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们看紧了您,不许您消失了,否则就摘了属下们的脑袋。”
江予澈握紧了手中的线报,指骨有些泛白,喃喃着:“他这是何必呢?”
可是还没等司徒晟返回声讨江予澈,钱明等人得知了姚家将与司徒晟联姻一事之后,紧急从各地抽调大批的兵力,意图集中火力进攻定州城,势在将司徒晟大军困死在定州。
胤军大部分势力都跟随司徒晟去了定州,大营里剩余的兵力不足四万人。
姚家虽重兵在握,确实远在千里之外,亦无法解救定州之围。
此时,离九月二十三,只剩下半个多月的时间了,马上姚家小姐就要出发往锦州而来。
钱明等人的大军,也已在急速赶往定州的路上,不日便将到达。
'1'《莫问》歌词
'2'《纨绔》歌词
内乱
江予澈的脑子乱哄哄的,凌淳熙和几位谋士在一旁大声地讨论着如何解围定州之围,她却什么都听不见。
完全的空白。
心跳得很快,手脚有着微微的发抖。
他不好,他不好!我要去他身边,陪着他!
这个很强烈的念头在喉头跃跃欲试,几欲破口而出。
可是她深知此刻的自己不能先自乱阵脚,否则只会坏了大局。
她苦笑起来,果然,自己是长大了很多。
从前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自己哪里会在意什么大局。
难怪,十五哥会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理智?”
乱世动荡,曾经那个飞扬跳脱,快意恩仇的自己,究竟是何时被丢下的?
忽然一个很大的声音打断了江予澈的胡思乱想:“莫不是劝王爷干脆弃了定州城算了,赶紧撤回锦州保存兵力要紧。不然和三方一打起来,损失最惨重的可是我们这一边!”
李明义立刻就出声反驳:“不行不行,若是定州失守,可不是等于将自家门户大开,使得敌人长驱直入。这么一来可就拱手将定州以南大片的土地让给对手了!”
“那你说现在是以保全兵力为重还是以城池为重?”先前说弃城那人不服气道,“只要保全了兵力,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等以后再发兵夺回失掉的城镇不也是可以的么?若是王爷死守定州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可以担当?李明义,王爷待你一向不薄,你究竟是何居心?!”
“你……你休得血口喷人!”李明义被那人一通抢白,发须皆缠,连带着满脸的皱纹似乎都气得抖了几抖,怒目圆瞪,“关平之,老夫自问为人磊落,从未做过对不住王爷的事情!”
关平之“嘿嘿”一笑,眸中精光一闪:“先生既是磊落,又何必急着表态!”
江予澈被他们几人的争吵闹得更加心烦意乱,怒道:“都给我闭嘴!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内讧!也不怕等会儿敌人就打到帐子外了!”
李明义经联姻一事之后对江予澈改观颇大,听得她这话,顿觉自己确实是糊涂了,不去商议解围大事,倒在这里和人为了口舌之争闹出笑话,登时朝江予澈拱手:“四小姐所言极是,是老夫忘乎所以了。”
关平之诡异地上下打量着江予澈,眼神轻佻:“四小姐还真当自己是胤王府的女主人了?莫不是忘记了姚家小姐正在路上了罢。”
说罢,又小声嘀咕道:“不过是个无名无份的女人,声名狼藉也罢了,还心狠手辣,居然还想命令我!哼!”声音虽不大,可是屋里众人都听得一清二楚,所有人都看着江予澈,以为她会忽然暴怒起来。
江予澈却是被他的话激的一愣神,是啊,自己有何立场呵斥司徒晟的属下。
自己,明明什么都不再是了。
这一次,是真的什么都没了。
忽听得一直未曾出声的凌淳熙呵斥关平之:“住口!四小姐也是你我可以随意评头论足的?”
关平之狐疑地瞟了瞟凌淳熙:“凌副将也被这个女人的皮囊惑了去了?竟也会替她出头。”
凌淳熙黑了脸,俊眉蹙起,冷哼了一声:“关先生今日胆子可真是不小,以为王爷不在营里就没人敢处置你出言不逊以下犯上么!”
