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古董羹”这话不能当小鸟的面说出来,不然小鸟肯定给他一巴掌骂他没有良心,说不定还会像他母亲一样说一句“小可爱这么可爱,你怎么忍心吃了它”!而到了那时,他一定和苍溟一样无奈,在心里飞他无数个白眼,心道小可爱虽然可爱,可也很好吃啊
所以提出以驹子换狗,就是担心这小侍卫同许多神仙一样寂寞时长拿狗当命,这九重天上的没有神仙不知他殿里的马有多好,以狗换驹子绝对赚到手软。
笃定侍卫小哥不傻,暗自肉疼自己马厩里将少一匹好驹子,谁知侍卫小哥开口,竟然只是按小仙犬在九重天的市价要点肉钱,寒少宇看他半晌,还好意提醒他不必拘泥,还说自己同其他神仙不一样,绝对不会回头找茬或打击报复。可侍卫小哥依然坚持,他说虽知他厩里都是无价的好马,可自己常年驻守天牢,驾云的时候都很少,更何况骑天马了,而那些珍宝也用不上,拿了僭越身份不说,还得找地儿换成更有用的东西,还不如换点肉钱。
寒少宇从袖里掏了所有银钱,多了市价十倍给他,侍卫小哥“受宠若惊”,寒少宇瞥他一眼懒得废话,从奶狗堆里拎了狗崽,拽了小鸟便离开。
那只狗崽活泼得没有良心,被他拎着后脖梗子走,竟然还欢欣叫了一声,摇着尾巴同它老娘告别,小鸟看他提物件一样提溜狗崽,数落几句夺了,抱在怀里目光黏在狗崽身上挪不开。
给他买狗是宠溺疼爱,但狗崽正式落户南郊,寒少宇却有些惆怅难消。小鸟竟然和大多数神仙一样“有狗没他”,有很长一段时间眼睛都黏在狗崽身上,走路抱着吃饭抱着连睡觉也抱着,浑身上下都是畜生的味道。
寒少宇恨得牙痒,动过无数次宰狗煮古董羹的念头,甚至有一回在殿里变了只同样品种的仙犬跟那狗崽子“争宠”,谁知宠没争到,还是被小鸟打了,脸上横着巴掌印落寞躺在廊下听雨的时候,小兔子罕见有良心帮他烹了碗热茶,骂他没度量,眼里连只狗都容不得。
“我变成那样难道不可爱?”寒少宇喝着茶问他,“阿臣到底是怎么想的?我明明变得比那玩意儿可爱多了!”
“是是是”兔子斜眼瞧他,“您老可爱,您老真可爱!您老刚刚化形扑进我师父怀里的时候,我看见我师父虽然嘴角抽了一下,但眼里还是很惊喜宠溺的,可是您老做了什么?您老回身就一爪子将围上来的狗崽拍飞,这还不是关键,关键是您老接下来做了什么?接下来,您老一爪子拨开我师父的前襟,探身钻进去,舔哪儿了你自己说接下来的我想我不用多说了吧”
兔子正襟危坐一派正经,两腮粉若桃花,耳垂像被火烧过,寒少宇看他窘样儿觉得好笑,想起刚刚的事情,薄唇一勾,顶着脸上的巴掌印笑得旁若无人,心说兔子果然还是纯洁的兔子,这种事儿能怪他?本来就是吃狗崽飞醋化形的,结果扑到小鸟怀里,他衣带系得颇松,垂头来看自己,眼前便只剩下白花花一片胸膛,然后自己脑袋里就如同响雷过境一片混沌,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大半身体探进前襟,已经伸了舌头舔向
其实说来这种事情也不是头回做,不过以前大多数都是在情事正酣时做来调剂,但这回自个化了只狗崽做这事儿,小鸟扇这一巴掌还算轻的,他虽然是个野仙虽然不拘,在这种事情上骨子里却正统得清奇,也因这正统,让寒少宇更乐得逗他更觉得跟他办事很有意思,但下回还是不要这样了,这一巴掌扇得着实狠厉,已经快三个时辰他还是跟那只狗崽玩不理自个,日子真这样过下去没意思。虽说“打是亲骂是爱”,要是继续闹下去,小鸟连打都懒得打他了,那这段缘分就真的被他玩完了。
“每个人都有底线吧反正我师父接受不了的事情,你还是不要做了,你也别老这么散漫地瘫在这儿,拿出点反省的样子行不行?”
