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臣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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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臣风流- 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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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楠有看了一眼侍侯在身边的王二,乍怒道:“王二,我问你,荀秀才最近是不是在城中编排本官的不是?”

    王二已经听周楠和詹师爷说了半天话,可这两人究竟说的是什么,他却一句也听不明白,只预感到有大事发生。

    “回伯父老爷的话,荀秀才那厮就是个酸秀才,着实可恶。”

    “他人现在何处?”

    “正在绿珠楼。”

    原来,荀秀才那日被理刑厅知事所捉了之后,宋知府授意熊仁以他为人质,逼荀家出了五千两银子和一大笔财物,才将杨家的事妥善了结。

    丁夫人爱财如命,荀秀才闯了大祸回家之后怕是要被母亲打死,就呆在城中,到如今已经一月。

    荀秀才是个好酒贪花之人,整日流连花街流巷,以绿珠楼为家。

    周楠自那日作出“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之后,整个淮安青楼都在传唱这首好诗。

    天天耳闻周楠诗词,目睹女子们一脸迷醉的神情,荀秀才心中不是滋味,又记起周楠一铁钳打到自己后脑的仇怨,逢人就说周楠往日旧事,什么杀友夺妻,什么贱役出身,人品卑劣。

    周楠:“等下去将他捉了,解到我理刑厅大牢里。”

    王二大惊,面上变色:“伯父老爷。荀秀才可是丁县尊的外甥,小人如何敢?若是叫丁大老爷知道,非被他打死不可?”

    周楠淡淡道:“王二,给你两条路选。一,为本伯父出这口恶气,咱们还是亲戚;二,你若是不肯,现在就滚蛋。出了这扇门,以后你我再不认识。”

    王二是个二流子不假,可这种人都精明,也有光棍气。立即一拍胸脯,道:“小人能够有今日风光,全凭伯父老爷所赐,等下就带两个心腹去将那荀秀才给捆了给老爷你送来。”

    他已经想得明白,周楠之所以对荀秀才下手,估计和丁知县已经闹翻了脸。就算自己不去捉荀秀才,以后也没办法在县衙里呆下去。

    周楠神色一缓,“去吧,事成,某绝不负你。”

    等王二离开,詹师爷好奇地问:“荀秀才和这件大事有关,是人证吗?”

    “不是,我只是想出口恶气罢了。”周楠又说:“詹师爷,安东县的巡检、礼房典吏和几个缺还请留着,我要求詹县尊的人情。”

    他又抬头看了看天井上的天空,已经是黄昏,夕阳正红,大风将浮云吹得来去不定。

    周楠有一种预感,此事若是顺利,有王府提携,自己至少能得一个正七品官职。

    按照国家用人制度,正七品以上的官员不得在本乡为官。也就是说,过得一阵子,自己就要离开淮安了。

    宦海沉浮,也许以后就回不来了,除非是退休。

    在离开淮安之前得将家事都安排好了,把亲友都安插到县衙重要岗位上去。如此,也有一条退路。

第152章 报复来得好快() 
夜色渐暗,周楠换了身儒袍,安步以当车,挥舞着折扇。带着王二一步三摇地去了绿珠楼,按照大明朝的制度,官员不得狎妓。不过,这年头也没人将这个纪律当真。

    尤其是在地方上,没有人会吃饱了没事干举报官员生活作风问题,你以后还想不想混了。惹了官府,一个九品官就能弄死你。

    不过,明日就有大事发生,周楠也不能穿着官服招摇过市。

    到得楼子里,一个老鸨认出周楠,“哎哟”一声就迎上来:“原来是周老爷,周相公,最近风月行的姑娘们都在吟唱你的诗词,都说也不知道周子木是何等风流俊朗之人,恨不能见得一面。可怜好几位姑娘心慕老爷的风采,相思入骨,都落下病根子了。今日得叫她们来认识一下大名鼎鼎的周子木,没准身子骨就好了。”

    周楠笑道:“合着我倒成药引子了。”

    老鸨:“老爷哪能是药引子,就算是也得是君药,仙丹。”中药讲究搭配,一剂方子中的药都有不同的用处,分为君臣佐使。主药是君药,辅药是臣药佐药。将药物引导到病灶的叫使药,也叫药引子。

    一听说老鸨要将所有的姑娘都叫出来,王二喜道:“那都叫出来吧!”

