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惧色颤颤巍巍的说:“小的乃是西平山龙威山寨的一名看门小头目,名叫刘头儿,寨主差遣,叫我在此等候二位祖宗,小的天还没亮就坐在这儿,你看,小的都在这吃了好几顿了!”
那小矮子刘头儿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一旁的鸡骨头,女又撇了一眼,对三途说:“原来你早就安排好了呀,一早就想着我们若是把赵姬母子救出来就暂避西平山?”
三途道:“若只有我们两个人,自然是可以直接飞到秦国自然是什么琐碎都没有了,只可惜咱们既然来到了凡尘俗世就得按他们的规矩来,人虽然是我们救的,可是必须以松月他们一党的名义去救人,救回来还得卖他们这个情义把人给他们看送回秦国,现在我们就好像拿着烫手山芋,那店房自然是不能在住了,且不说甩不掉长安君的一干爪牙眼线,若是真的打斗起来我们一个不小心把个把凡人打死了,岂不麻烦。西平山离城内也有几里地,他们若是想做什么一下子也奈何不了我们,况且这龙威寨还有我那个不成气候的小螭儿当家作主,一干寨匪也可抵挡一阵子权宜之下,还是西平山比那客店安全稳当。”
女又嘟了嘟嘴,道:“果然还是悍匪才能对付官兵么?”
三途笑道:“那也不尽然,若是那些百姓个个都有些自卫的本事,倒也不那么麻烦了,换言之,他们若是都能舞枪弄棒招呼一阵子,咱们也不用担心殃及池鱼啦!”
女又心里倒也明白,暂避西平山不过是为了不祸及他人,这样一想倒也觉得三途的法子虽不太妙,也算得上是个良计,只是她只要一想起那个叫威彪的狗熊汉子心里就不免堵得慌。
她虽这样想着也不得不跟着三途和那个刘头儿一步一步上了山。她看着刘头儿佝偻着背,一步一拐还不住的嘿嘿笑着,一笑露出满口的黑牙,心想着刘头儿这名字倒也怪异,刘头和留头同音,又见他瘦瘦小小好不可怜,可见这人自小就受尽了苦楚才保得一条小命,她顿时觉得凡尘俗世远不像她想的那样安逸,她又想若不是一群贼匪早就知道了他们的身份也不懂会不会对他们这么客气,她只要一想起在客店里这群贼人对几个伙计大打出手张牙舞爪的样子就着实不喜欢他们,都是些恃强凌弱为虎作伥之辈;可是转念又想到他们为了不惹起事端要从城里客店躲到一群贼匪中来,看来恃强凌弱,也不尽是贼匪之风,她在昆仑常见野兽厮杀,出生弱小经常被猛兽吃掉,看来生存之道无非自强不息才不会任人鱼肉。一下子各种思绪冲上脑海,莫名其妙的有些焦躁起来。
第45章 回秦(1)()
三途看着女又一路心事重重就觉得这丫头好似心里存着莫大的秘密,三途觉得自己好像越来越不了解她了。
一路无话,女又想着心事,三途想着女又在想什么,刘头儿本想调笑调笑,但见两个人都闷不作声也不敢多说什么,就这样,三个人很快来到了龙威山寨。刘头儿走到寨前吆喝了一嗓子,突然寨子里鼓声整天,乒乒乓乓的好不热闹,女又还在自己的世界里沉思,一下子就被震天的鼓声和锣声给拉回了现实,她看着眼前乌央乌央的一下子涌出来许多人着实吓了一跳,那些人都破衣罗衫有些衣不遮体女又看了就觉得面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三途一眼目光躲闪到三途身后。
三途看着一群土匪一下子涌到自己面前也不禁的一皱眉,心想这小螭儿搞得这场面本是想讨好讨好他,可他心里只觉得多此一举。
只见龙啸勇换了套新衣裳,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笑脸盈盈的说着场面话将三途迎了进去,龙啸勇倒也识相,知道三途此来定是有些秘事商谈,直接把两个人迎进了他的住所,吩咐一干贼匪院外看守,谁进来躲了谁的脑袋。
龙啸勇手下的人平日看起来作威作福惯了,倒是个个都很听龙啸勇的话,乖乖的在院外守着,一个都不敢进来。
龙啸勇一把将自己的房门推开,女又就看到了急得团团转的松月,女又又惊又喜,她还想着夜里怎么去长安君的府里去救松月,没想到却在这看到了松月,松月看到女又高兴得热泪夺眶而出,奔着想女又跑来,一把将女又抱住,喊着:“我的好姐姐,我真怕你回不来了!”
