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的执念,才不会断了活着的念头,我也是靠着这些许的执着,才能将我的不死念嫁入他们体内,当年你因为心中对天庭怨恨过深,我才能够用不死念控制你,你才能成为不死身,可是现在的菁儿,可谓是无欲无求,就连对伯桑那一点点的爱恨,也尽数放下了。或许,你不带他去见伯桑,让她说不出自己的肺腑之言,可能还有些用,现在嘛……恐怕只能试试……”
三途低头看着菁儿,朱砂的血液,划过她惨白的面庞,滴落下去。三途道:“是我害了她么?”
朱砂摇摇头,道:“不,也许,适得其反,如果不是你,她也放不下自己心中的那点执着。你难道不想知道,她和伯桑的那点渊源么?”
三途愣了,道:“对呀,为什么?若说是情爱,菁儿如此为伯桑,不求任何回报,似乎于理不合。”
朱砂道:“说起来,和你也有些关系,那个时候,也许你还没生,就连伯桑,也不过是个幼童,那个时候,天地之间,还没有仙一说,只有神人鬼妖魔。菁儿生于南海天地之初的一缕琼光之中,天性纯良,不卑不亢,嫉恶如仇,最重要的一点,不似你后来见到的如此懦弱,那时的她,曾号令五十万水师,与魔族抗衡,一曲鲛歌,可令魔族湮灭,只是那时,菁儿不过是一个部将,她隶属西王母管辖。”
“为何我从来没听你说过?”三途问。
朱砂叹了一声,洞中暗涌拍打,似乎有些激动。朱砂看了一眼,继续道:“有什么好说的,都是些过去的事,当年天帝对你神龙伯氏一族心存忌惮你是知道的,你不知道的是,天帝想尽了办法除掉伯龙氏,你的八哥伯忏。”说罢,一声巨响,一个大浪拍起,好似诉说着怒气。二人同时看了一眼那被巨浪拍打的石柱,已经碎裂,渐渐滑落到水中。
“八哥?”三途愣道:“这和八哥有什么关系?”
“你恐怕,从来没见过你的八哥吧?”朱砂问,三途点点头,朱砂又道:“如果我没有记错,那个时候你要么是还未出世,要么,就还是个婴儿。那个时候,伯桑和伯忏相当要好。伯桑只比伯忏大一岁,那个时候,七郎伯桑,八郎伯忏,九娘伯娘,在天庭伯龙氏之中,显得尤为刺眼,我之所以用了刺眼,这个词,是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早被天帝盯在眼里,恨在心里。作为兄长,他们的哥哥也曾经劝阻,可是,那个时候的三兄妹只不过是些孩童,哪里知道厉害。直到你的九哥,因贪玩,取下了昆仑山常年不息的昆山赤焰,传说昆山之下藏有巨兽,全靠那赤焰镇压,是不是真的我不得而知,只是你的八哥因为这件事,被天帝用刑龙罚,抽了龙筋,碎了龙骨,龙身犹在,下落不明,龙鳞犹存,便是现在你我看到这洞中的点点磷光!”说罢,二人抬头看了一眼山洞,这时山洞中传来了幼童的哭泣,道:“朱娘娘,求你,莫要再提。”
“八哥!这是真的么?”三途怒道。
那声音没有再说话,三途怒而转向朱砂,朱砂道:“伯忏落难之时,伯桑和伯娘也曾在天帝面前苦苦哀求,无济于事倒也罢了,他们的苦苦哀求换来的,是伯忏更重的刑罚,天帝要他永世不得浮于地表,做一条永远生活在地下的地河暗涌。”
朱砂说罢,好似听到了幼童的哭泣,朱砂道:“伯忏,你可还记得,在天庭见我之时,你和我说什么么?你说,伯龙氏才是天庭的主宰,我当时就捂住了你的嘴,你还反咬了我一口,殊不知,你这点滴,早就被他人恨在心中,你当时是无知也好,炫耀也罢,今日苦果尽然是太重,只因前尘太苦,伯忏,想你十个兄妹,哪一个不是下场凄凉,你切莫再要哀伤也就是了。”
“娘娘说得极是!伯忏知道。”那幼童的声音又说道。
三途问:“这和菁儿有何关系?”
