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形图商讨战略。
盗梦猴坐在椅子上,用一根细长的铅笔指着说:“铁耙号现在位于内格罗河中游,这里是焰鬃部落的东北边界,若想避开那些密密麻麻的隐蔽陷阱和重兵埋伏,只有从这个位置做切入点。”说着,他在图纸上重重圈出一个点。
苍图质疑说:“为什么是这里?咱们放弃了丛林路径,却要在一片沼泽地横穿?”
铁胡子船长也表示同样的质疑,他捋着红胡子说:“这些沼泽就像魔鬼的嘴巴,稍不走运就会被吞下去吃掉。咱们的侦察小组,经受不起这种损兵折将的代价。”
盗梦猴无奈地摆着手说:“就因为那里是死亡三角——魔鬼沼泽,焰鬃部落才无法在该区域布防。这片望不到尽头的泥泞,不仅深藏着蜂窝洞似的无底深坑,上面更是长满了腰高的水草,人走在里面就像被漂浮起来,根本看不清脚下会踩到什么该死的东西。当初三骨龙控制焰鬃部落时,我曾去视察过魔鬼沼泽,并试图在那里布防。可等我到了之后,才彻底明白,那里不仅各种蚊蝇毒虫蔽日遮天,更是大蟒蛇繁殖生息的王国。那些水桶粗的森蚺,多在十几米长,一团团的盘在泥窝里,普通人看一眼就吓得两腿走不了路。所以,最好派几个胆大的水手前行。”
“再没别的路了吗?”苍图皱着眉头问。
“想想吧,仔细想想,兴许有比这该死的沼泽要好一点的路径呢?”铁胡子船长也觉得不妥,要盗梦猴再想出另外一条隐蔽的路径。
“这是不可能的!疯瞳扑克已经占领了焰鬃部落的话,原来的路卡和哨所,肯定会彻底更换,各处陷阱和埋伏,更要重新部署。别忘记了,咱们这艘大船上有内鬼,说不定疯瞳扑克那些人已经收到消息,现在就做好了截杀我们的准备!除了魔鬼沼泽,再无其它更安全的路径直通焰鬃部落了。”盗梦猴的坚决表态,最终让老船长和苍图打定了主意。
当天夜里,郎奴博备好了穿越魔鬼沼泽的一切应用之物,铁胡子船长亲自挑出十个身强力壮、胆子又大的水手,让他们跟随苍图和杂佛一起,分别登上两艘脱离开母船的小快艇。
皮基卡和桑丘司也被选中了,他俩分别是两个侦察小组的机枪主射手,其余水手抬着辎重,由苍图和杂佛各带一组。
临行前,老船长站在甲板上,豪情万丈地鼓舞着士气:“勇敢的水手们,去打开财富的大门吧!黄金白银的时代,没有被我们赶上,但是今天,上帝把数万颗宝石撒在我们面前,只有傻瓜才会心甘情愿让给别人。去吧,勇士们,你的未来就在那一颗颗宝石里,谁若阻挡了我们的路,就把他毫不留情地踩碎。等你们好消息,祝马到成功!”
两艘小游艇在滚滚泥黄的河道上,被探照灯护送了一小段距离,很快消失在漆黑的雨林深处。
唐休和昆帕帕本来也想和苍图一起去,但船长坚决否定了他俩,并告诉说苍图等人是去侦察,不是去打仗。他俩这才变得安静下来,协助郎奴博一起管理铁耙号上的闲杂事务。
花梨纱像米莎一样,突然痴傻了好几天,自从她拿到母亲遗留的项链,见到水手就苦苦央求,问他们谁见过自己的母亲,她是否还活在这个世上。
格鲁尔起过一次色心,谎称自己知道项链的秘密,以图骗花梨纱跟他上床。结果可想而已,差点没被皮鞭活活打死。直到他浑身皮肤像烧焦的树叶全翻卷起来,意识恍惚地满口胡话,船长才没再怀疑这个黑人水手。
小游艇将马达功率开到最小,这里已经距离焰鬃部落很近。苍图背着步枪,忧心忡忡。铁胡子船长把唐休几个人留在船长,目的就是防范他半路逃跑。
杂佛在后面一艘小快艇上,也已经不打算半路潜逃了。在这几天里,铁胡子船长曾单独与他谈了一次话,承诺完成这次任务之后,给他两千五百颗宝石和一艘小游艇。
雨水哗哗浇灌,闪电横扫夜空。两艘小游艇在偏离支流河道的雨林中左穿右渡、起伏颠簸,直到天空蒙蒙亮的时候,众人才在一片浅滩树林里停下。
