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可能!你们都在骗我对不对?!你们都在骗我的,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江予澈捂着耳朵,她在贵妃榻上不停的扭动着,尖叫道,“我不相信你们,你们这群骗子!我不要听!我不要听!”眼泪从她紧紧闭着的眼角大颗大颗沁出来。
“小十七……”朵颜无奈地叹气道。
“不要和我说话!你们都不要说话!我不要听!你们这群骗子!骗子!”江予澈尖叫着,司徒晟试图拉开她捂着耳朵的手,被她狠狠地拍开了,只好担忧地站在一旁看着。
暴怒
风开始刮了起来,街道两旁的树木被大风刮得摇摇晃晃,声音颇大。乌云密布,原就快黑的天色也很快就暗了下来。立刻就有人进来,恭敬地点上了无数的烛火,整个房间顿时明亮了起来。
“江予澈。”一直沉默不言的司徒逸忽然走了过来,从怀里掏出一个青花小瓷瓶递给了司徒晟,往日里总是沉稳无波的声线有着些微的波动:“子瑾,把里面的解药给她服下吧。过半个时辰就会恢复如初了。”
“好。”司徒晟接了过来,又去桌上的茶壶里倒了杯水,等到水温适合了,才弯下腰耐心地哄劝道:“来,把解药吃下去。你不是一直在要解药么?快起来吃下去你就恢复了。”
“走开!你们这些骗子!”江予澈背转过身去,怒气冲冲地吼道,“我不要吃!”
“江予澈,本王知道你恨本王。你快点把解药吃了起来找本王算账啊!快点吃了你就有力气来报仇了!”司徒逸开口劝道,“不吃你哪里来的力气?”
“我不要吃!你肯定是骗我的!肯定不是什么解药!你这个卑鄙小人!我才不信你会这么好心给我解药!”江予澈忽然转回身来,怒不可遏道,“你为什么把七姐带到这里来?为什么七姐会说再也不会有婚礼了?你为什么要拆散二哥和七姐?!我告诉你,你这么缺德,竟然干出这种阴损的事情,老天爷可是看着呢!你等着瞧,你一定会遭报应的!”
“江予澈!”一直在身旁柔声哄劝她的司徒晟忽然出声喝止她的咒骂,声音里带着冷冽的气息,“他是我的父王,希望你不要太过分。”
“你是他儿子,当然向着他!”江予澈怒瞪着司徒晟,“难道他不该骂么?你看看他居然干出了坏人姻缘这样的事情?!你还想替他遮掩?”
“小十七,别说了。我是自愿的。没有谁逼我的。”脸色原本就很是苍白的朵颜脸上残存的血色更是仿佛一下子全消失了一样,整个人苍白的好像是透明的,“你不要怨恨谁。这件事和谁都没有关系。”
“七姐!”江予澈不可思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不是司徒逸强迫你的?”
“不要再提这件事了。小十七,你把解药吃了吧,吃了就回安阳去。告诉大家我很好,不用记挂。请大家以后不要再记着有朵颜这一个人了,从我出了揽月门那天开始,就没想着再回去了!”朵颜淡淡地说着,低垂着眼睛,把玩着一只青花瓷杯子。
“啊?!”江予澈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一瞬不瞬看着看似平静的朵颜,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她确信,七姐一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司徒逸!”江予澈扭头叫道,“你来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七姐不肯说,你不会也不肯说吧?”
“先把药吃了再说吧。”一旁椅子上坐着的司徒晟淡淡出声,眸间点墨染染,眸底情绪深不可测。
“哦!”江予澈把头伸过去,就着司徒晟的手把药丸给含在了嘴里,司徒晟又赶紧把杯子凑到她嘴边让她喝了一大口水,看着她皱着眉把药咽了下去。
“父王,我也很好奇。你到底是做了什么,才可以失态至此。”司徒晟随意地往后倚着,姿态慵懒优雅,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而房间另一边坐着的司徒逸,脸色阴沉沉的,就像外面即将暴雨倾盆的天空。
沉默了良久,他忽然低低开口道:“朵姑娘,昨晚的事情是个意外。本王原本不想强迫你的,只是……”
“不要说了!”朵颜出声制止道,“你们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七姐……”江予澈刚想说话,却看见了朵颜脸色极度疲惫,只好点点头,“哦,那七姐先休息吧。我等会儿再过来看你。”
“嗯。”朵颜微微颔首,不再看他们几人,起身转过屏风,进了内室。
几人见此,也只好起身离开。
司徒晟扶着尚未完全恢复的江予澈慢慢走在了前面。
江予澈忽然转过头,没好气地对着司徒逸道:“你还没说什么事呢。不许走!”