    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副班头,即便敞开了收黑钱,一个月下来也不过五六两进项。听说这家绿珠楼光打茶围就得二两,叫姑娘陪你吃一杯酒,唱个曲儿,十两都打不住。至于其他项目,更是不敢想象。

    销金窟、无底洞说的就是这里。

    却不是他所能承受的。

    今日见这里富丽堂皇,红红翠翠莺莺燕燕,王二有种刘姥姥进大观园之感,只感觉眼睛都不够用了。

    心中寻思伯父大人虽然龙精虎猛,但人力终归有时而穷,到时候分一个姑娘给我,倒也能开个眼界。

    周楠问:“不用了,今天我有正事,紫萧姑娘何在,唤她出来说话。”

    老鸨一脸为难:“紫萧姑娘有客,周老爷须等上一会儿。”

    听说要见大名鼎鼎的紫萧,王二心痒难搔,喝道:“什么了不起的人,还能比得过周老爷?”

    他的声音实在太大,引得人人侧目。

    能来绿珠楼的都是缙绅官员,士林儒生。见王二形容猥琐,又做衙役打扮,都是一脸嫌恶。

    这个时候,突然有人叫道:“我道是谁,原来是胥吏出身,好酒贪花的周大人。”

    周楠抬头看去,却见正是自己便宜大舅子荀秀才和三四个书生和几个女子走进院子里来,其中正有紫萧。

    他笑了笑:“荀兄好,当日一别,已过一月,想不到兄台风采依旧。听说荀朋友这个月都流连于绿珠楼里,枕花而眠。听说你是淮安有名的道德之士,今日携美而行,不知道君子好色止于礼,还是小人好色逾于礼?”

    “听闻荀兄已在绿珠楼一月,当真是放达。”

    周楠话中讽刺之意甚浓,你荀大公子以青楼为家,也好意思说我好酒贪话,不欺心吗?

    荀秀才记起周楠给了自己后脑狠狠来一记的仇恨,铁青着脸:“贱胥吏,你”

    紫萧见二人要发生冲突,忙娇笑一声:“周大人,荀公子,听说你们都是一家人,又何必生那闲气。再场都是我府风流儒雅之士,不妨入席谈诗论道,奴家刚为周大人的那首‘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水立中宵。’谱了新曲,还请各位公子品鉴。”

    自从得了周楠的那首诗之后,紫萧名气突然响亮起来,也受到了府中士人的追捧,大有后世大明星的架势,如今已是淮安花魁。

    众书生今日邀约而来,就是要一睹她的风采。

    却见美人一笑,妙目盼兮,美得不可方物。周楠人品虽然不佳,可诗却是做得极好,对他大家都比较好奇,纷纷道好。

    荀秀才听紫萧说要唱周楠的诗词,这不是叫他出风头吗?又见紫萧含情脉脉地看着周楠,顿时大怒:“谁要和姓周的你这个贱胥吏文人雅集,你也配!”

    这是他第三次喊周楠“贱胥吏”,泥菩萨也有三分火性,周楠大怒:“荀朋友,你再喊一声试试。”

    “喊了又如何!”荀秀才冷哼一声,转身而去。

    他一走,众书生自然不欢而散。

    从绿珠楼出来,荀秀才看看天色已经彻底黑下去,心叫一声晦气。今天好好的一场宴饮叫周楠搅了,现在再去其他楼子也已经来不及准备。况且,心情已经被他彻底坏掉。

    想了想,罢,还是先回去睡觉吧!

    荀家在淮安城中有二十个店铺,为了方便,还买了一间院子。

    他刚带着一个仆人走进一条小巷子,就看到三个衙役拦住他的去路,为首那人拱手一笑:“荀秀才,你的事发了!”

    荀秀才一惊,喝道:“你这厮我认识,就是周楠的侄儿,也是个卑贱的胥吏,你要干什么?”

