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新手对局,输了就是自己的全副身家和积累的名声,赢了,又能得到什么?
和自己同水平的人对局,耗时长久,还不能定输赢,当然,也许输了不会赔上名声,可是过去积累的身价差不多也要拱手让人了。
想要对局,大可以到赌场随便去玩,参加各种比赛,完全没必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三年挑战十个大鳄,这种事前无古人,恐怕也是后无来者了,而在将两名大鳄拉下马后,丹尼奥本人已经是公认的大鳄了,可是他依然在没有停止的继续挑战。
那三年,整个德州扑克的世界都在为他疯狂,人们每次都认为这是他最后一个了,但是每次,都能看到他挑战下一个,直到对上那个传奇……
“二少。”
时间到了,荷官轻声提醒,张智功回过神,勉强笑道,举了下手:“我申请暂停。”
荷官再次拍下计时钟,在每次叫注的时候,除了两分钟的思考时间外,还可以申请一分钟的暂停。
张智功对莫凯招了招手:“把林跃叫出来。”
第 19 章
第十九章
此时的情况,和经常在电影中能见到的非常相似。
一大堆人围在一个人的身后,和赌场中的高手对峙,此时其他桌子上已经没有人了,连玩骰子、麻将的也都围了起来,甚至连原本几个赌红了眼的,也过来跟着钓开了鱼。
来这里的不见得都是为了钱,更有很多,是在找刺激,但是谁不想赢?
就算不来钱,也没有人想输的。
和电影中不同的是,没有人叫喊。偌大的大厅甚至可以用安静来形容。这不是骰子,没有大小。杰克的牌也不会让身后的人看到,甚至连他自己,在很多时候都是不看牌的。
他悠闲的丢着筹码,慢慢的修剪着雪茄,一根长长的雪茄被他剪断了三分之一,看起来他更享受修剪雪茄的过程。
张智功不知道自己此时是该骄傲还是沮丧。在十多年前,有人说过这样的话:“当丹尼奥开始修剪雪茄,就证明了他开始认真。”
能令一个这样的大鳄认真,这绝对是光荣的!如果换一个时间换一个地点,哪怕他输的脱裤子,也会觉得高兴。但是现在,丹尼奥认真了,那就是噩梦!
是的,这里不是美国,丹尼奥又是独自一人,他们大可以不讲江湖道义的做些什么,就算魏老六明天带人找来又能怎么样?
但丹尼奥不离开大厅他们就什么都做不了!
他们是赌场,一个地下赌场更需要信誉口碑,他们不能勉强客人,他们更不能对大厅中的这几百个人做什么。
“二少……”
荷官又一次的提醒,张智功举举手:“我申请暂停。”
此话一出,对面就发出一阵嘘声,这已经是张智功第十二次申请暂停了。从刚才开始,每次叫注,他都拖延到最后,先是两分钟的考虑,再是一分钟的暂停,一把牌能磨蹭个十分钟。刚才就有人在下面议论了。
“二少今天很反常啊。”
“哪是反常啊,是碰上狠角色了,我打赌,这老外一定是个厉害的。”
“嘿,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但是一个老外怎么会跑到这里啊。”
“有人专门请他过来挑场子的呗。”
普通人议论纷纷,而像陈立这种对德州扑克比较了解的则是充满疑惑。
在世界排名上,张智功是绝对不属于大鳄的,他只有一次挤进过WSP的前五十名。
这个成绩看起来很一般,但要知道,那是起码五千人的大赛!
每年的七月,拉斯维加斯都会举办这样的比赛。一万美金的报名费,历时长达一个多月的比赛。
是的,一万美金。
只要有一万美金,任何人都可以坐上桌,然后去参加淘汰。说是五千人,有时甚至要达到上万。
一轮又一轮,大鳄们作为种子选手,可以到最后才参加,但是一般人却要从最开始打起。不管你说运气,还是其他的什么,能打进前一百名就足够骄傲了,而张智功,进入到过前五十名!
如果在世界排名上,没有张智功的什么事儿,但要是说华人排名,估计,张二少也差不多是能进去的。
而且陈立还知道张智功的风格,绝对的奔放流,绝对是敢拿着一手杂牌ALL的主儿。
而现在,这样的张智功却在不断的拖延时间,不断的申请暂停,这代表什么?是怕输?不,一开始张二少绝对是有别的算计的,这种变化是在不久前!
为什么会有这种变化?什么能令一向骄傲的张二少不顾嘘声的频频暂停?大鳄?只有真正的大鳄!一定是张二少认出了这个大鳄!
陈立激动了起来,这就像学围棋的大多都崇拜九段,练武的人都仰慕高手一样,陈立这样的牌手对大鳄也是绝对的向往的。
不过随即他又怀疑自己是不是多想了,大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WPT的奖金有四百万美元,WSP的奖金更是高达一千二百万美元,还有其他众多的比赛、众多的活动,每一个比赛的奖金都是令人垂涎的。哦,并不是说你只有得到总冠军才能赢那么多钱的,这就和足球篮球比赛一样,就算你没有得到冠军,得到个亚军、第三名第四名也是可以得到可观的分红的。
去参加一次比赛,就有可能有几百万美元的收入,有什么必要来中国挑一个地下赌场的场子?请他来的人能出多少钱?几千万?上亿?
