夜火狐狸被兔子照顾调息,精神又恢复了些,兔子诊伤时便数落他:“妖怪阁下,歇了吧,青丘的颜面你已经保住了,不必再战了”
家臣仙怪都觉得兔子说的有道理,这一回连鸟儿也开口劝他不必再拼,“实不相瞒,寒少宇总是会在最后那日同擂主夺帅的,这帅印一定归他,他已经点了你的将,你该把命留着,去对付那些祸害青丘的九黎巫人。”
“承蒙您老看得起。”谁知火狐狸并不大开心,“这将军,这行军打仗就算了吧,我自知不是那块料,您老爱点谁点谁,别点我,千万别点我,我怕您老失望,也怕我自个失望。”
寒少宇顿时火大,心说旁的仙怪抢破头的位置,本君送到你面前你还不同意,真是给脸不要脸。
“我再问你一遍,这将军你当是不当?”寒少宇沉着脸道,“不当你这么拼比擂做什么?莫不是一个将军满足不了您老的野心,您老还要跟本君夺这帅位不成?”
“别介啊!哪儿敢啊!”火狐狸道,“我比擂就是玩玩,顺便替我儿子守两分青丘的脸面儿,决计是不敢同您针锋相对的,但您点我为将军这个不成,绝对不成,我怕我随性惯了玩忽职守,一不留神,坏了您老的规矩”
当夜,寒少宇沉着脸摔门而出,觉得自己忒犯贱,早知就不该跟玉帝说那么些好话把火狐狸捡回来,正憋闷间,一只手在他腰间捏了一把,强迫他转过头来,鸟儿碘着一张俊脸挂着浅笑,见他看来,歪头一乐。
“神君大人这是生气啦?”
“你说他怎这么给脸不要脸?”
想到火狐狸那张脸,还是憋闷,鸟儿却笑道:“你该谢火狐狸坦诚,他说得倒是不错,依他脾性,确有很大的可能会玩忽职守,你届时要怎么办?依照军法惩处他,在军士将领面前砍了他的脑袋吗?与其是那样的结果,倒不如任他做只妖怪就好,这么想,我倒觉得他说的不错,你的确该慎重考虑点他为将这件事情,免得后面闹得无法收拾的局面”
第824章 弹安安()
鸟儿这话有道理,但寒少宇并不打算听。也未瞒着,就在院里同鸟儿仔细说了一番。鸟儿或许因为本身是只鸟儿的关系,更喜欢稳妥行事,他觉得火狐狸既有自知之明,那点他为将就确实很冒险了。
但寒少宇战时便以用兵大胆出奇为名,坚持以火狐狸为将,他觉得与其勉强找个傻乎乎只知冲锋陷阵的死脑筋当将军,不如冒险用火狐狸,就算那死狐狸随性玩忽职守,那可能发生的也只是他擅离职守,败仗一场罢了。而用一个死脑筋,冲锋陷阵杀心大起之时,率了本队兵马不听号令不懂配合,那就不止败仗一场,更严重些还会乱了军心。
“好啦好啦,你对!你有道理!我没打过仗就是一只小鸟鸟,不该跟你提这个,反正你要参军大人就是给你睡的”
鸟儿怄气欲走,被寒少宇抓回来,“你别生气,我只是就事论事罢了。”
鸟儿打了个哈欠,“怄气跟生气没关系,就是困了,然后发现你就是根实心眼的死木头,打定主意做的事情谁都劝不动你,干脆就别劝了反正我这个参军大人看样子就是个虚名,虚名也好,虚名倒是逍遥自在。”
“怎么会是虚名!”
鸟儿挑眉站定,“喔,对!也不算虚名,毕竟还是有点作用的,毕竟可以给你睡,可以安慰一下寒大帅的某条孽根。”
寒少宇脸色一沉,十分不高兴,蹙眉瞪着鸟儿什么话都不说,鸟儿却笑了,“哈哈,我说笑你也当真?”
“说笑?”