小兔子喝完茶踩灭火,背起他的药箱准备到妖市看看,那里最近赶工赶得快了些,仙怪们没日没夜地拼累病了好几个,可没一个愿意从工地上下来。小鸟时不时也去那儿帮忙,寒少宇自然跟着去,时间长了那些仙怪都说他是“伉俪情深”,可“伉俪”这个词儿,着实不能用来形容他同小鸟两个大老爷们。
“反省的样子?”寒少宇摸了把脸上火辣辣的巴掌印,“难道我这个样子还不够惨?”
小兔子十分鄙视瞥他一眼,想说什么,又什么都没有说,路过踢了一脚他挡路的长腿,“拿开你的双爪,小可爱!”
第586章 戾气()
寒少宇背着小鸟走在雪地里,长白雪势很大,一脚踩下去,及膝的雪灌满靴子。无法想象那天在小火找到他前,没有坐骑代步,背上的家伙是怎么一个人在这种恶劣糟糕的天气走了这么远的山路,只是觉得背上的家伙别扭起来很傻,上回他暂住参仙家里,预料到自己会找上门,大可以等自己来捅自己一剑撒气,再夺了自个的坐骑潇洒离开。同他念叨,小鸟却拍着他的脑袋大叫“闭嘴”,还说“我没那么缺德,以前的事情过去了就不要再提”。
他没那么缺德?
寒少宇听着他在背上念叨,想起那天他一爪拍飞狗崽,他是如何厉声让自己化形,又是如何抬手扇了他一巴掌,又是如何厉声让他滚出去的。
小兔子陪了他几炷香的时辰权作安慰,临走让他拿出些反省的样子,他虽嘴硬,觉得自己如此形象已经够惨,可在兔子离开后,还是一骨碌爬起来,可怜巴巴面朝前殿跪在廊下,小鸟瘫在他的大石椅上,狗崽狗仗人势冲他吠叫冲他龇牙咧嘴,寒少宇沉了眼睛瞪过去,狗崽又怂的一个骨碌滚回小鸟靴边,小鸟眯起眸子瞟过来,他只好收了恐吓的气势,觉得如此再相处几年,他身上只属于战神的戾气或许就要被磨干净了。
那日自天牢归来,路上小鸟还是憋不住问了他为何在牢里揍轩,寒少宇还是不想跟他说,小鸟见他犹豫,半柱香都没搭理他。
后来他耐不住寂寞说了,单手箍着小鸟的腕子,就怕一不留神他离开,小鸟单手抱着狗崽任他箍着,脸上无喜无悲,默了老半天才说:“我连累你了。”
“这是什么屁话?”小鸟的反应和预想有点不一样,寒少宇紧了箍他腕子的手,在云巅对他道:“轩那小王八蛋自小就是这样,知道我要打他,反而豁出去了,他说那些只是为了让我不好受,你要真难受就上那小兔崽子的当了,我抽他是让他长点教训别再犯浑,天君倒了,君上颜面无光,处置了这件事情,以后也不大会管他,但轩骄纵惯了,若再不懂收敛再作出什么事情来,背后没有君上撑腰,他必死无疑。”
小鸟终于释怀了些,“你不是说他犯那样的大罪,最轻逃不过流放,流放会流放到哪里?是流放到下界去吗?如果是倒也好,他好歹是个神仙,在下界能惹出什么事来?虽然这么说很不礼貌,但你儿子不会饭桶到连凡人都打不过吧?”
“要是流放到下界最好,若换做是天庭那些神仙犯这样的过错,一定贬庶凡间贬上几世,就算只剩下低微的法力,也可以自保。可轩是神族,天族龙族掌水,他一定会被流放到苦寒之地去”
“苦寒之地”小鸟似乎不知那是什么地方,微蹙了下眉,“听起来是个颇严酷的地方啊”
“就是几千年前的极寒之地应龙城。”寒少宇答,无法压抑叹息出声,“你在麒麟城那三个月,我大概没带你去过吧”
“是没有。”小鸟道,“那里那里现在没有神族居住了么?”
