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臣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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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臣风流-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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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楠也不直接回答:“接下来员外知道怎么做了吧?不过,以三公子刚才所的时文看来,就这样子上考场怕是不成。毕竟,县尊也是要脸面的,卷子做得太差,也不好给士林一个交代。”

    “明白,明白。”梅员外压低声音:“我这就到府城出钱请作文高手做一篇让朴儿背熟了。”

    “糊涂。”周楠不客气地说:“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淮安才多大点地方,此事关系甚大,只能你我二人知道,若传出去叫人听到,你儿子还要不要秀才功名了。若是事发,大老爷最得没脸,三公子这辈子就再没有资格参加考试了。”

    “那是,那是,不能叫别人知道。”梅康点头,道:“一客不劳二主,要不,周师爷你作一篇叫朴儿背熟了。”

    “我来作?”周楠眼珠子都要掉到地上。

    开什么玩笑,八股文,那是什么玩意儿。我的国学水准也就能够断句,能够将一篇幅古文读懂。叫我写文章,怕是还比不过一个八岁孩童。真要强写,丢人不说。最要命的是,自己当初可是个秀才,县里有名的才子。现在连八股文都作不来,必然引起别人的怀疑。

    梅员外点头:“当然由你来做,你以前好歹也算是个秀才,这题目想必难不倒你。怎么,周师爷将你我之间的协议当成一张废纸了吗?”

    “不不不,员外有所不知道。不是周某自夸,一篇八股文章还难不倒我。只是,我以前的作文有不少在坊间流传,还被刻成时文集子。员外没有读过说,不知道读书人的事情。每个人行文方式和气韵都有他独特之处,别人就算要仿也仿不出来。一篇文章出来,若是你熟悉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作者来,须瞒不了人。”

    “周师爷言之有理,容我下来之后好好想想又从什么地方去弄一篇还算过眼的文章叫朴儿背熟了。”周楠这么一说,梅员外也就信了。

    确实,姓周的贼子倒是难得的才子。他这次从辽东回来之后,所作的诗词已经在府城中传开去,特别是青楼里的女子,更是将这些佳作日日吟唱。

    此人的名气越发响亮,若叫他写文,确实容易被人看出来。

    周楠点头,说:“好,就这样吧,你我是敌非友,这晚饭我也不叨扰了,方才我说的题目你可记得?”

    梅员外:“好象是什么弱智?”

    周楠哈哈大笑:“是智之实,可不是什么弱智。”

    等到周楠离开,梅员外恨恨地坐在椅子上,咬牙切齿:“好个狂妄的小贼,等我儿中了秀才非将你碎尸万段不可。”

    “爹爹,我听人说周贼来了,你没事吧?”女儿梅迟的声音传来。

    梅康冷哼一声:“一个小小的胥贼,不过是仗着县尊的势头,还真当我奈何不了他?爹爹没事。”

    梅迟一脸担忧:“那这贼子到咱们家做什么?”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会不会是周楠要不利于爹爹,不利于梅家。

    自从周楠从辽东回安东县之后,先是嫂嫂失踪案,后又是前天在船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他劫持。梅家的声誉尽毁,在缙绅中已染抬不起头来。

    一想起那恶贼,梅迟心就在滴血,只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

    方才听人说周楠到访,她担忧父亲,顾不得许多就跑了过来。

第74章 准备(三更求推荐票)() 
“一点小事,你不需要知道,也不许问。”梅康哼了一声。科场作弊之事何等要紧。若是走漏了风声,儿子的秀才功名可就泡汤了。以梅朴那学渣样,错过了周楠这个机会,这辈子功名无望。

    这事自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是,爹爹。”

    梅员外突然心中一动:“迟儿,你不是喜欢读书吗,别人都说你是个才女。”

    在封建社会,才女可不是什么好名声,尤其是对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而言。所谓女子无才便是德,一个好人家的女儿,读书识字,尤其是看了诸如西厢记那种脏书儿,传了出去,岂不让人嚼舌头?