司徒逸阴森森地看了她一眼,冷冷道:“你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江予澈看着司徒逸那双宛如凝了冰层的眸子,忽然打了一个寒战,她心底猛然升起了某种不祥的预感,可是她依旧倔强地咬着嘴角吐出,“我要听!”
“那希望你听了之后别后悔知道所有的来龙去脉!”司徒逸淡淡地撇了眼少女因为惊恐而猛然收缩的瞳孔。随后,抛下一句“要想知道,就跟着本王来吧!”就转身向相反的方向离开。
他负手慢慢向前走去,留下沉默不语的司徒晟和一脸惊惧的江予澈,
“你确定你不会后悔?!”司徒晟有些担忧的低头看着紧紧咬着嘴角的少女。
“不要你管!”江予澈倔强着,努力挣开司徒晟温暖的怀抱,自己慢慢扶住围栏,跟在了司徒逸身后。
司徒晟叹了口气,只得快不走上前去扶住还尚未完全恢复的少女。
两人跟着司徒逸走到了一间小厅里,布置的极是素雅清然。
就在此时,瓢泼的大雨倾然而下,开着的窗户外很快就有风携着雨滴飞落进来,打湿了坐在窗户边的司徒逸的肩头。司徒晟面无表情的走了过去,关上了窗户,又叫人送来干毛巾给司徒逸擦擦。
江予澈一直安静的坐在一旁,冷眼看着这些。她在等,她知道司徒逸一定会告诉她最接近事情真相的说法。
三人就那么安静的坐在小厅里听着外面的鱼从很大逐渐开始变下。之后一直绵绵不绝,淅淅沥沥的雨声敲打着屋檐,连绵的雨声一直响得江予澈的心底一片凉凉的感觉。
江予澈端起青花瓷杯子,看着水面漾起些微的涟漪,杯中的茶水袅袅娜娜着热气上升,在眼前氤氲开一片迷离。
“本王昨晚要了她。”很久之后,司徒逸慢慢的说着。
江予澈抬起头,有些不明白的看着司徒逸,愣愣道:“你说什么?”
司徒逸忽然敛口,没有解释。
江予澈只得皱着眉地转过去,问一旁神色恍惚的司徒晟:“他刚刚说什么?他要了她?要了谁?”
还没等司徒晟回答,她忽然清醒过来,整个人变得怒不可遏。
因着云蒸霞蔚已经被解了,她迅速跳了起来,身形极快地移到了司徒逸的面前,司徒逸还没反应回来,她就“啪!”一声狠狠甩了他一个耳光。
这一记清脆的耳光不但让司徒逸惊住了,也让一旁来不及阻止她的司徒晟惊呆了。
“你他妈是不是人啊?!”江予澈眼底浮着水色,揪着司徒逸的领口怒吼道,“你居然……你居然敢要了七姐?!”
