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的,推三阻四八成不想跟咱们走,我挑了一箱子财物留下了,等明天闭市,不愿意跟咱走的发点银钱让他们各奔东西吧!”
“做得好!”寒少宇道,“妖市总共几匹马?南郊路远,他们这些做买卖开铺的家当又多,如果没有的话这事儿就不好办了,还得耽误几天,你还得跑一趟腿儿,去长安买些能负重的马儿来!”
“这个不劳殿下挂心,他们这些做买卖开铺的,走南闯北最依赖拉货的牲口,各家都有几匹卖力畜生,虽然品阶赶不上您的天马,但拉货行远路搬东西不成问题。”天甲道,“我刚听青先生说,您这趟来还带了不少东西想换成好玩的物件带回去”
寒少宇对着墙角的那些东西一扬下巴,“那不是!都在那儿了,除了昨天决定和青鸟把那堆小仙刀全跟豹子精换妖刀妖剑,其他的都还没换出去”
“那不然您让青爷列个单子吧,想要什么东西,我这就帮你搬出去换了,我那马厩里还有几匹得力的灵驹,今天换好的物件今天就装车差人上路,不然明天闭市大家一起启程,乱糟糟的,这东西要是路上丢了就不大好了!”
天甲和寒啸天不同,寒啸天是一根筋,天甲以前是嘴巴毒加蔫坏,但脑子灵活,办事稳当,是兄长麾下的得力干将,如果不是总挤兑他,他都想把这家伙挖过来,后来出了那件事救这家伙一命,这厮感恩戴德,现在跑腿儿办事也勤快,嘴巴也不再不干净。
青鸟听天甲说完便瞄他,寒少宇让小兔子拿纸笔,对自家小鸟笑笑,摆明想换什么由他做主,这事儿他不掺和,小鸟噙着笔杆子想了许久才落笔,写好交给天甲,天甲看了,连啧数声。
“怎么?”
“青爷眼光独到,要换的要买的,都是咱们神地没有却用得上的,譬如这个解忧草,咱们神界的医官都觉得这草邪性容易成瘾不愿入药,但在妖界,对妖界的郎中来说这就是天下难得的好东西,有些断手断脚,或者中了箭伤或者染了烂疮需要割肉放血的,只需半棵这东西,晒干研磨成粉,点燃蒸熏口鼻,便有长效的镇痛作用,效果好得出奇再譬如这个”
寒少宇听他啰嗦没完,就知这家伙话匣子又打开,这一打开就很难住嘴,忙开口要阻止他继续说下去,谁知还没说什么,就从外头传来一声惨叫,惨叫声凄厉响彻长街,青鸟和小兔子对视一眼都变了脸色,天甲果断闭嘴,起身出去一探究竟,刚到门口,门却被推开了,手下的一个小厮跑得满头大汗撞进来,撞得天甲一个踉跄,扶了旁边的桌子才稳住身体。
“不好了不好了老板!”
天甲看他语无伦次,拍了桌子将小厮一惊,“发生什么事儿了?”
“牛牛疯了!”
“哈?”天甲不解,“谁家的牛疯了?”
“不!是老牛那家子,老牛和他两个儿子回来了,守门的老蛤蟆觉得他们这回来有点不对劲儿,但也没多想,毕竟大家都是老相熟,但刚到妖市,这老蛮牛突然跟疯了似的发出一声牛叫,他那两个身强力壮的儿子也跟着一起叫起来,摆在街口的那几家摊主都去看怎么回事儿,老蛮牛瞪他们一眼,显了本身就冲过去,撞翻了最近的一个摊子,他那两个儿子随后也显了本身在街上横冲直撞的,老蛮牛大概是年纪大了,跟着他两个儿子跑了一段就栽倒了,嘴巴里鼻孔里朝外喷着黑红的血沫子,那情形恐怖得很。卖妖肉丸子那老板娘胆儿肥,上前一摸老牛,发现已经气绝,觉得这事儿不对,又听说现在妖市能主事儿的都在这里了,就赶过来通报,我在底下见着她,她刚把这事儿跟我说了,老蛮牛那俩儿子沿街就冲过来了!”
第545章 降牛(上)()
小厮话音刚落,沿街一路鸡飞狗跳,从这个方向看,除了惊慌失措的妖怪,还有些骑着高头大马坐着华贵仙车的神仙,他们见一头棕毛长角的蛮牛当街而过,搂紧了身侧的小妾佳人,不仅不执兵阻止,竟还在拍手,显然将这当妖市招揽顾客的手段,茶余饭后的助兴节目。
“天蓬!天蓬元帅!”
