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梦青风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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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梦青风卷- 第1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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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走到软榻旁,看着榻上的两个孩子,道:“这两个孩子就是阳滋和子熙吧,我还从未仔细看过她们。”

    子婴听到清如此说,不由得背后一股寒意。此时子熙竟然醒了,忽然看见清在自己面前,想伸手摸自己,吓得往后缩了缩,双眼瞪得溜圆,指着清说不出话,只见清手背贴着子熙的脸,轻轻抚摸暗藏笑意道:“子熙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子婴惊讶的看着清,清此时回头了一眼子婴,恍惚间,子婴发现清的嘴角好像有什么脏东西,此时的清,脸上浮现从未见过的诡异,子熙退了好几步,忽然就哭了起来,清怒道:“闭嘴,你若再哭,我要你和你娘一样!”

    子婴惊呆了,子婴道:“你……你不是清……”

    子熙立马止住了啼哭,清微笑着走到子婴面前,道:“我不是清,那你说我是谁呢?”

    清依旧一袭白衣,依旧一尘不染,可夕阳的映照下,白衣仿佛变成了血红,清此时慢慢走近,子婴看清了清的面容,左边嘴角慢慢浮现了一刻痣,此时虽然清依旧是原来的面容,可是子婴已经吓得说不出话,子婴知道,清的脸上,从来没有任何痣。

    “子婴,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是你杀了师傅,为什么?”清怒了,一把推到了花瓶,一声巨响,阳滋也惊醒了。

    “我们再也回不去了!”那仿佛是清最后和子婴说的一句话,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子婴看到面前的清的衣裙好似被夕阳染红,或是自己眼花,总之不在是洁白无瑕,恍惚间,一抹朱色爬上了衣衫,渐渐吞噬了洁白,慢慢的,当白色的衣裳不再,转而一身朱红。

    清的面容开始慢慢发生改变,在子婴眼前,变成了另一个人——

    朱砂。

    子婴吓得坐到了椅子上。

    阳滋忽然跑了过来,当阳滋看到朱砂冷毅的面容,阳滋也吓了一跳,道:“你不是,你不是……明明……”

    “不错,我是已经死了,我欠你们的,已经还给你们了,可是你们欠我的,是永远也吐不出来。”说这话时,子婴眼前的这个人,再无清的摸样,从面貌到音色,全变成了朱砂。

    “清儿呢,我的清儿呢?”子婴发疯似的摇着朱砂的肩膀,朱砂不屑的推开了子婴,道:“清儿?她走了。”

    “她去哪了?”

    “你倒是长情,还记着她,也不枉费她在我面前苦苦哀求,饶你一命。”朱砂骄傲道。瞬间,朱砂指着子婴,怒道:“咒月叛逆,你杀心太重,而我又是她的师傅,你知道么,清儿这一生,为了妹妹,为了你,她的心又多苦?你和咒月已经快把她撕裂了!若不是你愚蠢到为了西王母做下这蠢事,清儿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朱砂的愤怒溢于言表,朱砂向来最器重的就是清,只是这一次,清夹在亲情,爱情,和忠诚面前,选择背叛了朱砂,只听朱砂道:“清是我最疼爱的弟子之一,你知道么?拜倒在我脚下的精灵不计其数,只有少数我带回了天姥山,月儿向来反叛我从来不计较,就是看在清儿的份上,你知道当年我因何将你置于熔炉中么?”

    子婴此时闹钟一片空白,他看着朱砂,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当年清求我收下你,可你不知,我门下,向来不收男弟子,况且雪狐一族被地狼族追杀,以我之力不是保不得你,当年我和清交换的条件就是,只要你能在熔炉中熬过三日,就可祛除你体内寒气,从此销声匿迹,无论是在不死宫亦或者外出,可保无虞。怎料想那妖风吹来,三昧真火高涨数倍,转眼你就成了灰烬。此事清也知道,若是你入世之事便将欲杀我之事告诉于她,又或者你表露出一丝对我的恨意,清也会告诉你真相。子婴啊子婴,你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你以为,你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么?”朱砂怒道。