    没错,来的正是王二。

    他狰狞一笑:“荀秀才,我们山阳县衙快班的。清江浦命案尚未了结,还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荀秀才之所以搞得有家归不得,就是因为杨车那件案子。此刻听人旧事重提,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大叫:“干什么,好大胆子,不知道我舅父是”

    王二如何肯让他把话说完,一棍敲到他的头上。

    可怜荀秀才如何经受得住,身子一软就倒了下去,在昏迷过去的一刹那,他心头突然有个念头:定然是周楠报复我刚才骂他贱胥吏,这个小人报仇不过夜

    就连荀秀才的仆人也被其他两个衙役乱棍打倒。

    王二以前闯荡江湖,到处做二流子的时候,吃黑钱,打闷棍是一把好手。扔掉手中棍子,解下系在腰上的麻袋,一抖就把荀秀才装了进去。

    突然,一个衙役低呼:“班头,这位书生的下人好象死球了。”

    王二伸手在那仆人的鼻子下探了探,已经没有呼吸。想来是那两个衙役下手实在太狠,竟将人家给打死了。

    别人的死活不要紧,只要荀秀才没事就好。

    王二:“怕什么,看你们那怂样。马上抬了尸体扔淮河来里去,这淮水哪里年不淹死一二十人。别忘记了,咱们是官府,怕个鸟。”

    一行人扛了麻袋匆匆而去。

第153章 痛快痛快() 
看到众书生郁郁散去,周楠朝紫萧一摊手:“紫萧姑娘,你看是见着的,他们自己要走,可不能怪我扰你生意。”

    “怎么不怪,就怪你!”紫萧娇噌一声:“你得赔我?”

    周楠吃她粉拳打了两记,感觉骨子有点酥麻,笑道:“本大人两袖清风,明如镜,清似水,可没钱赔。”

    “那就赔我一首诗词好了。”

    “搅了姑娘雅集,哪里只一首诗词就够的,怎么着也得请姑娘狠狠责罚才能消我心中愧疚。譬如肉偿。”

    “你还是有名的大才子呢,缘何说起话来粗俗不堪。”紫萧咯咯一笑,俏脸微红。

    进得她的房间,又叫了一桌酒菜。

    紫萧给周楠斟了一杯子酒,递到周楠手中,嗲声道:“大人不是要为紫萧做诗词赔礼吗,还不快做?楼子里刚来了两个不错的乐师,等下就叫他谱了曲儿,奴家唱给你听。”

    周楠搂住她的小蛮腰,心中大乐,道:“本大人淮左第一才子,想用一杯酒就叫我为你做诗一首,世界上哪里有那么便宜的事?”

    紫萧撅起小嘴巴,娇声说:“人家不是说了用肉偿吗?”

    看到那鲜红的樱桃小嘴,周楠如何把持得住,笑道:“说肉偿的可是本大人,与你何干?这样好了,你用嘴喂我一口酒,我就作一句诗,不知道姑娘以何为题?”

    紫萧更是娇羞,她心中欢喜,道:“楼子里请的乐师刚谱了一曲长信宫,大人不妨以此为题。”

    说着,就含了一口酒度进周楠嘴中。

    长信宫古诗牌,乃是五言古诗。其中最出名的一首是李白所作的“谁怜团扇妾,独坐怨秋风?”多以闺怨诗为主。

    吃了一口酒,周楠就念道:“玉台妆罢无人见,伤心空自伤团扇。”

    又是一口酒过来,感觉到那香甜的贵妃舌,周楠大乐,继续念道:“秋草偏生长信宫,春风只在昭阳殿。”

    “殿里君王酒半熏,娇歌雅舞争纷纷。”

    “三千锦帐飘香麝,十二长裙散彩云。”

    “好个三千锦帐飘香麝,十二长裙散彩云。”紫萧如何不知道这诗的妙处,这一段诗句平白浅显,在一片繁华热闹中带着一丝淡淡的惆怅。仿佛见,如有一个白衣少年背手在长街谓叹,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