女又放开松月笑着说:“你担心我做什么?凭我的本事,还怕收拾不了他们么?”女又环顾一看,看到屋子里和松月一齐来的六个男人都在屋里,只是他们身上多少都缠着些绷带,看得出受了些皮肉伤,不过人倒是全须全发的都出来了,女又问松月:“你们是怎么出来的?”
松月听到女又这样问,知道女又还不知道三途这一路辛苦的安排,眼里充满了感激的看着三途,又看着女又道:“这次多亏了三公子。”说着从怀里拿出青色丝巾,只见上面只写着几个字:此间土地,神之最灵;升天达地,出幽入冥。三途有叶,成双成影;土中赤螭,救我命兮。
女又虽然看不太明白,但也知道那或许是什么咒语。
松月道:“在牢里我们多少都守了些皮肉伤,待他们都打疲累了,我其实并未受伤,不过看着他们一个一个皮肉翻滚心里焦急,我想起三公子临走时赠我的丝巾,打开一看只见着四句话,我并不明白这四句话是什么意思,口里喃喃念了出来,然后就看到三公子用树叶撕成的绿色胖小人从土里钻了出来,绿色小人越来越多,一个一个都变作了我们的摸样,我和几位大哥都惊叹了出来,却又不敢大声喊叫生怕把长安君的人招惹了来。
待那几个小人都变作我们的摸样在我们身边时,龙寨主就从地里钻出来了,他说三公子有令,叫他把我们都带出去,我正想着我们如何才能出去的时候,龙寨主一把将我抗在肩头,忽然间眼前一黑,耳边疾风作响,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在这间屋子里了,龙寨主叫我在此稍作安歇,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他钻入地下,不久又抗回了汤大哥,然后就这么一来一往,将我们几个都救了出来,还有两个之前被囚于长安君地牢的两个兄弟已经去养伤了;我们就在此等三公子和女姑娘回来,等了大半天,这不,都快黄昏了,才见你们。”
一旁的吕原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这次多亏三公子,之前是我等负面受敌犹如惊弓之鸟不敢信任,还请三公子大人大量不要介怀。”三途摆了摆手,笑道:“各位无需在意,尚且安在已是万幸,现下应想想下步如何是好才对!”
