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想掌握这个把柄,日后让昆帕帕去揭发卡萨卡。
可是杂佛接下来的回答,却令唐休感到沮丧。
杂佛说:“在雾鬃部落里,还有许多像卡萨卡这样的家伙,他们仰仗着自己是部落勇士,有一定的特权,就变着法子去囚笼里偷走女奴隶,然后私卖出去。酋长和巫师们,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真若惩罚了卡萨卡这样的勇士,还拿谁去为他们打仗?”
唐休更是惊讶,他又问道:“那些掳来的女土著,不是说为了给部落繁衍兵丁吗?让强壮的勇士去那里受孕,以便壮大兵源,兴盛部落。”
杂佛冷笑道:“哼哼,你倒蛮是天真的可爱!竟信那些愚弄人的鬼话。所谓繁衍兵丁,壮大部落,其实不过一种谎言。他们真正的目的,是要把淫乐特权垄断在某个阶层,诱惑每一个土著人都想成为勇士,一次维护酋长集团的武装势力。咱们刚才在洼地上,杀死的那几个土著勇士,既蠢笨又迟钝,十个他们也不敌卡萨卡一人。可是,因为他们是酋长的嫡系后代,或者是巫师们的子孙,所以也被授予勇士封号,分羹到了享受女奴、纵欲淫乐的权力。在雾鬃部落里,巫师服务于酋长,操控着整个部落族群的文化和思想,把复仇和战争神圣化的同时,也阉割掉了族人对个人存在的意识。”
“唉!昆帕帕这个孩子真是可怜,还有他那个年幼的妹妹……”花梨莎睡在唐休腿上,竟不知何时醒来,听到杂佛和唐休的对话,却也轻轻搭上了一句,语气中带着无限凄婉。
“你再睡会儿吧,天亮咱们就可以上大船了。”唐休见花梨莎醒来,而且没有经过一场痛哭,就令自己恢复了平静,唐休心里自然高兴极了。
作为一个普通女人,一个既爱惜自己清白,又爱惜自己贞洁的女人,在受了极大伤害之后,能够在这情况下不哭不闹,真是令唐休由衷的敬佩这种坚强和毅力。
尼克搂着仍在昏迷的米莎,排山倒海一般呜咽起来。五年了,他终于又能和米莎在一起,只是米莎已经感受不出他的爱。
花梨莎看了唐休一眼,似乎唐休背她在丛林穿行时,她就知道唐休为她吃了不少苦。唐休的脸有些红红的,好在月色笼罩着一切。
苍图在最前面划着领头的扁舟,回头瞅一眼尼克,见他丢开了手里的木浆,搂着米莎倾诉伤心,便没冷然地敦促道:“尼克,能在野蛮部落挣扎五年,你也算个男子汉了。但现在,你可不是坐在火车!赶紧划船,否则我就把绳子砍断,丢下你和你老婆,让你哭个痛快!”
尼克赶紧擦拭掉眼泪,又高兴了起来,抓起木浆使劲划水。此时此刻,带着妻子远离身后的丛林,比他的眼泪更切实际。
花梨莎在月色下端详了苍图的背影一眼,苍图似乎对她的醒来毫不在意。这令一个刚刚受了那种伤害的女人,不免有些心底发凉。连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苍图突然用家乡话对唐休说:“等天亮了以后,你可要打起精神,杂佛这个家伙,也不是省油的灯。咱们还不太熟悉此人的性格和底细,所有的远虑近忧都得提防着。”
在这片野蛮凶险的丛林,除了信任苍图的话,唐休是决不轻信别人的。他点着头,笃定地对苍图说:“嗯!我知道,我会留心他的!”
