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五在囚车里大叫:“‘眼统程,,快救我!”
一个清兵在旁边看见,持刀朝何五劈来,何五躲的不及,用嘴叼住那刀,一甩,将那清兵甩了一个趔趄。恰好梁振圃赶到,一竹竿结果了那清兵的性命。
“单刀”魏吉祥用宝刀劈断了何五的囚车栏杆,何五跃出,夺过一个清兵的刀,又砍断何六囚车的栏杆,将何六救出来。
一个清军官舞动马牙刺正与尹福酣战,尹福的判宫笔上下翻飞,笔尖直抵对方咽喉,那军官是一员悍将,毫不示弱,刺尖也总在尹福脑袋旁边转。
李瑞东在旁边看见,走了过来,挥动人蒲扇,左一扇,右一扇,把那个清军官扇得迷迷糊糊,不辨东南西北。尹福手一场,几支飞镖朝军官咽喉而来,那军官一招“鹞子翻身”,接连躲过。梁振圃赶到,挥动竹竿朝军官后背戳来。那军官躲闪不及,惨叫一声,身子被竹竿穿了个透心凉。
“砰砰砰”,宣武门方向响起洋枪南声,一会儿,便见南面尘土飞扬,清兵马队冲了过来。
尹福见大批清兵赶到。唿哨一声,吩咐八卦掌和丐帮弟兄撤退。
八卦学弟兄从琉璃厂东西街迅速后退。丐帮弟兄向南撤退。
尹福断后,且战且退,朝琉璃厂车街退去。正退间,忽见杨俊降气喘吁吁背着焦毓隆落在后面,焦统隆伤势较重,身体沉重,杨俊峰显得非常吃力。
“俊峰,你怎么落在后面?”尹福着急地问。
“焦师叔受伤太重,已昏迷不醒。”杨俊峰抹了一把汗。
尹福替他背上焦毓隆又问:“没有见到施纪栋吗?”
杨俊峰说:“马车也被冲乱了,始终没有碰到施师叔。”
尹福见清兵马队冲来,急忙拐进一条只有二尺宽的小道,惁俊峰也拐进另一条小巷,一股清兵朝杨俊峰追去,清兵马队挤不进尹福跑进的小道,只得下马追来。
子弹在尹幅耳边呼啸。
焦毓隆被枪声震醒,见到情形万分危急,大声唤道:“尹大歌快放下我,我不行了,你快逃吧,别连累你。”说着就往下跳,但被尹福死死按住,尹福道:“有你便有我,快跑!”
尹福接连穿过几条小道,可清兵紧追不舍。
“尹先生快到这里。”尹福正跑着,一间房屋的门开了,一只纤细的手把尹福揽进了屋内,门又关上了。
尹福抬头一看,正是银狐。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尹福吃惊地问。
银狐撩了一下乱发:“清兵从四面团琅前门、珠市口一带也涌来大批清兵,我见一时难以逃出去,便躲进这间屋内,房主人定是清寒人家,恰巧不在房内。刚才我一开门,正见你们跑来。”
尹福打量一下这个房间,半截上炕,一床碎花被,简单的梳妆台上,香水瓶、梳子、脂粉盒等胡乱放着。屋角摆着一个破旧桌子,两个旧凳,屋里有浓重的脂粉气。
尹福注意到壁上有一个年轻憔悴女人的画像,满是油腻。
银狐听到外面有杂乱的脚步声,知是清兵追近,指着后窗户对尹福道:“你们快从这里出去。”
尹福推开后窗户见外面是一个狭窄的后院,栽着几株向日努,还放着破缸烂瓦。尹福先爬了进去,然后再由银狐帮忙把焦毓隆也弄了进去。
“嘭,嘭,嘭……”清兵猛烈地敲门。 银狐抹了几把胭脂在脸上。将旗袍撕开一个大口子,露出半个嫩藕般的奶子,故意把头发弄乱,镇静地开了门。
“哟,这么多大爷呀!”银狐倚在门上双手交叉着撒娇地说。
进来七个清兵,有的握着洋枪,有的手持大刀。
一个清兵捏了捏银狐的胎蛋:“原来是个暗门子。”
另一个清兵用刀背磕着银狐的胸脯问道:“看没看见有个乱党跑过来f”
银狐哆声哆气地沈道:“大爷呀,我这里有钱能使鬼推磨,管什么乱党不乱党的!”
