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秀丽脸色有些不自然，瞪了大女儿一眼：“竟胡说，什么灌**汤了，你妈是那种人吗？”
历翠华撇嘴，她耳朵软，不仅是这些儿女，就是熟悉些的朋友都知道。“那你说，你怎么就变卦了？当初不是说好的事吗？”
“哎，真烦啊！”郭秀丽坐在那闷不吭声，想着张口管儿媳妇要烧鸡，儿媳妇会不会不高兴？“这儿子没结象吧，愁！这有了对象吧，结婚还是个愁！”
历翠华这才觉出不妥来，她坐到对面，好奇的问：“妈，不会是出了啥事吧！你这眼瞅着两个儿媳妇，两个孙子了，还愁什么啊！”
郭秀丽憋了一中午的话，和小女儿话不投机，现在看到大女儿关切的眼神，立刻觉得，还是大女儿贴心。不是说小女儿不好，而是她太小，不太明白这婆媳关系，说了她也不理解。
随着她的讲述，历翠华眼里的不解，惊讶，愤怒，好笑，后怕种种情绪展现在她面前，让她觉得，大女儿和她有共同语言。
“妈，这老姚家太不要脸了。”历翠华对于她们敢败坏大弟的名声而是愤怒，“还有慧雅，也太虎了吧，这要是抻着流产了咋办？还是你眼皮子底下，天明还不得吃了你啊！”
不愧是有共同话语的母女俩，历翠华的母亲的担忧几乎一样。对姚家的愤怒，对郑慧雅激动的担忧。只不过，历翠华从来不会好好说话，最后一句话听着就像在挑拔关系一样。
幸好，郭秀丽了解女儿的说话方式，也从来不会误解女儿的好心。“就是的，你就这孩子虎不虎？”她说起这事，也是后怕的很，“你说，这孩子脾气这么不好，我还是头回发现。现在老三和你妹都在她那吃，她这一个月负担也挺重的，又怀孕了，我再提这烧鸡的事，是不是不大好？”
这段日子和老唐家讲价、凑钱，她的身心疲惫，人家娶媳妇都是兴高采烈，到她这儿，不说愁云满面也差不多了。“你说，玉芬怎么就生在那么个家里了？”她觉得，这二儿媳哪哪都好，就是那个家不好。
“那咋办？我手里就三块钱，这不是我背着孩子他爸偷着攒了好几个月才攒下的。”历翠华也跟着母亲愁，“还得买肉买鱼，七八桌酒席哪，这点钱哪够啊！”
“你手里也没钱，还欠了一屁股的债。”说着，她有些烦躁起来，“真是的，老二找的这是什么媳妇？怎么这么能狮子大开口，要这要那的，要求怪多的。”
说来说去，都是你二儿子不争气，要不是未婚先孕，哪能这么被动，被人家拿捏的死死的不敢反驳。人家提啥条件是啥，就算人家一个不高兴，把她二儿子给告了得蹲大狱。
流氓罪，强奸罪，弄不好得死人的，可不是开玩笑的。
原来，唐家要了二百块钱彩礼钱，郭秀丽东家借点，西家借点，终于凑齐了给人家送去了。人家提出，这亲事算数，可女儿嫁进来，衣服总得做两身吧，又给人家买了两身衣料，都是当地卖的比较好的。
这些不算，还有被褥，屋子里的桌子凳子箱子，都得做齐全了。除了这些，人家还要一辆自行车，说是给唐玉芬生完孩子用。
郭秀丽为了这些，都快愁死了，亏得姊妹帮忙，借了钱凑齐了，没想到人家又提了新要求：那就是要放八桌席，娘家来三桌，这边要放五桌。
大儿子结婚一共两桌，一个外人都没有，就是自家人坐到一起认识认识，可这二儿子的亲家提这一出出的要求，把她弄的一个头两个大。可又不敢不应，就怕人家一个不高兴，这亲不结了。
亲事结不成是小事，可亲事不成，人家凭啥惯着你，那他儿子坐牢是免不了。
所以，无论多难，她咬着牙也得办。（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章、我总是心太软（一）
愤怒之后，母女二人均沉默下来。