    “难道不是么?你杀了成蟜,逼死扶苏,难道不是真的么?”子婴道。

    “成蟜与我前世有因,才酿今日之果,况且他本就不是尘世中人,他是七宿贪狼,本就要经过杀戮回归天庭,经过我手,无外乎是西王母卖给我的一个人情罢了,否则,你以为,他怎会如此轻易就死在我手?至于你说的扶苏,我认了……”朱砂大出一口气,继而道“罢了,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木已成舟,清既然已经不在,我不会再为难你,你走吧。带着这两个孩子,再不要入俗世,待我走后,大秦基业便会土崩瓦解,你虽为皇室贵胄,却仍旧逃不过阶下之囚的宿命。”

    “清呢?我的清儿呢?”子婴忽然从椅子上站起来,摇晃着朱砂的肩膀,朱砂狠狠的打了子婴一巴掌。子婴哭了,朱砂冷笑道:“我不是说过,这世上,再没有清了么?”

    子婴绝望道:“你杀了她?还说什么,她是你最爱的弟子?”

    朱砂看着子婴,眼中流露出伤心,说不出话来,良久,道:“你还记得,那年在我的熔炉之内,在死亡的边缘,直至你被三味真火焚化,那种死亡的滋味么?”

    子婴哭红了双眼,道:“当然记得。”

    “我死过很多次,在你之前,有很多个人,或者是神,杀死过我。这世上想我死的人千千万万,即便如此,你可见过我真的死过一次?子婴,你很聪明,只是,你因为恨,再看不到你对清儿的爱,若是你心里还留着超过恨一分一毫的爱,清儿也不会有今日的下场。”朱砂道,子婴彻底崩溃了,他抓着头发,道:“你到底把清儿怎么了!你快说啊!”此时的子婴完全没了气焰,苦苦哀求像一个孩子。

    朱砂没有再说什么,此时的夕阳真的就好似鲜血一般,黑夜竟然没有到来,子婴抬头的时候再没有看见朱砂,而是看到远远的,一股红流飞逝而去。直到最后,朱砂也没有告诉子婴清的下落,可是子婴看着夕阳中门框长长的倒影,知道自己已经永远的失去清了,永远。

    那个黄昏,仿佛过了很久,黑夜迟迟未来。当朱砂回到衔岚殿的时候,衔岚殿依旧空空如也,宫人侍女都不知道跑去什么地方了。朱砂回到自己的寝宫,屋内一片狼藉,朱砂回想了很久,想起逼死扶苏,与女又酣战,被子婴诛杀再到焕然新生,发生了这许多事,竟然是在一日之内,今日真是恍如隔世,当朱砂坐在镜前看着自己的样子,好似容颜未改又好似神形俱灭,很熟悉,却又很陌生,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不在是戾姬那双玉手,不用担心谁会再来害自己,可是朱砂心里依旧是空落落的,因为朱砂知道,她永远的失去清了。

    就在此时,听到门外仿佛有铃声,那铃声朱砂再熟悉不过,是她的十里铃。

第242章 衔岚殿(3)() 
朱砂缓缓走到门口,在衔岚殿门口广场中心,有一架华丽的马车,牵着马车的不是一匹红马,而是一只龙形神兽,神兽脖子上戴着一只铃铛,那就是朱砂的‘十里铃’。鳳/凰/ //ia/u///

    广场上除了那架马车空无一人,看不到有谁经过,今日的咸阳宫就如死城一般,朱砂不想知道这是为了什么,此时,远处传来龙吟,抬头一看,是三途御风而来,转眼间变化为人形来到朱砂面前,三途一眼便瞧出了端倪,问:“怎么,感觉你有些不一样。”

    朱砂看着台阶下的‘十里铃’,道:“当年,是清儿驾着这马车,带着我和月儿从天姥山入世,现在”朱砂在说不下去,借机问三途:“对了,我交代你的事你办妥了么?”

    三途点点头,道:“菁儿的水晶棺我已经运回天姥山,阿兰在旁照料着没有随我回来,你预料不错,菁儿还残留了一丝意念,此刻正在慢慢恢复。”

    朱砂的视线一直在看着台阶下的十里铃,三途顺着朱砂的目光看着那马车,道:“你要回山了么?”

