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别搭理她们。”两个丫头也进了房。
翌日,风和日丽,是个好日子,车队装载好行李物品,准备上路。
女又和扶苏骑着马,见天色正好,一路欣赏风景慢慢前行,想着回到大道上,继续顺着大道走下去,昨日披风带雨,急匆匆的找到了庙宇安歇,今日竟然找不到出口,走了一个多时辰,还在花林的小道上。
起初不以为然,渐渐的觉得不对劲起来,亦秋道:“公子,咱们在这林子里绕了许久,怎么似乎还在原地,你看前面那颗粗壮的桃树,我刚刚还碰着了头,现在又遇上了!”
扶苏也发现了,疑惑的看着女又,道:“我也觉得怪,因何如此呢?难不成咱们迷路了?没道理啊,昨日进来,就一条小道,并无岔路,不会走错才是。”
女又一瞪脚,窜上了一棵梧桐树,那梧桐枝叶正密,是里面比较大的一棵,三窜两窜,窜到了树顶,登高一看,发现他们正在一座山的山顶,左右远眺,发现旁边几个山头,都栽种着桃树和梧桐,密密麻麻,却看不到一条出去的道路。
转身一跃,从梧桐上跃下,扶苏道:“可有发现?”
“这几个山头都是这密不透风的花林,连条路都没有,咱们走了一个多时辰,可是那座庙宇,正在我们西面,不到一里地,你说怪不怪?”女又道,扶苏接道:“那么多年,我还是头一次看到,桃花能和梧桐栽种在一块,而且还能同时胜放。花香浓郁,我都快被这味道熏晕了。”
这时,千雨道:“小姐,会不会是昨夜咱们见到的几位姑娘?”千雨已有所指,并不明表,女又却知道她的意思,道:“极有可能。可这是为什么?难道咱们误入了别人的圣地,别人生气了?”
亦秋道:“别人?什么别人?这儿除了我们,难道还有旁的人不成?”
女又看着扶苏,扶苏似乎明白了几分。扶苏道:“你的意思是,我们误入了别人的禁地,现在迷失了方向,是那人所为?可是,这桃林梧桐,是谁人所有?”
女又摇摇头,走近扶苏,小声将昨夜所见之事说了一遍,扶苏心里并不惊讶,道:“昨夜我也听到了,只是我并没有起身观瞧,还以为是梦中的幻听,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又儿,你的意思是?她们是妖精?”
女又点点头,道:“我猜应该是,不然,我找不到更合理的解释,自古,妖精善于迷惑路人,现在想想,昨日咱们遇着大雨,然后急忙赶路,多半,是这群妖精所谓,也就说得过去了。”
“我们现在,还是先回破庙落脚再议。”扶苏道,女又点点头,一众人无可奈何,又朝破庙走去。
在侍从打点行李的时候,在破庙的大堂中发现了一块绢帕,上面写着六个大字:“既来之则安之。”
亦秋道:“看来,真的有人想我没留下来,到底是谁呢?”
扶苏笑了,道:“既然如此,盛情难却,大家稍安勿躁,先在此休息一下吧!”
所谓偷得浮生半日闲,马队的人听到扶苏如此说,倒不着急,反倒窃喜起来,想着他们从咸阳出发,快一月有余,日日赶路,人困马乏,好不容易因此受阻,却得了个休息的机会。
扶苏问女又又何良策,女又笑道:“你陪我到林中走走我就告诉你!”
扶苏拉着女又,在林中缓缓走着,女又依偎在扶苏身边,那是一片梧桐林,漫天的梧桐飞落下来,像是天上下起了淡紫色的雪,女又道:“梧桐,是我最喜欢的花,有道是,凤凰非梧桐不栖,我记得,在朱雀宫的后院,种着一颗小梧桐,以前娘曾说过,那梧桐是我生的那一年种下的,好想回去看看,现在他长成什么样了。梧桐是百树中的灵树,我曾经听娘说过一个故事,说,一对夫妻,一生家贫如洗,却不离不弃的走完了一生,后来,他们相约,若是谁先离开,那么留下的那个,就要将离开的那个,埋在梧桐树下,你猜后来怎么着?”
