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少宇不喜欢这样的笑容出现在他脸上,这种冷笑同他温润的俊脸不搭,再争论下去,也只是伤他俩的感情,于是道:“我不想同你吵架。”
“是我乐意吵?”
小鸟扭头便走,寒少宇心里一慌,钳了他手腕,“你不要走。”
“松开。”小鸟似乎有些动容,“我只是不想搭理你,不走。”
默默放手,小鸟驾云故意与他拉开颇远的距离,他一路走,寒少宇一路追,可他是青鸟,无论飞行还是驾云的速度都很快,他俩之间总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就这样一直僵持,直到夕阳日落,夜色悄悄弥漫山野,远远看见南郊神殿和妖市的灯火,才从云头上翻下来,小鸟走了几步,停了,寒少宇忙跟上,踌躇不安不知如何开口。
“我走累了。”小鸟未转头,“你背背我。”
忙近前欠了身子,背上徒然一重,小鸟箍上他的脖子,紧贴他的脊背,暖暖的温度透过衣料穿来,那颗惴惴不安的心终于慢慢归于平静。
“不生气了?”
“不值得。”小鸟答,“我同你这个傻货计较什么?万一把你气走,让别人捡到床上去,那我这么些年才是活进了狗肚子里。”
寒少宇笑了两声,“不会,没人能捡走的。”
“指不定呢。”他道,“不过你不想做的事情为何要提?你大可以在轩辕殿就告诉你的君上,让他把神族的兵将给兔子医治不就完了?”
“那玉帝知道这件事,倒是不会难为我,却会难为君上,有些事情,提了比不提好,提了算我虚伪一把,他送不送在他,我治不治在我,反正我同玉帝互看不顺眼,也可以拒绝。但大鸟宝你想过没有,以前没有天庭三界依然太平安稳,是因还有白善还有昊彦公子那么些有能耐的神族,而那时四海八荒的神族兴盛,上古诸神大多也都在,而今境况不同往昔,天庭虽然腐朽,却到底制衡三界,要是缺了这些武神,谁知世道会乱成什么样子,这是大局,恩怨拗不过大局”
第657章 不符常情()
南郊的风很阴很冷,背着鸟儿向灯火通明处去,一路说了许多,口干舌燥,鸟儿听进多少不知,只是突然收紧手臂箍着他,温热的脸颊贴上他额头,吧唧一声,在他脑门上亲了一口。
鸟儿袭击得不经意,寒少宇身形一僵,滞了步子,良久缓过神来,颠了下背上小鸟,他却没有说话的意思,他这么一沉默,寒少宇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好背了小鸟继续朝前走。
“你很怕我走吗?”
“嗯。”寒少宇答,“你要是走了,或许就再也找不到了,我吃过这样的亏,所以一定会牢牢看着你。咱俩相处的主动权在你不在我,我觉得这点很悲哀。”
“那给你凤灵珠你又不要。”
“你父亲的遗物,我不收。”寒少宇道,“也不是凤灵珠的问题,你要有心躲着我,天下这么大总有你藏身之处,即便找到如何,你要移情别恋不跟我回家,我也不能像强抢民女一样把你抢回去。”
“那我真的离开呢?”
寒少宇身形一僵,老实答,“我只好一直等着。”
“你大可以另找他人。”鸟儿声音戏谑,似在逗他,“你可是一方神君呀,你若想找,那么多仙俊仙娥,想爬你床的一定也有一堆,说不定其中有比我还要绝色的。”
“那也不是你。”寒少宇顿了顿道,“我成过亲了。”
小鸟叹了一声,捏他脸笑骂一声“癞皮狗”,抱怨自个自摊上他,连个移情别恋的机会都没有,寒少宇背他回殿,守殿的侍卫早习惯这幕,只跟他说烈姑娘和鸾姑爷一个时辰前便回来了,还说八首魔蛟在一堆神里没见着他俩,急的像是火烧屁股。
刚进殿门,就见沥胆几步跑过来,劈头盖脸冲他俩一顿数落,挖苦他俩年纪大了腿脚不行,还说医官的徒弟车马早被家臣安排到妖市客栈暂住,交由猫妖夫妇代为照顾。
沥胆魔音穿耳折磨寒少宇耳朵,寒少宇骂他老和尚念经婆婆妈妈,话锋一起针对几句,沥胆气鼓鼓去找家臣鸿升,小鸟拽他耳朵提溜进殿。
那窝凤凰正帮青鸾准备接风宴,兄长也在,小白公子这次竟然没变小白貂,看他俩进殿眨巴眼,出口仍旧是欠揍的戏谑语气:“寒小叔,你这又是做什么了?青木臣你三天打他一回,这么相处也不嫌累。”
“我习惯了成不成!”小鸟没好气道,“他以前犯贱我想打他,后来犯傻我也想打他,再后来没良心,你说打不打,还是得打!”
