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在乎。
蕾茜叹了口气躺下来,回忆在游泳池畔时的情景。她闭目仰天躺着,阳光照在她赤裸的身体——日光、椰子油和布莱滑溜摸索的手。
如今蕾茜怀疑是否能允许另一个男人再拥有她,她知道自己的需求很强烈,但今后,对于性爱是否会感到厌恶与畏缩呢?
当她回想起自己在浴室被强暴的那一幕时,心头掠过一阵惊恐。她睁开眼,从手提袋拿出书本,想集中注意力来阅读,但思绪却在字里行间飘浮。她看见自己被绑在床上,一个粗嘎的声音在她耳边说:“我应该杀了你。”她感觉到两腿被分开,感觉到他的嘴在她的两腿之间。
蕾茜砰然合上书本。
游泳池里已没有人,刚才在游泳的男人,现在手枕着头正躺在水泥地上滴着水。蕾茜摘下太阳眼镜,从躺椅上站起来,走到游泳池旁边。
她以优美的姿势跃入池中,溅起些许的水花,寂静地潜行一段距离,然后浮出水面。她游到泳池的另一端再折回,接着用最快的速度游回去,再返回。就这样,她用自由式游了两趟,用蛙式游了两趟,最后筋疲力竭地爬上岸。她将凉椅高度放底,然后趴在上面喘息。
她听到有脚步声走近。
“你游得真不赖。”
蕾茜抬起头来,看到先前在池里游泳的男人。
“谢谢。”她说。
“我叫史考特。”
“嗨!”
他身材瘦长,但肌肉结实,皮肤晒得很黑。他穿着一件紧身的三角泳裤,只遮掩住身体的一小部分,而且轮廓分明。他坐在莆前身边的水泥地上,面对着她,“你有名字吗?”
“哪个人没名字。”
“噢,生气了?”
“抱歉,我现在没心情交朋友。”
“那正是你最需要伴的时候。”
“错了。”她低下头,闭起眼睛。
“没那么容易就赶我走的,我最爱接受挑战。”
“那么去爬山吧。”
“太崎岖了,我宁可找个光滑一点的地形。”
“别烦我,行不行?”
“你的背会晒伤,要不要我帮你抹点防晒油?”
“不必,我想独自安静一下,你为什么不去找别人?”
“因为你美丽又孤独。”
蕾茜叹口气说:“我不喜欢这一套,你不走,我就走。”
“好,不说了,我会识相的。”
她睁开一只眼,看着史考特挥手离去。蕾茜把头饰在两臂上,试着睡个觉,但脑子里还在想刚才那一幕。这家伙自命风流又很会缠人,但是,他妈的,自己至少应该礼貌一点,刚才的表现,简直像个婊子一样。想到这点,她不禁赧然。
管他的,反正做都已经做了,她试着不再去想这件事。
她趴着动也不动,集中心意去感觉太阳的热力。
“这杯酒是给小姐的。”
蕾茜仰起头,看见史考特站在她前面,两手各端着一杯血腥玛莉。
“你不会放弃的,是不是?”
“那就是我很少失败的原因。”
蕾茜翻过身来,看着这个露齿而笑的男人。终于她坐起来说:“我叫蕾茜,我为刚才的无礼感到抱歉。”
“无礼是很不错的第一道防线,”他坐在水泥地上说:‘狠只是不错而已,全然的自信会更有效,它会使女人没有内疚感,那就更难突破了。”
“你好像下工夫研究过。”
“女人使我着迷。”他从酒杯里,拿起滴着酒的芹菜茎,用舌头舔着。这是某种企图的暗示吗?看起来满像的。蕾苗板起脸,将酒杯放在凉椅旁。
史考特将杯子移近蕾酋的酒杯边说:‘为我们幸运的邂逅于一杯。”
“好。”
他们酒杯相碰,一干而尽。她的血腥玛莉加了辣油,辣得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告诉我,蕾茜。这么一个可爱的女孩,单独一人在这豪华旅馆做什么?”
“你为什么会认为我是落单的?”
