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兰冰伸手捏了捏冰兰有些僵硬的脸蛋，有些戏谑。但双眸中却满含泪水地轻声说：“是，我是你的小姨。真难得，你还记得我这个只是比你大了三岁的小姨呢。”
说着，李兰冰纤细的手指，轻轻地。再次拂过照片中，冰兰母亲的脸庞：“我从不记事时候，就没有母亲了。而父亲，到底是父亲，虽然他很爱我这个女儿，可是大男人的粗心。总是无法替代母亲的存在的。所以，这个比我大了二十多岁的姐姐，对我来说。其实就是我的母亲。”
“从小，就是她照顾我，关心我，每天在我睡觉前，坐在我床头给我唱歌。给我讲故事。在我开心的时候，陪着我开心。在我不开心的时候。逗我开心。”
说着，李兰冰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
“她带我去游乐园，她给我买冰激凌，她教我各种道理。但凡一个母亲应该做的，都是她这个做姐姐的做的。在我的记忆里，她不仅是我的姐姐，还是我的母亲。”
她望向冰兰。
“甚至，后来，她结婚了，有了你，我还是那样依恋她，甚至觉得是你夺走了我的母亲，小时候可没怎么给你好脸色呢。”
冰兰脸上带着泪水，还有一丝戏谑的笑容，轻声说：“是啊，我记得，小时候，你可没少欺负我。”
李兰冰也笑了，伸手搂了搂冰兰，继续说：“可是，就是在拍这张照片之后不久，父亲自杀了，就在母亲的忌日，也就是我的生日。再然后……”
冰兰轻声接话：“再然后，就查出了我的病，是不是？”
李兰冰轻声说：“是啊，再然后，就查出了你的病。后来，姐姐和姐夫……就……”
冰兰忽然伸手抱住李兰冰：“对不起……小姨……”
李兰冰笑了，轻轻拍了拍她：“这不是你的错。”
冰兰哭着说：“是！是我的错！如果不是为了我，他们也不会去做那种要命的事情，也不会被抓，也不会……都是我的错……只是爸爸让我好好活着……让我听话……让我忘记他的姓氏……好好活下去……”
李兰冰忽然皱了皱眉：“让你忘掉他的姓氏？”
冰兰眨了眨眼：“怎么了？”
李兰冰声音有些低沉：“果然，果然我的怀疑是有道理的。”
冰兰问：“什么？”
李兰冰低沉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愤恨：“这些事情之中，果然是有和沈家有关的东西存在的。”
冰兰有些疑惑：“沈家？”
李兰冰轻声说：“是的，沈家。你父亲可是沈家人啊，当年星际联盟中举足轻重的沈家。虽然他与沈家反目，但也没必要让你忘掉这个姓氏。甚至，他犯下的那些事儿，根本不至于有这么大的后果。”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着，抱着冰兰的手，也渐渐收紧。
“他怎么说，也是沈家人。虽然与沈家反目了，但你的病那么严重的情况下，沈家怎么说也得出手帮忙，断然不会让沈家的儿子沦落到那种地步。可是，当时不是沈家不帮忙，而是沈家已经自顾不暇。当时，沈家正是处于莫大的危机之中，实在无力帮助姐夫了。姐夫没办法，只能和姐姐一起，做下了那些事情，为你筹钱。”
“其实，以他们的能力，完全不会那么容易就被捅破的。可是里面有东方家的事情，那就不一样了。”
冰兰心头忽然一颤：“东方家？”
李兰冰轻声说：“是，东方家，这个最终将沈家鲸吞了的现在的星际联盟第一大家族。他们在这其中，耍了很多手段，就是要灭掉沈家。甚至，就连姐夫这个与沈家反目的儿子，也没有放过。”
说着，她轻轻一叹：“其实，姐夫所谓的和沈家反目，并不是真的，而是沈家埋下的一颗种子。因为，沈家在与东方家的对抗中，越来越力不从心。于是，沈家第一顺位继承人，也就是我的姐夫，你的父亲，就因为要和我的姐姐，你的母亲在一起与沈家反目了，演了一出要美人不要荣华富贵的狗血剧。”
她有些嘲讽地摇了摇头：“其实，沈家哪有那么迂腐呢？我姐夫的母亲，出身甚至比姐姐还要低，可是沈家不是也接纳了她么？我还记得，当初在姐姐的箱子底，甚至还有她和姐夫父子二人的合影。在那张照片上，他们的笑容和谐而融洽，怎么会有沈家不要姐姐的事情出现呢？这些都不过是演戏罢了，只是为了能让姐夫与沈家至少在表面上断绝关系，万一……万一……”
冰兰轻声说：“万一沈家出事，父亲就是沈家重新崛起的种子，就是沈家最后的继承人了，对么？”
李兰冰轻声说：“是，就是这样。可是即使如此，东方家也没有放过姐姐姐夫。其实我一直在暗中查当年的事情，虽然没什么真正的收获，但这其中若有若无的，总有东方家的影子。”
冰兰声音微微颤抖着：“父亲让我忘掉我是姓沈的，就是为了让我不要卷入这些事情，让我好好活着么？”
李兰冰轻声说：“是的。其实据我所知，姐姐姐夫当年为了筹钱给你治病，其实贩卖的并不是违禁的东西，而是一些通过关系弄来的紧俏商品。可是天知道，里面怎么会有那些东西？又怎么会有那么大的量，完全足以判处死刑的。”
冰兰的身子，也微微颤抖起来：“那……小姨……你是说……我爸爸妈妈……当年……是被陷害的？”