朱砂看了一眼菁儿,道:“因为你八哥的事,伯桑想起了菁儿,伯桑求菁儿在王母和天帝面前多美言几句,菁儿应允,可是后来……”
“后来如何?”三途问。
“后来王母答应菁儿说服天帝,菁儿便被派到极北之地剿灭魔族,回来的时候,伯忏已被贬为暗涌,而伯桑因此,变得杯弓蛇影,妄自菲薄,已然不是当初那个开朗阳光的少年。他再也认不出菁儿,菁儿觉得,伯桑会变得如此,和她有莫大的关系,菁儿从来没有应允过别人什么,只那一次,就让她,万劫不复。为了弥补神龙伯氏,后来伯娘落难,菁儿为了换伯娘一个人形龙身,不惜舍弃自由之身,入了诡帝嫏桥,只是这一切,伯桑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了。说到底,我始终不觉得,菁儿对伯桑有什么撕心裂肺的爱恋,听她说,她曾救过伯桑三次,第一次,在嫏桥之中让伯桑免于灰飞烟灭,第二次,在伯桑刑龙罚之后的悉心照料,而这第三次,则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也许只有这样,她才会觉得,不再欠伯桑什么了。”
三途没有再说什么,二人都看着冰棺之中的菁儿,久久不肯离开。溶洞之中,只留下暗涌反复拍打的声音。
翌日清晨,赵政受了惊吓,迟迟未醒,朝野急做一团。
而这时,朱砂来到狱中,三途扶着朱砂,跟在三途后面的是清夫人,此时的邹潜早已不知去向。
狱中的一个长着四角鱼头蛇身人足的怪物被铁链拴在铁柱上。仔细一看,那怪物的双手,生出了蹼,一颗人头早已不是人样,生着四个角状物,嘴角裂到耳根,双眼似兽,暴突在眼眶外,此时听到响动,猛然睁开双眼,见到是朱砂,鼻子里喷着雾气,发散出恶臭。
“是你!”那怪物怒道。
此人正是游龙子,只见一旁的阿兰拿出一面铜镜放到游龙子面前,他见到此时自己的摸样,气得青经暴起,挣扎着铁链。朱砂和三途二人只觉得满腹的怒气,看着眼前异兽就想到菁儿惨死的异状,三途正想说什么,朱砂却道:“你当时筹谋之时,可想到过今日的下场?你不过是区区凡人肉身,懂得些丹方术数,也不是名师名门,到底是谁给你的胆子,叫你与我作对?”朱砂说罢看了一眼身后的清,清不敢出声。
游龙子的鼻孔里喷着气,冷哼了一声,道:“是我自己不自量力,与人无尤,既然落到你手里,还有何话说。要杀要剐,尽管来吧!”
朱砂冷道:“要杀要剐?怎能平我心之怒?你不就是想长生不老么?我成全你也就是了!”三途急道:“你要做什么?”
朱砂划破中指,蘸血在游龙子的额头画了一个符咒,随即双手一挥,两旁的刑具,一种叫铁钩的刑具落在朱砂手中,朱砂只嫌太轻,在铁钩上写下符咒,重重的刺穿了游龙子的胸膛,锁住了他的琵琶骨。瞬间,皮肉连同铁钩竟然好似结合了一般,只听到游龙子一声惨叫。咒骂道:“恶妇。”
“你收他入了山门么?”三途道。
“放心,我不死神门下,不收如此恶徒。我在他眉心写下的是长生咒,保他一条性命还是可以的,清,过后,你将这厮投入北海,再在他的琵琶骨上锁上精钢锁链,我要他今生今世,只能在海中做一头样貌丑陋的鲛人,若是你有幸,被人捞起,剜心烹煮,还可以早日解脱,不然,有我朱砂的一天,他就永生永世上不了岸,有口不能言,有手不能书,拖着你的重枷,生生世世做我的奴隶吧!”朱砂说罢,扭头便走了,阿兰紧随其后。只见游龙子用力的挣扎着,只听到锁链与铁柱撞击的声音,游龙子怒道:“毒妇,你好狠的心……”游龙子刚说两句,就觉得呼吸困难,再看他的腮帮已经像鲛人一样裂开了几条缝,变得和鱼鳃一样的东西,他再想说什么,开始模糊不清。
三途道:“朱砂亲自落下的咒,可不是常人能解的,你有今日,完全是你咎由自取,也是某些人痴心妄想的后果,极北之地寒冰无比,你在海中拖着枷锁,我仿佛已经能想到,你日夜痛苦的样子了,清儿,你师傅交代你的事,还是快些去做吧,晚了一刻,他便多痛苦一分,你看他现在的样子,似乎已经不能呼吸了!”