“即使是在几千年前各神族鼎兴的时候,那个地界也只有应龙族居住,城中虽然还有一些小部族,但受不得残酷气候,时不时就会生病,边缘更暖和一些的地方倒是住着蛟族龙族,都依附应龙族过活,后来应龙族覆灭,蛟族龙族却因人丁兴旺延续至今,可也不住那里了。那儿倒不至于荒芜,一些像轩那样犯了大过错的龙族天族,都被贬到那儿去了,终日也没什么事做,就是冰天雪地,严寒刺骨,什么都没有轩被流放到那里也好,我的母亲和苍溟都葬在冰川底下,让他去那里面壁思过再好不过。”
小鸟摇头没说什么,八成是他提及母亲苍溟,不想说太多惹他伤心,所以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后来默了些时候,又同他说他在天牢外听见轩的惨叫,当时就怀疑他不是脾气不好,而是以前征伐见了太多惨况,杀气戾气太重,而他那个儿子可能真跟他八字不合,总是能挑他的理智,让他身上的戾气全发泄出来
寒少宇觉得小鸟这番说法很有道理,因为在这九重天,他看不惯想痛揍的神仙论堆搓,就算上回玉帝挤兑,他也理智尚存没出手揍他,但每回看见轩那脸就憋火,说不出是为什么。要说这种情况也不是很早之前就有,轩在三百岁前,养在南郊时偶尔抱他大腿撒个娇软糯糯叫声“父君”,他还觉得自家的小龙崽子挺可爱的。后来出了兄长那件事,是很生气,一怒之下让帝君将他接走。再后来被帝君接走,在他没伤小鸟前,他看轩眉清目秀同自己有几分相像,虽觉得窝囊羸弱,但每回想还替他开脱,觉得他是自小优越未经战事,又被君上宠大,娇弱一些再所难免。再后来他伤了青鸟,寒少宇虽然很生气,当时恨不得掐死他,但也没像在天牢时一样火气那么大将他抽得半死。
除却轩开始衰老变胖油腻不堪颜值已经没有下降空间的原因之外,最主要的还是这兔崽子越来越混账,看他在天牢吃的饱睡得香,除了没人服侍还是那副不知悔改的死样儿,寒少宇就很想掐死这个混账儿子,他上辈子究竟是造了什么孽,这一世才生出这样的东西?
小鸟说的不错,他生的这个儿子的确有种特殊能力:轩总能轻而易举莫名其妙勾起他深藏的戾气,并且引导他全部发泄在自己身上。
他跪在廊下可怜巴巴乞求小鸟搭理的时候,从未想过自己会如此卑微,他向来蛮横耿直,甚至有些蛮横地不讲道理,但对小鸟完全蛮横不起来,甚至有时自己也觉得卑微得下贱,兔子说大抵是他让小鸟伤心了很多年,所以不自觉想要弥补,甚至可能在小鸟心里,也觉得这份感情大部分被他的惭愧和内疚充斥。但寒少宇是个活得很明白的家伙,对于这份感情,有惭愧有内疚,但所有一切,同他对小鸟的爱没有半点干系,而卑微到下贱,或许只是因为小鸟于他很重要吧。
所以他倒是很乐意同他好好相处,也许过几年,过几十年,过几百年,他身上的戾气尽数磨干净了,他也就变成了小鸟那样性情温和的家伙,偶尔撞见轩,也会像曾经的父亲那样款款温柔笑上一笑,甚至同他道些家常,叙叙父子之情
第587章 知错没有()
“知错没有?”
那天在廊下跪到日落西山,小鸟终于舍得把目光从狗崽身上挪回来,背着双手近前,居高临下看他,背后几个家臣早笑得前仰后舍。天甲那货下午回来瞅见这一幕,就在问其他家臣“二殿下和青先生这是在作甚”,寒啸天一脸不忍直视摆手不言,那个嘴贱话多的却说了来龙去脉。
也不知哪个端来花生瓜子,除了寒啸天躲去别处,其他就在院墙底下蹲了一排嗑瓜子剥花生看热闹埋汰。
“哎!哥几个不觉得这一幕特别眼熟?”
寒少宇听力极好,跪在廊下没有消遣又很无聊,那些家伙嘴里蹦出的每一个字儿,自然全落进耳朵里。
“咱们二殿下有多少年没跪得这么虔诚了?”
