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事怪得了谁呢,要怪只能怪自己为什么要拒绝这种美事。
人之秉性,一遇到事总不肯自省,喜欢迁怒他人。
于是,大家自然而然就恨上了李高。若不是你李高和周大老爷闹,咱们怎么可能错过这个美差。
人家跟着周大老爷,有肉吃有酒喝,有女人。跟了你李高,除了被打被罚,操得跟牛一样,又得过什么好处?
被周楠预先安排好的人一挑拨,今日,兵丁们积压在心里的怨气彻底暴发。全体反水,投到老郭麾下。
听到周楠的吩咐,老郭也觉得这事得好生善后,急忙跑到钱巡检那里。
钱巡检听老郭说完话,吓了一大跳。自己管辖的巡检司里竟然出了这种事,真传出去,别人当这里是什么地方,窑子吗?上头一追究,自己别说这个官做不成,只怕要被下到大牢里了此残生。
案情重大,他也不敢耽搁,许了两个乞丐婆子各自五十两银子堵了她们的嘴。然后派了心腹押着二人,日行千里,扔到了保定府的地界里了事。
这事成为钱巡检心中的一根刺,事后他一想起来还是不安心,又派人去保定那边查访。
后来才知道,这两个妇人得了这笔钱之后,洗了脸换上干净衣裳在保定府定兴县支了个棚子买起了茶水。又过得两年,各自寻了个一个男人嫁了,倒也算是得了个不错的归宿。
那一夜,彻底地改变了两个乞丐婆子的命运。可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最可气的是,两个妇人还在家里给老钱这个大恩人立了长生牌位,每日烧香祈福。
钱巡检事后又想了想,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板着手指算了算,给周楠的感谢花了二十两,给匠人买酒肉并茶水钱,五两。打发两个乞丐婆子,一百两。
一百二十五两是不是太多了点。这笔钱,直接用来讨好知县难道还怕年考?
亏,亏大发了!
最操蛋的是,自己还被周楠捏了把柄。
钱巡检心中给周大人下了一个评语:此人就他娘是个笑面虎,把你给卖了你还帮着他数钱。
周楠是不知道老钱心里是怎么想的,若知道,绝对会大喊冤枉:老钱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你如果不抓那两个乞丐婆子,不就没这事吗?这属于是非人力可以控制的因素,本官也不想的。
老郭办完差事回来复命:“行人,李高那厮呢?”
周楠撇了撇嘴:“还把自己关在判事厅里呢,估计是怕出来被愤怒的群众打。民意如水,水可载舟,也能覆舟。”
老郭哈哈大笑:“李高吃了这个教训,以后也老实了。”
周楠淡淡一笑:姓李的不过是一个副职,所依仗的不过是裕王府的势力。他现在在衙门里既没有财政权又没有兵丁,且犯了众怒。就算心怀怨毒,也翻不出什么花儿来。
这军器局权力斗争第三波就这么结束。
周楠大获全胜,彻底控制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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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 美丑论(求票)()
当然,周楠也不能完全放松警惕。
以他对李家人的了解,这对父子都是不是省油的灯,心胸狭窄,行事简单粗暴,必然不会甘愿吃这个大亏。
周楠想了想,李高若想报复,只能走上层路线,用上头的人来压自己。
而这恰好是周楠最不担心的。
工部说到底是小阁老严世蕃的地盘,老严和王府是政敌,那边还插不进手来。况且,工部给事中邹应龙又是徐阶的得意门生。徐阁老将周楠安插在军器局所谋甚大,邹应龙必然会死保周楠。
最最要紧的是,王府插手政务可是大忌。若是传到嘉靖耳朵里,天子心中必然犯嘀咕:老子都还没死,你裕王就要有所作为。你是谁,连储君都不是,如此勇猛精进,是不是想效仿唐朝的李二郎李世民让我退位当太上皇?
接下来几日,房山那边又送来一次刚冶炼的生铁,老郭也不客气,直接就以质量不合格为由退了回去。
李高也没个奈何,硬生生忍了。
他只每日躲在判事厅里喝茶看书,身边连个服侍的书办也没有,日子过得凄惨,估计也是彻底认命了。
“老郭,本大人今日要回城探亲,估计会在京城住上几日,局里的事情你照应一下。实在有事,可派人来报。”这一天周楠难得地起了个大早,梳洗打扮完毕。
“放心好了,就隔壁那鸟人,也翻不了天。”老郭鄙夷地看了看李高的房门。
周楠想了想,道:“事情要么不做,要做就做绝。可是,我不是吏部文选司郎中,又不可能把李高赶走。大家同在一个屋檐下,将来还是要处的。将来若李高服软,他家矿上的生铁还是得收的,这回算是给他一个教训。”
未来的李国丈和李国舅还是不能得罪得太狠。
老郭嘿嘿笑道:“再说吧!”
