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这才是病死的第二个年头,尸骨未寒,他到底有没有良心!
“谁让表殿下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寒啸天见他生气,替凤熙说好话,“年轻么二殿下不是也年轻过。”
什么玩意儿?
他说这话什么意思!
寒少宇瞥了豹猫一眼,“你的意思是我很老了?”
“不是,不是!”
寒啸天忙改口,心中真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二殿下在有熊待了许多年,像表殿下这个年纪的时候,麒麟城殁了,带着小公主四处求生,后来到有熊,他们这帮家臣再见,二殿下成熟了许多,已经不是记忆中那个横冲直撞的小子,二殿下入有熊四公主还没出生,待了这些年,四公主已亭亭玉立,一颗芳心早许。他说这话不是在暗示二殿下是‘老牛吃嫩草’?自个这张嘴真是太臭了!
“二殿下别误会,我的意思是哎呀这样跟您说了吧,我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匆匆赶来告诉您,结果碰上君上,他说让我不要告诉您惹您生气回头又揍表殿下,君上还说就随表殿下去玩吧,让我不要管了,表殿下押了凤凰蛋,要是真输给某个将军,他再去人家帐里把凤凰蛋讨回来”
寒少宇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摇头觉得不可理喻,从什么时候开始凤熙胡闹君上也跟着胡闹,知道凤熙这么做是乱来,不加阻止也不管束,竟然听之任之,事后还帮着擦屁股。
“他押了什么?”
寒少宇将火气压了,决定跟凤熙这小兔崽子秋后算账,问寒啸天这句,没想到寒啸天的回答气得他火冒三丈。
“他押你输。”
寒啸天答,寒少宇听这话的刹那脑仁很疼,然后掀翻了手边的案桌。
“二殿下息怒”寒啸天小声道,“其实除了表殿下,其他将士还是押你赢的,大家都希望通过这个赌局,把那个巫人从部落里赶出去。”
寒少宇没再说什么,也没因凤熙不押他的事情瞎矫情,四公主那天晚上过来陪他,说起这件事情也觉得特别有趣,她问他凤熙脑子里都装了什么,为什么可以为个赌局把一母同胞的兄弟(姊妹)押出去。
凤熙做这件事很无聊,这个话题也很无聊,寒少宇看着靠在他肩上发问的四公主,猜想是最近炎帝没跑到边界兴风作浪,无仗可打部落里的人都有些无聊,才会这么热切地关注他和大巫的赌局,他竟然有些怀念君上那个兄弟作乱的日子了
从什么时候起竟然有些习惯自己最讨厌过的日子?
想来竟有些可悲,然而看着四公主,这可悲,似乎又是值得的。
他敷衍几句,骗得四公主倚在他肩上沉沉睡去,刚松了口气,正要将寒啸天叫进来帮忙送四公主回去休息,未及开口,四公主却一个激灵睁开眼,吓了寒少宇一跳。
“怎么了?”他道,“怎么一惊一乍的”
“突然想起一件事还没跟你说。”四公主眨巴了下眼,“部落里的将士们开始押你和大巫输赢的时候,我看到大巫从凤熙的军帐里出来,然后凤熙就抱着那颗鸟蛋去押了”
“哦?”
寒少宇摸了摸下巴,其中必有猫腻。他梳理整件事情的时候,四公主若有所思,一直瞄着帐中床榻。瞄了一会儿走过去,竟然打了个哈欠,一骨碌滚上去,缩进被子里。
“哎”
寒少宇未出口的话被四公主打断。
“我很困了”她缩在被子里,声音有些奇怪,“今夜就睡在你这里,你要不要一起?”