关平之无所谓地往椅子背上一靠,笑着对上凌淳熙含着薄怒的眼睛:“难不成我说的不是真的?姚家小姐本来就已经是王爷板上钉钉的正妃。而且姚骞不是说了么?要四小姐在王爷大婚之前离开。四小姐不但现在还未离开,还参与军政大事。你说,若是姚骞知道了,会不会半路将姚家小姐追了回去毁了婚约?”
江予澈苍白了脸色:“是,是我疏忽了。”
说着,就欲站起身来离开。
凌淳熙忙得抬手制止她:“若不是四小姐当机立断,哪有什么劳什子联姻?再者姚骞只说请四小姐在九月二十三之前离开。现在离二十三还有十一日,关平之你有何资格赶四小姐走?”
关平之没有想到一向淡漠的凌淳熙今日会一直替江予澈说话,气恼地一甩衣袖:“那便算你说的罢。”
江予澈望着一反常态的凌淳熙,他却不再看她,转头对着帐中窃窃私语的诸人道:“诸位也知,如今王爷在定州遭遇钱明、慕容曜和司徒昊三方围堵。情势急迫,已不容我等再拖延,今日请诸位先生来,便是想请诸人集思广益,共同研究研究该如何解这定州之围,同时又将己方的损失降至最小。”
李明义捋着下巴的白须,扫视了帐子一周,见诸人皆是愁眉苦脸,超凌淳熙一拱手:“凌副将,依老夫之见,如今便是应该加派兵力前往定州,从敌军后方突袭,以解定州之围。”
凌淳熙点点头:“我也正有此意,原来是和先生不谋而合了。”
“哼,加派兵力?”关平之冷笑起来,“锦州大营本就剩下不到四万的人马,再往定州派了人去,要是敌人来个声东击西偷袭锦州怎么办?”
顿了顿,他又接着慢吞吞道:“姚骞不会坐视不管的,毕竟王爷很快就要迎娶姚家小姐了。姚小姐的嫁妆,可是整整十万的兵力。”
帐中众人都知关平之这些话是对的,可是眼见主公有难,为人臣子竟要袖手旁观么?
凌淳熙为难道:“关先生说的确实不错,可是……难不成在姚小姐还未带着嫁妆到来这段时日,要我们眼睁睁看着王爷被困定州?这恐怕不是为人臣子者应该有的反应罢。”
关平之一愣,接不上凌淳熙的话。
半响,才吱唔着道:“可是,若要派人带兵前往定州,谁带呢?”
司徒晟帐下不乏大将,可是很多都驻守在各地。司徒晟自己仅带着的四名得意将领一路征战。其中三名随他一起去定州了,剩下一位将军镇守锦州大营。
这位将领再离开锦州大营,大营可就彻底的没有了主将。如敌人真的来袭,可就要群龙无首出大乱子了。
凌淳熙略一沉吟,话刚出口就听得江予澈的声音与自己的声音同时响起:“我去罢。”
两人对视一眼,神色各异。
李明义眼中矍铄的光芒一闪而过,探头和几位谋士低声讨论了几句,转头道:“如此,就由凌副将和四小姐带兵前往定州助王爷一臂之力。我等就在锦州大营恭候两位的好消息。”
两人亦不多言,微一颔首,就立刻出帐外点兵。
一时间,整个大营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战马嘶鸣。
李明义坐在帐中,静静地听着帐外的动静,良久,才长叹一声:“慕容家的人,果然非同寻常。”
关平之听见了,冷冷一笑:“先生莫要忘记了你可是胤王殿下请的谋士,北方慕容氏狼子野心,肯定是妄图用慕容暖美色蛊惑王爷,好借机吞并胤王的势力。谁知道慕容暖被慕容家除名这一事是不是他们阴谋的一部分?”
李明义不理会关平之的话,只握紧了手中的杯子,淡然一笑。
江予澈和凌淳熙点好随行定州的人马后,江予澈见凌淳熙并未即刻出发的打算,莫名道:“还不走?”