寒少宇打眼一瞄那一众仙官,终于瞄见个武神,也算不上相熟,就喝了顿酒的交情。那人身材魁梧,颊留冉须,黑衣云冠金甲,腿侧放着把钺斧,就坐在街边露天的酒肆,转头色眯眯瞧着周边看热闹的娘们儿。同桌还有三个小武神,一个素罗衣,披发,面紫色,三目,腰上佩着长剑;一个顶戴金冠,皂帻,金甲,皂衣,身后泥地插着把长戟;还有一个老人相,四目,执柱杖。左有黄判官紫公,服金花,恶相,仗剑。右有雷使者,黄衣黄巾,绿吊敦靴,玉带。
寒少宇记得这三位正是天蓬元帅手下的得力干将,罗衣三目的那个唤作天罡大圣,金冠皂衣那个是混元一气都统大将王煜,老人相四目的那位,则是四目老翁雷霆杀伐大将陶元帅。因这天蓬元帅有个好酒好色的臭毛病,玉帝便遣了这三位小武神时时跟着他,名义上是做他下属给他打下手,其实就为看着他,不让他贪杯贪色耽搁公事。
这一行武神来这妖市,那三个清心寡欲就是武痴,自然不是来寻欢作乐的,八成是那天蓬自个想来此处领略妖界春色,又烦这三位跟着他,就扯了个幌子诓他们来此,若事后玉帝知晓问罪,反正是一道儿来的,届时大家一起担责,有这三位陪衬,想必玉帝也不会重罚。
天蓬听见有人叫他,循声眯眼看过来,另外三位小武神也循声看来,天蓬喝得目赤脸红,表情困惑大概是未认出他,那位陶元帅耳语几句,天蓬“哦”了数声,这才抚须挑眉一笑,一张圆润的脸处处透着憨厚和粗犷。
“神尊大人好久不见呀!”
寒少宇没心思同他磨叽,见那天蓬面有醉色,对比近侧发疯乱撞的蛮牛毫无斗气,不免心中打鼓,可一时在神仙堆里也找不出其他武神,只好将宝全押在这位身上。
“这牛有问题,劳烦元帅先援手治他,我这就下来!”
天蓬哈哈大笑,“神尊不必下来,一头蛮牛不足为惧。”
说罢斧也没拿,摔了酒碗径向那蛮牛大笑而去,另三个小武神面面相觑,交头接耳一番也跟去了,有武神镇场,寒少宇心定了三分,回身一瞧,屋里除了兔子哪儿还有人。
“都下去了。”兔子将药箱挎上肩,“你去不去?你这样干脆别去了吧,我师父在能摆平的!”
说罢也不给他反驳的机会,小腿一迈溜得飞快,寒少宇看着瞬时空落的屋子,叹了口气认命穿衣袍,摸到后腰一怔,扯嗓子大喊:“小兔子你还没给我拔针呢!”
客栈内无人答应,小兔子早溜得没影儿,骂了句“什么狗屁郎中”,回手去拔后腰长针,使了许多力气竟然拔不出,到最后那长针上还迸了些奇异的电光,手指一碰,浑身酥麻。
寒少宇从未遇过这种境况,猜想是小兔子在针上下了什么妖术,又或者这针认主,只有兔子能拔得出,连骂数声,衣袍也不穿了,一把抓了逐月长剑便从窗上一跃而下。
稳稳落地,正看见长街一侧,天蓬双手抓了牛角与一头蛮牛相持,双足踏裂青石砖地,深陷地下泥土,身体前倾面若涂枣,铆足全身气力阻止蛮牛前行。那牛也不输,四蹄往地上一踏,牛头一撤再一扬,险些将天蓬顶个跟头。其他三个小武神执兵刃在手往那牛屁股上招呼,却被坚韧牛皮弹开,好不容易都统大将寻了个空子一戟插入牛腹,那牛一声凄厉长鸣,却仍蛮撞向前,天蓬只好又铆了些力气,鼓着一口气将那牛超后推。
“亲娘哎!这牛妖是真的疯了!你们都走开些!不要过来!”