“呐!说笑逗逗你。”鸟儿笑了下,“你是不是特别想抽我?其实我知道你真看重我,要是换旁人,也不会同他说这么多花这么长时间解释。我就是觉得你死心眼,行军打仗是大事,将军是你附属,总该找些稳妥靠谱的,火狐狸那德行一看就很容易出事。”
“我知,但是点将这事,我有我自己的考虑,参军大人与其将心思放在干涉我的决定上头,不如到时好好帮我参谋,这仗应该怎么打。”
骗鸟儿回房,本想做些不要脸的事情,大巫却在房里等着,说到他点将火狐狸的事情,倒是没有担心,寒少宇便问他你当时说我大难临头还算出是‘兵灾’,是不是知道我总会挂帅。大巫摇头却说直到今日他仍旧参不透那卦象,不知是指他挂帅之事,还是指上回九黎侵入南郊,妖市付之一炬。
“话说你这样擅作主张真的没有关系吗?”鸟儿又问,“你点我为参将,点火狐狸为将军,我虽是你的眷侣,但没有行军打仗的经验,也无寸功,还是个野仙,火狐狸就更不得了,还是戴罪之身,曾火烧文昌宫被四海八荒通缉。届时肯定还有许多神界的兵马听你调度,我们未有寸功就被捧到这么高的位置,那些神界的兵将却都是一步步地走到那个位置的,到时不能服众怎么办?”
“要是换旁人挂帅,没准就因青先生这句,打消了点将点参将的心思。”大巫喝了口茶水道,“但偏偏这寒大帅不是旁人。在这世上,不可否认无论凡人亦或神仙,绝大多数都是脚踏实地一步步奋斗着,但还是有一小部分一步登天的。不能因为绝大多数脚踏实地的反对,就不让那一小部分一步登天吧,再说人家或许也不是一步登天呢,人家说不定在所有人都看不着的地方付出的辛劳汗水比那些脚踏实地的都多,那凭什么因为他们的感受阻止人家的发展?什么是不公平,这种才是不公平,因为考虑大部分人的感受,剥夺那一小部分的前程才是不公平。可惜绝大多数俗人都想不通这个道理,不能考虑时境破格提拔任用,这才是自古许多败仗的关键所在。寒少宇为何在上古便被称为战神,因为他就是个不讲规矩的变态,当然也是君上担待知他天资绰约知他有真才实学,所以给了多方特权,不然真换玉帝那样的,早就把他砍了,那就没有白战神也没有诛蚩尤杀夸父,更没有之后大禹治水,有的只是一条烂成骨头的死应龙罢了。”
寒少宇白了大巫一眼,知他前头是安慰鸟儿解释他作为,最后补那句,重点却是在“死应龙”三个字儿上,这老巫嘴片子就是趁机骂他过过嘴瘾,呸呸!真是讨厌!
次日一早,火狐狸早早爬起来守擂,刚开始两场还打得很轻松,可第三场来了个修为颇强的野仙,同苏墨差不多的功力,但出手更阴狠。
寒少宇在台下观战就觉得不对:神仙堆里是出了不少坏胚,野仙堆里也不一定都是好物,但既能飞升,总归都有仁心,自然是和为达目的穷尽手段的妖怪不同了。
但台上这位,看着是一派素衣飘飘,戴着一顶破斗笠留着两撇长须,虽然五官样貌在野仙中算是很难看的,但看打扮还有几分超脱的感觉,使一柄手臂长的古琴,拨动有粼粼之音,也是超然的音调,可曲未过半,肃杀之气就从琴音中泄了出来,翻起尖长的指甲扣动琴上的某处机关,“峥”地一声,七弦绷起,被留着长指甲的手箍成一束,另一手一拨,无琴音泄出,只看弦影在动,火狐狸却连袍子带皮肉被割伤几处。
“无耻下流。”鸟儿道,“指甲留那么长本就是对琴不敬,以琴为兵,更是不尊,现在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