苍图命令几个水手,快速砍了很多树枝,将两艘小快艇遮盖严实,以防被远处某个敌人发现不明船只。
然后,一行人背起包裹行李,开始淌着林子里齐腰的河水,朝西南方向走去。几个肌肉发达的大个子水手扛着机枪,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后面,皮基卡连续摔倒两次,吐着嘴里的泥沙骂骂咧咧:“他妈的,这鬼地方!老子还从来没这么狼狈过。”
桑丘司提醒说:“嗨!小心着点,别淌起那么大水花,当心鳄鱼咬你一口,下辈子离不开拐杖。”
苍图抡着朴刀,在前面引领路线,透过一层层树林,盗梦猴先前所说的魔鬼沼泽,迟迟看不到踪迹,这不由加重了几个人紧张的心情。
第六十四章 惊险林泽地
没人喜欢在这里跋涉,一眼望去到处是水,根本看不见水下倒底有什么。水淹没了这些高个子冒险者的大腿,膝盖下面又多是些磕磕绊绊的树枝,双脚很难保持直线行进。为了行进安全,苍图必须时刻注意区分,哪些是雨水击打起来的水泡,而哪些又是从水里冒上来的气泡。
由于长期在东南亚丛林服役,苍图很清楚,大颌鳄鱼极可能就藏在附近某个地方,它们有时连招呼都不打,直接就张开血盆大嘴迎面扑上来。
值得庆幸的是,皮基卡不是领队。铁胡子船长似乎看走了眼,这个大个子水手,并不是什么胆子够壮的家伙,他总在承受不住如履薄冰的危险刺激时,嘟囔些摇动军心的抱怨:“嗨,桑丘司,你还好吗?我听说在大沼泽里,有上百万条鳄鱼。咱们现在就像摆在祭桌上的小羊,指不定多会儿就被他妈的咬碎了。”
“够了皮基卡,咱们的老二还泡在水里,你现在可别跟我说这些,我感觉糟糕透了。这见鬼的地方!”桑丘司脸色有些惨白,一点开玩笑的心情也没有。
四周林木宛如草丛般茂密,整个就是一片怪异凶险、极易令人迷失的荒原景象。任何一个方向看去,完全都是一模一样。走在前面的苍图,被弄得有点晕头转向,不由停下了脚步。
杂佛赶上来问:“怎么了?地形图不对吗?”
苍图不语,眼睛巡视着四周,点了点头。
杂佛叹息一声,骂道:“盗梦猴这个混蛋,真该把他一起带来。这里哪是他妈的沼泽,分明是一片林泽。你瞧这些树木,足足有十二米高。咱们现在就像被大水冲垮了的蚂蚁,做着没头没脑的挣扎。”
“没办法!雨水下得太大了。这棵白蜡树看上去蛮结实,爬上去看看,找一块水浅的地面走。”
杂佛收起步枪,背靠在白蜡树干上,将两只靴子上的鞋带绑在一起,快速跳了上去。他就像跪骑在马脖子上的矫健骑手,利用勒紧在湿滑树干上的鞋带的摩擦力,三两下就攀上树梢。
“天边都消失了。到处都是柏树和水栎树,没干燥的地方可去。”抱在树顶上的杂费,丧气地说着。
“看不到松树吗?用望远镜仔细瞧瞧。”苍图在树下说。
杂佛无奈地摇着头,只好又把水漉漉的望远镜放回眼睛上。
皮基卡擦着额头上被雨水浇湿下来的头发,咧着大嘴问桑丘司:“他找松树干什么?我们是来捉松鼠的吗?——混蛋!”
桑丘司鄙夷地瞪着满腹牢骚的皮基卡,毫不吝惜地指责他说:“你这个倒霉鬼,平时在船上,早就提醒过你,多看些生存手记,少捧着色情杂志不放,现在傻眼了吧!听着,松树喜欢长在干燥的地方,咱们应该往那里走,虽然到处都是积水,但我不喜欢总把老二泡在下面,给什么东西咬上他妈的一口。”
杂佛爬下树林,焦虑地对苍图说:“雨水掩盖了一切路径,这片林泽地简直就像迷宫,咱们可经不起浪费体力。”
苍图没再说什么,拿过一个军用水壶,拧开盖子哗哗倾倒起来。
后面的水手们,都吃惊地望着他,皮基卡作为机枪主射手,什么事都爱多嘴。“喂?你疯了吗?那是咱们从船上带来的体能用水,把它倒干净了喝什么啊?”