天蓬赶开一众仙官,勉强一手抵着蛮牛,另一手握了拳头,朝那牛双眼猛砸,这一下倒是出了些奇效,眼见那牛势微,街旁立刻传来一片叫好声。
寒少宇见那牛双目紫红,一片混沌毫无焦点,心中自有计较,看这处有天蓬还有三位小武神坐镇,似乎不必担心,便循着另一路牛蹄印追去。没跑多远,就在一侧街尾看见青鸟同另一只蛮牛缠斗,天甲执斧在旁,和一干小厮挡着围观看热闹的妖怪和几个仙官,却没有砍过去,想是青鸟顾及同老牛精一家的那些交情不让他插手。
这头蛮牛的体格比刚刚那头还要蛮壮些,青鸟无兵器在手,人又清瘦,凭气力相搏占不到便宜,好在速度占上风,那牛被他挑得眼晕,寒少宇到时已被激怒,青鸟一脚踏上,在蛮牛额上一点,一个干净利落的跟斗翻上牛背,还未落稳,那牛意识泯灭,却已猜到意图,竟掀了屁股尥蹶子,青鸟忙又一脚点在牛背,身体在空里旋了几圈,青衣粉衫飘飞落地,身手十分华丽漂亮,引得围观的仙怪们掌声雷动。
“怎么不穿衣服?”
寒少宇未答,几步入场钳了他手腕将青鸟推到一边,逐月出鞘,剑鞘甩向天甲,天甲一把接了,道一声“殿下小心”,同一干小厮又将前拥的围观者往后簇了簇。
逐月剑锋挡在牛角上,“咯铛”一声撞得响亮,牛角抵着剑锋将他压向一侧墙壁,耳畔一声惊呼,后腰一痛,腰上的长针崩裂,断端顶着墙又被撞进皮肉中几分,寒少宇吃痛,蛮牛得了空子,又将他向墙里一顶。
“阿水!”
小鸟的一声咆哮响在墙外,兔子在妖怪堆里蹦了两蹦,挥手致意,“师父我在这儿!”
“为什么没有给木头拔针!”
兔子“哎呀”叫了一声,道了句“对不住我把这事儿忘了!”
寒少宇被顶在墙上大喘几口粗气,心说能混妖界的果然都是二货,以后若受了什么伤,甭管能治不能治,都不要找妖界的郎中治。蛮牛还在使力朝里顶,似乎想将他整个人儿全都嵌进墙里去,顶上的白灰扑簌簌落下,寒少宇运起仙力想要化身,运了半晌,却发觉显不出真身来,一摸腰上的血明白了,小兔子这几针,八成是封住了某处灵脉仙穴,不拔出怕是显不出本身来,叹了口气,心说无法化龙,就以这形态对付这蛮牛可能要麻烦许多,只得运了些仙力覆在剑身,手里使了个巧力,剑锋一翻,对着牛角砍下去
第546章 降牛(下)()
牛角很坚硬,若换把别的仙剑,这个角度这个力道嵌入其中,那牛稍一使力,绝对崩断,但逐月是外公祖龙的龙牙所造,自然不同凡响,嵌进角中,不仅未有损坏,还因那牛使力,有削断牛角之势,那牛虽感疼痛,周身气力却不减,眼中紫红的光芒大盛,看来是受体内蛊虫驱使,只进不退。
但角上的疼痛还是引他肌肉发颤,寒少宇又运了些仙力覆于剑上,双手相叠将长剑一推,牛角尖端平额被削下,那牛的额头整个撞在寒少宇胸上,触及心鳞,一阵钻心钻肺地疼。
寒少宇大抽一口气挣脱,滚到一边心说最近真是气运走低,这撞上的都是什么烂事儿,现在自个跟个有裸露癖的变态一样在一众仙怪眼皮子底下和牛打架就算,还搞了一身奇怪的伤,这日子真是够了!