凌淳熙听出了她话里的怒意和急躁,微微笑道:“还有些事务没有准备齐,再给将士们一个晚上的整顿,明晨丑时准点出发。”
江予澈不耐烦地牵过侍从手里的马,一跃而上,凌淳熙见状,慌忙拉住缰绳:“四小姐孤身上路,属下不放心。还是再等一个晚上罢。”
江予澈颦紧眉头:“凌副将不必担心,慕容暖再不济,也还是有些武艺傍身。我先行一步,凌副将明日请准点率大军赶来。”
言罢,接过凌淳熙手中的缰绳,扬起鞭子抽在马背上,马儿一惊,先前奔出。
凌淳熙望着江予澈素白的衣袂在风中飒飒,喃喃着:“哪怕他就要娶别的女人了,你还是愿意为了他不顾自己。”
只可惜,他的话就像落入大海里的小小水滴,很快就湮没在了风里。
江予澈刚奔出大营二十余里地,就听见后面远远传来马蹄声纷杂,紧随自己而来。
她心下生疑,放缓马速。
不一会儿,就有两骑急匆匆自后面赶上来,唤住江予澈:“督主!”
江予澈忙得勒马回头,见是一男一女两名馥阁手下。不待她开口,两人齐齐翻身下马,单膝跪地行礼:“督主,定州之围或许有解。”
“怎么说?”江予澈高坐马上,疑惑道。
那名女子清脆利落的解惑:“三方联军出现裂缝。据潜于钱明帐下的弟兄们传来消失,日前钱明因受剑伤,一直卧床不起,并对外封锁消息。后来因为身在战场耽误太久,估计时日无多。而司徒昊和慕容曜探查得知钱明病重,并趁这段时日不断排挤钱明的部下,钱明之子钱亦昕恼怒无常。三方虽维持表面的和平,其实私底下内乱已经非常严峻。”
江予澈听完,漠然不语,鞭子柄轻轻击打着手心。
两名手下不知她的想法,讷讷不敢多言。
半响,江予澈淡淡一笑:“那我们便可利用这个机会,将这裂缝趁机扩大。我想,你们知道该怎么做吧?”
那两人对视一眼,低头恭敬道:“是。”
江予澈挥挥手:“去吧。我在定州等你们的消息。”
两人立刻翻身离开,马蹄翻飞,扬起烟尘蒙蒙。
江予澈望望远天冷冷的星子在天角欲坠未坠,不由浅笑:“看来,又要变天了。”
围城
江予澈一刻都不敢耽误,星夜兼行,一路疾驰赶往定州城。
定州隔锦州并不算太远,按照最快的脚程算来也只需一日一夜便可赶到。她必须赶在联军之前赶到定州城内,否则入城的通道被联军围住,就再也没法进城。
按暗者传递的消息看来,联军应该就是在这一两日内到达并州,而凌淳熙带领的大军若是全速赶路,也应该就是几乎和联军同时赶到定州。双方都在抢时间,谁先到达定州,谁就抢占了战争的先机。
只是江予澈心里焦虑,一日一夜的时间也觉得仿佛遥隔万年之远。只恨不能立刻赶到司徒晟身边,陪着他面临大军压阵,兵临城下。
哪怕他就要另娶他人,在此之前还是要护得他周全。
江予澈自嘲的笑笑,这应该是最后一次再陪着他,和他一起面对重重危机了罢。
就算自己想得开,可是姚家小姐绝对不会大度到容忍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再有任何瓜葛。
那样被从小养在锦绣深闺中的芊芊娇女,从来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怎会甘愿还有别人存在于他们的生活里。
是的,原来有一天,不论自己再怎么努力,还是没法与他并肩前行,俯瞰世间。
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携了别人的手,一起度这风雨一生。
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成为别人的依靠,为别人遮风挡雨。
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终究还是成了别人,不再是他的谁。
可是,这一切,不都是自己的选择么?江予澈苦涩而无声地在黑夜里弯起了嘴角。
从此,天长水远,千山暮雪,望君珍重。
沿着蜿蜒崎岖的山道顺路而下,远远就望见定州城门紧闭,城下黑压压的大军将定州四面围得水泄不通。
薄暮微暝,夏风微拂,空气里隐隐有着肃杀的气息。
看来,还是来晚了一步。
江予澈无声的叹息,探手入怀,取出一枚青色的哨子吹了两长三短,悠越的哨声轻轻扬扬顺着风送了出去。(文-人-书-屋-W-R-S-H-U)
不一会儿,就有一名黑衣人不知从何处出现,轻轻巧巧地走到江予澈身前,单膝跪地,掏出一枚令牌,压低声音:“南方朱雀使绯岚,见过督主。”
江予澈接过令牌,细细打量了一会儿,才令她起身,将令牌还回去:“大军是何时到达定州城下的?”