扶苏笑道:“我猜,是女子先去。”
“为什么?”女又诧异道。
“因为如果是我,我也不忍心让我的妻子亲手葬了我,一沃土一沃土的,覆盖她不能倾诉的别离之痛。”扶苏此话,意有所指,他知道,女又的身份,也许女又会像他说的一样,最后眼看自己离去而无能为力,他不想那一天的到来。
女又又怎会不知,扶苏轻轻抱住女又,女又在扶苏怀里,泪水在眼眶中打转,道:“后来,那对老夫妻不见了,就连他们的儿女也找不到他们的去向,正当所有的人一筹莫展的时候,那梧桐却花开正好,老人的子女看着梧桐,就想起了自己的父母,挖开梧桐下的泥土,发现二老在地下安详的走了。谁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进去的,谁安葬了他们,这故事,或许只有那颗梧桐才知道,因为只有梧桐,才见证了他们相守一生的誓言,从年少道古稀,从青丝到白发。”
女又说罢,天上开始落下梧桐花,像风雪一样,被风缱绻着缓缓飘落,扶苏道:“他们一定和我们一样。”女又看到,他们身旁的那棵粗壮的梧桐有些异样,树干上有一些暗红色像是血丝一样的东西。
女又心里始终有芥蒂,自从赵政称她为奴之后,她心里又多了一道墙,她只有抱着扶苏的时候,才觉得自己还拥有着。
回来的时候,已近正午,另一旁的一颗桃花,开得十分茂密,扶苏停在那颗桃树下,盯着那颗桃树,女又问:“怎么了?”
女又看着扶苏眼前的那颗桃树,花朵肥大,颜色殷红,扶苏道:“又儿,你可见过如此浓艳红得像要滴血的桃花么?”
扶苏一提,女又也觉得奇怪,道:“我记得,桃花多为桃红,转而慢慢变为粉。可是,现在这个时日,莫说能见到这个颜色的桃花,按理说,桃花应该尽数凋谢才是,扶苏,这里实在是奇怪,该凋谢的桃花花开正好,不开怒放梧桐也竞相胜放,咱们一入这林子,就再也走不出去,实在是……”
扶苏摘下一朵桃花,待在女又耳鬓,道:“关于桃花,我也曾经听过一个故事。”
女又笑道:“说来听听。”
扶苏道:“在楚国,有一个姓兰的商人,家境殷实。长得也俊俏,不断有媒人上门提亲,可是都被拒绝,常有人问起,他为何不娶,他只说,他有妻,不但貌如天仙,还贤良淑德善解人意,那人再问妻在何处,他就会指着他院子里的那棵桃树,亲戚朋友都说他已经癫狂,他道,来年春意盎然时再来一会定见分晓。每年春天,他家就会门庭若市,只为看他家那颗茂盛的桃花,当人们纷纷赞叹桃花真美的时候,他脸上就会浮现得意的笑容。”
扶苏说着,女又听得入神,扶苏又道:“他的妻,就叫桃花,年少的时候与他风雨同路,后来他慢慢富有了以后,桃花却不见了,他搬离了原来的地方,却一直带着那颗桃树,没当春天桃花绽放的时候,他就对人说,他的妻回来了。”
听到这里,女又脸上浮现一丝异样,扶苏继续:“这个故事是我小时候宫里的姑姑说给我听的,那个姑姑是楚国人,说兰生自小外出谋生,赚了钱后接一家人去享福。后来我问她故事的结尾是什么,那姑姑叹了一口气道,那个姓兰的商人就是他的哥哥,家里都觉得他有些异常,可是只有在春天的时候才表现得极为明显,因为全家要靠他度日,也就隐忍了,直到有一天,姑姑发现那颗桃树的枝丫长到了邻居家的院子,兰生暴跳了起来,一向对那颗桃树爱护有加的他,竟然用刀劈断了桃树的树枝,口中还骂骂咧咧,自那次以后,兰生的情绪更加异常,说来也奇怪,桃树的树枝一次又一次的伸去了别的地方,不是长出了墙,就是长去了别人的院子。兰生终于被那颗桃树弄疯了,一怒之下砍断了那颗桃树,还将家里人砍死了,事情闹得挺大,官府的人都惊动了,后来,在那棵桃树下挖出了一具尸骨。”
第190章 风雪梧桐(2)()
女又啊的一声惊叫了出来。若有所思道:“那尸骨是谁?”