“对这种事,我的判断绝不会错。”
“绝不会错?”
“很少出错,不过这次正中‘目标’,对不对?”
“在骗子的黑话里,‘目标’不就是傻瓜吗?”
“你认为自己是傻瓜?”
“你认为自己是骗子?”
他笑了,一种天真、使人不生戒心的笑容。蕾茜怀疑他在镜子前面花了多少时间练出来。
“骗子?当然,我就是。正准备骗你的心。”
“什么时候下手?”
“稍等一会儿,现在还不是时候,对不对?”
“还早得很呢!”
“你总是这样木信任别人吗?”
“只有对那些不清自来的陌生人是如此。”
“哦,你认为我心怀不轨?”
“不是吗?”
“一定是我的表现告诉了你这一点。”
“如果我告诉你,你奇*书*电&子^书就知道了。”那个低沉粗叹的声音,又在她耳边响起。蕾茜突然打了个寒颤,似乎乌云蔽日,寒风即将吹袭而来。
“怎么了?”
“没事。”
“嘿!我只是开玩笑而已。”
“我知道。”
你没事吧?”
“我只是……你刚才说的话,让我想起一些事。”
“一定是很不愉快的事。”
“的确是。”
“想谈一谈吗?”
“不要。”
“你要知道,这种机会不是天天有的,一个友善的倾听者、灿烂的阳光、手中握着血腥玛莉。此外,我也许能提供一些协助。”
“你能协助什么?”
“我怎么知道?除非你把问题告诉我。让我猜猜看,一定是与某个男人有关。”
她跟了一口饮料,凝望着金光浮动的游泳池。
“他对你做了某些事。”
史考特的声音里,有种嘲弄的味道。蕾茜阻他一眼,他正一本正经地看着自己的酒杯。
“没错。”她说。
“他不是遗弃了你,看起来不像是那样。可是不论他做了什么,你非常怕他,他伤害你,是不是?把你揍得很惨。”
“你观察得很仔细。”蕾茜低头看着身上的抓痕和瘀伤,喃喃地说。
“你来这里是为了躲他,你藏起来,甚至是用假名登记,以防他会来找你。”
“我没有,”她说:“因为我是用信用卡付帐。”
“但其余的部分都对,是不是?”
“很接近了。”蕾茜吸了一口饮料,把杯子放在小腹上。那沁凉的感觉透过任流的泳衣,让人觉得很舒服。
“丈夫?男朋友?还是陌生人?”
“陌生人!”
“有报警吗?”
“他进掉了。”
“你怕他会跟踪你?”
“如果能的话,他会杀掉我。”
“我们不会让他得逞的。”
“我们?”
他挤挤眼,“你和我,丫头。”
“谢了,但我不希望任何人卷进这件事。此外,我不认为他找得到我。”
“找一个躲在大旅馆里面的人,并不需要多么的天才,尤其她是用本名登记的话。”
“谢了。”
“你来这里多久了?”
“今天是第三天,我星期四下午住进来的。”
“那么你在这里的时间不算太长,你很走运,他到现在还没露面。”
“史考特,他甚至不知道我在哪个城镇。”
“你不是从土桑来的?”-“不是。”
“但这是附近最大的城市,我敢打赌,他一定会先从这里查起。”
“我也这么想。”她也承认这一点。
“如果换了是我,我会今天就离开,住进另一家旅馆。最好到另一个城市去。”
“退房的时间已过,而且我不想这么做,我喜欢这里。”
史考特耸耸肩说:“既然如此,我认为你应该答应让我当你的保镖。”
“不要,真的不要,史考特……”
‘戏很愿意这么做,毕竟,你是个漂亮的女人,而且我们都是孤单一人,还有什么事情会比陪伴像你这样的女人更美好呢?”
“但是可能很危险的。”
“我很会打架,而且我带了‘喷子’。”
“枪?”
“一把四五口径的柯尔特自动手枪,从不离身。当然,除了游泳的时候。”
“你是干什么的?银行抢匪?”
“你听过谭查里吗?”