寒少宇愣在原地,他还没笨到不明白这话深意,虽说他同四公主有意,四公主同他有情,拜堂成亲行夫妻之礼是迟早,但如今做这个算不算破坏规矩,虽说君上和嫘祖对这样的事情好像很看得开,军中也有不少奉子成婚的将士,可是可是母亲曾教导
寒啸天探头进来,听这话又将头缩回去,寒少宇看到豹猫瞥他滑稽的表情好不尴尬,想了想,故作镇静站起来。
“你今夜在这里睡吧,我去凤熙那里一趟,姑姑死时叮嘱我看着他,这件事我跟他没完,憋在心里不痛快,还是得说道说道”
话音未落,逃也似离开大帐,听动静四公主在身后坐起似乎想拦他,可慢了一步,脾气上来踹翻地上的酒坛子,于是中军大帐里一片噼里啪啦的稀碎引巡逻的兵士们驻足。
寒少宇瞪了那些兵士们一眼,他们忙离开那里,只有寒啸天站在不远处笑得像个傻子。
“迟早是主母大人,二殿下何必”寒啸天笑道,“外面风大,二殿下还是进去吧,我就在这里站着,保证没人打扰你们”
寒少宇当即走过去踹了一脚唯恐天下不乱的豹猫,刚刚在帐里,他算不算被四公主调戏?如今在这里,他算不算被这豹猫调戏?
四公主是君上爱女,尊卑有序调戏他就算了,怎么这只豹猫作为家臣也调戏他,还有凤熙那个小兔崽子
“你说她今夜跑到这儿来是不是有所企图?她以前很少这个时辰来找我的,怎么感觉今夜像是算计好了”
豹猫揉着被踹疼的腿答:“二殿下说算计是言过其实,照我看四公主的确是有企图的,也没啥,就一个你,她企图也只是企图你,要我说,二殿下还是早点把四公主娶过门算了,您总征战沙场,早点有子嗣也好,万一出意外也对得起少宗主和月姬主母,也能让四公主早点安心反正您除了她也没什么可选,毕竟您这性子也就她最包容”
第309章 大巫的算计()
寒啸天说得是事实,可对“和四公主成亲”这件事,寒少宇总觉得心中不大舒服。
说不上是为什么,也许是因为君上胸怀天下迟早是天下的主人,四公主是他的女儿,想到要和这样身份的人相处一辈子,他有压力。也许是因为他许久以前就厌烦了征伐,很想逃离这种生活,又不知将往何方。也许是因为心里还在期待别的际遇
说来也好笑,他能期待什么,际遇于不知将往何方的人,又有什么意义?
去凤熙帐里喝了两坛酒,进帐打眼一瞧,那颗凤凰蛋果然不在帐里,寒少宇瞄凤熙一眼,小表弟有些心虚,目光闪烁拿出最烈的酒,推杯交盏间对赌局一事闭口不谈,寒少宇清楚这小家伙打什么主意,他定是想早些灌醉自个,将这件事瞒天过海。
“姑姑去时让我和兄长照顾你和他(她)”寒少宇放下酒碗,瞄了眼凤熙,果不其然那小子脸上出现厌烦之色,“你究竟在想什么?就这样将你的同胞兄弟(姊妹)押进去,为了一个无聊的赌局?”
“知道无聊你还和巫人打赌?”凤熙道,“你赌你的,我赌我的,咱俩互不相干。那颗凤凰蛋是我母亲留给我的,虽然我母亲是你姑姑,可这事儿你管不着,再说这都几年了,从我母亲到我,都过了这么多年,我日日夜夜小心翼翼将那颗蛋当祖宗伺候着,又怎样?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寒少宇默然,凤熙说得这些好像也有几分道理,要说嫣儿那阵等候的时间颇长,那这颗蛋里的小东西,未免要等的时间也太长了,会不会这蛋就像凤熙早猜测的那样,不是沉睡,而根本就是个死胎,要真如此凤熙也早尽了做兄长的义务,将蛋做赌注押出去,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凤熙见他不说话,缓了脸色,帮他在空碗中斟满酒,又道:“再说,如今征伐不休,咱们部落里连个像样的神族医官都没有,这颗蛋是死是活没法推断,与其这么干耗着,不如将它押出去,也许遇着有缘人,它就愿意孵化了呢”
凤熙作为兄长说这话不负责任,寒少宇懒得说他,又问:“我听说你把蛋押出去前,大巫来过?”
