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征服- 第4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唐若飞不再强求,他命人将妞妞先送往医院,怕孩子受到惊吓,又嘱咐要对妞妞进行身心全方位的检查,随即同众人一起抬起担架。

好在小李子家就在左近,大家虽都不解小李子此刻为何要回家,但基于尊重本人最后的心愿,于是既小心翼翼又一路小跑着将小李子用担架送回了家中。

小李子躺在屋子正中央,他生命已经进入了最后的时刻,他大张着嘴,却连话都难以说出来了,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前上方,艰难地举起右手来,缓缓指向迎面墙上的一幅画像,不待将手完全举起,就头一歪,手臂即刻软下,慢慢合上了双眼。

屋子里顿时陷入了一片难言的悲哀,谢虹等人止不住低声哭泣了起来。

墙上,那是一幅电脑绘像,是表情促狭、顽皮而笑的那雨心。

大胖红着眼圈,茫然不解道:“小李子……他、到底想干什么?”

众人忍着悲痛,正相顾疑惑之际,只见那雨心一言不发起身,神色肃穆地径直走上前去,一伸手将那幅画像从墙上摘下,她谁也不看,旁若无人地反身走回到小李子身边,蹲俯下身子,将那幅肖像放在小李子心口上,并将他那只无力垂下的右手抬起,轻轻压在了自己的画像上面。

大家静默地看着那雨心做完这一切,这时再转过头去看小李子,见他面目安详,嘴角上还似乎露出了一丝笑意。

那雨心闭上眼睛,泪水无声滚滚而落。

那枣红马跑上高坡,益发狂躁,终于纵身一颠,将欧阳筱竹从马背上重重颠落下来。

第十九章

夜幕低垂,寥星可数。刑警队提审室里,气氛庄重森然,刺目的白炽灯光将审讯对象牢牢罩住,令其不敢直视,林晓风、谢虹、大胖威严地坐在审讯台后,对程北可、王梦瑶等人各个击破,挨个带入进行了审讯。

经审讯,王梦瑶交代了程北可杀害魏国立,栽赃嫁祸钟慨一事。胖子也交代了参与绑架妞妞,并于此前程北可曾指使他和瘦子殴打何不为等事情。

程北可却来了个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

林晓风拍案大怒道:“程北可,我警告你,不要再抱有任何侥幸心理,现在是铁证如山,不容抵赖,别的暂且不说,就你开枪打死警察一事,就足以判你个死刑。”

程北可满不在乎地跷着脚,他抬起头,乜了被自己激怒的林晓风等人一眼,懒洋洋说道:“既然说了是个死,不说也是死,那我又何必要多费唇舌呢?”

林晓风益发怒不可遏,喝道:“你不要太嚣张了,我们对你所犯下的罪行已经是一清二楚,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傀儡,是别人利用的一条走狗,你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为他人作嫁罢了。”

程北可眯起眼睛,似感兴趣地问道:“哦,那么你们说说看,我的幕后指使人是谁?”

“程北可,我来问你,你和魏国立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什么要去杀害他?你指使人去殴打何不为一事,就更加难以自圆其说,你又不是汪洋的情敌,对祁莹也没有非分之想,你没有理由去这样干。哼,你不必替主子遮掩包庇了,你这样做的结果只能是欲盖弥彰!这个人就是现任我市市长和市委书记的——”谢虹早已经按捺不住,她愤然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然后从口中慢慢迸出三个字道,“田鹏远。”

程北可闻言哈哈大笑了起来,突然脸色一变,不屑一顾道:“我是一个律师,律师只有到了法庭才会如鱼得水、变得生龙活虎,现在,我不想和你们这帮无名小卒在这样不平等的地方,作这样不平等的无谓的交谈。到了法庭之上,不用你们这样大动肝火地逼问,我自然会开口说话。我自知难逃一死,但我就是死也要死得其所,我会当众作自我辩护,并解答你们所有的疑惑。”

“那好,”谢虹拍案而起,轻蔑地冷笑一声道,“你就等着和田鹏远在法庭相会吧。到那时,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在青川市大名鼎鼎的律师怎么为你的主子开脱,怎样为你自己狡辩?!……”