娶二儿媳，要大儿媳出钱做烧鸡给酒席做面子，这事确实不地道，说到哪她们也没有道理。
可让她们花钱买，她们也没有那么多钱。
还是历翠华一拍大腿，“行了，妈，你也别犯愁了，这得罪人的事，还是我去吧。反正，你大儿媳也没看我顺眼过。”
郭秀丽也没有其他办法，掏钱，她确实是有心无力，只好勉强答应了，却又叮嘱道：“你好好说，别老说话带刺。她要是愿意，就这么办，要不愿意……”她吭哧了半天也没说出来，若不愿意能怎么办，只好深深的叹了口气。
郑慧雅睡醒了，呆呆的盯着天棚顶出了一阵神，才坐起来，蹭着下了地，趿拉着鞋，去外屋地找吃的。
郭秀丽和女儿正在西屋说话，听到外面锅盖响的声音，起身出去，“你睡醒了？饿了吧？锅里有二米饭，还有婆婆丁炒鸡蛋，对付着吃一口吧！”
春天正是缺少蔬菜的季节，白菜土豆的等秋储菜，到了这个季节能吃的已经不多，而这时候还没开始种地，除了有的人家有韭菜可以吃外，大部分人家里，都是咸菜，豆腐，或是扒了一层又一层的，几乎就剩下菜心的白菜和长了好长的芽子的土豆了。
野菜，地里倒是有得是，但这东西在物质丰胜的年代是道好菜，这年代，缺油少肉的年代，野菜大多是喂鸡喂鸭子吃的，当地老百姓只吃点婆婆丁沾酱败火。
婆婆丁炒鸡蛋，还是郑慧雅提的吃法。又有绿色菜，又有新鲜菜吃，比吃咸菜强多了。郭秀丽特意炒了一盘，除了给两个儿女一些，其余的都留给她了。
从这点上来说，郑慧雅觉得这个婆婆还是不错的。
“妈，这菜炒的挺好吃。”她只要心情舒畅下，还是很好说话的。二米饭，加上一盘菜，吃饱了还拍拍肚皮，“撑死我了。”
历翠华无语，你吃烧鸡吃多了吧，一个野菜至于香成这样吗？
郑慧雅表示，对于冬天吃惯了绿菜的人来说，一冬天只吃白菜酸菜或者干菜的人来说，真是伤不起。她本就很喜欢野菜，现在可以不用吃干菜，自然很高兴。
郑慧雅站着消化食，看着一脸纠结的婆婆和吞吞吐吐的大姑姐，有些奇怪。这二人又想要什么？她都找到规律了，每逢婆婆想开口要她干点啥或是出点啥，总是这一副纠结的模样。
要她说，想要就直说，不想要就别弄这副样子，给谁看啊！
果然，纠结了一会，历翠华开口了，“慧雅啊，是这样的。这事呢，也就找你帮忙了，谁让你是咱妈的儿媳妇呢，还是老大。你说是吧！”每次都这样，郭秀丽不好说的话，或是她抹不开说的话，她的大女儿这时候就是她的代言人。
要不是知道，老太太确实是抹不开脸，郑慧雅一定会认为，这人心机深沉，把大女儿当枪使。
事实是，老太太真说不出口。而历翠华千不好万不好，可她对老太太，是一个真好！
“对，所以，有啥事你们就说吧！”郑慧雅觉得，自己这婆婆丁炒鸡蛋吃亏了，好像又要大出血似的。
“是这样的，老唐家，噢，就是唐玉芬他们家，提出结婚那天，是咱们家办最少八桌酒席，到时候，他们娘家来三桌。”历翠华也觉得很不合理，这年代，八桌席啊，那收的洗脸盆这类的，不值什么钱又卖不出去，他们家只能拿来随礼，这一下要搭进去不老少。
郑慧雅微张嘴，已经不是惊讶可以表达她的心情了，“还有呢？”这些日子，她通过明着暗着，已经了解了流氓罪的可怕性，因此也不敢随意给婆家什么建议了。万一真出了事，她可陪不了一个大活人给婆婆。
“每桌要有鸡有鱼有肉，人家说了，听说天亮的大嫂烧鸡做的好卖的好，人家不多要，每桌怎么也得来一只吧！”这是指名道姓的要她提供烧鸡。
说穿了，就是讹上她了。不，准确的说，是讹上历家了。
历翠华脸上露出些恳求来，“弟妹，你也知道，因为老二的这个事，咱妈可以说是倾家荡产了，能借的借遍了，这八桌席也得不少钱，我也拿不出几个来。这事，我们是真没办法了。”