    梅迟满面通红:“爹爹,女儿知道错了。”

    “不是,不是。”梅康摆手:“爹爹问你一句话,你可要老实回答了,四书可曾读过?”

    梅迟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这么问,一楞,道:“倒是读过。”

    “那就好,那就好,八股文会不会作?”

    梅迟心中更是奇怪:“却是不会。”她就是一个小姑娘,又是个女文青,平日读书最喜唐诗宋词,外带看些话本演义消遣。如四书五经这种一味说教的枯燥读物,实在提不起兴趣。再说,八股文有严格格式和写法,需要有专门的老师教授,还得精读上几百篇范文,日日揣摩,才入得了门。

    梅康听女儿说不会,忍不住叹息一声:“哎,原来你也不会啊!”

    梅二小姐:“爹爹你这是怎么了,好好儿的怎么想起叫女儿做时文。真若要这种文章,我县读书人里此中高手不少,出个几十文随意就能求得一篇上好佳作。”

    “这事哎,还真不能叫别人知道了,只能自己家里人写,既然你不能作,那就算了,也别问。”

    见老父一脸忧虑,梅二小姐道:“爹爹勿要烦恼,若说起家中会作文的的女儿还真想起一人,嫂嫂不就会作。”

    “你嫂嫂会作,作得如何?”梅员外来了精神,急问。

    梅迟:“我自是知道的,当年大哥在的时候,每次作了文章嫂子都会改上几次。听说,她作文的工夫都是以前在教坊司里学的。当初大哥还曾感叹说,嫂子若是个男儿身,以她的记性和文笔,说不定已经考个举人了。”

    “考个举人,走,我们看看你嫂子去。”梅员外霍一声站起来,就急冲冲地走到后院素姐的阁楼里。

    自从上次素姐中暑上吐下泻,然后被婆婆打了一顿之后,她就一直住在院子里,再不出去一步。因为那一场病,人也瘦了许多,出落出一种成熟女人的风韵。但那双眼睛却失去了以往的灵动,显得空洞冷漠。

    看到梅员外父女,盈盈一福:“媳妇见过公公,见过二姑娘。不知道公爹今日到我房中,有何吩咐。”

    自失踪案到现在,素姐被婆婆虐待过两次,梅员外深恨这个败坏门风的媳妇,也懒得看到他。这还是他这阵子第一次和素姐见面,未免有些尴尬。

    就咳嗽一声,问:“素姐,听人说你会写八股文章。你家小叔不是要参加科举吗,你写一篇给他看看,学学。”

    素姐:“什么题目?”

    梅员外:“是智之实题目有点怪,你听我说说”

    “不用了,我知道,出自孟子仁之实,事亲是也;义之实,从兄是也;智之实,知斯二者弗去是也。”

    梅员外喜道:“对对对,先前朴儿就是同姓周的小贼这么说的,你果然会作。快快快,快写一篇。”

    话一说出口,他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果然,听到“姓周的小贼”五字,素姐古井无波的眼睛突然有光芒一闪而流逝:“周楠来过?”

    梅迟突然恼了:“无耻,无耻,你还有脸说他?”

    素姐嘴角微微一翘,竟露出笑容来:“我好象明白了,这个作文题目应该是今年县试的考题吧?我猜猜,会不会是周楠给你的呢?呵呵,科举舞弊,公公好手段,好大胆子。”

    “啊,爹爹,这是真的吗?”梅二小姐大惊,转头看着父亲。

    梅员外不说话,只青着脸。

    素姐道:“题目很简单,提笔即有。不过,我是不会写的,公公和二姑娘请回吧!”