苍图不理会皮基卡的叫嚷,他砍了一根白蜡木棍,笔直地插进泥水里,然后把漂浮的空水壶用绳子绑在上面。他让大家原地休息,半小时后继续赶路。
桑丘司捡了一根腕粗的木棍,搭在几棵挤在一起的树杈子上,然后把机枪和屁股一齐压了上去。皮基卡想偷懒,扒拉着桑丘司给他挪地方,自己也要坐上去休息。
“走开!你这条可怜的咸鱼,别和我争地方。”桑丘司一点也不示弱,推搡着拼命往他身上爬的皮基卡。
“行行好吧!让我和你坐一会儿,我可不想跟那两个装模作样的家伙聊天。”皮基卡央求着同伴给他让位置,但那根木杆根本承重不了两个大男人。
两个不着调的水手争执不休。突然,皮基卡像故意使诈似的,满脸惊愕地指着桑丘司身后。“嗨!你后面,你瞧啊!气泡,一连串的气泡。快下来!有鳄鱼过来了!”
桑丘司像看穿了他的把戏,满不在乎地笑着扭过脸去,飘满落叶和泥浆的水面上,果然有一串气泡在汩汩冒上来。
“哼哼!你这个白痴!想骗得了我吗,那是沼气泡。别磨蹭了,快点自己去找地方搭窝吧,当心鳄鱼真得会……”
桑丘司话未说完,就听得哗啦一声水响,一股强大气流夹杂水点直冲在后背上。
“砰,砰砰,砰砰砰!”也不知道苍图是在何时注意到了这种危险,站起在横搭出来的木棍上,用步枪快速激烈地打了过来。
皮基卡虽然嘴巴爱唠叨,可却有一身的牛劲儿和良好的反应能力,眼看一条三米多长的凯门鳄,瞪着猫一样的黄眼珠,张大嘴巴猛窜过来,就一把揪住桑丘司的衣领,摔沙袋似的将他扔开出去,自己也顺势闪在树干后面,防止被鳄鱼咬中。
随着桑丘司被摔出噗通一声水响,凶猛蹿跳起来的凯门鳄,脖子和脊背上连中数枪,崩碎的鳞片和血浆四下飞溅,大大削减了冲击惯性,最后整只大脑袋像**似的挂在树杈上。其余水手惊慌不已,赶忙抓上步枪站立起来。
“好了,节约子弹!咱们不是来杀鳄鱼的!”杂佛制止了其他人的后继射击。那条受伤的大鳄鱼,这才得以脱身,扭着尾巴仓惶逃跑了。
桑丘司满脸泥汤,捂着摔疼的腰,吐着嘴里苦涩的树叶子,叫苦连天地从水里站了起来。
这一场虚惊,并没令皮基卡良心发现,他捂着几乎要笑疼得肚子,对狼狈不堪的桑丘司嘲讽不已。
“嘿嘿,哈哈,沼气泡?你这个倒霉的笨蛋,把自己的屁股和老二搭建在了鳄鱼的鼻子上。若不是今天走运,这两样东西全给它吃去了。”
桑丘司疼得嘴唇发青,不仅毫不感谢皮基卡救他,反而气急败坏地臭骂:“呃啊!你这个白痴……这水里全是木头,我的腰都要被你摔断了。”
其余水手一片哄笑,每个人内心紧张惊悚的气氛,顿时消退大半。苍图看了看漂着的空水壶,已经拉直成一条线,便对众人说:“咱们走吧!这雨水有时也会帮我们指路。”
杂佛也鼓舞着喊起来:“水往低处流,咱们往高处走。都打起精神来,很快就会看到自己的双脚了。”
第六十五章 碎骨之河
大家逆着水流行进,忌于刚才的惊险,苍图命令每人砍一根树枝,尽力搞出水花,让附近的鳄鱼知道有人来了。这样它们就不会基于自卫而轻易发动攻击。
地势逐渐增高,膝盖已经可以露出水面,水手们很兴奋,庆幸这次冒险探路中有两位经验丰富的领队。摸索到林泽地边缘时,前方出现了一片开阔地,好多飓风刮倒的树,有的腐败多年,有的是新近折断。潮湿的锯齿草,足有成人高度,像浓密的芦苇荡一样,严严实实地覆盖在要穿行的路途上。
为了不被草叶子划破脸颊,每个人横推着木棍缓缓往里钻。杂佛提醒大家,如果有谁不小心陷入泥坑,不可蛮力挣扎,要用手里的木棍刮住胸前的泥浆,把臀部一点点拔出来,然后匍匐越过死神家的门口。