“嗯。”凤熙在这件事上倒不含糊,“其实这事儿说到底是他撺掇我这么干的,其实我俩还打了个赌,他说我要是赢了,他就耗些巫力,帮我断断这蛋的死活男女”
凤熙这家伙倒是会算计,可这算计又着实冒险,“那要是你输了呢?”
“输了”凤熙摆手,“我怎么可能会输,我要是输了,那你可见不着我了,我得给他当随从,跟他一块儿离开”
凤熙将这话说出来,寒少宇立马清楚那个巫人在算计什么,莫说他要赌输了离开君上难过,即使君上真舍得,凤熙要是输了,蛋押给别人,自个也得随巫人离开部落,那那些凤族的亲卫怎么肯依,一定跟着他这位少主人走,凤族在有熊这些年,和不少神族联姻生子,届时离开拖家带口又是一大帮人,君上一定肉疼,其他将士也不好说什么,为了大局,一定会要求大巫留下
越想越觉得搅合进这场赌局的人,包括自个都被算计了,寒少宇恨得牙痒的同时,也更加佩服大巫的才智。和凤熙喝到半夜,带着些醉意离开,想着回去要面对四公主一定尴尬,又由寒啸天陪着,在营里转了挺长时间,直到夜风一吹酒彻底醒了,想去叨扰兄长,又觉得兄长这几日都耗在校场练兵一定辛苦,无奈只能回了大帐。
得知四公主离开松了口气,看着碎了一地的酒坛子,又着实无奈,清理打扫完毕,外头天已经亮了,也没睡意又坐在桌边干耗了几个时辰,外面突然骚动起来,寒少宇觉得聒噪出帐呵诉,就见天甲和一堆兵士站在一起交头接耳不知在议论什么,都是震惊的表情。
天甲见他走过来,跟他说二殿下和大巫的赌局有结果了,大多将士认定二殿下会赢,谁知天意难测,白虎昨夜还好好的,早上起来去校场,不知怎么屁股上就捱了一箭,大殿下也觉得很奇怪,因为伤他那个兵士是营里出名的神箭手。那兵士说他往那边拉弓的时候是瞄着远处的草垛子射的,还特意注意了一下有没有人避免误伤,可白虎将军不知从哪儿钻出来,那箭就直戳到他屁股上了。白虎捂着屁股当即破口大骂,那兵士十分委屈,大殿下也不好裁决,带着那两位去了君上帐里请君上裁决。
兄长客观公正,寒少宇相信他不会偏私,而且这整个军营里,他大抵是最体谅君上的将军,素日绝不会为这样的小事跑去君上大帐里叨扰。既然这么做了,就一定是遇上了难处,再联系天甲所述,一定是当时的情况有些诡异,兄长也推测不出发生这样的事情,所以才去叨扰君上。
该怎么说呢?
寒少宇摇了下头,怎么明明他输的凄惨,反而觉得高兴?
去找寒啸天履行承诺,大巫早在那里,寒啸天将那副字据归还,看着那块玉牌却不知如何是好,大巫伸手要过来,瞥了一眼,却转手丢给他。
寒少宇接得猝不及防,微一蹙眉,“不是说好的?怎么不收?”
大巫道:“输不输在天,收不收在我,我要这个没用,那天和你打这个赌,也只是借机攀个交情罢了。我一入营就听君上念叨你,颇好奇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统帅,可惜你这家伙脾气古怪我同你说不上话,他们排挤我的时候,你也不参与,也不反对”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打这个赌或者你说那句话的时候,该怎么做你都盘算好了,白虎中箭也是你做的?”
大巫眨巴两下眼睛,露出颇得意的神情,然而还是故作神秘卖弄,“看来你是真的不相信巫卜了,我告诉你,巫卜是窥探天机的秘术,只是有些巫师没本事,巫卜的内容总是偏离实际,要白虎中箭不是我算而是天定,我只是有些真本事,可以将这件事提前告诉你。”
第310章 假惺惺()
寒少宇看了大巫几眼,手指捻了捻玉牌,还是将玉牌抛给他,并抱起双手决意不再收回。
“愿赌服输。”他道,“你既有真本事的,那这块就是你该得的,不过你赢了我,却‘输给’凤熙,你得告诉我们我家那颗蛋到底怎么回事儿,大概什么时候才能孵化?”