“谁没良心啦?”寒少宇驳道,“我哪里没良心,明明是沥胆话多,婆婆妈妈。”
“你那兵器还不是担心你?”小鸟白他一眼,“去!给人赔礼道歉,把人请进来,有这么忠心的仆从知足吧你,还嫌这嫌那!”
搓了把鼻子不想去,屁股一痛,小鸟踹他一脚,还是去了,寒少宇觉得很没有面子,好在脸皮够厚,倒是豁的出去。
对付沥胆轻车熟路,几句好话把人请进屋,摆酒菜开宴,拉来的神族没有狐帝,今个跟医官闲聊也忘了问,医官府邸似乎也没见到那窝狐狸和云藏。宴上便问青鸾,青鸾说狐帝左腿因为被毒箭贯穿,箭上的毒是直接入骨,送来第三日便溃烂了,脓液流进骨头里,自然不能留,医官狠心便给锯了,又用伤药覆了许多天,但最糟糕的情况还是发生,毒进了骨头里,于是又开始溃烂,又给锯了一截。最后锯是在三天以前,狐帝夫人虽然痛恨狐帝劈腿,但一日夫妻百日恩,在医官府邸还是尽心照顾,后来眼见这样不行,便同子女四处打听,就在一日前,动身去昆仑西王母宫,西王母近日同太上老君交流炼丹事宜,莫三娘想让他俩看看狐帝的伤势,看他们那里有没有什么灵丹妙药能对狐帝的伤势起些作用,而云藏自从卸任钱塘水君,战毕也没什么事情,就跟着一道儿去帮忙了。
“二位表兄,我觉得狐帝不行了,他们这样做是死马当活马医。”
青鸾和旁的神仙性格很不一样,寒少宇活了这么多年,极少见过像他那样稳重的,对此类事情,青鸾极少发表见解,若发表一定经过深思熟虑,那说出的结论,十有八九都是事实。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寒少宇道,“如果他因此而死,那也是他的命数到了。”
活的日久活的时长,见惯生死,他们都知晓这个道理,狐帝生于安稳的时代,这辈子也没有经历什么浮沉起伏,若蚩方没有兴兵,或许他这辈子就和他的父亲一样,混吃等死庸碌一生,做春秋梦泡母狐狸,醉生梦死,倒也逍遥自在。而今若是死于战伤,也算死有其所,相对他庸碌平淡的父亲,不算埋没祖上。
许久无话,再起是兄长询问青鸾对当日战场上一些事情的看法,青鸾一一作答,寒少宇边剔鱼刺边魂不守舍地听,兄长问询的那些,大多他都能猜到,还有一些从兔子那听到过,所以心不在焉。
小鸟掐他一把,“你在想什么?”
“我想蚩方到底送君上送玉帝了什么东西,什么东西这么神秘。”
小鸟表情无奈,“送什么还不是为了向帝君玉帝示威施压,他送那两个木盒不是说过狠话了么,有什么可猜可想的?你犯得着这么纠结?”
共桌吃饭的都被这一声吸引过来,凤熙便挖苦他,说他总是注意些奇怪地方,寒少宇不甘奚落,便道:“你们仔细想想啊,按蚩方同他母亲的感情来说,他尊重他母亲,但他又把他母亲最珍视喜欢的东西装木盒送给君上玉帝,还带有示威施压之意,这不符常情。打个比方,阿烈你喜欢珍视你夫君,可你会将你夫君送去敌营示威吗?”
“二表兄,你能不拿我夫君打比方吗?”阿烈露出不满神色,“我夫君刚从巫部回来,还被巫族老娘们看光了屁股。揭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你懂不懂?你要是不懂让堂兄教教你。”
青鸾面上一红,说正事儿被夫人调侃,他竟然很羞涩,寒少宇没说话,心道你要调戏夫君要闺房之乐,等捱到晚上屋门一关,你俩想怎么乐就怎么乐,谁也管不着,现在是共桌吃饭论正事儿好么,请严肃一点好么!