司徒逸脸色阴沉,并不解释,他这样无谓的态度让江予澈更加生气。
司徒晟一看情况不好,赶紧上前来准备拉开江予澈。谁想江予澈居然运起内力使劲推开他。司徒晟没有防备,差点被她一个大力掀了出去。
他刚稳住身形,转头却见江予澈手下用力,捏住了司徒逸的脖子!司徒晟大惊失色,生怕江予澈一个用力就将丝毫没有抵抗的司徒逸给捏死了。
他拽着江予澈的手,想将司徒逸拉开。抬眼却见江予澈眸子里一闪而过愤怒和仇恨。他心下暗叫不好,只得使上内力去拉江予澈的手。
谁想混乱的挣扎中,江予澈居然从袖底掏出了平日里从不轻易示人的清影刀架在了司徒逸的脖子上,转头看着司徒晟,冷冷道:“放开我!不然我杀了他!我绝不是开玩笑的!”声音里是司徒晟从未听见过的肃杀和狠戾。
司徒晟怔怔的松开手,仿佛第一次认识一样看着眼前冷然而立的少女。
这一路相携而来,这个少女一直被自己揽在怀里,乖巧如同小猫咪一样的她总是明眸善睐,巧笑倩兮。
可是他却不知道,这个少女是那么的易怒而焦躁。对于她在乎的、想要守护的,她会拼命想要去呵护;而对于伤害了她在意的人的司徒逸,她会这么暴怒确实正常。
司徒晟忽然出手如电,迅疾想要去将司徒逸拉到自己身后。谁想江予澈的动作比他更快。他刚出手,江予澈出手如风,白皙修长的两指迅速划过他他胸口的几个大穴,立刻让他没法再动。
“你……”江予澈不再理会司徒晟,她低下头,看着司徒逸那双平静的眸子,“你为什么不反抗?”
司徒逸抬手揉了揉眉心,淡漠道:“因为你不会杀我的。”
江予澈被他语气里的笃定给刺激到了,她咬着牙齿狠狠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江仙子要杀本王的话还需要问本王的意见么?”司徒逸有些讥讽地笑起来,“你是不会杀本王的!”
“你凭什么就认定我不敢杀你?”江予澈往刀身上用了用力,司徒逸的脖子上立刻出现了殷红。
“江予澈!”司徒晟在一旁急道,可惜身形被定住,没法制止。
“闭嘴!”江予澈回头喝道,眉目间是满满的无情之色。司徒晟怕激怒了她司徒更加危险,于是只得担忧的在一旁静看失态的发展。
司徒逸看着江予澈神色间的怒气和冷酷,只是轻笑着赞道:“不愧是清影仙子,身手确实不凡。”
“胤王真不愧是一代枭雄,都这样的处境了还如此镇定。可惜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江予澈试图从司徒逸的眼底发现一丝慌乱,却发现对方的眼里的平静和淡然。
生死
江予澈握着刀的手有些微的颤抖,狠狠的瞪了一眼因为发现了自己内心有些犹豫紧张而更加冷静的司徒逸。
司徒逸微微笑了起来:“像仙子这么可爱的小姑娘,不要整天拿着刀装在着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
“你闭嘴!”江予澈恶狠狠地低吼道,“你别忘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江予澈,你先放开我父王,有什么事情我们慢慢再商讨!”司徒晟在一旁急道,可是又没法动,只得一次次用内力冲着被点的穴道。
江予澈不理会他,忽然将清影刀回收入袖底。回转身,猛地抽出司徒晟腰畔的佩剑“湛卢”递给司徒逸。
她使劲咬着自己的嘴角,眼睛却不看向司徒逸,冷冷道,“我们还是按照江湖里的规矩来吧。要是我输了,就不会伤你一根汗毛……”她边说着,边皱着眉撇了在身边担忧的司徒晟一眼,接着说,“但若是你输了,就任由我处置!”
“好!不愧是武帝的弟子!如此爽快!”司徒逸大笑着起身,接过湛卢剑,声音朗朗,“我们就按你说的来吧!”
江予澈不睬他,两人径直绕过司徒晟走到了小厅的空旷处。
站定,司徒逸微微向前躬身,示意江予澈先动手。
江予澈本就一腔怒火,因着看在司徒逸是司徒晟父亲的份上才给他一个公平对决的机会,于是毫不迟疑,立刻抬起右掌狠狠劈向司徒逸。
司徒逸也不是泛泛之辈,江予澈的猎猎掌风都已经逼到面门了,却已经丝毫不惧,眉毛都没动一下,就抬手堪堪隔开了江予澈来势汹汹的这一掌。
江予澈这一掌刚被挡了回来,立刻抬起左手就跟着拍了过去。司徒逸闪避不及,只得举起湛卢挡住江予澈这极快的一掌。
江予澈来不及收掌,只得用手握住了湛卢剑身。
“啊!你……”司徒逸和司徒晟都不由惊呆了。
湛卢剑是上古神兵,虽历经千年,却依旧削金断玉、锋利如初。江予澈虽一身武功奇高,可是仍旧是个人,手这才握上去,立刻被湛卢的锐利隔开了手,殷红的血迹立刻顺着湛卢剑身往下滴落。
斑斑血迹滴落在地面上,宛如妖娆夺目的曼珠沙华一般让人触目惊心。
而江予澈,却是一脸无所谓的看着对面惊诧的司徒逸父子。
司徒逸想从江予澈的手里抽回剑,发现剑身被江予澈死死握住了。
“你的手被割破了。”司徒逸有些震惊道,“你就这么不爱惜自己?就算拼了命也要杀本王?”