    **************************************

    从梅家出来,天已经黑尽,回到家之后,周楠吃过晚饭又如往常一般坐在屋中看书儿。看的依旧是西游记,西游、三国算是明朝中少有几本能够入他眼,可以反复阅读的。

    眼睛虽然落到书上,心思却飘到其他地方。

    他先前之所以不在梅家勾留而是匆匆跑回家来,是因为先前在梅家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件事,而这事得在史知县调去云南之前搞定。

    那就是自己的身份问题。

    说到这里,别人或许会奇怪,周楠现在乃是吏部任命的典吏,身份上还有纰漏吗?

    对,这里还真有个问题。

    当初翁春和素姐拿着欠条到周家庄追讨欠款的时候,周楠本打着死不认帐的念头。可那二人却说笔迹可以作假,却可以对上面的指纹。

    那指纹是以往那个周秀才留下的,若将来还有有心人拿周楠的身份真伪说话,将以往的挡案翻出来。一比对手印后果是严重的。

    周楠一想到这里,就一阵悚然:不行,必须尽快将以前的档案修改了,趁史知县还在安东,我手头还有些权力。否则,等他一走,换了个新的知县,物是人非,也不知道是何情形。

    本年童子试,如果不出意外,梅朴一个秀才功名是跑不掉的,梅家那三百两欠款自然一笔勾销。现在已经是不是钱的事情,而是为了自保。

    只是,修改档案一事动静有点大,难免引起人怀疑,有必要吗?

    正思索着,云娘将手抱在他的腰上,轻轻地将脸贴在周楠的背心。

    感觉到她温热的体温,周楠情动,回头将妻子抱上了床,自然温存一番。

    这次自然和往常一般尽兴,事毕,云娘将脸藏在他的怀里。羞羞地埋怨:“相公,想当年妾身嫁给你后,每次你都都一脸的严肃也不说话,虎着脸,叫妾身好生害怕。现在现在”

    “现在怎么了?”周楠故意逗她。

    云娘:“现在你不停说些浪话,叫妾身,叫妾身好生羞怯”说着,一身都羞红了,整个人都钻进被子里去不敢见人。

    周楠心中有事,突然心中一凛。最熟悉以前那个周秀才的自然是云娘这个枕边人,随着我和她天长地久地生活在一起,必然会让她觉察出其中的疑点不行,修改档案一事情必须立即着手,再不能拖延。

    第二日,周楠到了衙门,先是招了刻工印了卷子,然后踱去刑房,请刑房的师爷帮忙将以前周秀才杀人案的卷宗都调出来看看。

    刑房专门负责治安刑事案件,整天不是个快班帛吏就是跟地痞流氓、亡命之徒打交代。侦询犯人的时候,还得采取暴力手段。

    这才是百姓口中所谓的衙门,所谓的黑暗的旧社会。

    刑房师爷姓黄,世代公门。读过十来年书,以前也是个文弱书生。在刑房当了一辈子差,经历的事情多了,满口脏话,喝起酒来三两斤不醉,酒色财气四毒俱全。

    这样的人也没有什么原则可言,周楠是县尊那里的红人。且二人一切喝过几次酒,干过几件利益均粘的事,私交不错。

    就笑着问:“周师爷,你那案子十年前就结了,现在怎么又想着翻出来看?”

    周楠故意一叹:“若非那案子,我现在说不好已经中举,又何用在这衙门里厮混。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是百年身。如今每每想起过往种种,真是锥心沥血,夜不能寐。而那日我喝了许多酒,很多事情已经记不清了,想再看看卷宗,算是对自己的警醒。”

    黄师爷也是一叹:“周师爷,说起读书,其实我也算是有天分的。当初在学堂发蒙的时候,先生就叹道,若非我是公门子弟不能科举,一个秀才还是可能的,这就是命啊!而你,明明举人功名稳拿,却因为这狗皮倒灶的案子前程尽毁,这何尝不是命?你要看卷宗,自看就是。不过,有一桩你却要答应我。”

    周楠:“黄兄你说。”

    黄师爷:“往年的旧档启封,阅读时,按规矩旁边得有刑房的人在,等下你看的时候,我得在旁边陪着。”

