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宣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然后四仰八叉地躺着,呼呼地喘着粗气。萧家鼎也没有拉他起来,也没有可怜的意思,道:“以后每天就这样练,不过时间嘛,可以减少一点……”
“不……不用……我……我能行……”康宣咬牙道,挣扎着要起来,却怎么也起不来。萧家鼎弯腰伸手拉他,他却不接,在地上打了一个滚,面朝下,双手和膝盖用力撑着,终于起来了。
萧家鼎道:“小家伙,还挺倔强的嘛。”嘴里说着,心里暗忖:人家这么用心练武,自己要是糊弄他,有些不好意思,还是找机会跟慧仪学一点峨嵋派的真功夫教教他。
不过,一想到要练武,他又兴趣索然。心想要不然让他作峨嵋派的俗家弟子得了。可以跟着练武,也了却了一件心事。
想到这里,他忽然想起,自己的门房老霍头不就是峨嵋派的俗家弟子吗?听说武功很高的,当下把老霍头叫来,请他指点康宣武功,老霍头刚才已经偷眼看到康宣咬牙扎马步的吃苦精神,暗自点头。现在萧家鼎提出来,当即便答应了。
他答应了,可是康宣却看不上他这糟老头,不愿意跟他学,于是老霍头露了一手武功,果然神奇,立即吸引了康宣,这才磕头拜师,从此跟老霍头学峨嵋派武功。
次日。
萧家鼎带着痴梅还有门房兼护院老霍头一起来到衙门,黄栋很是热情地帮他办了采石料和土方的契约,便预付了一半的价款。另一半工程开工之后一个月内支付。这也就是萧家鼎的事情,要是别人,不可能这么痛快地把钱支付的,不仅时间上要往后拖,而且还要抽取若干回扣的。
算下来,这一次的生意,萧家鼎赚了一大笔钱,扣除了萧家鼎买那块地的钱之后,还装了好几大箱子。幸亏痴梅事先有了准备,赶着马车来的,这才把钱拉了回去。
现在,那块地的钱已经付清了,而临街商铺的钱说好了是垫资,相当于银行贷款,虽然算下来利息有点高,但是提前支付也是要全额支付的,所以还不如到时候再付,可以用这些钱干别的事情。
当务之急就是办马场。这个要等刘县令那边的消息。
调查淫贼肖魂的仇家的事情,萧家鼎在万安县的时候就已经写了一封书信,让衙门的快马给峨嵋山的慧仪掌门送去了,请她们帮忙查访。有消息直接向自己反馈。涉及到的通惠和通云两件错案(通惠的其实不算错案),萧家鼎已经跟杨王妃禀报了,杨王妃并没有追究责任的意思,萧家鼎把这个结果反馈给了刘县令,让他也松了一口气。
时间已经进入了五月。
这一天,是蜀王爷李恪的侧王妃卢氏出殡的日子。
萧家鼎跟着康县令参加了出殡仪式。
到底是侧王妃的丧事,规模很宏大,整个剑南道的官场上的人差不多都来了,其中有不少是边军的将领。
剑南道紧邻吐蕃,虽然大唐唐太宗李世民派了文成公主跟吐蕃和亲,两边关系还不错,但是此刻松赞干布已经死了,他的年幼的孙子承继王位,由大相监国,于是牢固的友谊开始有了松动,而这个时候的吐蕃统治者对整个吐蕃的统治力并不是很强,特别是边远地区的部落,虽然归顺了吐蕃,但是基本上还是一个独立王国,控制着自己的军队。他们跟大唐的关系虽然基本保持平和,但已经有暗流涌动的迹象。
蜀王爷李恪在兼任益州刺史的同时,主要还担任者益州大都督这个相当于现在的成都军区司令员的职位,统帅剑南道的边军。他的侧王妃病故,这些手下那是自然要来的。
文物官员都到齐了,举行了仪式之后,便要将灵柩送出城,送往京城皇室陵墓安葬。李恪要带着文武官员送到城门外。
纸钱飞扬,哀哭声惊天动地,送殡的队伍浩浩荡荡前往城门,可是快到城门口的时候,却停了下来。蜀王爷有些奇怪,从车辇里探头出来观看。这时,前面开道的兵甲纵马过来,向蜀王李恪禀报:“启禀王爷,前面有一个女子披麻带孝拦住了去路,说她名叫韩冰蝶,是韩校尉的女儿,要给侧王妃哭灵。请王爷恩准。”
李恪一听韩校尉三个字,浑身一震,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沉吟片刻,才道:“让她来吧!”