这时,门口出现一个衣衫不整、打扮得妖里妖气的年轻女人。她圆圆一张脸蛋儿,淡谈敷了一层脂粉。她额脑上的拱刘海儿齐着弯曲的眉毛高高拱起,两只长长的翠环子荡来荡去。她穿一件元育扣绉的薄纱衣,卷着大宽的挑红袖子。
银狐明显地感到她的眼圈有一层青黛色。
那年轻女人见到银狐和清兵们,呆住了,手里提的菜篮子掉落在地上,蔬菜撤了一地。
“你是什么人?”清兵们紧紧围住这个“奇怪”的女人。
“我……”她支支吾氰紧紧地盯住银狐。
第二十九回 遇烟花满腹烟花泪 闯会友共擎会友杯
银狐的心像小鹿乱撞,她已意识到面前呆立的这个年轻女人才是房屋真正的女主人,她是一个不幸的女人。
银狐的目光忧郁,充满了期待和冀望。
那女人似乎已明白了眼前发生的一切,嘴角蠕动着,过了有一袋烟的工天,才道出这么几个字:“妹妹,你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银狐的眼睛里认着光,她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让自己的眼泪溢出来。啊,这个不幸的女人是多么高尚,她为了掩护自己,已将自己认做妹妹。她一定有着不平凡的遭遇一定有难言之隐,否则不会遁入娟门,在这烟花巷里干这种难于启齿的事情。
银狐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这些当兵的在找什么乱党,可那些乱党又没有贴着标牌,我怎么会知道?”
一个清兵凑近那个女人问道:“她真是你的妹妹?”
那女人浮出一丝笑容,慢慢说道:“我们是亲姐妹,这还有错,我刚从通县马驹桥镇来。”
另一个清兵疑疑惑惑地问:“怎么你也是这个浮浪样?”
那女人露出烟熏的牙齿,发出咯咯的笑声:“天底下哪个普旯没有我们这样的女人?谁叫这个世道逼良为娟的。”
银狐上前亲热地拉着那女人的手,叫道:“姐姐,快进门,喝口热茶。”说着拽过放在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水。那些清兵没有注意到这茶水是凉的。
银狐扶着那女人到炕边坐下,自己拾掇着房屋。
这冰一个清兵指着后窗户说:“这个窗户通着什么地方?”
银狐助心怀抨地跳着。
那女人说:“是个狭道,种着几颗向日葵杆子,没有什么。”
一个清兵轻手轻脚爬了上去……
银狐助的冰冷,身子微微打抖…”
那清兵现在窗台上望了望,又跳了下来,拍打一下身上的尘土,说:“没人,是个空狭道。”
银狐的心像是落了地,出了一身冷汗。
“走,到前头瞧瞧去!”一个清兵一边说一边跨出门往南走去,那六个兵也蜂拥而出,一会几便消逝在小巷尽头。
清兵走后,银狐感激地拉着那个女人的手说:“你真是个好人,我怎么谢你呢?”她想了想,摘下自己的金戒指和金耳环,都放到那女人的手里,恳切地说:“收下吧,以后你再也不要干这种营生了。”
那女人攥着这些首饰,服泪籁籁而落,她沉痛地讲起自己的身世。
她是大兴县杨各庄人,丈夫到城里做送水夫,有一次路过一个王府时,被府上的恶狗咬了一口,以后伤口化脓感染,因为无钱医治,伤情恶化,卧床不起。她听说后来到这里侍候丈夫,可是哪里有钱为丈夫治伤呢?她想起丈夫是被王府上的恶狗咬伤的,照理说应该找王府索要赔偿钱。一无她摸索着来到那个王府,叫门房往里通报,她是那个被恶狗咳伤的送水夫的妻子,她此次前来是索取赔偿钱c一会儿,大门里出来一个脸上长着一撮毛的年轻公子,后面跟着两个保镖。那公子看起来挺和善,他对她说,请她到府里叙说并结她赔偿银两。