扶苏摇了摇头,道:“没人知道,后来兰生疯了,在押送的路上咬舌自尽。我猜,那尸骨,应该是真的桃花,那个兰生的妻。兰家,因兰生而兴起,也因兰生而没落,后来去过兰生家看过那株桃树的人,据说后来都梦见有个粉衣女子向他们道谢,故事到最后,以兰生的自尽而结束,那具尸骨,怕是,再也没人知道是谁。不过后来流言四起,说兰生害死了自己的妻,埋在桃树下,那桃树才会长势大好,我小的时候听姑姑提及,说,桃花吸了人的骨血,就会变成妖精,浓艳,且鲜红!就像现在的这颗一般。”
女又看着扶苏手中的桃花,道:“你说,这棵树下,有没有埋着尸骨?”
扶苏的话提醒了女又,扶苏道:“我不敢妄下断言,不过,我觉得可以一试。这就去叫人来挖开试试如何?”
女又道:“不必,现在就可以试试!”说罢,打开腰间的竹筒,拿出纳宝道人图,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小瓶子,扒开塞子,只看到瓶子里掉出了几只肥头肥脑的小肉虫,小肉虫从瓶子里掉了出来,落在地上,三下两下钻入泥土里。女又道:“这叫食尸虫,如果这地下真有尸骨,他们一定有反应!”
二人看着三只小肉虫钻进了土里,二人等待着他们的反应。刚进去不久,扶苏想说什么,就听到女又道:“你听,听到了什么?”
二人静下来一听,就听到好似狗啃骨头的声音,扶苏道:“这是什么声音?”
女又一脸凝重道:“这是食尸虫啃食尸骨的声音,也就是说,这土里,真的有尸骨!”
二人相视一眼。急匆匆的回到庙宇里,遣人挖开了那颗桃树下的土,本以为泥土翻开之后是会像扶苏说的那样,埋着一具尸骨,没想到,当泥土翻开,看到的是,大大小小,陈列在土里错落不齐的尸体,有的已经化为了白骨,有的,腐化成了一滩肉泥,不堪入目,女又不忍直视,扶苏搂着女又,女又把目光撇了过去。
本来是偷得浮生半日闲,一众人看到了尸骨之后却神情凝重,回去的路上,一个中年汉子,手里拿着家伙,忽然叫开了:“我在老家,曾经听人说,深山之中成了精的树林,进得去,出不来,难道,难道咱们要像那些白骨一样,长埋于此么?公子,公子你可得想想办法呀!”
随着那人的一嗓子,带来的随从纷纷口角了起来,此时,亦秋喝道:“瞎咋呼什么,你若是再大放厥词,当心公子发落了你!”
那人不依不饶,怒道:“现在咱们小命都不保了,你说该怎么办!”那人倒是将亦秋问住了,他也说不上来,此时千雨道:“大家放心吧,我家小姐已经有了计策,稍安勿躁,可不要自乱阵脚啊!”
扶苏看着女又,道:“你真的有办法么?”女又紧锁双眉,神情凝重的点了点头。
一转眼就到了夜里,破庙里升起了篝火,几个人围坐在篝火边,几人各怀心事,这时千寒忽然道:“有谁看见亦秋了么?用完晚饭才发现他不见了?”
众人左顾右盼,一个汉子道:“是呀,亦秋去哪儿了?”
这时另一个侍从道:“我刚才看到他一直在房里,会不会被今天那几具尸骨吓到了?那孩子声音挺大,年纪可不大。”
千寒道:“现在是非常时期,怎么能落单呢,我去找找他吧!”随后走入了后堂,随即一声尖叫响起,众人好似惊弓之鸟全都乍起围观,只见千寒跑了回来,道:“不好了,亦秋,亦秋从窗户逃走了!”