苍图在一棵粗大的栎树跟前蹲下,上面赫然有一只三公分深的新鲜爪印。水手们都很害怕,担心巨蟒和毒蛇的同时,又蒙上了一层对黑熊的恐惧。
杂佛鼓励众人说:“嗨!伙计们,不要像个娘儿们一样满脸挂着恐慌。我也讨厌从这里经过,但至少我们不会遭遇土著的陷阱与埋伏。”
一行人再也没有谁说笑,更顾不上抱怨,谨慎小心地在沼泽地里穿行。倒霉的水手皮基卡,有好几次陷入泥潭,又被同伴拉上来,不住嘴地咒骂污泥里有虫子叮咬了他;另外几个水手憋着怨气,一路上打死了十几条盘在草丛里取暖的毒蛇。
为了洗涮险些被鳄鱼咬去老二的耻辱,桑丘司总在寻找机会,向同伴们卖弄他的学问。他告诉众人说,不要见了蛇就害怕,要认清蛇皮上的花纹。比如红黄相间那种,肯定是鬼见愁,带剧毒的;而红黑相间的,则是可以握手的朋友。
为了证明自己的言论,这个爱面子的家伙,甚至亲手抓了一条细小的猩红皇帝蛇,缠绕在脖子上装酷。
临近中午时分,持续的降雨终于迎来了第一次间歇性放晴。快被阴云遮得发霉了的太阳,一改昔日的爆烈,暖融融地照射在大地上。水手们欢呼、傻笑,有的甚至对着太阳撒尿。
苍图打开地形图看了看,确定大家已经到了沼泽腹地。四周全是灌木和锯齿草,每次展放视野,都要爬上较高的柏树。脚下蒸发起来的腥臭潮湿的淤泥气味,令人胸中积压着一股恶心,大家各自服用了抗过敏药片,稍事休息之后,继续朝焰鬃部落的方向行进。只要路上不出岔子,估计黄昏之前就可以看到那些土人的建筑物了。
然而,魔鬼沼泽似乎从不肯对任何一个想要经过它的人类仁慈,令人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由于日照升温,大多数蛰伏的冷血动物,渐渐活跃起来,开始从泥沼和植物下拱出来接收能量。
也不知道是盗梦猴在描绘地形图时遗漏了什么,还是众人走偏了路线,就在距离焰鬃部落设防领地近六公里的地方,一条百米宽的泥黄色大河,宛如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将南北通道截然分割两半。大家只好使用带来的橡皮筏渡河。水手们忐忑不安地坐在上面,彼此拉紧绳索,防止被湍急的水流冲散。
飘满腐败树叶的河面,宛如一条饥饿而贪婪的舌头,三艘缓缓漂游的小皮筏,好容易驶到河中央时,却突然像被粘在浆糊上面,一动也动不得了。
“嗯?难道托底了?真见鬼!这是什么河!”长着两条大长腿的水手:费尔诺,一向是个好奇心很重的家伙,他坐在中间的橡皮筏里,用屁股颠了颠,感觉下面很像一层浅浅的陆地,便拿起手里的木棍,往船舷外面捅了捅,硬邦邦的手感,似乎进一步印证了他的猜测。
这个身高足有一百九十五公分的长腿水手,一步跨出了皮筏,直挺挺地站在水面上。苍图扭过脸来的时候,每个人都正吃惊地瞧着费尔诺。这家伙手舞足蹈、咯咯发笑,一边用脚踢踏着水面,一边用木棍不住往地上戳。
“嘿嘿!咱们已经靠岸了,还愣着干什么?都下来吧,咱们得像狗拉撬一样拖着船过河了。”
苍图眨了几下眼睛,有些不明所以,也拿木棍往皮筏外面捅了捅。可就这一下,他心里咯噔一沉,其实大家仍漂在深深的河水上面。
可是,没等他张口命令费尔诺,赶紧回到小皮筏里面去,就猛地感觉到一股沉闷巨大像地震一样的波动。再看比手划脚的费尔诺,仿佛是突然踏空,大半身子犹如被咬钩的鱼漂,猛地缩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