李兰冰轻声说：“这个不好说，但据我了解，以姐姐的性子，她是万万不会去碰那些东西的。若只是说为了你，这还勉勉强强可以解释得通。可是，要是知道，当年，我们的哥哥，你从未谋面的大舅，就是星际联盟警察部缉毒总署的警察，而且，他还是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死在那些大毒枭的手里的，你说，我姐姐会去碰那些东西么？”
冰兰哽咽着：“可是……可是……他们……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
李兰冰轻声说：“告诉你？告诉当时只有11岁的你？有用么？我想他们当时想的，只是如何保护你而已。如果让东方家知道你这个沈家独苗仍然存在，没准，他们还会来斩草除根的。”
冰兰沉默了好久，轻声说：“或许，他们已经知道了。”
李兰冰一惊：“他们知道了？你怎么知道？”
她刚刚问出这句话，就感觉到，怀中冰兰的身子，就更加剧烈地颤抖起来。她看到，冰兰的脸色，忽然变得极其难看。
李兰冰忙抱紧她：“他们……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冰兰也紧紧抱着李兰冰，低低地哭泣着，缓缓开口……
第一零零章：亲人
当冰兰在泪水中，讲述完毕了她的那个噩梦之后，李兰冰怔怔地好久说不出话来。
许久许久，她才终于吐出两个字：“恶魔！”
冰兰在她怀中的身子，微微地颤抖着，什么话都说不出。
李兰冰轻轻抚了抚冰兰的长发，轻声说：“都过去了，小兰兰，都过去了了。不过……自从姐姐姐夫出事之后，我就再没有见过你。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呢？”
冰兰轻声说：“我……我在一个姓欧阳的警察家里住了一年。其实他不是警察，至少不是普通警察。你……你知道特监局么？”
“特监局？特别监察局？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姐姐姐夫会被判处死刑，这是必须通过特监局许可的。如果没有特监局允许，整个联盟没人有权判处任何人死刑的。”李兰冰皱了皱眉，“不过……你说的姓欧阳的人，我倒是知道。姐夫有个朋友，叫欧阳羽的，就是特监局的人。啊，对了，我想起来了，当初这个欧阳羽一力反对判处死刑，可是他的意见最终被驳回了。在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后来我听说，他在处理一件好像蛮复杂的案件的时候，意外死亡了。”
冰兰想了想，说：“你说的这些，我隐隐约约知道一些。不过，当初我的确被他带回家了。不过，后面的事情就比较……比较……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冰兰有些尴尬，“你可以设想一下，一个11岁的女孩，先不考虑她的性格、背景，单单说这个正在身体发育的年纪里，和一个单身汉住在一起，会是什么样？”
李兰冰想了想。忽然捂着嘴笑了起来：“如果他是个坏蛋，你估计早被他给吃了。如果他是个好人，再符合一般状况下的单身汉的一切特点的话，那你们的生活一定是一团糟。”
冰兰有些羞涩，也有些怀念地笑了笑，轻声说：“我还记得，我第一次……第一次来例假的时候，我吓坏了。你知道么？我之前的记忆中的主题，就是怎么延续我的生命，怎么让我活下去。结果。妈妈好像就把女孩子应有的生理问题统统忘掉了，基本没告诉过我什么。当我面对……面对那么多血的时候，我还以为……我还以为我的病复发了。我就要死了。甚至我还拿着满是血的裤子，去向他求助……”
说着，她双手将自己的脸庞捂得严严实实，闷闷地笑着。
李兰冰早就笑成一团，喘息着问：“那……那他怎么说？”
冰兰仍是闷闷笑着。不说话。
李兰冰笑着问：“他一定也吓坏了，是不是？”
冰兰闷闷地说：“他先是吓了一跳，然后很快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然后尽力给我解释，却总是解释不清。当时我很害怕，真的以为我就要死了。结果他把我锁在屋里。自己跑到外面，买了一大堆生理书给我看。后来，他到孤儿院看我的时候。还跟我提起过他当时去买那些女性生理书的时候，售货员看他的眼神到底有多怪异……”
李兰冰想象了一下，笑着说：“他一定很尴尬……”
忽然，她反应过来：“孤儿院？你说孤儿院？”
冰兰不笑了，轻声说：“是。孤儿院。在他家里住了一年之后，他就把我送进了孤儿院。然后。我在孤儿院生活了6年。”
李兰冰低头想了想：“到你18岁，是不是？”
冰兰轻声说：“是的，到我18岁。不过，不是在同一所孤儿院，在这六年来，我总共住过14所孤儿院。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在一个孤儿院待一段时间，很快，还没等我适应，就换一所。我只是在第一个孤儿院待过半年多一点，然后就开始了……不断地，不断地更换孤儿院的生活。最短的一次，我在一所孤儿院里，仅仅生活了不到一个月。一直到我16岁的时候，他没再出现过，我在我的第14所孤儿院中，从16岁直到18岁，就再也没有换过。”