“我怎么觉得咱们二殿下从来没有跪得这么虔诚过?”
“是!他说的才是正解!哎你们记不记得,苍溟大人还在世那会让二殿下罚跪,咱家二殿下跪了那么多回都跪出境界来了,尤其那年祖龙首领大寿,二殿下到了可以上校场演兵练武的年纪,提前演练时却背后说了苍溟大人的坏话被罚跪,跪了一夜,第二天早上祖龙首领到了,所有人才发现他跪得笔挺睁着眼睛睡大觉”
提起这档子上古破事儿,背后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货就好似找到了什么特别有意思的谈资,背后的笑声此起彼伏,寒少宇咬死那些王八蛋的心都有。
不过这些笑声倒是将小鸟从殿里勾引出来,他出现在廊下时背后一下安静下来,院里只有雨的声音,寒少宇听着他清浅的语调,没有听出任何怒气,瞄一眼狗崽,果然是睡着了。这个年纪的狗子瞌睡很多,陪小鸟玩几个时辰就要补觉,而它补觉的时候,小鸟只能来勾搭他,虽然这境况细论着实悲哀,自那狗子带回来,他在小鸟心里的地位就“一落千丈”,但就像兔子刚刚劝慰他说的那样,他好歹是活了一把岁数的应龙,何必跟只奶狗计较,反正奶狗又活不过他!
“知错没有!”
小鸟又将声音提高了三度,仍旧背着手,寒少宇抬头看他,似乎透过时光的轨迹,将他同某个家伙重叠在一起
“知错没有!”
记忆里的苍溟也是如此背着双手居高临下看他,没有小鸟清澈的眼睛,冰蓝的眼眸带着一丝浅灰,冰冷压迫的感觉让他想起极寒之地的暴风雪。苍溟的声音很低沉,不似小鸟清浅温柔,也因此除了喝醉,这个男人清醒的大多数时间,无论说了什么都给他一种错觉:苍溟在生气?苍溟又生气?苍溟怎么还在生气?
第一次去极寒之地见外祖父,没多久就被那老家伙送来的各种吃食买通,在去应龙城之前,他听苍溟无数次谈起他这位伟大的外公,语气中的尊重和崇敬,总是不由自主流露。于是在苍溟的灌输下,他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那老家伙一定是个比苍溟还要无趣的老东西。
可结果恰好相反,老家伙很好玩,老家伙比任何人都要喜欢他,于是相见的第三日,他就被老家伙光明正大架在脖子上逛大街,老家伙会给他买各种各样的吃食和小玩意儿,母亲对此只有无奈,苍溟也只敢冷着脸跟在背后,对老家伙对他的每一次放纵冷声道一句“父亲,你这样会宠坏他”
老家伙总是不以为然,挑起一边白眉抓着他的两只小手侧头看苍溟一眼:“乖儿子你都这么大了别跟着你爹成不成?爹爹给钱,自己去玩。”
两枚六边刻龙纹的石币从老家伙的指尖弹飞,苍溟抬手接了,摇头转身向另一个地方去。
寒少宇那时年纪很小,骑在老家伙的脖子上,在沿路遇到的所有人惊异艳羡的目光中抻着老家伙飘在风里的白须子指挥老家伙前行,老家伙笑得很灿烂,同他相像的眼睛被冰雪映出璀璨的光芒,连母亲都说同他在一起时,老家伙好像年轻了几百岁。
他们在应龙城呆了几月时光,临别时老家伙对他依依不舍,回来的路上,祖父才说老家伙曾同他商议想将宇儿留在应龙城教养,因为那里的气候环境更适合他,但最终打消这念头,是担心族内事务繁忙,他年纪大了若有疏忽,宇儿若被居心叵测者加害那就追悔莫及,权衡之下,还是跟他们回去境况要安全些。
“好好同苍溟学本事。”临行时老家伙摸着寒少宇的小脑袋如此道,“外祖父等你再来看我。”
寒少宇在风雪中转头看着那条延伸到应龙城的雪路,听着耳边大人们的议论,不知为何,听到“居心叵测者”,便想起那双带些邪气的绿色眼睛,及舅舅盯着他时脸上一闪而过的阴狠表情。
兄长同大人们说过这件事,但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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