“‘旧金山枪击案’、‘曼哈顿暴力事件’、……”
还有‘士桑的死亡小组’,那是他最后一场对抗邪恶的战斗,那些校稿都在我的套房里。”
蕾茜皱着眉头凝视着他。“但这些都是马卡特写的呀?”
“他另一个名字叫史考特。”
“是你?”
“是我。”
“这还是不能解释那把枪。”
“马卡特坐在他那台旧打字机前面时,一定把那双枪放在旁边,这样可以让他与谭查里心灵相通。”
蕾茵笑了,“马卡特是不是也穿谭查里的那件军用雨衣?”
“太热了,但他会戴那顶压扁了的呢帽。”
“希望他当我保镖的时候不要戴。”
“我把马卡特留在房里,借用他峋枪。”
“他不介意?”
“他一向乐于效劳。”
当电话铃声响第二声时,卡尔就抓起了话筒。“论坛报!’他说。
“卡尔介
他的心开始怦怦跳。“近况如何,蕾茜?”
“到目前为止还不错,他还没找到我。你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没有,你离开之后,这里就没再发生什么事故。”
“妈的,我一直希望……至少我知道他还在那里。”
“顺,也许他只是在韬光养晦,或者你那一刀真的要了他的命。”
“希望不致如此。”
“你觉得如何?”
“很害怕,除此之外一切安好,都在复元当中。”
“那好,听着,最好让我知道你在哪里,一旦破案了,我要让你知道。”
“当然,我在沙漠风旅馆,三六二号房。”
卡尔把它抄了下来。
“我昨晚本想打电话给你,但……像被压在大石块底下一样,没办法动,什么事都做不了。”
“没关系,蕾茜,我完全了解。”
“不管怎样,我现在好多了。”
“很高兴你这么说。听着,有没有我能帮忙的事?”
“只要跟我保持联络就好了。”
“当然,你要保重。”
“我会的,再见,卡尔。”
他挂断电话,走过房间。有个记者正弯着背在打字机前编辑明天的头条新闻。除他之外,整个办公室空无一人。
“杰克!”
那位记者抬起眉毛往下看。
‘看看能不能找到巴雷克警长,问他是否可以让我们报霍家商店凶杀案的细节部分?”
“卡尔,他早就拒绝了。”
“再试试看,告诉他,详细的报导会引起大众的兴趣,使他们提高警觉,也许他会同意的。”
“好吧,”杰克说,听起来有点勉强。他推开椅子站起身来,伸伸懒腰,然后朝门走去。
他一离开,卡尔就拿起话筒拨号。
“精神发展基金会。”
卡尔报上自己的姓名、编号和等级。
“很好,魏先生。”
“请法利讲话,这事很急。”
法利的声音从听筒传来。“我们正在等你的电话。”他说。
“抱歉,我也才接到消息,艾小姐住在土桑的抄漠风旅馆三六二号房。”
“好极了,我会指示我们在那地区的人员。你下一步,是去与她会合。”
“是的。”
“立刻就去。”
当他挂上话筒时,一个声音在他背后说:“这是怎么回事?”卡尔迅速转过身来,佛烈站在休息室的门口,满脸狐疑地看着他。“你把蕾茜的行踪告诉了谁?”
“巴雷克警长。”
“你干嘛这么做?”
“她叫我这么做的。”卡尔转身回到桌前,拉开顶层的抽屉,拿起一把裁纸刀。“把杰克的稿子拿给我。”他说。
佛烈低着头朝杰克的桌子走去,他摇着头说:“我认为你不该这么做。”
“你不必想那么多。”
“那么……”佛烈从桌上拿起两负稿纸,慢慢走向卡尔。卡尔从椅上站起来,握着裁纸刀的手背在身后,他伸出左手去接稿纸。
“都在这…”
卡尔握住佛烈的手腕,猛然将他向前一拉,然后将细长的裁纸刀,戳进他的腹部。
第五章“沙漠风”旅馆的惊魂
一个驻唱的吉他手来到他们桌边。“要不要点首歌?”