温可馨正在她那幢欧式别墅里,对镜百无聊赖地搔首弄姿描唇化妆,田鹏远悄无声息、脸色阴沉地走了进来。

温可馨从镜子里看到田鹏远进来,脸上立刻变得喜形于色起来,她转身起迎,用夸张的语气道:“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我正想着你呢你就来了,喂,今天又准备带我去哪儿玩呀?”见田鹏远默不作声,脸上阴得似要滴下水来,又上前摇晃着田鹏远的肩膀撒娇道,“你这个青川百姓的父母官,今儿这是怎么啦?瞧你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谁惹你生气啦?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惹你生这么大的气呀?”

田鹏远有点烦躁地推开温可馨的手,一屁股颓然在床沿坐了下来。他已经风闻了程北可被抓获归案的消息,尽管尚没有程北可交代出他的迹象,但他预感到了大事不妙,惟恐拔出萝卜带出泥,自己也终究难逃法网。

温可馨见状一笑,又卖弄风骚地靠在了田鹏远的身上。田鹏远忙将身子闪让开,扭头瞧了温可馨一眼,皱起眉头面有不悦道:“我说过多少遍了,你不要这样子。一个女孩子,切不可举止轻浮放浪,要学会自尊、自爱。”

温可馨哂笑道:“你瞧你,又开始对我说教了,简直就像我小学时代的班主任,我耳朵眼儿都快让你这些老生常谈的话给磨起茧子了。要说你这个人,可算是我所有见过的男人中间最为奇怪、奇特的一个了,前后判若两人,这话说给谁听恐怕谁都不会相信,从一个好色之徒一夜间摇身一变就成了一位正人君子。”说到这里,温可馨先自思索着摇了摇头,噗的一笑,“嘻,不可能,这太离奇、太离谱、太莫名其妙不可思议了……难道说是我长相不漂亮,身段不性感,才令你如此无动于衷?……可是,可是你忘了在凤凰大饭店和我共赴巫山、黯然销魂的那一刻了吗?”

说着,微微张开涂着荧光唇彩的嘴唇,悄笑着俯下去,在田鹏远的颈上挑逗地轻轻呵了一口气。

田鹏远的脸色立刻变得铁青无比,他腮上的肌肉剧烈抽搐着,几乎咆哮了起来,蓦地站起身冲温可馨举臂嚷道:“告诉你,以后不许你再提这件事情!听清楚了没有?永远不许再提!一个字都不许提!!”

温可馨不由吓得后退了好几步,望着神色大变的田鹏远,脸上赔着尴尬的笑,一双手护在身前,边后退边口中讷讷道:“别、别,你别生那么大的气好不好,其实我也没别的意思,你对我这样好,我就是想报答你。可是我除了我自己,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说罢,颇觉委屈,脸上情不自禁现出几分悲戚之色。

田鹏远见状,面上不禁软了下来,深深叹了口气,道:“你用不着报答我,我也不要你的报答。我若能在有生之年照顾好你,看着你幸福快乐地生活着,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温可馨迷茫道:“那是为什么?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既然不喜欢我,不爱我,那为什么要给我买车,还破费那么多钞票把我包起来?”她用手四下指着这幢华丽的别墅,又道,“又为什么要用这么大这么精致华丽的鸟笼子把我养起来?你说,天底下有那样傻的男人吗?你总不会跟我说,说你钱多得没法花,让我帮你挥霍,甚至说你跟钱有仇吧?”

田鹏远避开温可馨探询的目光,苦涩一笑道:“你就不要刨根问底地深究了。总之,我

的就是你的,我这里还有一张支票,今天来这儿就是特意为了把它送给你的。”

说罢,从身上取出一张支票来,递给温可馨。

温可馨接过那张花花绿绿的支票一看,她有些看不懂,翻来倒去地看,待多少有点看明白后,不由吃惊地倒吸了一口气,抬起头不相信地看着田鹏远,张口结舌道:“一百五十万?……”

田鹏远煞有介事补充道:“美元。”

温可馨仍像做梦似的难以置信,回手指着自己道:“给我?”