说着，她低下头，声音略略有些沙哑：“直到前不久，我才知道他死了，在我16岁时候就死了。当时我懵了，彻底懵了，把自己锁在屋子里，整整一星期都没有出门。虽然，我曾经以为，他把我抛弃了，不要我了，还因此恨过他。可是，无论怎么说，除了已经不在了的爸爸妈妈，还有早早就离开了我们的你之外，他就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她抬头望了望李兰冰：“在我6岁的时候，你就离开了。从此之后直到现在，我都从没有见过你。说实话，我几乎不记得你了。可是现在看来，你好像从来没有离我太遥远。这些事情，你似乎比我要清楚得多……”
李兰冰轻声说：“那都是后来我调查出来的。其实，我是在你8岁的时候，也就是我11岁的时候离开家的。你6岁的时候，病情已经很严重了，长期住在医院。其实我在那两年经常跟着姐姐姐夫，一起去看你。只是大多数时候，你都在睡。”
冰兰轻声说：“是啊，我大多数时间，都是在睡眠中度过的。或者确切说，是在昏迷中度过的。即使醒着，我的神智也不太清楚。”
李兰冰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说：“在你8岁，我11岁时候，我被绑架了。可是姐姐姐夫交了赎金之后，他们得到的消息，却是我被撕票了。其实，绑匪把我扔进了一条河，可是我很幸运的没有死，而是被一个单身妈妈收养了。后来，那个单身妈妈，还有她的女儿，一个比你还要小一些的女孩子，还有我，组成了一个别样的三口之家。”
冰兰轻声问：“后来呢？”
李兰冰轻声说：“当时，我头部受了伤，很多事情想不起来了。所以，我就成了那个单身妈妈的大女儿，带着小妹妹。和妈妈一起生活。后来，妈妈死了，死于一场事故。于是，我就独自带着妹妹一起生活。那段时间，现在想想，真的很艰难。”
冰兰没说话，用自己的脸，轻轻蹭了蹭李兰冰的脸。
李兰冰微微一笑，轻轻抚了抚冰兰的头发，继续说：“后来。我渐渐想起了一些事情，特别是在新闻中看到了姐姐姐夫被判处死刑之后，我就完全想起来了。我曾到处找你。或者说，我一直找你。可是好多年过去了，妹妹也渐渐长大了，我也查到了很多事情。可是我始终没有你的一点消息。我甚至以为，你已经……已经……”
冰兰轻声说：“以为我已经死了。是不是？”
李兰冰轻轻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冰兰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问：“那你那个妹妹呢？”
李兰冰展颜一笑：“她很漂亮，跟你，跟我，都差不多。”
冰兰轻声问：“那她现在在哪儿？不跟你一起住么？”
李兰冰向门口瞥了一眼。轻声说：“她现在在上学，寄宿制，很少回来。你隔壁那个房间。就是她的。她是个很活泼的女孩子，我想你们会相处得很好的。”
冰兰微微一笑，轻声问：“她叫什么名字？”
李兰冰轻声说：“林雨涵。”
冰兰微笑着说：“那，我又多了一个妹妹，是不是？”
李兰冰笑了笑。点了点头。忽然，她好像想起了什么。微笑着对冰兰说：“你等等，我马上回来。”
说着，她放开冰兰，起身走出房间，不一会儿又回来了，拿着一个相框，走到冰兰身边，给她看：“你看，这就是雨涵。”
冰兰看着李兰冰手里的照片，只见，上面是李兰冰和另一个女孩的合影。那个女孩身材娇小，但明媚可爱，一双灵动的大眼睛中可以看到一丝顽皮。她的确很漂亮，虽然是属于那种娇小可爱的类型，和李兰冰、冰兰的气质差异很大，但也是同级美女一枚。
“好可爱的女孩子。”冰兰的双眼，亮晶晶的。
李兰冰笑了：“是啊，她很可爱。着许多年，她就是我的精神支柱。”
冰兰微微一笑：“以后，咱们三个人，就要相互依偎着，一起生活了。
李兰冰看了看冰兰，轻声问：“对了，我一直忘了问，你现在靠什么生活？”
冰兰说：“我先前供职于一家地产公司，薪水不算高，但足够生活。可是，我总无法处理好那些人际关系，无法融入他们。结果男同事们觉得我是花瓶，女同事们排斥我，总说我勾引这个，勾引那个。后来，因为我拒绝了老板的……一些……无礼要求，所以，我被他给解雇了。整个公司，没有任何人帮我……现在，我靠在游戏里卖装备挣钱。”
李兰冰愣了愣：“我们居然是同行呢！”
冰兰眼前一亮：“真的？”
李兰冰笑着说：“当然！我换了好几个游戏，靠着在里面的收入养活雨涵和我自己。不过，我最擅长的，还是牧师系。所以，我打装备总不太方便。现在有了你，就好多了。咱们一起努力……”
刚刚说到这里，忽然，楼下的门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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