第三十三章:凶险的漂流(1)
夜色更深沉了,河水淙淙作响,这条亚马逊支流,隐藏在浩瀚的雨林中,殊不知通往哪里。
几艘扁舟悄无声息地向前划行,四周渐渐水气缭绕,不时有银白的龙鱼跃出水面,像有什么凶猛的猎食者在追咬它们。
苍图感到船体有些沉重,回头看了一眼,尼克竟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他的头枕在米莎的小腹上,夫妻二人枯槁的躯体,已经被疲倦和虚弱消磨得所剩无几。苍图也不再说什么,只把划桨的力气加大了些。
花梨莎给唐休包扎着腿伤,唐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坚强过,这是他进入丛林以后,少有的冷静与沉着。前两夜的险恶经历,令他充分意识到,弱肉强食的环境,一旦赤裸裸地表现出来,是多么的残酷和血腥。
苍图划船的速度和动作,始终很快很轻,仿佛知道危险仍在尾随着他们。
杂佛举着夜视镜,一刻也不敢偷闲,仔细侦察着两侧丛林深处,而他的步枪就斜倚在腿上。
河面上水汽越来越浓,映射下来的月光,愈发虚弱无力,融进水气中反而形成了雾层,令人的视线更加恍惚不清。几个人的皮肤都很潮湿,身体也人困马乏。
可恰恰是在这种时候,前方的河面上,赫然出现一张巨大的渔网,像一面高墙似的,拦截住河面上的去路。
由于苍图把扁舟划游得极快,当发现这张巨大渔网时,已经来不及刹住小船了。
扁舟的前端一下顶在这张巨大的渔网上,虽然毫无声响,但苍图和杂佛的冷汗都淌了下来,两人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他们俩心里清楚,这张挂在水汽中的巨大渔网,丝线极为细密光亮,再加上夜晚光线暗淡,水汽弥漫,十米开外根本看不清楚。毫无疑问,这是一张陷阱。
只听到噗地一声,左侧漆黑的丛林中,一发刺眼的信号弹,嘶叫着爬上了无边的夜空。一时间,光晕把整片河岸照亮,犹如白昼一般。
“不好,撞上陷阱了!”随着苍图一声惊呼,那张巨大的渔网,在扁舟的冲击之下,整个盖住了他们的三艘扁舟。将人和船牢牢罩住。
这张挂在水面的巨大渔网,两端各用绳索拉在岸边的树上,就是为了捕捉想深夜乘船逃跑的人,只要渔网一旦被水面经过的船只冲撞,预先设置的信号弹,就会触发机关,打上夜空报警。
一颗红色信号弹升空,方圆十里内,那些潜伏在丛林里,凶悍无比的土著巡查兵,纷纷抬起了狰狞的面孔,望着一朵垂直升起又垂直滑落的流光,个个暴怒了起来。他们龇牙咧嘴,成群结队,像怀有深仇大恨的人,发现了仇人的踪迹一般,嗖嗖嗖地往苍图等人的河岸飞奔而去。
苍图急得直咬牙,迅速拔出匕首,割剖束缚住他们的丝网。杂佛惊得两只眼睛也瞪出了血丝,赶忙协助苍图一起,用最快的速度清理掉那些渔网,以便船队可以快速逃离。
唐休牙齿打着寒战,用木浆拍打熟睡的尼克,“快点醒来,咱们捅上了马蜂窝,想想做点什么吧,哪怕祈求一下你的上帝!”
沉沉睡着的尼克一骨碌坐起,但他已经不方便在胸前划十字,于是便用牙齿去咬盖住自己的渔网。米莎仍在昏迷,杂佛当初打昏她时,不免下手重了些,毕竟米莎已是一个体质羸弱的女人。
河两岸的丛林深处,渐渐出现火光,犹如无数萤火虫缓缓包围过来。巨大的渔网承受不住锋利的刀刃,没几下就全被割碎了。
这一次,尼克被换到了最前的一艘扁舟上,坐在杂佛身后。苍图则跳到最后面的一艘扁舟上,与昏迷的米莎坐一起。
“看在上帝的情面上,一定要保护好米莎,别让那些野蛮的家伙射中她!”尼克趴在船尾,可怜巴巴地张着脖子,向苍图哀求。
苍图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忙对尼克说:“好吧,我的亿万富翁,等我们救你回到美国之后,你要多加一千万美金酬答我们。”