过了片刻,一个女子全身雪白的重孝,腰扎一条麻绳,手持哭丧棒,一步一磕头,哭着过来。到了卢氏的灵柩前,放声大哭。哭声十分的悲切。
李恪长叹一声,对杨王妃道:“你去把她搀过来,我有话跟他说。”
“好!”
杨王妃下了车辇,来到灵柩前,把哭得梨花带雨几乎要昏死过去的韩冰蝶搀扶了起来,来到车辇前。李恪撩起车帘,对韩冰蝶道:“多谢你来哭灵。韩姑娘。你爹的死,我……我很抱歉……”
韩冰蝶咕咚一声跪在地上,悲悲切切饮泣着:“前几天,我收拾爹爹的遗物,发现了一份信,我呈送给王爷查看,这封信,可以证明我爹没有谋反!”说罢,她从怀里摸出了一封信,递过头顶。
李恪没有示意接下之前,杨王妃是不会上前取信的,身边的侍卫更不会。所以局面就这样僵持着。
李恪又叹了一口气,道:“你爹爹的事情,我也很无奈,不过,这件事铁证如山,不管怎样都无法改变的。你……你还是……”
“这封信可以证明我爹爹没有谋反!恳请王爷过目!我爹爹是冤枉的,王爷现在是录囚,恳请王爷复查此案!如果王爷不复查这个案子,我……我就进京告御状!要是皇帝也不肯复查这个案子,我……我就吊死在皇城前就是!”
李恪皱了皱眉,想了想,才道:“那好吧,本王现在正在录囚,就让录囚的书吏复查一下你父亲的案子,给你一个交代吧!——来人,传少城执衣萧家鼎过来!”
萧家鼎跟着康县令走在队伍的后面,小小一个县令在送殡的队伍里官职太低,只能跟在后面大队伍里,不可能跟在王爷的车辇后。传令兵费了半天劲,这才在众多的官吏中找到了萧家鼎。
他们不知道为什么送殡的队伍停下来的原因,正在后面悄悄议论,却听说这时候王爷传令让自己过去,不觉有些诧异,那些两边听说了的官吏也一个个脸上露出了羡慕和妒忌。
第165章 娘子
萧家鼎跟着传令兵来到了蜀王李恪的车辇旁。便看见一个身穿重孝的年轻女子跪在车辇前,一手拿着哭丧棒,一手举着一封信。低着头,看不清楚长相,但是从那曲线优美的婀娜身形来看,至少身材是一流的。只不过,有甚么地方不太对劲,可是究竟是什么地方不对劲,萧家鼎也说不上来。
他也就是晃了一眼,便躬身对萧家鼎道:“参见王爷!”
李恪对萧家鼎道:“这位是韩冰蝶韩姑娘,她的父亲是本王属下校尉,因为谋叛而被本王处死。现在,他女儿说这个案子是冤枉的,要求录囚复查。你就负责这个案子的复查好了。她手里的那封信是她爹爹写的,可能与这件案子有关,你收下。”
“是!”萧家鼎转身走到韩冰蝶面前,伸出手去,“韩姑娘,我叫萧家鼎,王爷让我负责你父亲这个案子的复查,请把信给我吧。”
韩冰蝶根本没有理睬他,依旧跪着,一手持哭丧棒,一手托着信,泣声道:“这封信的内容事关军事机密,不能让旁人知道,请王爷亲自过目!”
萧家鼎皱了皱眉,看了韩冰蝶一眼,回头望向李恪。
李恪也皱了皱眉,他也不想这件事情耽误时间,便道:“那好吧,把信给我。”
萧家鼎转身去取那信件,韩冰蝶却没有理睬,站了起来,拿着信走到了车辇前,把信递了过去。
李恪接过那信封,拆开了,里面却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他疑惑地一抬头,便看见眼前一道寒光,韩冰蝶手里的哭丧棒,带着一道寒光,飞速刺向自己的咽喉!
李恪连闭眼都来不及,更不要说躲闪,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哭丧棒刺来!
便在这时,一只手同样快速地击中了李恪的肩膀,将他撞开了些须,那哭丧棒紧紧贴着李恪脖子擦过,划开了一道浅浅的血槽!