清抬起头,见游龙子的腮帮子已经鼓了起来,涨红的脸,就像那要死的鱼脱离了水,上了岸一般,清心中痛苦,想着朱砂狠辣的手段,咬着牙,点了点头,道:“三叔放心,清儿……清儿谨遵师傅法令。”
三途冷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朱砂的报复,远没有结束。
朱砂没有回到衔岚殿,而是去了竹姬的吉昌苑,竹姬的院子里还飘散着丹药的香味,旁边的炼丹房依旧人来人往,只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了道士,只是一群太监们进进出出在打扫着丹房。朱砂根本不想去感叹物是人非,而是径直走到屋子里,看到屋子里挂着白布,摆着灵堂。朱砂想起来,事发昨天,赵政到现在也没醒来,根本来不及处理竹姬的身后事以及竹姬的两个女儿,朱砂再一看,只看到地上跪着两个小孩,大的约莫十来岁岁的样子,小的只有三四岁,朱砂依旧是一身通红,走入内堂的时候气势汹汹。
几个宫人裹着素衣绢布,两个小孩披麻戴孝,小的在地上玩布娃娃,大的那个跪在地上抽泣,听到有人进来,回头一看,朱砂看到那个大的女孩回头看了她一眼,脸上挂着泪,发现是她以后,声嘶力竭的哭着喊着冲了过来,朱砂身边的太监拦住了她,几个竹姬之前的的宫人在劝着,一个年长的婆子道:“公主啊,娘娘新丧,莫要在她灵前生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听老婆子的话,罢了吧!”
那姑娘哭着道:“王妈,若不是这个女人,我娘怎么会死!都是这个毒妇,害死了我娘,我要给我娘讨个公道。”那姑娘挣脱了太监,继续向朱砂冲来。
朱砂试了一个眼色,阿兰迎了上去,三两下就制服了那小妮子,屋子里的宫人们都跪下了,老婆子道:“娘娘息怒,阳滋子熙二位公主年幼丧母,冲撞了娘娘,娘娘大人大量,莫要见怪,老婆子给娘娘跪下了!”几个宫人纷纷下跪磕头,原来,那个大的女孩叫阳滋,小的叫子熙,朱砂看了一眼那个在地上玩娃娃的女孩,涉世未深,什么都不懂,又看了一眼那个被阿兰制服的阳滋,冷哼了一声,绕过他们,走到灵堂前,看着灵堂上摆着一应俱全的祭品,排位上写着慈母谁谁云云,没来得及仔细看,就坐到了主坐上。
只听那阳滋公主又扯着嗓子喊道:“毒妇,那是你能坐的地方么?快给我滚下来。”
“年纪不大,嘴巴倒是不饶人,须知,你这张嘴,会给你惹多少祸!”朱砂道。朱砂刚说罢,阿兰左脚一蹬,蹬在阳滋后膝,道:“还不给娘娘跪下!”阳滋吃痛,只听咚的一声,被阿兰牢牢的按在了地上。阳滋又道:“你们合谋害死我娘,现在又如此迫我,有本事就将我们姐妹杀了,否则,我阳滋,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朱砂微微一笑,道:“这就是竹姬教出来的好女儿,很好!还知道替母报仇,可是,害死你娘的,明明是那妖道,并非是我,你要寻仇,也该去他那寻,不过,他已经被我投入北海之中,也替你的娘亲报了仇,你就不必谢我了!”