兄长却道:“我理解少宇的意思,这点的确不同寻常,不过道理上也说得通,蚩方不是还说让君上和帝君妥善保管,他总要打上九重天取回来,那么这即是向二帝示威,也是变相讨好他母亲”
小白公子在旁附和,“回头蚩方所述应验,九重天惨败,他一定会对他母亲说,母亲大人,您看儿子多么厉害,您老的宝贝送出去,让那俩神仙老头保管这么久,一点损伤也没有,您老的宝贝这下还给您,九重宫阙,仙宇楼阁现在都是咱家的,您想供哪儿供哪儿”
第658章 蹂躏()
小白公子说的形象生动,配上神情动作,更是将那蚩方演的惟妙惟肖,偶尔还脱口说几句俏皮话,将那窝凤凰逗得哈哈大笑。
寒少宇清楚兄长这是伤病一场,捡了个活宝回家,而喜欢这小白貂的缘由,怕不是因他舍修为丹元救他,而是小白貂能给他无聊的生活添些了不得的乐趣,兄长冷心冷性,久居北郊,一方神殿冷清得厉害,也因性格关系,手下亲侍大多都不拘言笑,鸿升虽有少年人的活泼,却也没小白公子放荡,而这小白公子,心肠不坏,浪荡不羁,又很会说笑话,恰到好处,活成了兄长想要的样子。
“你跟这酒有仇,晃荡这么久不喝?”思绪被打断,抬眼就见小鸟盯着自个酒碗里的柳林酒,突兀的喉结滚了滚,难掩眼中渴望,“你不喝给我,上好的酒别浪费。”
直接递到鸟儿唇边,再晃酒坛果然一滴不剩,钱多好办事,上回去长安拉回的酒,客栈老板送来的都是上好的柳林,比较之下杜康酿的时日不长,滋味要差一些,而家臣凤凰嘴都叼,自酒运回,柳林这是最后两坛,剩下都是杜康,也不知是不是物以稀为贵,柳林越少鸟儿越馋,如今自己碗中这是最后一点,自然更馋。
“剩一口给你?”鸟儿挑眉问了句。
寒少宇摇头,“都是你的,回头我再差人走一趟长安,找那客栈老板多给你拉些回来。”
小鸟不客气全喝了,心满意足歪着身体靠上他,寒少宇看他半眯眼大猫一样乖顺,情不自禁抬手摸摸,没想小鸟睁了眼,清澈的眼眸亮光一闪,张嘴咬了他的手指。
倒是不痛,就是搞不清楚小鸟又撒什么疯,动了两下没挣开,干脆随他噙着。
寒少宇正要开口询问,却感觉一道暧昧视线瞟来,循感觉抬头,正见凤熙戏谑看他,心知这表弟又要挖苦挤兑,便斟酌字句儿打算占个先机,刚想好一句,指尖触上柔软一物,一怔,大脑一片空白。
鸟儿灵活的舌尖舔上指腹,然后绕着指纹打着转儿骚扰,牙齿磕着皮肤,虽未用力,却将指节夹的进退不得。不知是不是因为喝了酒,鸟儿嘴里灼热,甚至有些烫意,那条舌头的温度更是烧灼得惊人。寒少宇虽自和他在一起便没有刻意禁欲,抱过亲过舔过睡过,自己脑袋里那点花样早就折腾遍了,可从未被如此这般温柔相待,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指尖不自觉蜷了蜷,触着鸟儿的下颚和牙齿,鸟儿的舌头又使了个巧力,顶进缝中,强迫他将指节捋直,舔舔他的指甲,然后用舌面摩挲他的指腹。
小腹中似乎烧了一团火,更糟糕的是那团火向上向下延伸,寒少宇觉得全身血液顷刻沸腾起来,脸上微烫,第一反应是低头瞟蛰伏的孽根。
还好,定力占了上风
可还未等他缓神压火,鸟儿又变了花样儿折磨他:舌面扫过指节前端,而后鸟儿动了动腮帮子,吸了吸他的手指,一股吸力拉着他的指节探向口腔深处,那儿的温度更加灼人。
寒少宇哪受过这刺激,呼吸不自觉粗了几分,尴尬一望小鸟无声恳求,随手敛了衣袍,遮了不可见人的下半身。
“二表兄,来吃片苦瓜,消消火。”
凤熙那王八蛋不轻不重说这句,两片绿油油的东西被一双筷子夹持递上,平铺在盘上,小鸟乐了,用戏谑的目光盯他,终于舍得张嘴,任被蹂躏许久的手指仓皇而逃。
“滚!”