尼克突然怔了一下,却见唐休递来一个眼色,暗示他别发傻。尼克虽然身体枯瘦,但大脑并不健忘,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并未对苍图和唐休讲过,自己在美国是什么大富翁。
可他又不是个笨人,马上就意识到,苍图之所以这么说,其意是在保护自己,于是赶紧说:“ok!ok!钱不是问题。”
尼克嘴上应承着谎话,心里却说不出滋味儿,身后的杂佛,虽说作战能力超强,处事可也心狠手辣。要想关键时刻不被他当做包袱推下水,而且又能受到他的额外保护,那肯定需要一个充分的理由。在这一点上,尼克信奉的上帝似乎帮不了他,他只能接受苍图抛给他的这个谎言——他不仅是一个美国人,还得是一个拥着亿万美元的美国人,只有这样,杂佛才会对他另眼相看,不再把他当累赘。
杂佛奋力向前划船,苍图在后面也奋力划船,唐休则载着花梨莎在中间的扁舟上奋力划桨。一时间,三艘连在一起的扁舟,犹如一条飞驰在河面上的六足游龙,顺流朝东面窜去。
丛林的土著野人,也以惊人的速度奔到了河岸边,但由于河面比较宽阔,那些巫蛊小鬼吹射的毒针,在射程上已经不构成威胁。但要命的是,投矛兵的标枪和侏儒弓手的箭羽,却刚刚够得到河水中心。
看到河水中间的闯入者,正驾着三艘小木船试图逃跑,一时间,两岸上的土著,气恼之情像炸开了锅。他们再也顾不得许多,纷纷激射出手里的穿刺武器。漫天密集的箭羽夹杂着标枪,铺天盖地一般向三艘小扁舟袭来。
不幸中的万幸,好在杂佛是个心思疏密的人,他在藏船的时候,每艘扁舟的船底预备了两个龟甲盾牌,以备不时之需。如今眼下万分情急,刚好可以用来勉强遮挡一下那凌空纷落的箭支。
铮铮铮……笃笃笃……炒豆子似的混响,不绝于耳。
锋利的箭羽和长矛,带着极大的劲力而至,落空在水里的,发出嗖地一声响,不见了踪影;撞在盾牌上的,则是笃地一声刺耳磕碰;更有甚至斜刺在小木船船身上,直挺挺地竖着,令船里的每个人看得毛骨悚然。
第三十三章:凶险的漂流(2)
前面的河面越来越宽阔,这无疑不是上苍最好的恩赐。尼克蹲缩在杂佛身后,虽然吓得身体抖成一团,可他仍旧努力竖举着盾牌,像河蚌张开壳子那样,将两扇盾护在杂佛两翼,口中念念还有词地祈祷上帝,保佑大家冲过这一关。
唐休还好过说一些,有花梨莎为他撑盾,再加上雾气弥漫,偶尔带准头的箭羽和标枪飞射过来,多半扎在船帮上,只零星几根标枪刺得盾牌铿铿作响。
苍图有些吃力,他得一边快速划水,一边用盾牌格挡掉飞射向自己的箭羽或标枪,米莎干脆就被他像个肉团似的夹在两腿中间。
好在杂佛力道很大,又拼了命的划水,他身下的扁舟如一辆火车头,扯着苍图的扁舟急速跟进。千钧一发之际,倒也能够强撑一阵。
岸上的那些土著,一边跟着河流中央的小船队奔跑,一边投矛射箭进行攻击,加之视野有限,他们一时半刻很难实施有效的阻击。看着河面越来越宽阔,河水中间的小船距离岸边越来越远,不免急躁得他们嗷嗷啸叫起来。
然而,就在三艘扁舟准备冲进宽泛的河段,逃离土著人的标枪和箭羽攒射,前面的大河中央,竟然出现一片岛屿,将河水从中间分开了。如此一来,扁舟就得绕过那片小岛林,擦着与岸边较近的水流经过。
两岸那些狂暴的土著,也一下子看出了端倪,他们立刻冲奔过去,大面积集结在了岸边。投矛兵扬着肌肉强健的胳膊,侏儒弓手再次拉满了弓弦,一片蓄势待发,只等三艘小船靠近经过时,将他们射成刺猬。
“这会儿怎么办?现在两岸都出现了土著兵,无论咱们绕到岛林哪一侧,都会遭受一次他们的猛烈攻击!”唐休见岸上的土著不再盲目射击,而是提前跑到前面等着他们,不免心下大惊,焦急地问苍图。
杂佛却回答道:“那一侧也不去!坐稳了,咱们冲上那座小岛林,拖着扁舟从里面穿过。”