陈立不解,张智功比他更不解!
丹尼奥,十五年的大鳄,十二年前的传奇,属于他的时代早就结束了!早在十二年前就结束了——一个被判一百零一年的重刑犯,就算是减刑,起码也要在监狱里待上五十年!
而现在才不过十二年。
一个本应该在监狱中的人不仅窜了出来而且远赴万里的来到中国,还出现在他的地盘上……狗屎!难道就因为某个电影大红,所以全世界都开始流行越狱了吗?
张智功正想着,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人捅他,一下又一下的在他的肩膀上捅着,他火大的转过头,就看到一口灿烂的白牙。
张智功脸色一变,有几分尴尬、几分愤怒、几分……说不出来的郁闷。
他想说点什么,张张嘴却又吐不出来字,幸亏荷官解除了他的窘迫——再次提醒他,时间到了。
“我弃牌。”
张智功把牌丢进桌里,摇动轮椅,向后面退了退。他没说话,但这举动已经很表明问题了,不过林跃只是站着,动也不动。
张二少的脸色开始难看,林跃摸了摸鼻子,靠过去,低声道:“二少,我要是赢了,能不能给我找个医生,你看我的这根指头现在已经变形了,虽然这小手指没什么用,一般人也注意不到,但这个样子,总是不好看的啊。”
凯撒倒是知道简单的包扎,也会正骨,但没有夹板,就算林跃再注意,那根被掰断的小手指也还是义无反顾的向歧路上发展了。
张智功脸上闪过一丝愧色,他低头道:“赢不赢都帮你找。”
“啊,谢谢二少!”
声音开朗,带着绝对的感激,张智功难得的,觉得自己脸上烧的厉害。
林跃坐下后,张二少被莫凯推着,向电梯走去,刚来到电梯前,又听到林跃的声音:“那什么,二少,我这次有多少权限啊。”
张智功回过头,看了看丹尼奥,又看了看林跃,慢慢的开口:“这次,你和我一样。”
“哦——”林跃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又道,“那,二少,你是多少的权限啊。”
电梯的门开了,张二少差点从电梯上滚下去。赌客群中,也有人发出嘿笑,张家自己的赌场,二少的权限,当然基本上是无限的……当然,是在赌场总资产的范围内。
荷官和林跃打过交道,低声道:“林先生,一千万以内就没有问题。”
林跃两眼发亮:“这么说,我可以输掉一千万?”
张二少刚被推进电梯,听到这话几乎要冲回去把林跃踢到一边。这家伙,真敢给他输掉一千万!
他不应该把这个家伙叫过来,他可以先让卫建设顶着可以先让荷官顶着,他为什么要把这家伙叫出来?
这家伙被他关了将近一个月的小黑屋,被他掰断了指头,心中不知道怎么恨他呢!现在抓住机会,绝对会大输特输……当然,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他会赢,可是,这家伙一定会变本加厉的输!
“莫凯……”
“二少,大少已经和他谈好了。”
见他就要忍耐不住,莫凯道,张智功一愣:“谈好了什么?”
“我不太清楚,但是大少已经和他谈好了条件,他应该不会……故意输的……吧……”
因为对林跃的性格也有点了解了,莫凯也不敢肯定了。
不过林跃倒真的没有故意输,事实上,他在第一把就赢了,当张智功赶到监控室的时候,正看到林跃掀开自己的底牌:“我只有一对十,但是我相信,你连一对十都没有。”
林跃刚洗过澡,这一个月他只有白米饭和白开水,连个苹果都没有,当然,更不可能有条件洗澡。不说形象如何,气味都能放倒一大片。
所以张智成一找到他,立刻就安排他洗澡了。这时候,他的头发还是湿的,穿着他那唯二的唐装,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带着类似于憨厚忠诚的笑。
以前张智功每次看到他这个样子都火冒三丈,就算他没错,也总是想找他麻烦,但是这一次,他却异常的舒爽,甚至还有一种隐隐的幸灾乐祸:大鳄又怎么样?大鳄也是会生气的吧。
第 20 章
第二十章
没有人说话。
偌大个大厅,几百人在一起,却只听到剪刀的咔嚓声。
林跃靠在椅子上,笑眯眯的看着丹尼奥,目光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如同雷达似的仿佛想将对方的每个汗毛都看清楚。
要说,一般人在这样的注视下都会多少有些不自在,但丹尼奥却仿佛没有感觉,依然慢慢的、缓缓的修剪着那已经少了一半的雪茄。
他身后的人不说话,有下了重注钓鱼更是连呼吸都不敢似的,就怕多吹一口气,就把原本的好牌变坏。
仿佛过了很长时间,但其实刚过丹尼奥所拥有的思考时间,荷官轻声提醒。
丹尼奥终于放下了亮灿灿明晃晃的银剪,把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过的两张牌扔给了荷官。
他身后响起巨大的遗憾声,还有人不服气的嘀咕:“连看都没看,怎么就能肯定不是大于10的对子?桌子上还有K、A呢!”
