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少宇心说那本君的脸往哪儿搁?你叼个王八就觉得没脸面,本君可是变个王八,本君成什么了?
“那你说我变个什么?”
小东西绝对是故意使坏,“虫虫!肥美多汁又白又嫩的大虫虫!”
寒少宇心里冷飕飕的,瞥他数眼,道了句“嘴下留情”,按要求变了,小东西抬嘴就啄了他两下,软嘟嘟肉呼呼的身子颤了两颤,大声讨饶小东西才停止戏耍,鸟嘴开合,噙了他振翅向墙上飞去,皇宫果然戒备森严,巡逻的士兵看到他,只当是路过飞鸟没有理会。
寒少宇被青鸟噙着也不知飞了多久,坚硬的鸟喙刚好夹住他的脑袋,脑仁很痛,小风一吹晕乎乎的,头晕目眩几欲呕吐,小东西才找了片草坪将他放下来,看他死虫一样瘫软,又抬嘴啄了他两下。
“木头!木头!”
寒少宇喘了口气,将身体一蜷,翻了个身,动了动自己肉嘟嘟的虫足,觉得十分好笑。“干嘛?”
“问问你死了没有。”小东西答,“你若死了我就把你吞了,然后飞到别处另觅新欢。”
“真够狠心。”
嘀咕一句化了形,四面一瞧,正是皇宫内的某处别院,无论是屋檐纹饰或是太监宫女的衣着打扮,均带些草原风情,自汉末天下大乱,到北周鲜卑入驻长安,这皇宫禁地的主人换了几代,连带着建筑装饰都是每朝一换。
青鸟箍了他的脖颈将他压回暗处,“答应我的别忘了,你要是想闹你就自己闹,别带我一起。”
“你怎么知道宇文邕今晚住在这里?”
小东西指着远处门外的一排太监,“你看不见那个衣着华丽的大太监吗?我刚刚飞过这院子,就听见他嘱咐小太监和宫女,说这几天皇上都要在俞妃娘娘处安歇,小心伺候不要打扰云云,哎你说皇帝怎么都这么滥情?不是说这个宇文邕因为四公主要禁佛灭道还放话说要打上九天,不是挺深情挺有想法的一个皇帝,怎么转眼就睡到别的女人床上去了?”
寒少宇觉得能问出这问题的小鸟儿十分单纯可爱,“他深情又不影响他睡到别的女人床上去啊,在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男人的下半身和脑子是分开工作的,他睡一个女人的时候,并不妨碍他心心念念另一个,这并不矛盾。”
“那你呢?”
果然那些问题就是个坑,他答不答最后都埋得是自个,感觉身边的这只小鸟就是老天爷专门派下来治他的,只好硬着头皮答,“本君是属于那一小部分,本君的下半身和脑子是一起工作的”
“喔。”小鸟答了一声,气氛莫名尴尬,“那咱们赶紧进去吧,赶紧将这件事儿了了,再逛一阵离开这儿,皇宫里经常死人阴气很重的,我有凤灵珠我无所谓,可你是神君啊,阴气沾身,冲撞了仙气,时间长了是要倒霉的。”
小鸟说得没错,所以当年在冥界堕落,出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很倒霉,做什么都不顺,甚至在小摊上吃一碗面摊主都会忘记放盐。后来带青鸟逛到钱塘,听百花仙子的晒了几天大太阳境况才好一些,百花仙子当年便嘱咐他以后阴气重的地方要少去,省的哪天倒霉客死他乡
“我刚刚还看见一件很古怪的事情。”小东西踌躇道,“本来不打算跟你说,因为跟咱们要做的事情没有丝毫干系,但越想越觉得古怪,还是跟你说了吧,不过在此之前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这北周历代可是设有国师一职?”