郑慧雅觉得，自己真的是太善良了，要不然，怎么这二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把主意打到她身上来。“我没钱。”她也不愿意跟他们兜圈子，可让她给掏了布料钱，又掏烧鸡钱，还不是一只，而是八只，她真不愿意。“你们也知道，我做这个，是人家李国庆单位出的鸡，我就给加工一下，赚个加工费钱。那能有几个钱？我怀孕，家里还有两张嘴要吃饭，那不得掏钱啊！”她的好心情被这几句话破坏怠尽，“要不然，天晨以后别去我那吃饭了，小霞的饭钱，妈你掏，你掏多钱我就按多钱标准来。我赚的钱，每月给你五块，这样行不行？”
儿子的钱给她一部分，儿媳妇的钱每月再给她一点，她可真是好命。可人家敢给，她不敢拿啊，她还怕出去走路上被人戳脊梁骨，骂她贪儿媳的钱。
郭秀丽几乎每天晚上都要问儿子，“你嫂子今天做了啥？”再联想到每周问小女儿的，晚饭吃的啥，她就知道，一个人的生活费，至于也得十几块钱，五六块钱根本下不来。
所以，郑慧雅的提议，她不可能答应。
“慧雅，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我也就是这么一说。你不知道，你不经常回来，我成天回来，看妈难受成这样，我跟着愁啊！实在不行，你跟国庆说说行不行，咱们先欠着，等咱妈和天亮开了资，慢慢还不行吗？”历翠华的钱，她们家朱勇把的很严，她只能一点点咔吃。
郑慧雅也知道，历翠华的不好，抠索，其实都是对着自己来的，没听她说话嘛，不求到自己的时候，连身名字或弟妹都很少叫，一求到自己了，态度立刻不一样。她说的拿不出钱，郑慧雅知道是真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章、我总是心太软（二）
郭秀丽脸上的失望掩也掩不住，她解释道：“慧雅，不是我非要你的钱贴补老二结婚，我这心里，你们都是儿媳妇，是不偏不向的，可老唐家，拿着老二的这点事，我还真不敢跟他们撕破脸。你也是眼瞅要当娘的人了，不看别的，就看你肚子里的孩子，你就应该能理解我。这事啊，你不愿意就算了，就当你大姐没说过，啊，别往心里去。是妈没能耐，你结婚时就亏了你，现在老二这样，唉，谁让他做错了事呢。只希望老唐家看在，咱们家出了这么多血的份上，别计较这些。”
郑慧雅这人，典型的吃软不吃硬，人家一软和，她心里就跟着软。人家一诉苦，她心里总能感同身受，想着易地而换，自己那些年的不容易，也是这样期盼有人能伸一把手……
虽然明知道，郭秀丽说的不偏不向不是真的，可她还是忍不住跟着心酸，唉，谁让她总是心太软呢。
“妈，这样吧，我跟李哥说说，八只是不可能的，那时候他那边不好说，咱们还着也费劲。不如这样，他们娘家不是三桌吗，那咱们就整三只烧***这边五桌都是自家亲友，应该能理解咱的难处。”虽然心软，还没傻到家，把八只鸡都应承下来。“不过，这三只鸡钱，可得说好了，妈你开了工资得先还。要不然我在其中坐腊不说，以后再有啥事，我啥也不敢应承你们了。”
这算是意外之喜了吧，郭秀丽喜的忙点头，“成，三只就三只，只要老唐家挑不出理就行。至于咱自家，咋地都好说。至于还钱，慧雅你不用担心，等开了工资，我就还这个钱。”
郑慧雅心里叹气，她这么做，也有想在历天明面前卖好的原因。万一将来她真跟历家那对姐弟翻脸，也让历天明知道，他不在，她都做了什么，而历家姐弟又是怎么回报她的。