第189章 风雪梧桐(1)()
众人在雷雨之后精神百倍,女又也睡意全无,出来骑着马,沿路欣赏着道路两旁的风景,车队继续向前走着,一路泥泞,十分难行,果然,刚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几人就来到了一大片的梧桐,梧桐映衬着夕阳,也不知道哪里吹来一阵寒风,女又打了个冷战。女又仔细一看,一条道路两边,一边是梧桐,而另一边是桃花,桃花离他们约莫还有两里左右的脚程,怪不得方才闻到的味道那么特殊,像是梧桐,却还有别的花香。此时女又也觉得奇怪,再一看,梧桐已经提前开好了花,这一点让女又颇为不解。
“怎么了?”扶苏在一旁问着。
女又皱着眉,道:“觉得十分奇怪,说不出来的感觉。”
“天快黑了,别想那么多吧,我们还是先找地方落脚。”扶苏又道,只见扶苏动作麻利,分派下去,手下们纷纷出去找露宿的地方。
最后,车队在一间荒废的庙宇中落脚,庙宇处于山路的另一头,奇怪的是,正巧,一头是桃林,一头是梧桐,庙宇不大,似乎里面的信徒刚遗弃不久,东西都还很新,一路走来,从泥泞到干爽,似乎在这一边并没有太大的雨水落下。却还是有很多花瓣因为疾风的摧残掉落了下来。
女又感觉自己的鼻子快被两种花的味道堵住了,此时此刻,已经分不清到底自己是身在何处。女又走入庙宇之中,看到庙宇里供奉的是一尊女子的石像,石像栩栩如生,面目慈善,发梳高髻,美目微闭,嘴角上扬,女又看着那尊石像心里不知怎么的,想起了金羽。
日头似乎被定在天边,留下一丝昏暗的光,天空像血一样,花林映衬着斜阳,出奇的安静,一行人各安其职,有的生火做饭,有的铺床叠被,女又站在庙口,看着落日,心事重重,扶苏走了过来,问:“在想什么?”
女又道:“梧桐,本是我最喜欢的,可是此时看到他们提早了将近两月胜放,我却丝毫感觉不到快意,扶苏,你看那林子。”扶苏顺着女又手指的方向,也觉着不适,背后一股寒意升了上来,扭过头,看看另一边的桃林,感觉更浓烈了。道:“现在,按理说,桃花已快败了,可是这桃林依旧开得正好,难道,南方的水土,养出来的花,和咱们平日见的略有不同。”
女又蹙眉不语,心里忐忑,说不出意味来,又不想扶苏多分心,索性拉着扶苏走了。
一众人用完晚饭,围着火说了些心事,也就睡去了,庙宇里的东西倒是还很新,似乎还有人用着,女又和两个丫头在一间大房里安寝,两个丫头伺候女又梳洗,女又不愿,和衣睡下。两个丫头知道,自从出了那档子事以后,女又整天闷闷不乐,早已不在是当初那个爱说爱笑的小姐了,只是说不得劝不得,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夜里,女又耳边响起了女子的说话声,起初以为是梦魇,后来竟然睁开了眼,想着醒了为何还能听见,女又不敢高声,轻轻推醒了两个丫头,两个丫头也是石中玉幻化的妖灵,自然明白,千雨道:“小姐,这气味,很熟悉啊!”
“这两片花林看着就诡异,进来就觉得凉飕飕的,心道莫不是又入了什么妖精的结界。”女又三人趴在窗户上看着屋外低声道。千寒道:“小姐,莫不是你真说中了!”千寒语带惊讶,指着远处,本来无星无月的夜晚是什么也瞧不见,女又顺着千寒指的方向一看,竟然看到一个穿着淡紫色衣裳的女子和一个穿着粉色衣裳的女子在林中踢球,女又眼神好,距离虽然远,她却看到,那阴森处不止有两个女子,一数尽然有七八个。女又看着他们不做声,千雨道:“你惊什么,那些小妖,小姐还放在眼里么?过去打发了也就是了。”
女又道:“人家又没惹咱们,何必断了别人的命脉,回去睡吧,明日还要早起赶路呢!”女又说罢回屋睡去,两个丫头看着牙痒痒,这时,一个紫衣女子冲他们那个方向得意的笑了一下,这一幕,女又没看到,可是却被两个丫头记在了心里,千雨不悦,千寒拉住了她,千寒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别搭理她们。”两个丫头也进了房。
翌日,风和日丽,是个好日子,车队装载好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