她相信了,喜出望外,欣喜若狂地级着公子走了进去,沉重的大门关上了,她跟着公子走进一个又一个垂花门,踏进一个又一个秀丽的院落,最后走进一个花团锦簇的房子,那大概是公子的客厅。她惊奇地望着这屋里雅致高贵的陈设,西洋式的沙发软软的,壁上的洋钟摆“摘滴塔晤”地走着,雕花的木架子上摆着仙人式屋角,摆着一个光屁股的女人像。她有点眼花缭乱,生长在小镇上的她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场景。一会儿,公子笑眯眯端来一杯水,说是洋人咖啡,请她喝,她不敢喝。公子笑着说,这又不是什么毒药,是西方国家的饮料用来招待人的。她战战兢就地喝了,觉得很苦又觉得很甜。一会儿,公子把亮闪闪的银子摆在她面前,她望着这亮闪闪的银子,有些眼花缭乱同,身子觉得轻飘,神思恍惚起来,浑身上下火辣辣的,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原来公子在咖啡里掺进了春药。她极力想控制自己,但不能自持,终于昏倒在沙发上。
她醒来后发现自己赤身裸体躺在冰凉的地上,周围没有一个人。她的衣物可怜地扔在一角。她感到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痛哭失声。
这时,两个保镖走了进来,凶神恶煞般对她吼道“你这个不要脸的娟妇,竟敢勾引我们公子,穿上衣裳,快滚!”
她委屈地穿好衣服,满怀着羞耻,踉踉跄啮离开了这个罪恶的王府。
她回到家里,守候着奄奄一息的丈夫,两眼发怔,夜里,她从恶梦中醒来,想寻短见,一抬头,猛见丈夫已吊在屋梁上自溢身亡。
几天几夜后,她的眼泪哭干了。她没有脸面再回娘家和婆家,为了生存。她带着初受欺凌的身子投入了卖笑生涯。从此,她的肉体与灵魂便分离了。
这个女人向银狐叙到最后,终于哭着说出自己的真名实姓,她叫李俊风,今年二十一岁,比银狐大三岁。
这是一个多么悲惨的故事,银狐听了,像做了一场恶梦,身心欲碎。
这时,门外传来踢踢趿趿的脚步声,门砰地被人推开了,一个清兵晃悠悠挤了进来。原来他就是刚才来的七个清兵中的一人,因见银狐美丽,想占个便宜,借故小便,悄悄溜了回来。
他把几个铜板摔到桌子上,劈啪作响。
“上炕吧。”他垂涎欲滴,开始脱衣服。
银狐趁他回身,一掌击在他的头盖骨上。他脑浆迸溅,软绵绵倒下了。
李俊凤大吃一惊,脸色惨白,说道:“这怎么办?”
银狐道:“你跟我走,我带你逃出虎口。”
银狐攀上后窗户,探头一瞧,尹福和焦毓隆不知到哪里去了。
她爬了进去,攀上高房,仍然不见他们的踪迹。
银狐回到屋里对李俊风说:“咱们扮装一下,你跟我先到法源寺避一避,那里有我的朋友。”
原来刚才尹福背着焦毓隆爬出后窗,来到狭道,听见清兵进屋,觉得狭道也非藏身之处,于是攀上高房,向东面走去。穿过几道院落,来到一套规模宽宏的院落,正欲细看,只觉脚下一软,栽了下去,掉在一个大网里。他听铃声清脆,引来一些青衣青裤的镖客,他们手持各类兵器团团围住大网。为首的一位是个年轻男子,身材瘦小,精神旺盛,脑后留有一条小辫,左手托着一根长杆烟袋。
尹福在网里放下焦毓隆,憋足气力,往上一跃,落下时又在网里,接连跃了几次都没有跳出网。此时,他深怪自己租心大意,竞没有注意房上的暗道机关。
“于爷,是两个打家劫舍的强盗。”—个持刀的家伙对那年轻男子说道。
“绑了,先关在水牢里。”那年轻男子一挥手,吸了几口旱烟,烟雾飘散,尹福闻到一股浓烈的烟草味。
大网徐徐下沉,离地面有三尺时,那年轻男子一横烟袋,三支点穴针飞了出来,点了焦毓隆的穴位,焦毓隆顿觉浑身麻木,动弹不得。
尹福见这烟袋怪羿,知是武术奇物,不敢轻视。