韩冰蝶想不到这个普普通通的书吏的反应速度竟然如此之快,竟然几乎跟自己同时出手救人!她来不及撤回哭丧棒,左掌已经闪电般击向李恪的心口!
这一掌劲里十足,比峨嵋山那位不讲道理的智绝师太还要强上几分!要是击中,李恪肯定打得胸骨寸断,内脏碎裂而死!
萧家鼎完全可以采取围魏救赵的策略,从旁边攻击韩冰蝶,迫使她回防,可是,从韩冰蝶的眼中,萧家鼎看出了必死的决心!因此,围魏救赵,可以将韩冰蝶击毙,但是蜀王李恪也同样难逃一死!
如果要招架,萧家鼎根本不会武功,自问没有本事接住韩冰蝶这凌厉的一招。
所有这些,只是电光火石的一刹那,萧家鼎便飞身扑去,挡在李恪面前,用后背硬接了韩冰蝶这一掌。
嘭!
萧家鼎跟李恪一起摔倒在车辇上。韩冰蝶竟然也被震得倒飞下了车辇。
韩冰蝶想不到这书吏竟然替蜀王李恪挡了自己这必杀的一掌!她再想继续攻击,可是王爷两边的三个侍卫长已经不给她这样的机会。
这三个侍卫长都是施刀,一个是一柄鬼头刀,势大力沉,另一个是一柄圆月弯刀,样式怪异,另一个,则是一柄两指宽的类似后代日本倭刀的一种长刀。
三柄刀同时出手,因为萧家鼎挡在王爷的面前,韩冰蝶没有办法再进击王爷,她只能自保,哭丧棒舞动,以一敌三,很快便陷入被动。
萧家鼎被那一掌打得后背剧痛,不过却没有吐血,放开蜀王爷之后,自己活动了一下,感觉并没有受伤,看样子,自己吸收了那峨嵋派两大高手的内力之后,还是很管用的,这雷霆千均的一击,竟然没有伤到自己。
蜀王爷李恪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他脖子上的那道血槽,虽然比较浅,没有伤到大血管,但是还是鲜血淋漓,染红了半个肩膀!
杨王妃吓坏了,赶紧叫道:“快!快叫郎中!”
王府有好几个自己的郎中,这次也跟着来送殡来了,只是他们象萧家鼎一样,是跟在队伍的后面,一时间还不能赶到。
萧家鼎立即撕下自己的一副衣袍,折叠之后,按压在李恪脖子的伤口上。
李恪用手按住,他自己能感觉伤口不深,所以也不怎么慌张,眼睛盯着正在激战的韩冰蝶,眼见她抵挡不住三个侍卫长的围攻,赶紧急声道:“不要伤了她!”
三个侍卫长知道吃此人关系特别,本意也是将她打伤之后再拿下,现在,听蜀王爷的意思,连伤她都不行,便更加小心,反正她现在已经被重重围困,无处逃走,所以也不着急,准备拖着打,等对方筋疲力竭了再拿下。
韩冰蝶知道自己这一次只怕是凶多吉少,她奋力击退三人之后,手中哭丧棒倒转,抵住自己的咽喉。
一看她这样,傅渊他们三个立即便站住了,没有再进攻。
李恪急声道:“韩姑娘,有话好好说!不要寻短见!”
韩冰蝶惨然一笑,道:“我今天就是要为父亲报仇的,既然杀不了你,我就死在你的面前!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说罢,手中哭丧棒便要往自己咽喉刺入。
“冰蝶娘子!别丢吓我啊!”萧家鼎突然凄厉地大叫了一声。
韩冰蝶的哭丧棒其实是一根尖锐的钢锥缠绕了白布,尖头很风锋利,已经刺入咽喉少许,听萧家鼎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竟然叫自己是娘子,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叫自己,立即停住了,盯着他,怒道:“你这狗贼!胡说什么?谁是你娘子?”
萧家鼎伸出手,干嚎着往前走:“娘子!为夫求你了!你可别扔下我一个人啊,你已经有了我们的孩子,你要死了,我们的孩子可就成孤儿了……”
韩冰蝶气得俏脸惨白,手中哭丧棒指向萧家鼎:“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我怀了孩子?你……诬我清白!我……我杀了你……!”手中哭丧棒带着劲风刺向萧家鼎的咽喉!