周楠提着包袱出了衙门,上了马车,又回头说:“老郭你也是一把年纪了,事行有度,过犹不及,林宝宝那边少去些,要有节制。君子执身要正,要慎独。”
老郭不以为然,好你个周大人可是名声在外的,现在却教训起我来,做人不可太徐阁老。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周楠这一走,郭二老爷就抖起来了。
年末营造那边也没多少事,加上地方上的年考已经结束。地痞流氓小偷窃贼都放了回来,地方治安开始紧张。
老郭就带上几个兵丁开始巡街,顺便收税作为衙门来年的日常开支。
忙乎了一气,殴打了几个不开眼的小贩,抢了一手推车的芦苇席,转手变卖之后,又钻进了林宝宝的房间,爽歪歪。
不觉,周楠来白各庄已经十日,也到了回家看望荀芳语的日子。王世贞也应该回来,作业需要交过去,还得在他那边上几堂课。
想起家人,周楠归心似箭。
十几里地,加上城里几路路的距离转眼就到。
回到家中,荀芳语却不在。一问,黄豆回答说,王世贞已经回京城了,派人过来问老爷什么时候过去上课,如夫人这才知道老爷你拜王大老爷为师。
同时,王世贞老爷的家眷也从太仓来京与他团聚过年。
如夫人说她应该过去拜见王家的夫人,执弟子礼。
“今日一大早,如夫人就备了礼物,带着安婆子和几个丫鬟去了王大老爷府上。”
周楠欢喜:“师母来了,我倒是要过去拜见一下。”心中又赞,荀芳语不愧是大户人家小姐出身,礼数倒是周到。得此贤内助,夫复何求。就是稍微丑了些咳,我纠结这个做什么。好看的皮囊千千万,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芳语是我的亲人,你还能嫌自己的亲人生得不好看?
再说了,她身材好啊!
兴冲冲地奔赴王家,周楠拜见了王世贞。
王世贞见到自己的学生,问他怎么去军器局做大使。
周楠自然不会说这是徐阶的安排,苦着脸道:“回恩师的话,司里指派,学生也只能听命行事。行人行人,就是要到处跑腿。学生只是郁闷不能天天到你这里聆听教诲,生怕耽误了学业。”
王世贞:“也对,公事要紧。其实你的文章也算是入门了,自己平日里多读多背多写,自然会有进益。再说,你在军器局行走估计也不会很长。到时候回行人司,再到我这里读书就是。你的作业呢,给我看看。”
周楠恭敬地将自己的作文递过去,他这阵子忙着跟李高斗法,学业有些荒废,这几篇文章也做得潦草。
见王世贞微皱眉头,周楠忙打岔:“师尊,不知道府中老太爷的事情怎么了,可有需要学生效力的地方?”
听周楠问起自己父亲的案子,王世贞将稿子放到几上。叹息一声:“哪里有那么快就下定论的,已经是年底,三法司都不受理公务,一切要等到来年开春。你一个小小的行人,又能帮得着我什么?好好读书,别叫为师操心就好。”
叹完,他又一脸的欣慰:“子木,你能有这份心,为师非常高兴。好了,好了,你我师生这么多日子才得以重聚,已是午时,就留在这里吃顿饭吧,顺便见见你师娘。”
说起自己的妻子,王世贞非常高兴。
很快,一桌酒菜摆好,王世贞娘子和荀芳语牵着手出来。
王家是太仓豪门望族,可说来也怪,王元美却没有纳妾。
做为王世贞的关门弟子,周楠已是王家最亲近的人,自然没那么多避讳。
就上前给师娘磕了头。
师娘大约四十多岁,相貌非常普通,甚至有点丑,但给人一种亲和力。
周楠心中啧啧称奇,心道:想不到写出了金瓶梅这种绝世奇书的王世贞娘子相貌如此普通,还不纳妾。可见,娶妻这种事情关键是看人品,相貌真不重要。
夫妻在一起生活,关键是那种舒适的生活状态,那种浓浓的亲情。至于美丑,其实和真实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关系。
哈,下一篇作业有了,题目就叫君子如玉或者论美德。
王老师写起来虽然天马行空,风流不羁,但在生活中却是一个严肃的人。太仓王家的家规也严,讲究食不严,寝不语。
一顿饭竟吃得悄无声息,叫喜欢热闹的周楠甚是难受。
好不容易等用完饭,开始上茶点,王世贞夫人才展颜一笑,和周楠夫妻拉起家常来。问荀芳语这次来京城和周子木团聚,北地的生活还习惯不习惯。又抱怨说京城天气实在太干燥,这两日只感觉面皮发紧,心中也是烦恶。
周楠回答说师娘是江南人氏,怕是不服水土,平日间可多吃些素菜水果。
师娘又苦恼地说,这京城除了大白菜还是大白菜,哪里去寻素菜水果,总比不过江南,这个季节正是橘子上市的时候。
周楠道:“师娘,学生倒是有个法子。若真身子觉得不稳妥,可带信给老家,叫家里人寄一些泥土过来,冲水喝,包治百病。”
王世贞夫妻大为惊讶,说想不到还有这个法子,到是可以试试,这就写信回家去。
两家人说了半天话儿,王世贞又要叫周楠读书。师娘道:“老爷,子木在外当值,好不容易回京城一趟,如何能留,未免不近人情。”