大巫向帐外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他们随他一起去,寒少宇跟着他向凤熙大帐的方向走,路上遇到的兵士对大巫指指点点,不过相比之前,那些兵士脸上都出现了敬畏的神色。
大巫无疑设了一场好局。
赢了自己攀了交情,赢了自己伤了白虎,赢了自己树了威信,却唯独输给凤熙
现在看这得意的样子,想必对那颗凤凰蛋的异状也是胸有成竹了,到了凤熙帐里,真说出个所以然来,或者算出凤凰蛋孵化的时辰,按凤熙那小家伙的性格,他面上也许会说这是他赢了赌应得的,心里却对这巫人必然感激,偶尔还会在自己和兄长处为巫人说上两句好话,时间长了其他将士看到他们往来密切,更不可能再欺负大巫
越想越觉得这家伙算计的精细,只期望这位是真心实意想辅佐君上,不然若成了敌人,还真是相当棘手的事情。
到凤熙帐里,就看见正中案桌上摆着个颇大的陶碗,里面垫着厚实的方巾,凤熙正用清水擦拭那颗凤凰蛋,嘴上还“小乖乖小宝宝”叫着,忒厚的脸皮。
王八犊子!
寒少宇在心里骂了一句,凤熙看他们进来笑了一下,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
“二表兄来了。”凤熙道,“二表兄记得有空使点绊子教训一下那只老龙”
凤熙说的‘老龙’就是那位龙族首领,年纪不大,只是修为粗浅了些,所以显得老态。当年寒少宇带着嫣儿投奔有熊的时候,半道上同龙族中的一些人巧遇,领头的告诉他龙族没落,他们同首领失散,领头的在路上跟他说了好多事情,虽然一直在为老龙王开脱,但时至如今,提及这位,寒少宇心中是有气的。
不提舅舅反叛时发兵围困麒麟城这位龙王的按兵不动,不提那批应龙族孤儿被送到龙族后这位的照顾不周,单这位听到风声,得知自己投奔有熊,赶来相见时假惺惺的样子,就足够寒少宇恶心半晌。
那天是个雨天,寒少宇刚入有熊四年,君上韬光养晦重在生产,倒是没有许多战事,他和兄长也过了许久的清闲日子,那天晌午他们正吃饭,凤熙还是个孩子,正值叛逆聒噪得不得了,姑姑拿这儿子没有办法,便早早让他跟着他和兄长在军中讨生活,自个则和君上的家眷住在一处,摆明偷懒躲清静。
寒少宇虽和兄长对此意见颇大,无奈在世的长辈也就剩下一个姑姑,姑姑还在麒麟城时就和他们很亲,凤熙这个小表弟自然是要担待的。
那天正带凤熙吃饭,近侍来报,说营外有人自称投奔应龙将军,请将军出营相见,寒少宇听到‘少主人’这称呼,同兄长对视一眼,心知又是龙族来投,自他来到有熊,散落各地的龙族陆续也得了消息,走投无路的总会来投奔他混口饭吃。君上正值用人之际,有人来投自然欣然相迎,寒少宇虽因前尘往事对龙族有些成见,但考虑大局,也会一概接纳。
可拽着凤熙走到营外,见到来人就有一脚将他踢出有熊的冲动。
来人破衣烂衫,唯有腰间的金带明晃晃,一把冉须许久未做梳理,打着结浑身散发腥臭,和他一道来的都是差不多的德性,甚至还有饿得皮包骨衣不蔽体的,大概只有他们头上的犄角还看得出龙的样子。
空气里散发着浓重的腥臭,接待这批人的兵士避之不及,凤熙皱了皱鼻子,抬起右手挡了口鼻,晃了晃他的手。
来人正是老龙王,寒少宇当时看着他,那家伙识相跪下了,开口“少主人”闭口“少主人”,称呼十分亲热。
本来想找个借口打发,对这货寒少宇实在没有收留的心思,可还没开口,君上却及时赶到,不仅没有嫌弃这帮龙族的臭不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