    这诗若是谱成曲儿,只怕不几日就会在城中传开。

    像她这种风月女子就如同后世的影视明星,需要不断推出新的曲目。不能一首曲儿唱一辈子,否则,很容易就被后进新人拍死在沙滩上。

    一句话概括,就是要时刻制造热点上头条。

    淮安第一风流才子、好诗,光这两个热点就能让自己的名声更上一层楼。

    紫萧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她因为身材小巧,在相貌上先天就低了同行一筹。如今之所以隐约有淮安花魁的趋势,还不是因为当初周楠的那首诗。可是,一首诗唱个千遍万遍,一直唱下去也不是办法。因此,她屡屡派人去请周楠,可惜都被推脱了。

    今日周楠过来,又有如此绝妙新作,紫萧心中欢喜,又见眼前人英俊挺拔,不觉情动。

    看到紫萧一脸柔情,胸脯因为激动而微微颤动。周楠不以为然,老实说这诗他抄自清朝某个不出名的诗人,不甚出色。唯一的优点是简单直白,朗朗上口,适合做歌词。

    就这么一首只能打五十分的五言,就把你激动成这样?

    转念一想,也对,明清是的时代。就拿明朝站在诗坛顶峰的前七子和后七子来说,他们的作品也实在不怎么样。相比之下,这首长信宫也算上精品,难怪紫萧如此亢奋。就好象是后世一个三流歌手,突然得了一首即将大红的口水歌,星路一片宽广。

    正要再继续念下去,紫萧贵妃舌搅动。

    周楠如何把持得住,一把抱起她就扔在床上:“好个紫萧姑娘,这般不老实,看本大人今天如何狠狠责罚于你。”

    紫萧羞得以手蒙面:“求大人怜惜。”

    周楠:“众中别有人如玉,新装艳艳娇红烛不许寒乌带月啼,恐怕惊春燕携花宿。谁怜长夜梦难成,忽度流莺似有成。片月高高挂天汉,千秋应照妾心明呼”

    诗成,又反复吟了二三十遍,终至生命大和谐。

    周楠只感觉身心俱泰,事毕,记起正事,道:“紫萧姑娘。等下理刑厅要设宴款待朱巡按。这巡按大人乃是新科进士,有名的才子,不妨应酬,务必使他有宾至如归之感,你叫老鸨预先准备。”

    紫萧浑身是汗,身上的皮肤都已经因为征伐而变成诱人的粉红色。羞道:“周大人,奴家现在这个样子还怎么去见人?人家只陪你一个,别的我管他是巡按还是巡抚,都不会见的。”

    “好了,好了,公务要紧,本大人先出去安排。”

    整理好衣帽,出了屋,却见月在中天,算了算时间,大约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

    老鸨过来说熊推官已经来了许久了,见周大人不在,自和其他几位大人在那边吃酒听曲儿。

    周楠一惊,自己刚才只顾着快活,竟耽搁得久了。那熊仁极是可恶,误了差事,也不知道等下会叨叨成什么鸟样。

    急忙进了熊仁所在的厅中,却见里面众人已经喝得东倒西歪,各自抱着一个女子高声谈笑。

    周楠数了数认数,只熊仁和黄知事等三个僚属。

    心中奇怪,上前拱手施礼“理刑老爷,朱巡按人呢?”

    黄知事大着舌头道:“朱巡按没来,说是他得朝廷委派巡按两淮,当秉公用事,不受地方官员吃请。此番巡按,若各官吏公忠廉明,何须担心?”

    周楠一愣,心道:遇到一个清官了,不对,不过是吃顿饭而已。人情往来,没什么大不了的。这厮说了一番冠冕堂皇的话,拿架子,不跟当初的王若虚一个模样吗?看来,朱巡按来者不善,是要找理刑厅的茬。他将来是要做言官的,干的就是这活,熊推官有麻烦了。

    突然,熊仁拍案而起:“装模做样的东西,此人辱我极甚,着实可恶,本官绝不善罢甘休!”

    他大约是喝得实在太多,身子一晃,就要跌倒。

    黄知事急忙一把将他扶住,吃吃笑道:“理刑,不过是一个正七品的巡按。我等奉公守法,实心用事,还用怕他鸡蛋中挑出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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