她的心里有些忧郁，觉得自己都不像自己了。什么时候起，她也学会了跟亲人玩心机。
五一国庆节这天，天气晴朗，气温也骤然回温，踏春的人多了，大多只穿一件薄薄的外套就可以。
郑慧雅的肚子不知道怎么，像吹了气一样的，长的飞快，用郭秀丽的话说：“三个多月跟别人五六个月似的。”她发愁的看着自己新做的衣服，尽量往大了做了，可还是有些紧了，幸好，这背心裙还能穿，她干脆在外面套了一件宽大的外套，这才和小姑子急匆匆的回了历家。
因为历天亮这天结婚，她们要回去历家帮忙。八桌酒席，这在当时可是大办了，家里根本放不下，因为天暖和了，屋子里放三桌，院子里放两桌，还有三桌是在邻居院子里放的。
做饭的厨师是朱勇从饭店请的同事来帮忙的，看在朱勇的面子上，不用花钱，只是给家里人打包些吃的就行。
历天亮骑着一辆崭新的自行车接来新娘，后面还跟着一大帮所谓的娘家人。看到这一幕，历家这边来的亲戚朋友们看郑慧雅的眼神带着明显的怜悯和同情。她知道，这是因为，二人结婚时的差别对待，被他们拿来脑补了。
她也不恼，笑呵呵的问：“怎么样，二弟的衣服精不精神，这还是我去供销社给他买的呢，挑的是最好的料子。”
老姨瞪了她一眼，低声骂了句：“你傻啊？缺心眼啊？他结婚，你给做什么衣服？”
她一脸无辜，还带了少许委屈，“我也没办法啊，说是他们家彩礼要的多，我妈也没办法，因为他结婚借了那么多的钱了，这衣服，我要不出，还得出去借。”
在场的大多都是亲朋好友，自然知道这些，也都或多或少的借钱给了郭秀丽，一说起唐家，那不善于掩饰的，脸上自然而然流露出不屑。
偏历翠霞是向着大嫂说话的，更加快言快语的把唐家要求八桌，每桌还要求烧鸡的事说了出来。让大家更是听得瞠目结舌。“这是要吃大户啊！”“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院子里的亲友议论纷纷。
娘家人都端着身份坐在屋子里，院子里除了亲戚就是来往较多的朋友，稍远一些的朋友和几家较好的邻居都在邻居家的院子。
唐玉芬穿了一件灰色的上衣，这时候红色的衣服很少有穿的，花那么贵的钱，过后不能穿了，不实用，因此即便是结婚，做的新衣也都是平常能穿的。
她坐在炕上，脸上的笑容有些僵，天气暖和了，屋子里人多，窗户自然打开着，屋子外面的声音虽然小，但也有三言两语的飘进她的耳朵里。
不过，想到自己得到的，她眼里闪过一抹得意，一辆新自行车，还有一百块钱，还有两套新衣和全套的家俱。
当然这全套的家俱不过就是桌椅和箱子。归像那个女人，哼，一个农村来的，还想和她比，做梦呢吧！
郑慧雅可不知道自己被鄙视了，她正诚恳的跟大家道歉，“……实在是没办法，我虽然会做烧鸡，可卖的是个手艺，我可买不起那么多只鸡，只好求天明的朋友李国庆，先欠着他的，拿了三只鸡，怎么也得把娘家人打对好了呀，不能让人家挑咱们家的毛病。等以后条件好了，我再给大家做烧鸡尝尝，到时候，大家别嫌弃我手艺不好就成了。”
大家纷纷说自家人不用客气之类的话，只是这中间，突然有个不和谐的声音冒出来了，“不用你给我们做，你教教我们怎么做就成了。”
郑慧雅一怔，这谁啊这么不客气，她望过去一看，是个中年女人，长的不错，能看出年轻时也是个美人，可惜眼神太过于凌利，而眼底的算计又太过明显，让人不喜。
许是她的表情太明显，也许是历翠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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