朱雀使绯岚是名容颜清丽的女子,一笑颊边就现出两个小巧的梨涡,看上去温柔可爱:“回督主,大军是在督主来到之前两个时辰左右到的,原本按照我们的估算,应该还不会到。看来这次联军是铁了心要拿下定州,所以估计一路上都没敢休息,一鼓作气赶来。”
江予澈跃下马,绯岚忙上前接过缰绳:“督主这会儿要想进城恐怕有些困难,不若现在外围看看情况再做打算?”
江予澈点点头:“我们再靠近些,这儿隔得有些远了,若是有事不大方便。”
两人一马,边说边悄悄往山下走去。
半途,江予澈忽然问:“这一次敌方领兵作战的将领打探出来是谁了么?”
绯岚原本笑颜嫣嫣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古怪,欲言又止。
江予澈奇怪地回头,见她如此,不解道:“怎么说?”
绯岚抿抿唇角,见江予澈的眼神盯着自己,低头小声道:“回督主的话,对方这一次领兵的将领是十一爷。”
“什么?”江予澈猛地顿住步子,“怎么会是他?”
绯岚垂了眼眸,浓密的睫毛遮住眼底的情绪,平稳的汇报着收集来的消息:“原先属下也不大相信底下人探得的消息,按说门里的几位爷虽是靠了钱明,可是毕竟咱这些人算不得他的心腹,应该不会太重用咱们这些江湖中人。谁知属下亲自去探了,才发现钱明病重,钱亦昕年少无为,手下将领们多有不服,何况三方联军很多裂隙,无奈之下只得命十一爷作为将领带兵出征定州。”
绯岚边说边悄悄抬眼望了望江予澈,见她脸色如常,才大着胆子道:“督主,您怎么看?”
江予澈瞅了眼绯岚,奇怪的反问:“什么我怎么看?”
绯岚不敢再多言,牵了马走在前方,将拦在路上的树枝草叶统统清理到一边去。
江予澈明白这些人在担心什么,不由又好气又好笑。
自己现在怎么说也算是司徒晟这一方的人,怎可能为了昔日旧情而坏了大局。
更何况,这昔日的旧情也未必就会念在旧情的份上放自己和司徒晟一马。
自己把他伤得那么深,他不借机报仇就算很好了。
下了山,两人寻了个隐蔽的地方藏好,小心地观察着局势。
不远处的大军严阵以待,战马不安地在原地踏着,扬起飞沙。
兵甲银光,耀人眼目,战鼓擂擂,黄沙飞扬,笙旗猎猎,遮天蔽日。
情势紧张,一触即发。
江予澈环顾四周,以期找到入城的方法。
半响,她丧气地发现所有的路都被敌人给围了。
看样子,只有等待会儿混战的时候再做入城的打算。
谁知,就这一眨眼的瞬间,联军开始了对定州城的攻击。无数的箭只向着城门上飞去。很多箭弩的尾翼上还燃着火,密密麻麻如一阵急促而迅猛地雨点般向着城门袭去。
无数的盘云梯一架架搭上城墙,成千上万的士兵训练有素的往上快速的爬去。
城门上的守军不停地往下放箭,燃火,推下巨石,砍断盘云梯,以阻止敌人的进攻。
可是前面的士兵倒下了,后面更多的士兵涌了上来。再加上地面上还有弓箭手的远程射杀,城门上的守军不一会儿就折损了很多。
江予澈和绯岚看得忧心忡忡。
照这么下去,就算城内军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