史考特点点头问蕾茜:“点‘美丽的西莉多’怎么样?”
她把玉蜀黍浸在辣酱油里说:“好呀。”
这个身着白衣的墨西哥歌手,拨弄者琴弦微笑一下开始歌唱。蕾茜靠着椅背边吃东西边看他。他微弓着背头往后仰,黝黑的面孔扭曲着,似乎这条歌唤起他难以承受的悲伤。他哀怨的歌声将蕾茜的思绪带回到在诺格拉斯时的情形……
那是与布莱分手前几天的事,也是有位歌手在他们面前献唱,让他们度过最后一个美好的时光。一周后回到绿洲镇,他带了个男的回家,坚持要玩三人游戏,蕾茜拒绝了他,于是布莱就揍她,从此她的心中不再有布莱,不再有任何男人。
有一阵子,她陷入极度的空虚,没有男人、没有爱、没有孩子,有的只是无边的空虚与黑暗,她断绝了所有关系,自我放逐。她感到惶恐极了。
蕾茜喝了一口饮料,冲着史考特嫣然一笑。
“摆脱掉那些往事吧。”她告诉自己,现在该担心的是年华渐逝,青春不再。
这时歌手已演唱完毕,史考特塞给他一块美元。
“谢谢。”他微微欠身,转头离去。
“你没事吧?”史考特问。
“只是对自己目前的情况有点感伤。”
史考特扬起一边眉毛说:“无语问苍天?”
蕾茜笑着说:“对!”
这时女侍将餐盘端来,放在他们面前。他们都点了六号餐,蕾茜面对佳肴,深吸一口气,馋得垂涎三尺。
“盘子很烫。”女侍警告说:“还需要些什么吗?”
“来瓶啤酒如何?”史考特问。
“我宁可要玛格丽塔鸡尾酒。”
“目前只要这些就好。”他告诉女侍,于是她便退下。
在烛光摇曳的房间另一端,歌手正在为两名身着西装的瘦长男人,唱着一首“圣安东尼的玫瑰”,其中一个发现蕾茜正在看他们,于是也朝她看了一眼,然后转头与他的同伴说了几句话。另外那人也将眼光投射过来。她尴尬地将视线移开,他们一定是对她的打扮感到奇怪,格子衬衫配灯心绒裤,这种打扮去麦当劳还可以,但来这种高级饭店,未免有点寒酸。
她应该找个时间去买一套衣服的,那天下午,当史考特护送她回房时,一再告诫她,千万不可一人独自离开房间。蕾茜不想拉着他去逛土桑买衣服,所以只好乖乖待在房里,等他来接她共进晚餐。现在,她开始后悔了。
她咽下一口炒饭问道:“下一步要做什么?”
“去找一家好一点的钢琴酒吧……”
“我是指明天、后天及大后天呢?”
“那要看你了。”
“难道我们只能等下去?我是说,我可以在旅馆待上两星期,什么事都没发生,一如当时所计划的,可是一旦我回到绿洲镇的家里,哗,事情又都来了。”
“你认为他在你家里?”
“他可以无所不在!在我家、在旅馆,甚至就在这里。他甚至也许已经死了,但我不那么乐观。”
“所以你不想再等下去了?你要主动出击?好,那正是谭查里想要建议的。”
“你愿意吗?”她问。
“我本来就打算建议这样做的。”
蕾茜叉了一小块炸玉米饼,放进口里漫漫咀嚼着,享受它的肉香和起土的味道。
“明天我们到你家去。”
“好极了。”蕾茜又咬了一口,然后她拿起手提袋放在大腿上。打开来,取出那罐喷漆。
“那是什么?油漆吗?”
“有件事必须先让你知道,你可以认为我是疯子,然后取消这件事。但我必须告诉你真相,今天下午,我跟你解释有关我的所有情况时,其实有所保留,这正是我会有这罐喷漆的原因。我告诉你那人是蒙面的,那只是对社会大众的说法,但那并不是事实,我把真相说给我的编辑和警方听,但他们都不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