“从未听说。”
寒少宇对下界的事情虽不感兴趣,但游历在外,难免还是会听到一些,老豹猫那货又是个‘下界通’,尤其皇庭秘史最喜欢钻研,闲时更喜欢在他面前说上两句,尤其近些年时局动荡不安,老豹猫能说得便更多。拜他所赐,寒少宇对这北周皇庭并不陌生,可自从宇文泰掌握西魏政权,宇文觉废恭帝自立,到如今宇文邕坐上帝位,数十年时间里,并没有听说哪个皇帝开设国师一职,撑死就是鲜卑进驻长安后,吸收中原文化偶尔请专人夜观天象
“刚刚飞过来,院外看到一队三十余人的侍卫驻守,带队统领跟那些侍卫说,‘都打起精神来,国师说了,今晚会有人创宫行刺,我等须彻夜把守尽忠不得疏忽,提防一切可疑之人进这别院,甚至不能放过一只苍蝇’”
寒少宇一怔,“他真这么说?”
“不假。”青鸟点头,“我噙着你飞进这院子时,那统领还看了我一眼,我在他头顶飞了一阵,他也没驱赶”
“不好!”
拽青鸟欲走,却见一队侍卫执刀闯入院里,那排太监瞬间开门进入房中,房门紧闭,隐隐能听到房里一个中年男音在同大太监说话,院里因那些侍卫闯入变得十分吵闹,因而听不清中年男音在说什么,但可以肯定房中人正是周武帝宇文邕不假。
第500章 圈套()
寒少宇心说上当了!上当了!联系近来发生种种,如今同小东西被困在此,铁定是上当了。
那国师是从何而来自不必说,但能算出他俩今晚闯宫,巫算的本事怕是不在曾经的大巫之下。
至于四公主,或许那夜他离开她做了那样的梦境是巧合,或许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个圈套。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君上当年补齐四公主魂魄下界安养,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没几个神仙知晓,但还是走漏了风声,而要在茫茫人海中查到一个四公主绝非易事,但也不是全无可能,毕竟冥界对每个魂魄的转世投胎均有典册可查,只要有些手段侵入冥界,查到四公主转生之处,再借此大做文章,那么促成今日境况也可以解释。
九黎算准君上舍不得他这个女儿留在下界,更知晓他同君上之间复杂微妙的君臣关系,他虽厌战,却是君上手里对付九黎巫部的无上秘器,而一个四公主在这复杂微妙的君臣关系中,起着相当绝妙的作用。
只要放出风声,说九黎蛰伏多年东山再起意图颠覆炎黄天下,君上听到消息必然十分焦灼,焦灼之下想要牵制他想要请他出山备战,那只好将沦落凡间的四公主提调上天,而这一世的四公主命格相当好,竟成了周武帝宇文邕身边的宠妃,宇文邕爱她入迷,天界夺他所爱,这位人间皇帝必定怒不可恕,届时只要再派个有些本事的到他身边去,取得信任,煽风点火,凭这皇帝的脾气,必定会在凡界掀起一场混乱,借此既可以让天庭分神无法协助备战,九黎又可以借着这混乱的掩饰逐步实行自己真正的计划,这计划便是那些邪虫。
邪蛊入体,妖族受制于人频频骚扰各大神地,君上必定遣神仙追查,而这神仙一定是君上的近臣,既是近臣,想必也知晓备战和天界的许多消息,那只要在他追查消息时放出线索,将他引向周武帝宇文邕,再不时以巫算之术预测动向,这神官便是飞蛾扑火,潜入宫内,又成了被堵在笼子里的鸡,捉住了稍加拷问,自然可以挖出许多东西。
这大概就是九黎,或者说这位国师的整个计划,不过事情并非都是每一个步骤按他的预想,他大概没算到四公主体内女魃的残魂苏醒,更未算到女魃托梦,让她看到了夫君宇文邕违逆天道的下场。四公主对周武帝用情至深,即使身在天界也放不下,便请求父亲借北郊之事招他这个‘前情往事’上天,托他入凡一趟劝说,他本不想去,南郊却坠死个神官,而这神官恰好管着半个长安百姓的流年财运,他因此事,同时也因青鸟来了长安,却恰好补足九黎还未施行的计划,代替遣入凡间追查此事的神官,成了扑火的飞蛾,被堵在笼子里的鸡。
至于那个坠死的神官是怎么回事儿,寒少宇也有个推测,他怀疑这神官常驻长安,无意察觉九黎阴谋,或者无意撞见九黎巫部在放邪蛊,想要回天庭通秉消息却被察觉,一路被追兵所迫,无头苍蝇般被追到南郊境内,想起南郊是战神白应龙的封地,便转了念头,想将此事告知于他,再借他口通秉九天,可惜就在神殿上空却被追兵追上了,那几道紫红光束,就是那些追他的九黎部众,掌管流年财运的神官都是文神,武力修为不高,又被围攻,自然落败,九黎巫人在云端看到下面神地,干脆改了原本的计划,在这位下神官身上种了邪蛊,以他为载虫的容器,借他之手扰乱南郊神地
这样想,一切便能解释通了,思索的档口,青鸟已祭出青锋宝剑,剑锋光华大振,直指那些凡人。
“木头!这是个陷阱!”