    朱砂点了点头,随即提起衣裙,缓缓走下楼梯,三途紧随其后。

    此时马车里下来一个男子,一袭青衣,深青如黛,袖宽极地,男子的发髻只用一只青玉簪起,风动青丝,却不觉缭乱。男子干净的面皮上,左脸一条疤痕尤为刺眼。

    男子的神情一直落在朱砂身上,脸上刻着淡淡的微笑,走在朱砂身后的三途似乎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被朱砂迷惑的男人多不胜数,可是那是三途见到的第一个,眼里似乎除了朱砂,谁也容不下的男人。

    男子微笑着看着朱砂,道:“我来接你回家。”朱砂也看着他,双眼饱含热泪,这几年来所有的心情,都变成委屈,朱砂恨不得一头扎到他怀里饮泣,可是她忍住了,只见那男子伸出手,朱砂握住男子的手,道:“我跟你回家!”

    朱砂的眼泪眼看快要掉下来,最终,还是忍住了,朱砂道:“谢谢你,星稀。”

    此时不知怎的,忽然一声巨响,朱砂一回头就看到衔岚殿坍塌了一半,那在屋顶上生长的‘逆金岚’依旧在夕阳的余晖中好似金子一般闪耀着夺目的光芒,只是此时衔岚殿的屋顶塌了下来,这一切始末,都好像预示着朱砂的离去,无论是多么辉煌的过去,时候到了,也会被尘埃掩埋。

    朱砂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冷刀,刀锋冷毅,便是那把子婴用来斩杀朱砂的‘靳天斩’,此时此刻朱砂心里感慨良多,不觉道:“一柄冷剑红尘断,金殿倾去一场哀。帝王一业万枯骨,一世芳心”朱砂没有说下去,而是拿着那把靳天斩,一抚袖,一闭眼,转身上了马车。

    空荡荡的广场上,只剩下三途和那来接朱砂的男子。

    朱砂走后,三途明显感到,那人面上的神色变了,却仍旧是谦和的微笑,只是不若在朱砂面前如此明媚。那人拱手冲着三途,深鞠一礼,一躬扫地,三途有些惊吓,连忙回了个礼,那男子道:“鄙人应魂色,见过三途先生。朱儿入世多年,承蒙先生照顾,此恩此德,应某铭记于心,他日有应某”未等男子说完,三途连忙道:“应总管客气了,三途早闻总管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朱砂于我有恩,此番三途不过是略尽绵力,务须挂怀。”

    男子嘴角上扬,依旧客气道:“这世上没有什么应不应该的,朱儿此一番入世,耗尽心力,刚度天罚,气力不足,应某代朱儿道谢,他日先生再到天姥山,应某定当亲自迎接,奉为上宾。”那叫应魂色的男人,嘴上到时十分客气,可是三途却听得出来,他的语气,很明显将自己当成了外人,那男子越是客气,就越让三途怀疑他的身份,未作他想,只听那男子道:“快入夜了,风寒露重,朱儿刚度天罚,体质单薄,应某要带她回天姥山修养,就此别过,望有他日,还有你我见面之时。”

    未等三途回话,那叫应魂色的男子,转身就走了,头也未回一下。

    黑夜慢慢的吞噬了夕阳,三途看着那十里铃腾空而起,远远离去。三途虽然对这叫魂色的男人没有多少好感,可是看得出来,他却是朱砂十分信赖的人。背后是衔岚殿倾覆的声音,这宫殿的坍塌巨响,四面飘散的尘土,仿佛告诉三途,朱砂交给他的使命,终于结束了,而三途看着那远去的十里铃知道,他的女又,也永远的失去了。

    马车里的朱砂,神情呆滞,应魂色没有说话,从袖里拿出那只青玉玄鸟簪,递给朱砂,朱砂看了一眼他,接过那簪子,紧紧握在手心。四目相投,朱砂似乎有说不尽的委屈,可是却说不出来,而此时应魂色握着朱砂的手,轻轻拍了拍,道:“我都明白,你多苦,我多痛,别在想了,回来就好。”