李恪急声道:“快救人!”
萧家鼎干嚎着往她面前走,两人已经相距不过两步,侍卫长傅渊等人都被萧家鼎称呼韩冰蝶为娘子惊呆了,又听他说什么怀了孩子,更是面面相觑,一时竟然忘了跟进,也没有想到要为萧家鼎这么个小小的书吏护卫,所以韩冰蝶哭丧棒刺向萧家鼎的咽喉的时候,听到蜀王爷立刻让救人,这才抢上,只是哪里还来得及,眼睁睁看着哭丧棒刺向萧家鼎咽喉!
就在所有人都因为萧家鼎这个莫名其妙的小书吏死定了的时候,锐利的哭丧棒却刺空了!可是萧家鼎却还在韩冰蝶的面前,——几乎是面对面贴着韩冰蝶站着,双手紧紧抱住了她的纤腰!
原来,萧家鼎施展了柳絮步,不仅躲开了这一哭丧棒,还直接近了她的身,双手环抱住了她的腰肢!
韩冰蝶的腰纤细而苗条,又充满了弹性,距离这么近,萧家鼎看得非常清楚,这位凶巴巴的女杀手,原来是个小美人!肌肤雪白,粉面桃腮,眼睛明亮有神,嘴唇红润娇嫩。
韩冰蝶惊呆了,她想不到萧家鼎的动作如此之快,一下子就到了自己怀里,而且还厚着脸皮紧紧当众抱住了自己,又气又急,想倒转哭丧棒刺萧家鼎的后脑,可是哭丧棒太长了,没有办法倒转过来,便用左肘撞击萧家鼎的太阳穴!
这种近身肉搏可是萧家鼎的拿手强项,从小到大这种烂架打了不知多少,加上现在反应速度因为穿越而成倍增长,又吸收了两大高手的内力,只要不是用兵刃,近身肉搏只怕没有什么对手,更不要说韩冰蝶这个黄花闰女被他一个大男人当众抱着,已经情不自禁地全身发软,哪里还能应对,三两下便被萧家鼎把她双臂一起抱住,动弹不得了。
眼见韩冰蝶被萧家鼎制住,蜀王爷李恪这才松了一口气,这时王府的郎中也赶到了,赶紧给李恪包扎伤口,说伤势不重,只伤到了皮肉,没有性命之忧。让王爷和王妃放心。
与此同时,傅渊等三个侍卫长过来,夺下韩冰蝶手里的哭丧棒,并将她制住,萧家鼎这才把她放开。侍卫取来牛筋细索,将她五花大绑。
萧家鼎对韩冰蝶道:“不好意思,刚才见姑娘要自尽,一时来不及阻拦,只好胡说八道,引开姑娘的注意,——各位,刚才我说的都是谎言,不是真的,是为了救韩姑娘一命而胡说八道的。大家可不要当真。”
众人都没有笑,刚才情形的凶险,现在回想,一个个不禁后怕,若不是这位小小书吏反应及时,推开了王爷,又替王爷挡了一掌,只怕王爷此刻已经尸横就地了。而王爷被刺杀,傅渊等护卫固然要掉脑袋,其他在场官员也难辞其咎,只怕都有受到株连。现在一场大难被消于无形,人人都松了一口气,心中充满了对萧家鼎的感激。
韩冰蝶对萧家鼎怒目而视,骂道:“你这狗贼!不用假惺惺解释什么了!我今日行刺,就是要为父亲报仇,本来就不打算活着离开,你阻拦我报仇,又诋毁我的清誉,你还是趁早杀了我!不然,我一定会杀了你!”
第166章 蛛丝马迹
萧家鼎已经道歉了,对方还不依不饶,而且刚才又重重打了自己一掌,心头也有气,便耸耸肩,阴阳怪气道:“想杀我?你没有这个机会了,你行刺王爷那是死罪……!”
“萧执衣!”身后传来李恪的声音。
萧家鼎忙转身,望着李恪,李恪已经包扎好伤口了,他死里逃生,又流了不少血,脸色很苍白,但是说话却还是没有任何怒意。
李恪对萧家鼎道:“你没事吧?”
刚才那一掌劲力雄厚,萧家鼎的确一阵的剧痛,不过此刻已经好了。便摇摇头:“多谢王爷牵挂,我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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