    周楠:“黄兄,你我也是老朋友了。难得有个机会坐在一起吃茶聊天,真好和你亲热亲热。”

    很快,黄师爷就从文书库里取了那件凶杀案的卷宗出来,交给周楠。

    周楠打开卷宗,一边翻看,一边同黄师爷唠起嗑来。

    无论古今,单位的工资收入和福利待遇多寡,以及对上司的抱怨都是永恒不变的话题。

    就衙门里来说,如周楠和黄师爷这一级的典吏,朝廷每月的俸禄上头克扣下来,只一百多斤米二三两银子,知县再个人掏腰包贴补二三两,总数超不过五两白银。

    这在安东县也算是高薪,问题是典吏们谁不是要养活一加七八口人。而且,他们在场面上行走,花消也大,到月底基本都要过几天苦日子。

    黄师爷叹道:“周老弟,你现在是礼房典吏,这个月县试,倒有一笔不菲的收入。我却惨了,最近县里太平无事,也没有外快,苦得紧。再说了,刑房都是人血银子,可不敢拿,一拿,说不准哪天就把自己陪进去了。说起来,六房中刑房是威风,却最穷,我也是命苦。谁叫我家世代都是刑名师爷呢,这才是女怕嫁错郎,男怕入错行。”

    周楠笑着安慰:“你也别叫苦,就说我礼房吧,也就每年这个月考试的时候能赚点辛苦钱,其他十一个月都得喝西北风。其实,我也穷得紧,还不如依旧在承发房呢!”

    黄师爷:“周老弟,你还骗人,听说你弄了几天船承运盐道的官盐,银子见天哗哗朝家里流。就这样还喊穷,有天理吗?”

    周楠:“我去运盐,那是和石知事不打不相识。知事所在河上缉私盐,和刑房也经常打交代,黄师爷何不去他那里说项,也弄一两条船过去。若黄师爷有这个心思,周某倒可以引见一下。”

    黄师爷大喜:“这感情好,还请周老弟多多帮忙。”

    “应该的,有一句话怎么说来则,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咱们弟兄可是要一辈子呆在这衙门里的,见天照面,比亲兄弟还亲。哎,这指印都模糊了,我重新盖一个。”说着,周楠的拇指粘了印泥,朝卷宗上盖下去。

    黄师爷装着没看见,只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喝起水来。

第75章 旧案疑云() 
当年凶杀案的卷宗在县衙存放十载,摆古代低下的科技水准所赐,纸张已经破旧,那些指纹也变得迷糊了。

    周楠这一气的指印盖下去,顿时弄得一塌糊涂,这个时候就算是神探狄仁杰在,也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卷宗颇多,按照当时的制度,但凡有周楠两字的地方都要盖手印。好半天,周楠才将一切弄好。

    偷偷地舒了一口气,放松下身心,一边和黄师爷闲聊,一边看着当日所发生的案情。

    当年周秀才为什么和周大公子发生冲突,后来又是怎么取人性命一事,周楠也只是隐约听人说过几次,内心中难免有些好奇。

    其实,当时周秀才和梅大公子因为经义上发生分歧,争执半天,以至翻脸成仇,并对对方饱以老拳一事也没有什么好看的,酒楼老板和小二都可以做为人证。

    当时,周秀才和梅公子正在酒楼里饮酒作乐。二人都喝得微熏,互相叫骂了半天,就扭成一团来到楼梯口处。

    周秀才忍无可忍,一拳打到梅大公子的胸口上。

    顿时打得梅大公子大叫一声,满面都扭曲了。按照酒楼老板的说法,那就是“满面煞白,汗如豆出。”然后,就一翻身从楼梯上滚落下去,咽了气。

    “大约是摔成脑出血了,这才古代基本是死定了。即便是在医学发达的现代社会,也得做开颅手术,费偌大周章海量医疗费才能抢救过来。”周楠心中不觉有些同情梅大公子,“这事怎么这么巧呢,恰好摔伤了脑袋?”

    他又下意识地去看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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