那牛转头,一双紫红的牛眼瞪向他,断了牛角模样有些滑稽,寒少宇抬脚将地上的断角一掂踹向它,正砸在牛鼻子上,那牛果然愤怒,抬起前蹄刨了两下地,又调头朝他冲来。
“阿臣!我知你同老牛家有交情,但这两头小牛邪虫入体,上回的千年蛇胆被医官用来救治遭创的神族早用光了,即使还有别的办法,要把这样脾气的蛮牛运到南郊或九重天,没有缚仙索缚妖网一类的仙器,绝对是天方夜谭”
外头一阵静默,寒少宇纵身一跃避开蛮牛撞击,手里的逐月一斩,剑风一冽刮过蛮牛肩颈,生生刮下一块肉来,小院远离长街,秘境光线不足,寒少宇看不清伤口状况,但被削下的那块肉中隐约可以看到蠕动的团状物。
“邪虫浸润,皮肉都有虫子了,救不得,这就宰了吧”
又是静默,那牛再次冲过来,寒少宇暗骂一声,逐月在手要斩这牛只需一剑,可小坏鸟迟迟狠不下心便下不得重手,被锁了灵脉仙穴化不得龙形,就这个状态同牛相搏,时间长了简直痴人说梦,这境况对他不利,如果小坏鸟还不做决定,他只好替他做这个决定了!
“杀吧”犹豫缠斗间,外头传来这么一声,“手下麻利点儿,别让他遭罪。”
“放心。”
答了一句,一把长剑挑开牛角,闪身躲过故意露了个空子,蛮牛朝他撞来,擦身躲过顺势踹他一脚,牛角断端直接插进墙里,卡住了,寒少宇掂了手中剑,一脚借力踩上牛背,又向剑中灌了仙力,抬手插入牛后颈,怕牛不死,又在剑柄推了一掌,直推到剑身全部没入牛身中,整个贯穿牛颈。
蛮牛轰然倒地,大量黑血从伤口漫出,口鼻都喷出许多黑红的血沫子。寒少宇踩着牛脊拔了逐月,剑身出体,依然晶莹剔透丝血不沾,看倒地的蛮牛一眼,本想当场开膛破肚以探究竟,后来看四周光线不足,又想到自家小鸟同这一家子的情分,还是作罢。
从破院落走出,小鸟知道自个帮不上忙,也信他能降住那头蛮牛,所以一直等在外头,这会儿脸色不大好,却还愿意对他笑笑,看他腰后的断针和血珠子,瞪兔子一眼,让出位置给兔子拔针。
小兔子知道他师父心情不佳大气也不敢出,寒少宇想起刚刚无法化龙形的事儿,便悄悄问他是不是扎针锁了自个的灵脉仙穴,小兔子一脸懵,仔细看过伤口,才露出了然神情,说本来他扎的位置表浅是不会影响化形的,可那头牛刚刚那一撞,生生是将这针撞进皮肉半寸有余,其中一枚恰好扎在灵脉上,这便锁住了。
原来如此,寒少宇心说自个真是倒霉,偏偏遇上这种事情,幸亏逐月在手,不然真是要被耗死了。
拔针的惨况难以言表,那针极细,扎的又深,尤其灵脉穴位的几处,小兔子拔的时候他痛得大叫不止,挣扎想跑小兔子便开口骂他,说他怂,还说他是越活越矫情了,连这点疼都忍受不得。骂了几句,青鸟过来箍了他,小东西暖烘烘地抱着很舒服,可还是痛,尤其扎在灵脉上那处,拔得时候简直要他老命,小东西伸手臂递到他嘴边让他咬,他痛得满头大汗,看那截白皙的臂膀,用唇蹭了几下推向一边,兔子便说他这神君真有一套,真是痛到这地步都不忘虐狗。
他调侃这么句,自然被小坏鸟抽了一巴掌,寒少宇笑了几声又痛得哼哼几声,小鸟微凉的掌心拂过他额头,又叹了句:“怎么又烧起来了”
“师父不必担心,可能是神君刚刚又跑又跳,后来针又扎在灵脉上,又跟那牛打了一场,耗费了大量的仙力,他在长心鳞,身体状况本就不稳定,受这些因素影响,发发烧也能说得通。”
“倒是没想过应龙还有这么脆弱的时候,跟个病秧子一样”
靠在小鸟怀里很舒服,小鸟说话,贴胸听声音嗡嗡的,连带胸腔都在震动,听来倒是有趣,贴着蹭蹭,小鸟微微低头看他,骂道:“真是痛死你都不忘揩油占便宜。”
“能一直这样,死我也愿意。”
小兔子咳了数声打断他,终于将那些针全都拔了出来,大多都血淋淋的,寒少宇看那些针抽了抽嘴角,想到刚刚自个身体里插了这么多还又蹦又跳,就有种跳起来掐死兔子的冲动。
“内脏不会有问题吧”小鸟同样抽了下嘴角问,“你要是把他扎漏了,师父是不会放过你的,要怎么死你可以提前想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