“啊呀!”三途话音刚落只听女又大叫一声,然后急急忙忙从腰间的竹筒里拿出纳宝道人图,展开之间画中的赵姬和赵政依旧静静的在图里。“差点把他们给忘了,希望他们别给闷坏了!”说完法决一念,将赵姬母子从图里放了出来。
只看见赵姬落地后一下子站立不稳差点摔倒,赵政倒是机警,一把将赵姬扶住。二人睁开眼后不知到了哪里,四下环顾。吕原见二人心感这二人必定是赵姬和赵政,连忙跪下行礼,吕原道:“我等乃吕相爷派来赵国接夫人和王子回国的使臣,我等无用,让夫人和王子在长安君府中受尽苦楚,实乃死罪,望夫人恕罪。”
几个秦国来的细作也纷纷跪下。赵姬摆了摆手,道:“罢了,现在都过去了。”三途拱手施礼,道:“夫人和王子一路辛苦,现在我们已经出了长安君府了,这里是西平山,很安全,二位可以安心暂住几日,待秦国几位使臣调养好了,我们就上路回秦国。”
“这位是?”赵姬问女又,女又答:“夫人怎么忘了,我和你提过的,我和三哥都是从昆仑来的,在赵国停歇正巧遇到了秦国的几位吕丞相派来的使臣,此次大家能全身而退全靠三哥谋划。”
赵姬闻言,对三途欠了欠身表示感谢,也没有多说什么,看得出他们疲累了,龙啸勇给他们安排了几间干净的屋子暂且住下,各自回屋之后天已黑了,龙啸勇差人给他们都送了饭食,烧了热水。紧张的一天就这么结束了。
女又晚上有些睡不着,天气慢慢变凉了,入秋以来空气愈发的干燥,不过女又在昆仑住了多年倒也不觉得难受,女又正在屋子里打坐入定,忽听门外有人敲门,女又应答了一声,松月推门进来,她已换上了干净的衣衫,松月笑道:“就想着姐姐应该还没有入睡,看见灯还亮着,也不知道这么晚了,突然造访会不会太唐突。”
“怎么会,反正我也睡不着,你来陪我聊聊天也好!”女又拉过松月的手,两人坐在床榻上,松月道:“此次,若不是有姐姐和三公子在,月儿的一条命早就不保了,现在你们还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大恩不言谢,他日若是有用得上月儿的地方,姐姐尽管开口,月儿万死不辞。”
女又本想说两句客气话推脱一二,可又觉得生分,点点头道:“嗯,等你们两个兄弟的伤养好了,赵姬母子也养好了精神,我们就出发回秦国,到了秦国,你就再也不用担心了。”
“不知道,姐姐之后有什么打算?月儿已经失去了至亲的姐姐,若是……”她本想说女又若是能留在秦国和他们一起共事,可有觉得太强人所难,说不出口,自她被三途和女又救下,就见他们二人出双入对,看得出他们之间的默契非常。松月似乎对这两个人充满了疑惑,却又充满了相信,她不知道这两个人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会那么多常人不会的事情,能吸人入画,能撕叶化人。她总觉得他们二人有他们的事情需做,是自己的出现扰乱了他们的生活。
“我也不知道,我在昆仑许多年了,出来不过一两个月,我本以为世人应该安享太平,农耕女织,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可是这两个月却见到了太多不太平的事情,我也不懂我这么做,到底对不对。我只是觉得他好可怜,自从我见到他开始第一眼,我就就忘了自己,我就觉得我该救他出来……”女又呆呆的望着地板,说着说着没了声音。
“姐姐,你说的是谁?”女又说着说着说岔了话题,松月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只有女又知道,自从她在长安君地牢内见到赵政第一眼的时候,她就已经决定要救这个孩子出来,她涉世未深,不知道人世之间的纷扰对错,救赵政,是她从昆仑出来第一个坚定的决定。
“变故太快,原来我本想回到南疆找我的哥哥,却阴差阳错救了秦国的王子,也不知道我们把公子政送回秦国之后还会有什么变故,其实我很怕,很怕下一次变故会让我万劫不复,我总有种预感,有个结等着我去解开,解开后,我就不再是我了。”女又没有回答松月,自顾自若有所思的说。
松月正要说什么,突然听见门外有响动,好似打翻了器皿,松月打开门,却谁也没看见,松月也不知道女又突然哪里来的许多悲伤,也不敢多猜,只得自己回房睡去。
过后的几日,女又虽然像往日一样谈谈笑笑,可是三途看得出,她仍旧好似带着一丝心事,三途每次想找机会单独和女又说说话,每次都不巧,不是碰到女又在屋子里休息就是看到女又和松月或者赵姬聊天。