岸边的土著见三艘扁舟放慢了速度,并无绕过小岛行船同他们拼上一把的意思,不免更是暴躁狂怒,居然把堵在身前的巫蛊小鬼纷纷踹下河。
噗噗通通的跳水声,像下饺子似的,在河岸两侧混响不断。苍图立刻心惊,叫道:“快给我步枪,那群小畜生气疯了,想游过来拼命。”
杂佛把步枪抛给了苍图,并提醒他节约子弹,随后和唐休、尼克一起拖着小船往岛林里面跑。苍图单膝跪在水边,通过夜视镜,瞄准那些仍在继续跳水的巫蛊小鬼。
可巫蛊小鬼一旦跳进水里,身上的体温下降很快,而夜视镜上的热源探索,也就随即消失了。
砰砰砰!苍图打了几个短点射,朝那些泛着水晕的区域开枪。其实他心里也清楚,此时仅靠单薄的射击,已经压制不住大群游过来的巫蛊小鬼,而且这些凶悍的小东西肺活量极好,大都衔着吹管潜泳。此时夜色又昏暗,他们简直跟水鬼也差不多。
但苍图还是希望把这些小东西打出鲜血,以便河中的凯门鳄、红腹食人鱼、森蚺等嗜血猛兽,嗅到血腥气味之后,可以快速地大面积地攻击他们。
也确实如此,涟漪摇荡的河面上,马上泛起大股猩红的水花,甚至飞射起高高的水柱。无数凯门鳄和红腹食人鱼,像水底恶魔一般,疯狂地捕食起那些体型本就像肉丸子的巫蛊小鬼。
一时间,众多土著小野人被撕咬得嘎嘎惊叫,嗷嗷惨叫。有些身上被打出伤口的巫蛊小鬼,瞬间就被红腹食人鱼啃光了皮肉,只剩一副白森森的骨架,慢悠悠地沉入深不可测的河底。
苍图蹲在水边,都可以清晰地听到凯门鳄一口咬碎小野人骨架的声音。他不免也阵阵惊悚,脚底发虚,因为那刺耳的闷碎声,就如同凯门鳄锋利的獠牙咬在自己身上似的。
“啊……啊啊……”
忽然之间,苍图身后的岛林传来一声惊叫,他的心顿时如冰锥刺穿一般——那是唐休的声音,他一定出了事!
苍图心里第一个惊怕的念头,就是以为前面仍有伏击和陷阱;而第二个惊怕的念头,则是担心杂佛对唐休做不利的事。
他不再顾及河中那些被吞咬的巫蛊小鬼,转身往岛林里面跳跃着飞跑,而在此时,手上的步枪也已经没了子弹。如果杂佛打算过河拆桥,对唐休做不利的事,那么苍图刚才射击时,他一定可以听到,苍图有无打光步枪里的子弹。
但是,苍图也留了一手,他屁股上还挂着一把消音手枪,那是杂佛把他拉出地窖时,被他骗取过来的,他一直轻易不用,就是提防杂佛的。
第三十四章:暴走蟒岛林
等到苍图冲奔过去,只见唐休倒在树林中间的地上剧烈翻滚,而尼克和花梨莎还拿着木浆在打他。杂佛则跪在唐休头前,像在掐他的脖子。
苍图的肺简直要气炸了,他以为花梨莎和尼克是在帮唐休打杂佛,于是便把枪换成了刺刀,准备亲手宰了这个八目杂佛。
然而,苍图奔到近前才看明白,一条十米长的古花色大森蚺,有成人的大腿粗,居然把唐休当成了猎物,死死缠住不放。而杂佛的手,却在撕扯森蚺的嘴巴,不让巨蟒的两颗獠牙钉进唐休的脖子。
苍图怒发冲冠,身子一跃飞扑上去,对准那条粗大的森蚺就是一刀,刀把再往下狠狠一拖,一股腥臭无比的鲜血,登时溅射在他脸上。
与此同时,死死缠住唐休的巨蟒,不仅不肯脱力,释放掉缠锁住的唐休,反而吃疼后更是收缩。
杂佛死力扳住的蟒头,巨蟒却因吃了这一疼,顿时产出一股似的巨力,两颗锋利的尖牙,眼看就要像九寸长钉似的扎入唐休喉管,苍图抄过杂佛身上的军用水壶,整个塞进了巨蟒的口里。
只听得咔吱一声,巨蟒的两颗獠牙,竟硬生生刺进了铝制水壶里。几个人看到这一幕,不免又是一身冷汗。
唐休的呼吸越来越困难,眼珠也开始上翻。
“快!打蛇要打七寸,找出这条大森蚺的心脏所在!”杂佛的心要比苍图冷静些,毕竟唐休不是他什么人,死了还是活着,对他个人而言,都是不疼不痒的问题!
而此时,苍图血糊糊的手,已经在顺着蟒身游走,估摸这条大森蚺的心脏位置。大森蚺身上密集的鳞片,光滑油亮,犹如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