田鹏远点点头:“当然。”

温可馨想了一会儿,忽然失声笑了起来,她瞥了一眼田鹏远,将那张支票举在田鹏远的眼前,作势欲撕道:“你这张支票肯定是假的,我现在就撕了它。”

田鹏远一怔,急忙伸手拦住道:“为什么要撕掉它?”

温可馨自以为是地笑道:“你以为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我会相信呀?我知道你的意图,你欺负我不懂英文,于是想用这张假支票来作试金石,来考验我的人品,看我跟你好是不是图你的钱财,是不是?告诉你,我温可馨虽说爱财,可也不是贪得无厌,也知道世间情义无价。”

田鹏远哭笑不得道:“我没有必要欺骗你,这不是一张空头支票,而是一张真正的瑞士银行的支票。”

见温可馨将信将疑的样子,田鹏远垂首,隐含忧虑道:“这几乎可以说是我全部的财产,我之所以把它送给你,就是担忧有朝一日我如果不在你的身边了,你可以拿着这笔钱到国外去,仍然能够过上比较舒适安逸的生活。”

温可馨呆呆出神道:“你把我当成了你的什么人?你为什么要把你的全部积蓄都毫无保留地送给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哦,我明白了!……”

田鹏远一愕,她以为温可馨猜测出了是自己失散的女儿。不由得心中有些发慌。

温可馨却歪着头笑道:“我明白了,你八成是上辈子欠我的。”

田鹏远有些尴尬道:“就算是吧。”

温可馨怔了一会儿,又神秘地一笑道:“我不要。你老实坦白,这钱是不是你当官贪污来的?”

田鹏远正色道:“按照我对国家做出的贡献,我觉得这些钱都是我应当得到的,我受之无愧。当然,从国家目前政策而言,并不承认这种所得。”

温可馨低头不语。

田鹏远有些着急道:“怎么,你是怕咬手不敢要,还是嫌脏?”

温可馨踌躇半晌,仰起脸道:“我不是不敢要,也不是嫌脏,这些都不是我拒绝的理由,但我还是不能要。”

田鹏远不解道:“那是为什么?”

温可馨边考虑边道:“我虽然没什么文化,但也知道无功不受禄。要想让我名正言顺地接受它,除非……”

温可馨眼珠狡黠地转动,斜睨着田鹏远,却不再往下说了。

田鹏远不甘心道:“除非什么?”

温可馨顿了一下,突然眼波流转道:“除非让我嫁给你。”

田鹏远一听,脸立刻又拉长了下来,断然拒绝道:“不行!绝对不行!开什么玩笑?”

温可馨眼里不觉就噙了泪,委屈万分道:“我没有和你开玩笑,我知道我身份低贱,嫁给你是高攀了,但我已不是昔日夜总会里的小姐了,在你的安排下,我不是已经改头换面了吗?我不是已经做了大公司里的白领丽人了吗?再说,你的妻子已经死了,你再续弦也是在情理之中,我想,是不会招来人们非议的……”

田鹏远仍是坚决摇头,打断道:“不行,就是不行!你不要再说下去了,这件事情绝对不可能。除了这件事,我保证任何事情都可以答应你。”

温可馨浑身发抖,大声抗辩道:“不,我别的东西都可以不要,我就要你。我不能让你这么不明不白地养着我,至少你应该给我一个理由。你让我拿什么来回报你?事到今天,我不怕坦率地告诉你,本来我只是想傍上你这个大贵人,从你身上捞到点我自己想要的好处,可是,可是你对我那么好,一心一意地对我好,对我全不设防,不仅满足了我的愿望,还给予了我许多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东西,我今生所遇到的那些男人中,他们对我所有的好处都加起来,也不及你对我的好……我发现……我……我已经爱上了你,如果你不答应,我就立刻离开这里,离开这幢别墅,让你今生今世永远也找不着我、看不见我。”