扶苏道:“不好,这孩子怎么如此鲁莽,外面伸手不见五指,万一出了事,该如何是好?”
女又也觉不妙,十几个随从开始骚乱起来,一个带头的说道:“亦秋走了,咱们也走吧,这鬼地方,我才不要待下去呢!”
说罢就像冲门而去,女又眼色一使,千雨千寒身形一晃,闪到了那汉子身前,两个瘦弱的女子面对一个彪形大汉,三下五除二就用绳结绑得和一团麻花一样,扶苏厉声道:“你们是我大秦的护卫队,怎如此经不起风浪,皇上派你们来是来保护本公子,遇事却这般不经用,罢了罢了,本公子有言在先,若今夜是谁敢踏出这庙门一步,就算你们不被山妖害死,本公子也留不得你们!”
扶苏平日里和颜悦色,此时生起气来却十分可怕,只听女又道:“千雨千寒,在此等候,我去去就来。”
女又想冲出去,手却被扶苏拉住了,扶苏道:“我和你去!”
“可是……”女又生怕扶苏有危险。
“走吧!”扶苏没有多说,首当其冲冲了出去。女又想了一会儿,紧随其后跟了出去。
夜里无星无月,初春寒凉,只感觉林子里一片阴森刺骨,女又点了一缕赤焰在空中,照亮前方的路,漫无目的,不知道该往何处寻找,扶苏着急的问女又,女又道:“无妨,这林子看来是久无人烟了,在这种地方,人的味道是尤为突出,在山野精怪看来,只要有人经过他们就能知道,现在,我也可以寻着味道找到他。”
二人向前走着,夜里辨不清方向,只觉得眼前无端多了许多树木,那些树木似乎很害怕女又的赤焰,赤焰当前,想要阻拦,却纷纷弹开了。走不过多久,绕过一个岔口,就听到一个男声的叫喊,扶苏道:“是亦秋!”
“走!”女又加紧脚步,眼前的树木来势汹汹,一波一波的向前阻拦,女又和扶苏被几棵树木围绕住,二人腹背受敌,远处又传来亦秋一声尖叫,扶苏着急,女又道:“扶苏,你护住脸!”扶苏嗯了一声,只见女又双手燃起烈焰,向树林挥去,火克木,眼见着枝条被烧起来了,树木传来女子的尖叫声,女又看着远处有人影攒动,心想若是再不救亦秋,恐怕要不好,这时,一条树枝像扶苏申去,女又没有留意,扶苏也不是等闲之辈,灵巧的躲闪开了,女又一回头,只觉得这些树精虽然功力不高,可是他们势单力孤占了下风。
女又叫道:“哪里来的山妖精怪,我乃朱雀宫少宫主,若是还不退散,休怪我烈焰无情!”
听到朱雀宫的时候,几个树妖倒是有些惊讶,可是仍旧未退,女又实在难忍,腾空而起,抓住一根枝条,火焰传了过去,但听到啊的一声,燃火的树枝跌落,那树妖闪退开了,后来,女又再想去抓别的树妖,树妖纷纷闪退,只见闪退出一个出口,二人从出口冲了出去,看到远处有几个女子围着亦秋,女又道:“错不了,这几个人就是昨夜我见到的几个妖精!”
“他们要对亦秋做什么?”扶苏看到一个紫衣女子身后跟着几个紫衣女子在追赶着亦秋,亦秋一个趔趄跌倒在地,当他们逼近亦秋的时候,亦秋害怕极了,这时,女又二人和亦秋还有一段距离,女又大喊:“快些住手!”
那群妖精哪里顾得了她,不但没有停止对亦秋的迫害,反倒更加迅速起来,这时那为首的紫衣女子回头看了一眼女又,一声令下,身后几个女子忽然不见了,挡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排密实的梧桐树,树与树之间还有结网。女又知道那女子要对亦秋下手,哪里还顾得了许多,摇身一变,变成火凤,背负扶苏,越过梧桐,那群山妖没有想到女又会如此轻易就越过了自己,待女又停在梧桐之上,再一寻找,却不见了亦秋的踪迹,心道不好,这时看到远处一颗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