而监控室中,则是齐齐的吁气声。
丹尼奥进来不过一个多小时,已经席卷了几百万,而比起这些资金,更给人压力的是他没有输过!
一个小时二十五分钟,四十二把,弃过三把牌,而无一败绩!那三把也是在底牌发出后就放弃的,其中两把更是连看都没看,直接就扔回了桌上,给人的感觉,就是他知道对手是什么牌,甚至,知道下面的牌!
在赌神、赌王之类的电影中经常有这样的镜头,这边洗牌,那边演员的耳朵动动、眼皮眨眨,就知道了下面的牌,并且能记得清清楚楚哪一张在哪里,更牛的还能炫一手媲美小李飞刀的飞牌,一个切牌直接转不利局面为有利。
这种镜头,很多的电影都用,而观众们更是看的热血沸腾,只恨不得也赶快玩两把,甚至以身代之。
但其实,在现实中,这是不可能的,起码在现代,是不可能了。
原因?很简答,因为洗牌的是机器。
一副崭新的扑克直接放在洗牌机中,一按按钮,然后荷官直接从牌盒里分牌。在这种情况下,怎么看?怎么听?除非真有透视功能,或者在眼睛里装了红外线,否则就算是把眼睛贴上去,也不可能看到的吧。
不看而知道底牌是什么,这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这一点,普通的赌客知道,监控室中的众人更知道。但是在刚才,他们就有这种错觉,那个外国佬就是做到了利用科技才能做出的事情!
否则他为什么能把把赢?
再之后,张智功的变化更仿佛为他们的猜测提供了证据。一向无所顾忌的二少突然保守了起来,甚至还让人代他,那就是顶不住的表现啊。什么人能令二少顶不住?只有大鳄!
大鳄!
是的,监控室的人知道大鳄也是人,大鳄也没有机器眼。但是,当想到对方有可能是大鳄的时候,他们就觉得,这也不是不可能的。
某个人在某个行业站到一定的高度后,总会被神化的。
而现在见到这人终于输了一次,赌场中的众人,终于稍稍的放下了点心。
荷官也偷偷的吁了口气,将牌收回。
“你一直在看我,是我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丹尼奥丢下小盲注,开口道。
林跃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恩,没有,不是不妥,而是我第一次和外国人脸对脸,觉得很稀奇,你是哪个国家的?”
林跃丢下了大盲注,在自己的牌上敲了两敲,却没有看。
“美国。”
“真的?”林跃的声音充满了惊喜,“那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凯撒的?”
正在喝水的张智功差点没呛死,凯撒更是从自己一直安身的地方跳了出来,要不是白雾阻拦,他绝对直接扑过去将林跃的灵魂掐死。
“乐乐,你这么激动做什么?难得碰上你一个同胞,说不定……”
“住口!我告诉你,这个人是你惹不起的!”
“你认识他?”
凯撒没回应。
“乐乐?”
“你还想不想要那两千了?”
本来还想要追问的林跃立刻停了下来。
时间紧迫,张智成把林跃放出来后,是一边让他洗澡一边和他谈的。
虽然大家都是男人,虽然在澡堂中商量事情也从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如果有人穿着衣服的话,那感觉就会很别扭了。
张智成为人处事老道,怕林跃觉得别扭,和他谈的时候,就没让莫凯跟,所以莫凯并不知道张大少和林跃谈了些什么。张智功甚至怀疑他哥是不是许下了什么重金。
但其实,只是两千块!
每月两千块!
听到要让自己出面,林跃一开始也的确就像张智成所想的那样拿乔。他在淋浴头下冲水冲了个欢快,却不断的说自己手疼啊脚疼啊头也疼啊。张智成就一个劲儿的表示要补偿要让张智功道歉。
张智成是含蓄的。虽然说他并不见得就对林跃完全放心,也不见得就觉得自家二弟怎么错了。但现在既然要用到林跃,那说到补偿,自然是要重重的。这一点,知道张大少的人都知道,就算不知道的……从他说话的口气中也应该能猜出来。
但在林跃耳中,张大少的尽力、一定,就成了只有虚的,而没到实质上。林跃从头洗到脚,自觉搓下了二斤灰后,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其实我挺喜欢浩然山庄的,这里水好、饭好、衣服也好。大少啊,二少道不道歉无所谓,可是以后能不能别再把我关小黑屋了,就算要关,也要给我点蔬菜是不,这一个月我只有白米饭,那是牙龈出血大便干燥,你说我年纪轻轻又没有不良嗜好,要是就这么得上痔疮多倒霉啊。”
张大少摸不清他到底是讽刺还是什么,只有说:“这事是小功错了。”
林跃倒也不在乎:“二少总看我不顺眼,我也不知道哪里惹了他,也许是我们八字不对?算了,等回来我去找个道士算算,都说菊县有个算的挺准的。那什么,大少啊,说起来我以前也做过散客的事,这一次还是做散客的事,那我应该是散客吧,散客都是有钱的,虽然我吃住都在山庄吧,但我看别人是都有红包拿的,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