凭小东西的聪明才智,他能猜到的想到的,他自然也能想到了,再加上刚刚陈述,侍卫统领明明说了国师叮嘱一只苍蝇都不能飞进这院里,却看见他这只飞鸟,仍不动声色放他飞进来,那么他们待在院里的这个空档,侍卫统领做了什么?想也知道自然是去通报了,通报于谁?自然是那位巫算之术通天的大国师。
“这些凡人可打不过咱们,那位国师一定混在其中,开仙瞳将他找出来!”
与青鸟对视一眼同时开了仙瞳,那些凡间侍卫看到他们变化都大叫“妖怪”,退了几步,唯有一位站在最后的岿然不动,头盔压得很低,只露出线条柔和的下巴,他的肤色极细极白,看起来就像个女人。
“没想到大周的国师竟然是个俊俏的小公子”
青鸟白他一眼,“木头你真是笨死了,什么俊俏的小公子,她没有喉结,根本是个女人好不好!”
额
目光下移,在细白的脖颈扫了一圈,果然没有喉结,好吧,北周的国师果然是个女人。
那些侍卫听这话自动分开,那个女人拍了几下手从列队中走出来,周身腾起一片黑雾,黑雾消散,她已不是刚刚北周侍卫的重盔装扮,取而代之的是一袭黑色长衫,黑纱遮着大半张脸,应该是特殊材质所制,即使开了仙瞳,仍旧看不穿。露在黑纱之外的是一双乌黑的眼眸,沉若深潭。
同那双眼睛对视的瞬间,寒少宇一怔,这双秀气的眼眸给他一种微妙的熟悉感,说不清楚在哪儿见过,又抽了抽鼻子嗅了嗅这女人的气味,嗅不到一丝仙气,这女人从内而外散发的都是九黎巫部身上的巫气,而在逐鹿一战之后,他再未同九黎有什么交集,所以可以确定此前是没见过的。
女人在他看过去的瞬间,露出些困惑神色,然而转瞬即逝。
她宽大的黑袖上用银线绣着两个图腾,那是九黎的图腾,说来也是好笑,认出这图腾的瞬间,寒少宇竟然有种亲切感。
“你们的帝君是手下没神可遣了么,竟然派了个野仙”女人笑了一声,目光掠过小东西,定定地戳在他身上,“修为倒是不低,或许野仙是你的人。”
寒少宇笑了笑,“眼光倒是挺毒,没错,他是我厚脸皮拽来帮忙的。”
“那算他倒霉,要被你拖下水。”女人笑道,“你就不该接这样的差事,更不该做黄帝陛下身前的一条狗!”