那年轻男子朝着尹福又一横烟袋,又有三支点穴针飞了出来。尹福早有准备,纵身一跳,躲过点穴针,又一跳,跳出网,飘然落于平地,刷地亮出判官笔。
众人一见,分外吃惊都为尹福的俊俏轻功喝彩,唯有那年轻男子微微冷笑,端着长杆烟袋,左一横,右一横,六支点穴针朝尹福咽喉锁来。尹福见旁边有棵古桑树,足有三人合抱之粗,倏地闪身躲于古桑之后,再次躲过点穴针,有三支点穴针钉在古桑树干之上。
年轻男子有些吃惊,他皱了皱眉头,将烟袋朝尹福心窝戳来。尹福不慌不忙,把判官笔一挑,判官笔和长杆烟袋正好撞着,发出铿期有力的音响。
尹福暗暗赞叹,那长杆烟袋是纯白银制成的,确是件宝物。
那年轻男子顺手将大襟提起,略往腰间一掖,左手仍托着长杆姻袋。
尹福猛地朝前一扑,进步连环三掌,一掌打脸,一掌击胸,一拿打肋。谁知对方身手敏捷,动似狸猫,快如跃猿,晃身躲过三掌。尹福接着一招“恶虎扑食”,左掌在后,右掌在前,使尽全力向时方的面门击去。那年轻男子用了一个含胸掩肘,上身一缩,赂一侧身,左手在前,托着长杆烟袋,往下一压尹福的右掌。尹福觉得有千斤的压力压在右臂,人不由自主的身子往前一倾,正好对方的右掌往前一伸一抢,尹福此时左手持判官笔,右掌又被对方压着,若用判官笔去格对方的左掌,恐怕会闹出人命关天的事情。尹福不忍伤人,于是急忙抽身撤步。
众人不明真委,部以为尹福败了,发出一串掌声。唯有那年轻男子心内明白,没有往前迫近也退了几步。
“好汉都快住手!”尹福猛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声若洪钟,拾头一看,原来是“单刀”魏吉祥大步流星般走进院子。
魏吉祥对那年轻男子道:“于爷,他就是我常对您说的八卦掌掌门尹福先生。”
那年轻男子眼睛眨巴几下,流露出异样的神彩,上下打量着尹福,半信半疑地问尹福:“怎么,您就是尹老先生?”
尹福点了点头。
那年轻男子失声叫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自家人。”
魏吉祥拉着那年轻男子对尹福道“这位就是会友镖局的‘小辩于’于鉴啊!”
原来此地正是北京八大镖局中最红火的会友镖局,位于前门外粮食店衔。尹福背着焦毓隆往东飞奔,不知不见到了这座镖局的房上。于鉴是会友镖局有名的镖池,他是三皇炮捶于派创始人于连登的六子。
三里炮捶也是中国的传统拳术,据传明末清初,直隶冀县南冯管村有位练武的好汉乔三秀,拜蒿山少林寺的普照和尚为师学艺,老和尚见乔三秀为人敦厚朴实,便将身藏的绝技三皇炮捶传授给他,并嘱咐他此艺不可轻易传人,乔三秀遵照师训,到垂暮之年才将此艺亲授给后人乔鹤龄。乔鹤龄收了四名弟子,其中有名的便是直隶冀县的宋迈伦和山东的于连登。以后于连登回山东传艺,宋迈伦进京传艺并创办会友镖局。在传艺过程中,于、宋分别结合各自特长发展了三皇炮捶的拳艺,形成了拳理一致,拳势不,风格迥异的于、宋两派。于连登在家乡病逝后,他的儿子于鉴便在同治五年来京,以后使在会友镖局任镖师。会友镖局是北京经营时间最久、信誉最高、规模最大的镖局,自宋迈伦于道光二十五年创办以来,声威日益远大。
当下于鉴让随从将受伤较重的焦毓隆抬到一间房内床上,叫人去请名医治穴,自己从柜中取出金创伤膏敷于焦毓隆伤处,然后请尹福来到客厅叙话。尹福向魏吉祥打听外面情形及八卦掌众弟兄的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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