    朱砂点点头,头轻轻靠在他肩膀上。车窗外是飞逝而过的云雾,朱砂相信,或许很快,他们就能回到天姥山。或许很快,自己就能忘记这一切。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那日,是个吉日,小路上有人在办着喜事,一路吹吹打打好不热闹,而小路不远处的一处高台,诡影,女又,伯婴,红绿花无衣,加上几个精灵,正在看着一具华丽的棺椁入土,女又面上没有丝毫表情,拳头一直紧紧攥着,心里空落落,不敢去想任何事,一切从简,没人敢张扬,直到黄昏,女又和伯婴才离开。

    几人回到一处山洞中,此时他们仍旧是在舒属山内,山洞外面阴暗潮湿,可是越走到里面却越为干爽,渐渐的,前面闪现出若隐若现的灯光,山洞外面平凡无奇,里面确实精雕玉琢,虽然算不上石中美玉,可是能在几日之内在山洞里开凿出一处这样的景致,也不是凡人能办到的。此时石门开启,几人走入石门,石门内是一处不大不小的石穴,四面都是精美的石雕,不远处摆着一具白玉雕砌的玉棺,女又走到那棺椁旁边,玉棺之中静静躺着一个男子,正是扶苏,虽然已经过了几日,可是尸体保存得十分完好,此时一旁的伯婴道:“姑姑,你不是说,亦秋下葬之日,让公子一同封棺么?”

    女又看了伯婴一眼,心里依旧是满满的不舍,可是女又知道,如此下去不是办法,看了一眼诡影,皱了皱眉,只见女又取下颈上银铃,随即取下腕子上的银铃,一共五只,诡影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扶苏曾对我说过,在他还未见到我,病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只听到一阵银铃好似从风中传来,那是扶苏对我第一个印象。而此时?君不在,要你何用?倒不如让这铃儿,一直陪伴扶苏。”女又看着手上五串银色铃铛,声音清脆悦耳,言语之中满是痛楚,眼泪滴落,女又只觉痛断肝肠,将银铃小心翼翼的放在扶苏耳畔,没有再说什么,头一扭,狠下心,诡影道:“封棺!”

    几个精灵推动着棺盖,伯婴看着扶苏的面容慢慢消失,心里不由害怕了起来。

    想起这些天,女又过得浑浑噩噩,虽生犹死,虽然回复了原本年轻的面容,可是还不如那时老去的沧桑叫人心疼。

    女又感念亦秋赤胆忠心,找了一处吉穴,择吉日,虽然一切从简,可是依旧以公子之礼为亦秋下葬,亦秋带着扶苏生前的文书佩玉,穿戴着扶苏的衣裙冠玉入土为安了,而扶苏,则被女又安置在此时的这处洞穴之中,女又嘴上说感念亦秋,其实诡影伯婴心里明白,女又是怕扶苏死后再有人叨扰扶苏的平静,所以才出此下策。女又拜托诡影动用土方山神,几日之内在舒属山内凿出一处吉穴安置了扶苏。

    女又还在发呆,诡影几度艰难这才开了口,道:“昨日大殿下派人来传信,叫我速回无极殿,我”

    女又抬头看着诡影,只道:“你陪了我们这么许久,经历了许多,也真是难为你了,你何时走?”

    诡影想了想,坚定道:“马上。”

    女又有些吃惊,随即平静了下来,“这么急?”

    “嗯,你以后有什么打算?”诡影虽然是问女又,却是看着伯婴,当伯婴听到诡影要走时,眼里流露出的不舍溢于言表,嘴嘟了起来,咬着下嘴唇,一句话憋在嘴边说不出口。

    女又道:“我也不知道,还是等扶苏七七过了,再做打算吧。”女又站了起来,对伯婴道:“阿婴,你替我送送诡将军,将军帮了我们不少,还未来得及谢谢人家,人家就要走了。”

    女又看着伯婴,心里知道诡影也就是诡婧对伯婴的心思,两人心照不宣,却谁也不敢开口,女又经历过生死,知道身边人留得不易,多希望他们谁能先迈出一步,多希望伯婴跟着诡婧离去。

    谁知伯婴什么也没说,而是独自走出了墓穴,诡影见伯婴走远了,对女又道:“事已至此,又儿你节哀。”

    “二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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