第501章 坦诚相见()
在她说这话前,寒少宇本来还想自报家门,郑重介绍自个是曾经杀了你们先祖蚩尤的白应龙,虽然这么说很不明智,毕竟杀人先祖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估计早被人家整个部族惦记,族中人人都想杀他而后快。可想不想是一回事儿,杀不杀得了却是另一回事,寒少宇觉得自报家门最可能发生的就是这位九黎的国师大人自觉不敌落荒而逃,届时就是不战驱兵,勉强也可以算化险为夷。
可女人这话一出,寒少宇自觉闭嘴,从她说这话的遣词,以及语气中那浓浓的鄙视就可以看出这女人是如何信心十足如何成竹在胸,退一步讲,即使她真是个巫算通天其他脓包的废物,那也是一个敢同他拼个鱼死网破的脓包废物,所以祭出名号震慑没用,还是不要自报家门,就让她以为自个只是君上派遣下来追查邪蛊的神官,至于为何这么快便查到长安查到宇文邕,若她问及,随便搪塞吧。
“你以为我想当狗?”顺着女人的话胡诌,自个都佩服自个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能力。“你以为在神界混口饭吃很容易么?我们这些小神,还不是上司说什么就是什么,上司让你往东你不能往西,上司让你耍猴你不能杀鸡,所以黄帝陛下说什么自然就是什么了,他让我上这儿来,我就得上这儿来”
女人轻蔑答,“所以才说你是狗。”
“好吧我是狗。”寒少宇丝毫不觉跌份,毕竟他在北郊狗叫都学了,脸面这东西一斤几文钱?说不要也就不要了。“我是狗,那你也比我好不到哪儿去,你我各为其主,我是黄帝陛下的狗,你是九黎蚩方的狗还是条母狗。”
女人眉毛一跳,深潭般的眼眸隐隐浮起怒意,可又转眼消逝,她的定力很好。
“可你的修为并不是个小神。”女人道,“你是哪一路上仙?我可没听说神族中有同野仙关系如此好的上仙”
“听你这话你很了解神族?”寒少宇从她话里挖着讯息,“你是怎么算出我们今夜会来?还会化身溜进来?听说你们巫部有秘术可以预知通天,这是不是真的?”
“逐鹿之战是不是有你一份?”女人立刻知道他想做什么,竟然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你见过巫算之术?你怎么知道巫算秘术可以预知通天?”
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女人很聪明,似乎总能明白他在想什么,诱导没用,干脆也别再玩文字游戏,套话不成,那就开门见山,但谎话还是要扯的,不然前言不搭后语。
“只是听过一些,原来这秘术叫做巫算。”寒少宇尽量装作懵懂的样子,“逐鹿之战天下闻名,我既是神族,听说过也不奇怪,那些事情,长辈都是当睡前故事讲过无数遍的,你的巫算之术很好,看样子已经和炎黄联军以前的大巫没甚区别了”
“那个叛徒!”
提及大巫,女人的语气说不出的嫌弃,她迈着小步缓缓走来,青鸟将剑指过去,她走至面前,伸手轻轻拨开剑尖,青鸟怔了一下,没有动。女人绕着青鸟走了一圈,呵呵笑了两声,又缓步至他面前,伸手抬起他的下巴。
“这个野仙的身上怎么会有你的气味”
女人挠了把他的下巴,一口气喷在他面上,近看她的沉若深潭的眼睛,那种奇妙的熟悉感更甚,可是窜进鼻腔的巫气让他确定从未见过这个女人。
“你把他怎么了?这种气味并不像是接触沾染似乎只有”
瞄过去,小东西身体早僵了,耳垂脖颈也爬上微微粉色,执剑的手也在颤抖。想起昨夜在客栈缠绵,寒少宇的心情十分微妙,他很想为这女人的胆色鼓掌,而更加不得了的是,这女人寥寥数语,竟调戏了他们两个人。
“这种事情很罕见么?”厚脸皮反问。
“不罕见,毕竟你们神族养个野仙当玩物陪床的不在少数,而那些趋附你们的野仙精怪,自身也有问题,大多都是不求上进贪图富贵之徒,和你们也算一丘之貉,但这位小哥”女人乐了,“这位小哥清雅俊俏,修为高深,并不像是攀附权贵的那种野仙,而我,也没听说南郊的应龙神君你有养野仙陪床的雅好”
青鸟刚刚露剑,掩饰便除了,现在自个脸上的面纱也被一把扒下,女人拍了拍他的脸,后撤一步,眼中笑意更深。
“怎么了神君大人,被我认出来很震惊么?那也没办法啊,谁让你曾在逐鹿战场同我九黎结了那么大的梁子,你身上那股霸道极寒的仙力,领教过一次,九黎部众便记下了,先辈们此生难忘,口口相传,后人自然也不能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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