第46章 回秦(2)()
三天后,大家都已养足精神,三途和吕原一干人商量出的计划是,西平山龙威寨的人护送赵姬母子回国,不过龙威寨的名头不太好,赵政提议对外就称三途是秦国安置在赵国多年的细作化名赵高,意为赵姓高人。而女又则是赵高的妹妹赵又。
龙威寨也不再是龙威寨更名为龙威堂,化作三途的家臣;这样赵姬母子回国便有头有脸,他们其实更多担心的是自己回国之后的运势,若是被外人笑道公子政回国乃是一干土匪护送回国,一来他们为人耻笑,二来公子政和吕相颜面扫地,因此和赵政想出了这个方法,赵是贵族大姓,三途本就器宇不凡,就连店房里的人都尊称他一声公子,想必必能担此重任。
三途对吕原他们的安排点头默许,看着赵政有此提议不禁疑惑,赵政现在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孩子,为何会有这般心思。
翌日,龙啸勇下令龙威寨的人全都换上新衣,洗身去尘,带上家眷,不日出发。
山寨的一干土匪听到这个消息无不欢喜,都感觉自己的身份好似从地上到了天上,人人津津乐道。
两日后,在秦国使臣以吕原为首八男一女的领衔下,三途女又和龙威堂的护送下,一大队人马悄然从西平山出发踏上回国之旅。走之前,女又一把火把西平山烧了个精光,从此令人闻风丧胆的西平山龙威寨,不复存在。
马车里,只有赵姬母子和女又,山路崎岖,一路颠簸,赵姬忍住难受问女又:“我们这样兴师动众的从赵国回秦国,难道就不会被赵国的人察觉么?”女又皱着眉一时间也答不上来,她已许多日没有单独和三途说话,她感觉三途的想法,她并不了解。
女又心里其实在怪三途,为何这次计划,女又浑然不知。
晚间歇息的时候,女又独自来问三途,他们这样大张旗鼓护送赵姬母子回国被赵国人发觉怎么办?
三途哈哈一笑说:“你输了吧!”
女又满是诧异:“我什么输了?”
“十六天了,你有十六天没有和我说话了。每次我去找你,都被你以各种理由推脱了,你这丫头满腹心事不爱对人言讲,你还记得我们以前在无极殿的时候玩的一个游戏,若是我们能一个月内不和对方说一句话就算赢,可是你每次都输的!哈哈哈!”三途自顾自的笑着,本以为自己讲了个笑话能逗得女又高兴,却看见女又依旧面不改色依旧面带仇容的看着他就笑不出来了。
“笑够了?笑够了,可以说了吧!若是赵国人发现我们一众人马,那是你带着她们孤儿寡母跑呢还是我带着她们跑呢?”女又皮笑肉不笑的说着,她这几日心里始终感觉淡淡难过,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她总觉得可以和三途无话不说,可是这次营救赵姬母子的时候,三途独自部署好了一切却半字也未像她透露,她就觉得她好像渐渐和三途远了。
她想起诡婧,诡婧从来都是这样,行事作风让人捉摸不透,让人很想去摸索,但就像一道谜题,猜对很欣喜,猜错很沮丧。女又其实很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逃出无极殿,因为,她猜错了喜欢诡婧这道题。她的心思本来就重,她其实一直在想若是诡婧发现她不见了会不会追来,然后自己见了诡婧该如何面对,谁知出来已有两月有余倒是没了这烦恼,于是乎女又又想着为什么诡婧不来找自己,女又开始觉得她之所以这么烦恼好像都是自己找的。
“又儿,你到底怎么了?这么多天了,你还生我的气么?”三途可怜巴巴的说。
女又一转身,背对着他,气嘟嘟的说:“没有,我生你什么气?你是你,我是我,少自以为是总觉得我应该怎么似的。你有你的安排,该怎么做支会一声就好了。”
“我本来是不愿管着档子事的。”三途没来由的说了一句,很安静,收起了嬉皮赖脸,女又察觉气氛不对赶紧扭头看着三途,三途也怪怪的斜着眼睛看她,“你不是也问我和那对母子的事情突然这么殷勤么?”
“对呀,为什么?”女又问。
“故人所托。”三途只说了四个字。然后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向小河里丢去。
“故人?谁呀?”女又又问,她从来没见过三途如此神神秘秘过,不知道能让他如此遮遮掩掩的是哪位故人。
“又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