寒少宇咬牙切齿挤出这字儿,凤熙倒没有再逗他,一本正经同大伙商议该给自己儿子起什么名儿。
“凤贱!贱人的贱!”
咬牙切齿出口,被小鸟果断拍了一巴掌,“说正事儿别瞎闹。”
兄长未发表意见,小白公子说的名儿更离谱,他说凤熙音同‘凤西’,那他儿子就该音同“凤东”,起个名字叫“凤冬”好了,阿烈更扯,她说凡人都道贱名好养活,既然西王母娘娘说他哥子孙缘淡薄命里就这一根独苗,那就该起个贱名儿。
寒少宇大笑,“还是小表妹说的好,那就叫凤贱,凤贱就是贱名!凤熙你认命吧,你儿子叫凤贱好养活!哈哈哈!”
“二表兄你个傻蛋!”谁知阿烈并不苟同,“你见过哪个贱名里带贱的!”
“那你说叫什么?”寒少宇不喜表妹驳他,不高兴道,“我觉得凤贱挺好。”
“凤狗蛋更好。”
阿烈一言出声,一桌人没忍住都笑了,阿菁笑的最开心,这丫头心大,他们开玩笑讨论她儿子,她这个当娘的却从头笑到尾,寒少宇看她笑成那样莫名同情未降世的表侄儿,有他们这帮叔伯姑姑,表侄儿已经很悲哀,而最悲哀的是还有个心大没边的亲娘。
“你怎么能给亲侄儿起名狗蛋!”凤熙咬牙切齿,“小白眼狼!白疼你爱你!白拉扯你长这么大!”
“你拉扯的?”阿烈听这一声瞪大眼,“你当年浪荡,也是我命大没被你饿死,谁经常宿醉害我饿肚子,半夜跑二表兄帐子里讨食!细论当年,大表兄二表兄可比你靠谱多啦!照顾我也最多,你你根本就养不好鸟崽子,我未来侄儿一定要起个贱名儿,越贱越好,贱名命硬,不会被你饿肚子不会被折腾死!”
“臭丫头片子!”凤熙咬牙切齿骂道,“小白眼狼!我就不该浪费时间把你从蛋里孵出来!讨厌鬼!讨债鬼!”
“你儿子以后也是讨厌鬼!讨债鬼!”
这俩兄妹骂起来就不会停,家里人早就习惯了,随他俩吵吵半晌,到了后来什么陈年旧账都翻出来,尤其阿烈提到当年自己是小雏鸟半夜饿肚子讨食神情最是激动。小鸟不知为何,便向他询问,说起当年的事情寒少宇也唏嘘,他说当时阿烈刚开始褪绒毛长飞羽,肚子很容易饿,每个时辰都要吃些肉食填饱肚子,可偏偏凤熙是个浪荡货,正值年少血气方刚,同营里的很多将军厮混,没仗可打就饮酒作乐喝得醉醺醺,白天留在帐里的肉食还够阿烈吃吃,即使忘了,阿烈也会跑到表兄君上帐里蹭吃,最麻烦就是晚上,阿烈肚子饿,凤熙又醉着叫不醒,记得最清楚的是某个夜晚外头电闪雷鸣,他在帐里正要就寝,就见闪电划过夜空,电光下钻进帐子里一只羽毛湿漉漉的雏鸟,浑身沾满泥浆,打着哆嗦可怜巴巴蹭到他身边来,他还未认出是阿烈,只当是哪家的小鸟钻进来躲雨,正想唤近侍点篝火拿些粟米给鸟儿暖身子,谁想小雏鸟仰头看他,“哇”地一声就哭了。
“阿烈?”
雏鸟几步跳上他膝头,在他腿上边滚边哇哇大哭,他刚换的白袍便多了无数泥印子泥点子。
“二表兄!要肉肉!哥哥喝大酒哥哥不管阿烈!阿烈肚子好饿!”
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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