王世贞一笑:“也罢,周楠你回去吧,改日再来上课。”
周楠如蒙大赦,忙和荀芳语告辞而去。
出了王府,坐进马车,周楠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对荀芳语说:“今日的作业做得不成,怕是要受责罚。还好有芳语你在,不然今天非被折腾到半夜不可。也是,我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如何能这般耽搁。娘子,想煞为夫了。”
说着,再顾不得其他,就伸手抱住她的纤腰。
荀芳语大惊:“老爷不要。”她话少,只低呼一声,红着脸不住摇头
一路风光旖旎,不觉回到家中。
荀芳语实在是怕了丈夫的禄山之爪,忙叫过黄豆和窝头,吩咐他们明日出城到乡下寻一下,看能不能买写梨给师娘送过去。
周楠大喜,说夫人真是细心,连这都能想到。
荀芳语:“这是做学生的应尽的孝心,不但师娘,就连妾身也觉得有些水土不服。”
周楠吃了一惊:“娘子有什么不妥,可需要找郎中回来看看。”
“不用了,也不是生病。”荀芳语有些苦恼:“就是天太干,感觉浑身都在发痒,尤其是面上。”
她不说还好,一说,周楠在留意到荀芳语的脸出了状况。
荀芳语皮肤颜色是小麦色,鼻翼两侧还生了淡淡的雀斑。最可怕的是满点豆豆,有的地方还生了浓点,是典型的青春豆。
刚开始的时候周楠还有点不能接受,渐渐地看习惯了也无所谓。
但在今日这些豆豆都干瘪下去,面上皮肤也干得微微起壳。
周楠喝:“什么不用了,快来人,去请郎中,快快快!”说完,他又对下人们大发雷霆:“你们眼瞎啊,姨娘都这样了,也不知道劝,打不死你们这些蠢货。”
见他如此光火,包括荀芳语在内,所有人都战战兢兢不敢说话。
不片刻,就有人请回来一个老得走一步就要喘上三喘的郎中回来。
这老头姓金,以前是个军户,在蓟镇军营里效力。因为医术出众,入了长官的眼,一家人转为民籍,后来到京城开了医馆,是典型的退休老军医。
估计是因为早年的从军经历,金郎中脾气不是太好。
中医讲究的是望闻问切,老金看了看荀芳语那五颜六色的脸,又叫她伸出右手凭脉。
周楠就急了,问,郎中我家娘子分明是皮肤病,凭脉做甚?
金郎中一翻白眼,呵斥,“你是郎中还是我是郎中,难道老夫这五十多年的医白学了?”
凭完脉,金郎中将手一摊:“拿来。”
周楠:“拿什么?”
金郎中:“诊金,五两。”
周楠吓了一跳,五两银子,相当于后世三四千块钱,抢人也不是这么抢的:“这是不是太过分了?”
金郎中冷哼:“黄金有价药无价,贵吗?不贵。我看府上也是有身份的,不会连这点钱都拿不出来吧?”
周楠大怒:“你这老头好生可恶,都还没开方子就问要钱,戏耍本大人吗?”正要叫人把他打出去。
金郎中继续大声冷哼:“老夫戏耍你做甚,闲的吗?你家娘子屁事没有,就是身怀六甲,珠胎暗结。”
“啊!”旁边侍侯的丫鬟小子们都同时一声低呼。
第249章 对不起,我接受不了()
安婆子大叫一声:“阿弥陀佛,大喜啊!”
周楠急问:“可真?”
金郎中满面不屑:“合着你还不信了,你是郎中还是我是郎中,我这五十年的医白学了吗?”
这句话估计是老头的口头禅,周楠急忙打断他:“是是是,金先生说得是。我就是觉得奇怪,我家娘子的脸怎么变成这样了?”
“妇人有喜,容貌是会改变的,这不很正常吗?”金郎中朝周楠翻了一个白眼:“你还不信啊,反正再过得一两月就能看出来。到时候若不真,大可抠去老头子我这双眼珠子。你这人真是莫名其妙,都一把年纪了才得了孩儿。别人若是你,首先问的就是孩子怎么样。你却好,却只问自家娘子的容貌?”
这简直就是主次不分嘛!
听他说得言之凿凿,周楠醒悟。也对,荀芳语以前只是个少女,长了一脸青春豆。如今一怀孕,身体中的内分泌改变,脸上豆豆自然就干瘪下去。
周楠今年才二十八岁,风华正茂,被金老头说成一把年纪,是可忍,孰不可忍。
但他顾不得和郎中生气,笑道:“孩儿不孩儿的不要紧,只要我家娘子没事就好。”
听丈夫这么说,又如此关心自己的身子,荀芳语大为感动。眼圈一红,顾不得这里有这么多人,紧紧握住了周楠的手。
周楠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不用担心。
安婆子忙插嘴问金郎中:“先生,可需要开方子?”
金郎中厉声呵斥:“开什么方子,你又懂得什么?是药三分毒,府上夫人腹中的婴孩何等娇嫩,如何受得了?什么安胎药、稳胎药,补药又有什么用,所以说庸医害人啊。什么都不要吃,平时每日在院子里慢慢走上几千步就好。哼,外行人,跟你们说这么多废话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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