“不用你管。”江予澈转开了眼睛,淡淡道,“难道你觉得自己不该死么?”
“别比了!你先把手包扎下吧!”司徒晟在一旁忧心忡忡道,“这样下去也许会伤到你手上的经脉!”
江予澈恍若未闻,却放开了湛卢剑。司徒晟正想松口气的时候,却看见清影刀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白皙的指间,清光顿时在掌中惊现,森森然迫人眼光。
“父王,快躲开!”司徒晟的惊呼不由脱口而出,可惜却慢了半拍。
他声音刚落地,司徒逸还未来得及反应,江予澈已执着清影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奔司徒逸而去,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随着江予澈的面容越来越近,司徒逸的瞳孔猛然紧缩,少女身形如鬼魅一般迅疾,眨眼间便已然来到司徒逸的面前。
执着清影刀的江予澈就如同于刀合为一体,周身都被密密实实的刀光清影给护住了,司徒逸绝望的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她任何的破绽。
似乎人在面临死亡的瞬间,都会回想起生命里最重视的人和最难忘的时刻。
司徒逸的眼前浮现出了一张清丽秀美的脸,明眸巧笑,神情婉约动人。
一生都无法忘记的容貌。
可是他曾经为了一己之私亲手将她推到了别人的身侧。
追悔半生。
铁血跌宕半生,仍旧无法放下这一缕柔软,始终在心头萦绕不散。
“小菀……”他喃喃道。
对面的江予澈宛如凝着日月之势的一刀堪堪破开急速流转的空气,向着他狠狠劈下,他却没有丝毫要抵抗的动作。
小菀的笑靥就在眼前消散而去,如同她短暂而颠沛的一生,宛然若吹开一朵蒲公英一样,飘散无痕,遍寻不见。
眼前忽然出现了朵颜悲戚的面容。
和记忆深处那张脸那么相似。
这个女子和记忆里那个温婉若水的女子长得如此相像,以至于自己在见到的第一次就忍不住想要将她占为已有。
甚至为了她,不惜设下庞大的圈套,和揽月门宣战,只为了得到这张魂牵梦萦的脸。
想要好好宠她,想要给她曾经没有给小菀的一切。
可是谁想昨晚一时醉酒,竟然将朵颜当做了小菀。不顾她死命的挣扎,硬是强要了她。
酒醒之后,无限懊悔。
原本想要对她好、不想强迫她的。
可是一切都晚了。
偏偏江予澈来了。
罢了罢了,能死在这样的高手之下,也确实不枉了。
火光电石之间,司徒逸忽然觉得从未有过的疲惫,他彻底放弃了抵抗,等待着江予澈给他痛快一刀。
“嗤……”血肉被撕裂的声音响起,可是司徒逸并没有感到想象中的疼痛,反而有腥热的液体溅到了自己的脸上。
他睁开眼,却见自己的儿子挡在自己身前。
他赶紧抱住司徒晟摇摇欲坠的身形,心胆欲裂。
这是自己最疼爱最器重的儿子啊!
他厉声叫人进来。
侍从们匆匆跑进来之后,也被这一幕给吓住了,赶紧着人跑去找大夫来。
江予澈也被这一幕惊呆了。
她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看着不知何时强行冲开了穴道扑到司徒逸身前挡住自己去势汹汹一刀的司徒晟。
自己的清影刀还插在他的胸口处,血色渐渐在他的胸口湮开。
司徒晟一贯玩世不恭的嘴角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他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看着眼前呆若木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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