说罢,足音橐橐走向楼梯,负气欲去。

“站住!”田鹏远在身后叫道,今天他来见温可馨,本就含有几分和她诀别之意,此时如若不说,恐怕此生再无机会,于是待温可馨止住了步子,他深垂下头,痛苦不堪地说道,“理由很简单,因为……你是我的女儿……”

温可馨回首,惊愕得睁大了眼睛。

在市中心医院,妞妞仰靠在床头吃水果,那天心守候在身旁。病房的门忽然推开了,钟慨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二人面前。他刚被唐若飞从狱中放出,因挂念女儿的伤势安危,连话也顾不得多讲,一出牢门,就忧心如焚地径奔医院而来。

妞妞坐起,惊喜地尖叫了起来:“爸爸,爸爸!”

钟慨几步跨前,把女儿紧紧拥入怀中,语不成声道:“妞妞,我的乖女儿!”

妞妞不无娇嗔道:“爸爸,我好想你,你这么长时间也不来看我,你去哪儿啦?你真的不要我和妈妈了吗?”

钟慨含泪笑道:“爸爸也想你,可是爸爸……”

妞妞从钟慨的怀里轻轻挣脱了出来,一脸认真道:“爸爸,你知不知道,我叫坏人绑架了,幸亏小李子叔叔救了我。可是小李子叔叔却……却死了……”说到这里,咧开小嘴伤心地哭了起来。

钟慨和那天心见此,心里一酸,不约而同也难过地低下了头。

妞妞边抹眼泪边道:“爸爸,我好怕,以后你不要再离开我和妈妈了好吗?妈妈答应我了,说不跟你离婚了。”

钟慨把妞妞重又搂在怀里,他望了一眼那天心,见妻子一旁低下了头擦泪。

钟慨对那天心婉转道:“天心,我跟你说,那个……你们魏总……真的不是我……”

那天心不待钟慨说完,点点头道:“我已经知道了,你们唐局长都告诉我了。”

钟慨怔了一下,又迟疑道:“还有,那晚我和小谢……”

那天心又点头道:“这个……我也知道了,谢虹后来找过我了。”

钟慨有些难以置信道:“这么说,你肯原谅我了?”

那天心眼中泪花闪烁,凝望着钟慨,第三次点头道:“也请你原谅我。”

钟慨不由喉头发哽道:“天心……”

那天心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都有,她深有感触道:“是警察救了妞妞的命……钟慨,以后好好做你的警察吧……”

钟慨激动莫名,腾出一只手,忽地将妻子也揽入怀中。他一手是女儿,一手是妻子,感慨万千,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离开了温可馨,田鹏远驱车来至清水湾别墅,他从客厅的沙发缝隙中摸出了那支手枪,拿在手里仔细端详,脸上露出狰狞,推弹上膛。

他将手枪别在腰里,匆匆离开别墅,又驱车离去。

七里庄看守所依傍在一派山清水秀中,一个狱警的足音响在长长的走廊甬道上,在一个房门前停下,狱警掏出钥匙,打开了汪洋所在房间的铁门。

由于程北可的落网,猴子阿三和胖玛丽的心理防线也不攻自破,为求宽大处理,二人向警方主动坦白交代了慑于程北可的淫威,不得不在程北可的授意下,检举陷害汪洋的事实真相。

狱警站在门外,笑容满面地通知道:“汪洋,你贩毒一事现已经被证实是纯属无中生有、受人诬陷,收拾一下行李,从现在起,你恢复自由之身了。”

汪洋从斗室中站起身来,冲狱警深鞠一躬。

祁莹已经从那雨心嘴里得知了汪洋今天要出狱的消息,她兴奋不安地等待在看守所的大铁门之外。

距看守所正门百米开外有一道杂草摇曳的山坡,不算高,地势也比较平缓,四处开满了低矮、茂盛的野蔷薇花。一支黑洞洞的枪管此刻从灌木草棵间悄然探了出来,田鹏远隐身在坡后草丛间,正目不转睛地朝着下面暗自窥视。如今妻子筱竹已死,他不能再失去祁莹,不能赔了夫人又折兵,到头来落个鸡飞蛋打。他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